第12章 前世
第12章 前世
◎囚禁◎
衆人紛紛驚呼。
“啊...”
“啊!”
“這是怎麽一回事?”
蕭映绾見衆人反應不對,低頭看着手中的錦盒空空如也,裏面的夜明珠也不見了蹤跡。
她看向沈白月,不是吧,用這麽老套的套路陷害人?
沈白月倒是一臉驚慌和尴尬,忙對蕭綱解釋,“蕭世伯,我剛才明明将壽禮交給姐姐保管,下車之時還曾與姐姐确認,怎麽現在就不見了。”
蕭映绾看着沈白月演得情真意切,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她擡眸看着江遇的神色,對方看向她的神色越發清冷,似乎也在怨她沒有保管好壽禮。
沈白月其實更在意的是江遇的态度,她輕輕伸手扯了江遇的衣服。
“兄長,姐姐定然不是有意的,她只怕是怨兄長多照顧我一些罷了。”
沈白月楚楚可憐地說下這些話。
任在場的人都知曉,蕭映绾嫉妒江遇偏寵了沈白月了。
蕭映绾覺得沈白月不來找自己的麻煩,即便她心悅江遇,她也可以與她和平共處,大家在同一屋檐下,都是沒了父親的女孩子,誰也不必為難誰。
甚至她曾經還将江遇讓給她,可如今一定要魚死網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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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衆人早已經議論紛紛,“看來這江夫人與這沈姑娘并不和睦啊。”
“這沈姑娘好可憐,沒了家人,如今又被人欺負。”
“那江大人會向着誰?”
蕭映绾有些無奈,對着沈白月十分平靜地說道。
“哦,是嗎?我可真是腦袋進水了,我一定要将這顆夜明珠拿走,一定要讓你在世伯面前出醜,然後一定要讓家主厭煩我,斥我辦事不力,斥我嫉妒你?”
蕭映绾一番話,讓沈白月啞口無言。
江遇此刻神色冷然,不願家醜再外揚,他對着蕭綱拱手,“今日之事唐突,容我回府處置,還請閣老見諒,改日定當登門謝罪。”
蕭綱亦不願此事再發展下去,他溫聲道:“江大人不必介懷,且自便。”
話音落下,江遇就要帶着蕭映绾沈白月出府。
“慢着!”
江遇一行人還未踏出門檻,聽見這話,衆人紛紛望去。
陸韞走至堂中央,“聽聞江大人上任刑部尚書,雷厲風行,賞罰分明,從未有冤假錯案。怎麽。今日,豈不肯給尊夫人一個公道嗎?”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私語。
“陸世子這話說得十分在理啊...”
“就是,這江大人怎能就要帶人呢?”
江遇冷眸看着陸韞,輕聲一笑。
“想不到我江某的家事,陸世子也喜歡插手。”
沈白月此時怯怯地開口,“兄長,京城盛傳,陸世子鐘情姐姐許久,就連現在也還未娶妻,他向着姐姐說話,也是人之常情。”
沈白月此話一出,簡直就要坐實了陸韞與蕭映绾有私情。
蕭映绾有些生氣,誣陷她可以,可是陸韞是無辜的。
“沈妹妹,我竟然不知你對我與陸世子了解這般透徹,那是不是我真的與這陸世子有什麽,才能趁了你的意,最好你拿出些證據才好。”
沈白月聽完蕭映绾的話有些着急,“姐姐,我并無這個意思,我也只是聽聞而已。”
蕭映绾點頭,“哦,聽聞,聽聞也便足夠了,畢竟京城衆人誰不會捕風捉影、添油加醋,此等風言風語傳出來,我與陸世子即便沒有什麽,在衆人眼中也就有什麽了?而我得了家主厭棄,而你...”
沈白月的想法不言而喻。
蕭映绾不想沈白月的一己私利讓江遇卷入其中,更不想牽扯進陸韞,這裏是京城,她當然明白看似一件小事,會有多少權勢去利用,最後的結果便是難以想象。
陸韞知曉,蕭映绾的那些話是說給他聽的,可他怎能甘心,绾绾眼看着被人欺負,還要為了陸韞的名聲隐忍。
他定睛看着江遇,“家事?江大人,你真的覺得此事就是家事?”
江遇冷眸看向陸韞,“那依陸世子看又應當如何?”
陸韞知曉,若是再追究下去,蕭映绾往後的日子怕是更難過。
他壓着滿腔的憤怒在江遇耳邊道,“看好你的人,否則我不介意讓她改嫁。”
江遇未再說話,他一言不發帶着蕭映绾與沈白月上了馬車。
陸韞看着蕭映绾離去的背影,負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
此刻,他萬分地後悔,蕭映绾大婚那日,他為何沒有将她搶走。
幼雪正在車中等候,見蕭映绾歸來得似乎太早,問發生了什麽事。
蕭映绾随意應和,搖搖頭道,“無事。”
很快到了江府,蕭映绾本能地直覺,江遇他真的很生氣,只是不知會如何處置今日之事。
到了下了馬車,江遇拉着蕭映绾直奔沁香閣,到了沁香閣,他一腳踹開門,屋內正有小丫頭們在灑掃。
江遇一吼,“都出去。”
驚得小丫頭們紛紛出去。
江遇一把将蕭映绾撩在椅上,蕭映绾看見江遇的眼中是極致的憤怒。
“蕭映绾,你覺得你可以左右我的決定!”
蕭映绾有些委屈,她咬住唇不讓眼淚落下來。“我沒有。”
江遇伸手抓住她的領口,“好啊,你若是顧及他,你大可以和離再嫁,與他雙宿雙飛。”
江家有祖訓不得休妻,可是蕭映绾從未提出與他和離留在江家,不過是因為江遇,江遇是他唯一的念想啊。
“江遇,我真的沒有,我只是...”
“怎麽,你委屈嗎,你無辜嗎?你不是很在意陸韞嗎,我難道說得不對嗎?”江遇已經氣急。
“江遇,你怎會這般誤解我?”蕭映绾微微哽咽,眼淚在眼眶打轉。
江遇看着蕭映绾的雙眼,情緒冷靜了一刻。
“蕭映绾不是喜歡我嗎,心悅我嗎,那你就證明給我看。”
蕭映绾看着江遇離去的背影,淚水終于模糊了雙眼。
她滑落在地上,埋着頭在膝蓋上嗚咽。
那日後蕭映绾被禁足于沁香閣,連房門都不得出,而沈白月只被罰跪祠堂三日。
江遇自那日再也沒有踏足過沁香閣,他沒有給她證明愛他的機會。
一年後...
蕭映绾坐在窗前,她每日看四季變換,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籠中的鳥。唯有意念像風,向往自由,因為外面有她牽挂的人。
她牽挂母親,牽挂好友,牽挂叔父一家。
小時候她那麽喜歡無拘無束,母親不會規定她穿什麽、吃什麽、做什麽。爹爹更是盡所能地帶她出去遨游大河山川,看人間繁華,也看人間疾苦。
爹爹說,看得越多心性就會越寬廣,若是以後遇見磕磕絆絆,她才不會自苦。
所以這一年,她不斷地與那個憂郁的自己和平相處,疏解因為囚困帶來的傷害。她會經常練字,練習江遇的字,将他的筆跡模仿得爐火純青,寫他喜歡的詩句。
用這些來給自己帶來絲毫的歡愉和快樂。
她有一個小冊子,那是她剛剛認識江遇的時候,就開始将少女隐秘的心事寫在上面,可惜她雖然是江遇的妻子,兩人交集卻少得可憐,唯有江南一段,她事無巨細地将所有事情寫在上面。
她又拿針線,将那個香囊繡好,用江遇的發纏繞了自己的發作了一個同心結,放在裏面。
蕭映绾從周嬷嬷的話語中,知曉江遇的權勢越來越大,過了年已經入了內閣,成為大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閣老。
江遇又處置了不少貪官,樹清朝堂,一股清正之風在朝堂之上漸起,有江閣老在無人敢貪。
只是江遇為人越發的肅殺清冷,常常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就連柳氏現在也無法左右他。
沈白月還是經常陪在江遇身邊,只是他從未曾正式納他為妾。
廣平侯去世,陸韞承襲爵位,成了宣帝最倚重的武将。
而京城從那日,關于蕭映绾與陸韞的私情謠言便沒有斷過,甚至被坊間編成了段子講給衆人聽。
蕭映绾一語成谶,這樣的狀況難保不知是哪一派的勢力傑作,江遇朝堂勢大,自然會受到攻讦,也只是看他會如何了。
今日陽光似乎不錯,蕭映绾搬了椅子坐在窗前曬太陽,她的臉色因為長時間地出不去屋子而泛白,只見她一身寬大的素衣,披散着發,趴在窗下,閉着眼享受陽光照射過來的溫熱。
周嬷嬷告訴她,外面傳言,說江家少夫人為能夠與陸侯爺共結連理,相思成狂,成日穿着白衣在屋內晃蕩,只好被江家鎖在屋子裏。
那日蕭映绾,聽見周嬷嬷說話,笑了很久,她轉了一圈。
“嬷嬷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其實跟外面傳的也大差不差。”
周嬷嬷看着蕭映绾骨瘦如柴的身子,心疼極了。
“乖乖,我的寶,天可憐見的,你怎會受這麽多苦?”
蕭映绾嘴角仍舊挂着淡淡笑意,“因為,你們常說的先苦後甜,因為吃虧是福嘛。”
周嬷嬷擦擦眼淚,知道蕭映绾是在安慰自己,“晚上想吃什麽,嬷嬷給做。”
蕭映绾想了想,“嗯...餃子吧,我想吃餃子了。”
周嬷嬷點頭,“哎。”
這一年,江遇雖然沒有減少沁香閣的用度,可府內的人向來是扒高踩低,蕭映绾還是明裏暗裏地吃了不少苦。
周嬷嬷、千雙、幼雪,只能變着法地給她做吃食,可即便這樣,蕭映绾還是越養越瘦。
她常說,“你們看呀,現在我可沒有減重的苦了,現在若是穿起廣袖流仙裙,一定是飄飄欲仙的模樣,不像是以前穿這個裙子都還要減重。”
蕭映绾總能夠在衆人愁苦模樣的時候,将大家逗笑。
外面的時局百變幻,蕭映绾隐隐知曉,江遇一定會與陸韞在朝堂之上博弈。如今于她而言,每一日,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直到入了冬,江遇入了死牢,年後問斬,朝野震驚。
傳到沁香閣的時候,蕭映绾已經不知這件事過去了多少日。
她日夜思量,江遇年後問斬。
這件事怎會發生得如此蹊跷,首先排除江遇貪墨的可能,江家百年氏族,家産無數,他并不缺錢。
若是派系争鬥,江遇浸淫朝堂多年,自然懂得如何明哲保身,若是違抗聖意,江遇自然清楚聖上的脾氣秉性,他為人沉穩,不會輕易忤逆。
年後問斬,是江遇一人,卻沒有波及江家,應當更不是大罪,若是普通的罪又能輕易被問斬。
若是要搞清楚,她一定要能出得了,這個門才行。
眼下,江家怕是已經亂作一團,并沒有人顧忌他,而她要出門,必須搞定柳氏才對。
蕭映绾讓周嬷嬷給柳氏送了一封信,沒過多久,蕭映绾便被柳氏解禁,從沁香閣放了出來。
從沁香閣走出的那一日,蕭映绾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恍如隔世。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戀愛腦,為什麽他如此對她,她還是會不計後果地出來找他?
可蕭映绾總是覺得,人活一次,總要有幾次那麽的奮不顧身,那麽的轟轟烈烈地去愛一個人。即便不能完全,也無愧己心
她也很想證明,她真的很喜歡他。
蕭映绾來到慈安堂,見衆人都在唯獨不見沈白月,柳氏見蕭映绾進來,叫衆人都出去。
她張口問,“如今江家之局,你有何法子?”
蕭映绾跪在地上道:“兒媳願入死牢,陪家主共患難,求母親允準。”
若是此局可解,那必定會有人犧牲,若是此局無解,她陪他最後一程。
須臾。
柳氏道,“你去吧。”
........
蕭映绾出了江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陸韞,只是她不知道他還願意不願意見她。
好像現在,她也知道沒什麽人能幫她。
蕭映绾來到廣平後府,報上身份,她被迎進府內。
蕭映绾等了将近兩個時辰,陸韞才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