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兄弟雙劍合璧
第六十六章 兄弟雙劍合璧
戰場之上,魏龍吟将手中長劍揮舞若龍,潇灑地将敵人一個個斬于劍下。
從前他當太子時沒有太多時間練武,後來到了梁國閑下來了,武功反而精進了不少。
其實自從他切身體會到當年魏虎嘯的軍隊和陳軍聯手幹下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心中對陳國本就憤懑頗深,所以作戰時愈發英勇,恰好能把這些憤懑全都發洩出來。
然而陳國軍隊人數實在太多,梁軍一直以少戰多,漸漸地便有些不支。
這番車輪戰讓魏龍吟的體力也即将耗盡。
今日陳國主帥陳馳銳興致好,也親自上了戰場。他的身手倒也不容小觑。
陳弛銳趁魏龍吟在迎戰其他敵人,揮刀朝他胸口襲去。
魏龍吟忙一個側身,但還是閃躲不及,鋒利的大刀落在了他的肩頭,由肩至胸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唔!”魏龍吟悶哼一聲,用左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右手仍在持劍厮殺。
他趕到一陣頭暈目眩,重心不穩,只能勉力撐着不從馬上墜落。
陳弛銳趁勝追擊,又是一刀襲向魏龍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哐當”一聲,陳弛銳手中的刀被另一把長劍給擋開了。
那人正是身騎白馬而來,身披銀甲的魏墨安。
“你怎麽親自來了?!”魏龍吟看清來人後驚呼出聲。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魏墨安一邊和敵軍戰鬥一邊喝道,“你受傷了,先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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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可以堅持。”魏龍吟也未停下手上的動作。
“朕是皇帝!這是命令!”
“……”在戰場之上,魏龍吟顧不上和魏墨安争論他是這場戰鬥的主帥,需不需要聽魏國皇帝的話這個問題。何況他很清楚,魏墨安此刻是在為他着想。
魏龍吟終究一咬牙,掉轉了馬頭“駕”的一聲,開始向外突圍。
魏墨安也盡量去幫他擋開攻擊。
一時間,他們這鬥了半輩子的兩兄弟,竟有了一種雙劍合璧共同迎敵的感覺。
終于,魏墨安平安地突出了重圍,先行返回營地。
“你受傷了??”在營地等待的梁雅辰率先迎上來,“那戰況是不是很嚴峻?墨安他沒事吧?”
“我不知道。”魏龍吟苦笑着搖搖頭,“他叫我先撤。”
“……”聽到這話,梁雅辰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比起魏墨安,他還得先安置眼前之人,便高呼了一聲,“清池!你過來幫魏龍吟看下傷。”
正在照看其他傷員的紀清池,聽到呼喊聲後走過來,冷漠地瞟了魏龍吟一眼,“看起來他只是皮外傷,死不了。我那裏還有更嚴重的傷員等着照料。”
魏龍吟知道他向來不喜歡自己,倒也不以為意。
梁雅辰卻微微皺眉,“過都過來了,便看看吧。好歹他是二哥喜歡的人,二哥現在不在,咱們既然身在這裏,也得照顧好他不是嗎?”
“你啊,就是同情心泛濫。”
紀清池無奈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蹲下去給魏龍吟查看傷勢,并且把了脈。
“……比我想象中的嚴重。那一刀上帶了內勁,所以他除了皮外傷外還受了內傷。”
梁雅辰聞言吃了一驚,“那他沒有性命之虞吧?”
兩人正說着話,魏龍吟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還吐了一口血在地上,倒是恰好印證了紀清池內傷的說法。
梁雅辰見狀更緊張了,紀清池卻冷冷道:“還好,沒有阿辰你當初那麽嚴重。這就叫什麽呢,天道有輪回,善恩終有報。”
“……清池你別這樣。魏龍吟既已改過自新,成了我們的友軍,我們就不要再揪着過去的事不放了。”
“得了,我去給他開個藥方。”紀清池說着,便埋頭唰唰唰開始寫藥方。
“不好意思呀,”梁雅辰有些抱歉地看向魏龍吟,“清池他就是這脾氣,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無妨,你們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魏龍吟此刻倒有些驚愕,梁雅辰竟能如此以德報怨,一心為自己着想。如此想來,自己縱容魏虎嘯害得他多年疾病纏身,又曾經試圖取他性命,倒真是對不住他了。
梁雅辰也顧不上再和魏龍吟多說話,看向戰場的方向,愁眉緊皺,一臉擔憂。
直到幾個時辰後,梁國和魏國軍隊終于一同返回軍營。
“墨安!”梁雅辰總算在人群中尋到那個令他牽腸挂肚的身影,連忙小跑過去,“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朕很好。”魏墨安淡淡笑了笑,将梁雅辰擁入懷中,“讓你擔心了。”
兩人靜靜相擁了一陣。
魏墨安忽道:“魏龍吟如何了?有無性命之憂?”
這個問題倒是令梁雅辰有些意外。想不到,魏墨安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在意他這個敵對了多年的兄長。
“清池說他受了點內傷,但應該不算嚴重。”
“受了內傷……”魏墨安眉間掠過一絲擔憂,放開了梁雅辰,“那朕去看看他。”
“好。”
當魏墨安走到魏龍吟營帳門口的時候,他正裸着上身,在給自己肩頭的傷上藥。
還時不時地咳嗽幾聲。
“怎麽不讓下人來?”魏墨安走進去。
“……是你。”魏龍吟怔了片刻,放下手上的藥瓶,起身行禮,“拜見皇上……”
“行了行了。”魏墨安忙攔住他,“朕那天是看你現在過得太滋潤有些不快才那麽說,又不是真的那麽在意這些虛禮。你現在有傷,就不要亂動了。”
魏龍吟神情有些複雜地重新坐了下來,然後才想起還沒回答魏墨安剛才的問題。“這裏人手不足,大家各忙各的,而且多數人都受了傷,自顧不暇了。我這麽點傷又何必勞煩旁人。”
“但你這個傷的位置,自己上藥不太方便。”
魏墨安冷不防地奪過了魏墨安手中的藥瓶,“讓朕來吧。”
“……!”魏龍吟驚愕地轉頭注視着魏墨安。
魏墨安仿佛沒有覺察到他的目光,倒了些藥膏在手上,往魏墨安肩頭那道深深的血痕輕輕塗抹。
“朕頭一次做這種事,手上也沒個輕重。要是弄痛你了你多包涵。”
魏龍吟呆呆地盯着魏墨安,過了半晌,才問出一句話:“你不恨我嗎?”
“恨過。”魏墨安淡淡笑了笑,“可是你難道不覺得,‘恨’這個詞比起‘讨厭’來講,分量要重很多。對在意過的人,才會恨吧?”
魏龍吟瞬間更是呆若木雞。
“大皇兄,”魏墨安忽然對魏龍吟改換成了從前的稱呼方式,“你還記得那個九連環嗎?”
“……我記得。”
那一年,魏墨安六歲。
那時候他奶胖奶胖的,拿着父皇剛送他的禮物,跑去找魏龍吟,用稚嫩的童音開口。
“哥哥,你能不能幫我看下最後一個環怎麽解呀!”
當時的魏龍吟已經是十多歲的少年了。他驚訝地發現,九連環這麽難的東西,居然還真被一個六歲孩童給生生解開了八個環。只剩下最後兩個環還纏繞在一起。
這說明,魏墨安很聰明。甚至算是個天才。
将來可能會對自己構成巨大的威脅。
“我要是去解最後兩個,前面的就又纏在一起了,怎麽辦呀哥哥!”
“……”看着弟弟可愛的胖嘟嘟的小臉,魏龍吟終究還是一個心軟,拿過了九連環。“孤幫你看看。”
倒騰了一陣,魏龍吟給弟弟講解道:“你剛才的解法是不對的,最後才會剩下一個,所以我們需要先給它還原……”
魏龍吟一邊動手操作,一邊繼續講解:“你應該先解第一個,再解第三個……就像這樣……看……”
繁複的九連環在魏龍吟手上變得似乎簡單無比,兩三下就被解開了。
“哇!”魏墨安拍起了小手,用崇拜的眼神仰望着魏龍吟,“哥哥好厲害!”
魏龍吟淡淡笑了笑,将九連環交還給弟弟,“去玩吧,孤還很忙。”
魏墨安的記憶就只到這一幕了。
所以他不知道,魏龍吟回去後被熊岑嬌勒令跪在地上,拿戒尺狠狠抽了一頓。
“我讓你去跟他玩!讓你去跟他兄友弟恭!”
熊岑嬌一邊抽打魏龍吟一遍惡狠狠地罵着。
“他以後把你的太子之位搶了,我看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魏龍吟一聲不吭地承受着這猛烈的責打。
其實,不用熊岑嬌說,魏龍吟也一直在忌憚着魏墨安的存在。可同時,他其實內心又有個部分是想要和魏墨安靠近的。
因為魏虎嘯實在太蠢了,從小就跟他玩不到一塊兒去。而小小年紀的魏墨安居然就能跟他讨論九連環了。
然而兄友弟恭這種事,在皇家終究是難以存在的。
過了幾天,魏墨安又拿了個新玩具去找魏龍吟。
“哥哥,我們一起玩兒呀!”
“滾。”平時對誰都很溫和的保持着完美太子形象的魏龍吟,冷冷吐出了一個字。
“……??”魏墨安迷茫地擡頭看着忽然态度大變的兄長。
“孤是太子,哪兒有那麽多時間陪你玩游戲。”扔下這句話,魏龍吟就掉頭離開了。
深受打擊的魏墨安,決定以後再也不去找魏龍吟玩了。
後來随着時間的推移,魏墨安愈發感覺到熊岑嬌母子都把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和魏龍吟之間的關系便更加緊張。
可其實回過頭來想想,魏墨安也早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大皇兄,你教我解九連環的那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魏龍吟淡淡答道,“只不過是被娘打了一頓,警告了一番而已。但就算她不打我,我也不可能一直與你親近下去。”
魏墨安苦笑了一下。
是啊。
被上一代的恩怨所影響,又身在這吃人的皇家,這早已經是他們兄弟之間注定的命運。
可是,命運真的是無法改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