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絲醋意
第十一章 一絲醋意
魏墨安已經聽說了嘯王府發生的事。
但當他聽到魏蕭銘來訪時,還是不免有些驚訝。
他親自到了安王府門口迎接,命人一左一右地去扶魏蕭銘。
“銘兒你怎麽傷得這麽重還跑那麽遠,快進屋歇着。”
魏墨安從來都知道,魏蕭銘和他父親的品性是完全不一樣的。
可惜再優秀那也是仇人的兒子,他沒法子親近,只能在心裏祈禱這個純淨的少年不要有朝一日被污泥染黑。
“四皇叔,我有事想要求您,人命關天,實在是不能再等了!”
魏蕭銘一邊被扶着往屋裏走,一邊紅着眼圈開口,“我家裏的事四皇叔聽說了嗎?如今吳姨娘被父王關在狹小的柴房內一步都不能出,還不知道天天要被怎麽折磨,我心裏實在害怕!父王不會真的打死了我,但是對吳姨娘不一樣啊!她随時都有生命危險!”
魏墨安沉聲道:“你父王已經不是第一次打死人了,對嗎?”
“……”不管怎麽說,魏蕭銘都不能輕易承認父親是殺人兇手。
魏墨安也不去為難他,“是本王多嘴了……你繼續說,想讓本王做什麽?”
“四皇叔,我會再去放她出來一次,然後直接派人把她護送到安王府,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
魏墨安本就想利用吳氏姐妹的事來對付魏虎嘯,對此可謂求之不得,但是,他不能不考慮魏蕭銘的處境。
“銘兒你想清楚要這麽做了嗎?你都已經被你父王打成這樣了,還要再去放一次人談何容易?何況若被你父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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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意!”魏蕭銘毫不猶豫地打斷魏墨安,“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知道的,無論如何父王都不敢要了我的命。其他的,無論是鞭抽棒打,罰跪幽禁,我受着便是了。”
魏墨安霎時間頗為感動。
想不到魏虎嘯這麽殘暴的人,竟能生出這般至純至善的兒子來。
“銘兒,本王會盡力護着吳氏。并且,本王也會盡力護你。”
“……!”魏蕭銘沒想到四皇叔會這麽說,驚訝地注視着他。
“你聽好,這次放人後你立刻去你大皇伯那裏住着。他自會護你的。”
魏墨安很想親自護住魏蕭銘,但是,他扣着別人的兒子在府上不放是非常無禮的行為,如果魏虎嘯鬧到他們父皇面前去,魏墨安落不到好處。
而相比起來,魏虎嘯根本就不敢跟他的同母兄長魏龍吟硬剛,魏龍吟則知道魏蕭銘對魏國皇室的未來是多麽重要,就算純出于利益考慮,也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我明白了!”魏蕭銘鄭重地點了點頭,“四皇叔,您真是個好人,難怪紀大夫會建議我來找您呢。”
“……原來是清池叫你來找我的?”魏墨安笑了笑,“他上次也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我以為他還在生我的氣呢。”
這個笑映到了在窗外偷聽兩人對話的梁蕭筠眼中。
事涉如何對付魏虎嘯,他不能不關心。
而此刻魏墨安的笑意竟讓梁蕭筠心中有一瞬間的不舒服。
他恍然間意識到,他上次對柳蘊毫無感覺是因為他內心知道魏墨安根本不可能喜歡這種人,但是紀清池……他和魏墨安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不過這樣的思緒在梁蕭筠那裏只是一閃而過。他現在實在沒有太多心思來考慮兒女情長之事。
“誰在外面?”魏墨安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是我。”梁雅辰神情從容地端着碗湯推門走進去,“我熬了碗雞湯給您,見您在接待客人,便在門外等候。我什麽都沒聽到。”
“呵,你辛苦了。聽到也就聽到了吧。”
魏墨安只是不以為意地一笑,端過雞湯嘗了嘗,贊許地道:“廚藝不錯。”
“殿下喜歡便好。”
“坐。你也喝點,這東西恰好适合你補身子。”魏墨安把雞湯推到梁雅辰的面前。
梁雅辰便也舀了一小口到自己口中,感覺像是跟魏墨安間接做了點什麽似的……
“你先喝着,本王送銘兒出去。”
魏墨安起身将魏嘯銘親自一步步扶到了安王府門口,看着他上了馬車,然後再返回房間門口。
他并沒有急着進去,而是叫來收在那裏的侍衛初二,輕聲問:“阿辰剛才在門口站了多久?”
“回殿下,你們剛進去,他便過來了,站了有一陣了。”
魏墨安若有所思,“好,本王知道了。”
再次入內見到梁雅辰時,魏墨安開門見山地道:“阿辰,本王猜你也想對付魏虎嘯,不如我們聯手,看看怎麽才能利用這件事給予他最大程度的痛擊。”
“……殿下說笑了。”梁雅辰謹慎斟酌着言辭,“嘯王他雖然有些無禮,但已經跟我道過歉,此事我又豈會再不依不饒。”
魏墨安收起笑注視了梁雅辰片刻,那銳利無比的目光像是要洞穿他一般。
不過終究他只是說道:“你不想說的事本王不會逼你,只等着你什麽時候肯主動告訴本王。那就當你給本王當個軍師,出出主意。本王知你為人聰穎,也算是發揮所長。”
“……既然殿下如此擡愛,在下會盡力的。若是主意出得不妥當,還望殿下見諒。”魏墨安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梁雅辰不好再拒絕。并且對魏墨安的前一句話,他是有些感動的。
“那我們就算是達成一致了。”魏墨安重新露出淡淡的笑意,“不過眼下,恐怕還需要先靜觀事态的發展。”
“我明白。”
現在兩人要做的,是等待魏蕭銘采取行動。
魏蕭銘回到嘯王府後,先叫下人給他準備了一些酒菜。
然後他就端着一壺酒和一碟下酒菜,一瘸一拐地走到柴房門口。
現在在柴房門口守衛的是魏虎嘯的心腹,而且魏虎嘯已經以魏蕭銘需要安心養傷為由暫時撤銷了他在嘯王府的一切權力。
“侍衛大哥您辛苦了。”魏蕭銘将酒菜放下,“我特地來犒勞您一下。”
“……多謝大公子,您放在那兒吧。”這用心簡直就是昭然若揭,小侍衛當然不敢吃魏蕭銘帶來的任何東西。
魏蕭銘慣常溫文的神情忽然帶上了幾分氣勢,他直直盯着小侍衛的眼睛:“你應該知道我是皇長孫吧?那麽,我成為未來的皇帝,也是有可能的吧?”
豈止是有可能,而且是非常有可能。
魏龍吟都三十多歲的還尚無所出,人人都在傳說太子妃沒有生育能力,而魏龍吟對她感情甚篤一直沒有納妾;魏虎嘯的那堆庶子一個比一個頑劣,不管論出身還是論才能都根本沒法繼承大統。
小侍衛知道魏蕭銘這話裏的意思——他得罪了未來的皇帝,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可是,他現在得罪了魏虎嘯也是死啊!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無非是早死晚死的區別,小侍衛不由得欲哭無淚。
“我不會讓你死的。”魏蕭銘忽然又溫柔地微笑起來,“你要是相信我,就喝下這酒。”
這番軟硬皆施讓小侍衛再也沒法拒絕,心一橫,拿起酒壺就喝了兩大口。
然後他開始嘴角溢血,昏死過去。
魏蕭銘在酒裏下了假死藥。
趁着小侍衛不省人事,魏蕭銘迅速安排他的心腹侍衛扶起傷痕累累的吳芸繡,由這個時間守衛較為薄弱的地方翻牆出去,然後往安王府的方向逃去。
“來人!”這時他忽然大喊起來,“有個侍衛暴斃了!”
一群下人慌慌張張地趕來。
魏蕭銘吩咐下人将小侍衛的“屍體”送回他家。而他剛才已經在小侍衛的袖中塞了一張紙條和幾張銀票,讓他家人等待他醒來,然後跟他一起離開京城。
這是魏蕭銘能想到的能照顧到所有人的最好方法了。
只除了他自己。
這樣他很可能會背上一個殺人的罪名。
可是他知道,至少他不會死,魏虎嘯自己都可以随意殺人,當然不會因此去制裁他兒子。
畢竟,自己可是他用來保證地位的有力工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