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而無止,不死何俟!(1)
第30章 人而無止,不死何俟!(1)
雜亂的腳印、散落的銀針、以及傾倒的荒草……這些蘇硯全都沒看到……
她只是跟随她養的那只鷹找到婁閣的。
确切地說,是蜃樓養的,蜃樓弟子之間互相聯絡都用鷹。
蜃樓和其他門派不同,他們師兄弟之間看似感情淡漠實則卻有着某種切不斷的羁絆,平時各自為政、互不相幹,但若是誰有事必然會第一時間趕到,他們各自養着的鷹也多半只有在情急情況時才會用。
蘇硯養的那只鷹有個名字,叫狗蛋,師兄給取的。
離開蜃樓後,她從未用過狗蛋,它始終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但是最近它一直都跟在藥王谷大師兄身後。
她只是想借助藥王谷的力量找到婁閣,但并不代表她會放任那些人為難他。
所以,她必須确保當那些人找到他後她能夠立刻獲悉、盡快趕到,逼不得已只能勞駕狗蛋了。
這是最好的方法,就算她離得很遠沒辦法及時出現,其他在附近的師兄弟若是見到狗蛋也會趕去,狗蛋會護着婁閣的,他們自然也就知道該救誰了;但也是最壞的方法,她簡直就是冒着可能會驚動不少人的風險也不願意讓婁閣置身于危險。
還好,藥王谷動作要比她想象得快,她離得并不遠。
可她并不确定附近是否還有蜃樓的人在、又是否已經被吸引過去,以防萬一,她只好把爾鶴和李無恙支開,畢竟她的那些師兄弟們都跟她有着同樣的身份——罪臣之後。
爾鶴和李無恙離開後,她以最快的速度跟随狗蛋直奔林海深處。
果然,婁閣正在被藥王谷的衆人圍攻。
慶幸的是,附近并沒有其他人,看來她那些師兄弟們還是很本分地走着抓阄抓來的前程,沒來湊江湖的熱鬧。
狗蛋見到她後緩緩降落,停在了她的肩頭,蘇硯側過臉頰輕撫了它幾下,它似乎意識到自己任務已經完成,又一次展翅,轉眼便消失于在林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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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定了定睛,朝着不遠處看去。
婁閣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一襲白衣,如同谪仙般。
他似笑非笑地環顧着面前那些昔日同門,最終目光落在了曾跟蘇硯交過手的那位大師兄身上,緩緩啓唇,“師兄……”
“住口,別叫我師兄,我早已不是你師兄。”大師兄冷聲打斷了他。
他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唇,“既已如此,你又何苦緊追不舍?若我沒記錯的話,依照藥王谷的規矩,一旦被逐出師門,便從此各自安好、江湖不見,不知師兄今日這趕盡殺絕之舉所為何故?”
“都說了別叫我師兄!”
婁閣:“……”
一旁有人看不過去了,湊上前提醒道:“大師兄,說重點,稱呼什麽的這種太細節的東西我們混江湖的不需要太在意。”
“有道理。”大師兄點了點頭,直勾勾地看向婁閣,義正言辭地道:“依照藥王谷的規矩,即便被逐出谷,可若是做了有辱師門的事,那便理應由藥王谷來肅清。”
婁閣挑了挑眉梢,“敢問師兄,我做了什麽有辱師門的事?”
“你敢說香盈院花魁失蹤一事與你無關嗎?”
聞言,婁閣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自如,“師兄真會說笑,我與香盈院花魁素不相識,她失蹤又與我何幹?”
“你那晚與東宮護衛交手了吧?那些護衛的屍體上還留着你的銀針呢!”
“會使銀針的可不是只有我……”說着,婁閣淡淡地掃了眼衆人,“你們不也會嗎?”
“但是會用銀針殺人的就只有你!”
他輕笑了聲,“這可不好說,沒準藥王谷又出了個離經叛道的呢……”
——咻。
婁閣話音還未落,一枚銀針從人群中飛出,直奔婁閣而去。
他本能地伸出手,指尖不偏不倚地夾住了那枚銀針。
這枚銀針的主人顯然并不是想殺他,這一記無論力道還是準頭都不是致命的,更像是沖鋒的號角。
人群中很快便響起一道喊聲,“大師兄!別跟他廢話了!他會承認才見鬼呢!”
“有道理!”大師兄又一次點了點頭,比剛才鄭重。
有了他的首肯,那些人就像是脫缰的野馬般沖了出去。
藥王谷是真的不會用銀針殺人,他們打架純靠內力,甚至沒有任何的武器。
婁閣雖然功夫也不差,但以寡敵衆還是有些吃力,好在他頗為熟悉藥王谷的招式,勉強還是能夠應付。
只是照這趨勢看來,他恐怕是撐不住了多久的,蘇硯覺得是時候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了。
正當她打算上場時,忽然一陣清風襲來,夾雜着一股熟悉的香氣,她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
漫天飛舞着杏花花瓣中,一抹粉色身影從天而降……
她那位師姐的出場方式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華而不實啊。
不用問,喜歡這種浮誇風格的也就只有——鐘離苒。
鐘離苒會出現蘇硯倒是并不奇怪,本來爾鶴就跟她約好了在洛京彙合的,途徑此處也很正常,身為新任盟主,既然撞見了江湖糾紛那自然得維持下秩序……
翩然落地後,鐘離苒水袖輕舞,那些杏花花瓣頓時化身利刃,猶如萬箭齊發,惹來了藥王谷弟子們此起彼伏的痛呼聲,場面一頓混亂不堪。
當那陣杏花雨停下,蘇硯才發現藥王谷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最慘的莫過于他們的大師兄,不止臉上和身上有着不少血口子,脖間還緊緊地被鐘離苒的水袖纏繞着,他的臉色越來越青紫,仿佛随時都有可能窒息。
這怎麽看也不像是維持秩序那麽簡單,而是完全不打算留活口的節奏啊!
“盟主……”一名受傷較輕的藥王谷弟子趕緊解釋,“這是我們藥王谷的事,還望盟主不要插手。”
鐘離苒冷冷地掃去側目,空閑着的右手輕輕一擡,漫不經心地抛出了手中的鴛鴦钺,钺刃幹脆利落地劃開了那名弟子的脖子,就在對方應聲倒地的同時,那半把鴛鴦钺又一次回到她手中。
她依舊面色平靜,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般,唯有順着钺刃往下滴落的殷紅鮮血證明着方才剎那間确實有一條人命喪于她手。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幾乎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你……”許久後,大師兄才反應過來,掙紮着啓唇,“你身為盟主,居然…居然助纣為虐……”
鐘離苒揚起粉唇呵出一聲涼笑,“身為盟主,若是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護不了,像話嗎?”
“……”心愛的男人?!大師兄艱難地轉了轉眼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婁閣。
他緩步走上前,停在了鐘離苒身旁。
沒等他開口,鐘離苒略顯不悅地轉頭看向他,嬌嗔道:“你又要說我戾氣太重了嗎?”
婁閣搖了搖頭,看向她的眼神裏滿是寵溺,“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