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辛子寒退學以後,最開始還和沈秋庭聯系過,我的消息也會回,再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發過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整個人音訊全無,社交賬號常年沒有更新過,氣得我在沈秋庭面前大罵,我怎麽也猜不到李維文會和沈秋庭一起把他叫過來。
不過我沒心思跟沈秋庭追究他向我隐瞞這件事,我有很多話想跟辛子寒說。出乎我意料的是,出來打圓場的是顧落,他看起來也不像大學時那樣意氣用事了。
“人都到齊了就別站着了。”
沒有一個人不贊同。當六個人整整齊齊圍在桌子上坐成一圈,我恍惚間有種我們都還沒有畢業的錯覺,桌上每個人好像都還是當年的樣子。那天晚上我們聊昔年的時光,聊分別的過往,曾經的争吵和分歧早已煙消雲散,只剩下相知有素的兄弟之情。
多年沒見的兄弟總要喝點酒助興,晚飯結束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差不多快被彼此灌醉,李維文找了代駕,顧落和王皓各自打車走了。我的意識還算清醒,我看了看同樣沒太喝醉的沈秋庭和辛子寒。
“辛子寒,你是不是也住在李維文定的那家酒店?”
辛子寒點點頭,提議道:“也不遠,走回去?”
我沒意見,沈秋庭也不反對,我們三個就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我伸出手在他們倆腦門上一人彈了一下,“你們倆可真是瞞我瞞得夠緊的,不把我當哥們。”
沈秋庭發出一聲低笑,半個人的重量壓在我肩頭,我走路都變得吃力。
“怕你知道了不接受,辛子寒這麽多年沒聯系你,他總覺得過意不去。”
我“哼”地嗤笑一聲,揶揄辛子寒道:“少來,不聯系的時候怎麽沒覺得過意不去,要見面了就覺得了?”
“沒……”辛子寒語氣卑弱地想要辯解,“那時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總覺得不做出點什麽就沒臉聯系你,不過說到底還是我不對。”
他的語氣鄭重地喊我和沈秋庭的名字,“沈秋庭,喬子安,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在那種情況下還願意站在我這邊。”
我攬住他的脖子,“都說了把你當好兄弟,還計較這個?以後再敢玩失蹤試試,再理你我就是狗。”
Advertisement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聽辛子寒服軟,我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聊着聊着我們剛好走到酒店,在回房間的時候,我故意放慢了腳步,等沈秋庭進了房間以後,我拉住同樣沒有着急進去的辛子寒,朝我的房間努努嘴。
“進來聊聊?”
辛子寒點點頭,我們倆便一前一後進了我的房間。
飯桌上我已經對辛子寒這幾年的生活有所了解。或許是因為不甘心,有或許是因為不想放棄,他退學以後沒多久就回去複讀了,考到了其他城市的大學,現在已經通過了保研。聽到這些的時候我有種早該如此的慶幸,我的重生沒有成為影響辛子寒人生的關鍵變量,他依舊會按照他自己的命運安排發展。
真是太好了。
有些事情可以和他們分享,但有些事情只能私下說。我和辛子寒之間自然也有一些不能說給其他人聽的話題,比如謝景逸,比如趙墨。我和辛子寒背靠着牆壁坐在床上,我歪過頭問:“那個混蛋沒有再騷擾你了吧?”
辛子寒沒有看我,搖搖頭,“你呢,你和謝景逸是怎麽回事,他又怎麽變成大明星了?”
“畢業之前就分了,後面的事,我也不知道。”
“為什麽?”辛子寒側過頭,我看到他臉上的疑惑,“我一直以為你們不是會那麽輕易分手的那種。”
我回想當時的情況,自嘲地笑,“我也沒想到我當了那麽久的替身。”
聽到這個答案,辛子寒如我所料一般用沉默作為回答,他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我輕笑出聲,“沒事,都過去了。”
“那他現在這個情況是……”
于是我又把現在的情況解釋給他聽,講與謝景逸的重逢,講與關鋒的相識,講我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徘徊,講我對謝景逸的餘情未了,講謝景逸像奇跡一樣在我期盼時出現,講謝景逸留給我的艱難抉擇。漫長的故事被我壓縮剪輯成飯後睡前的餘興片段,我長嘆一口氣,眼前是迷茫的灰暗。
“我現在其實不太清楚該怎麽選。”
聽完我的講述,辛子寒愈發沉默,他似乎沒辦法理解謝景逸和我之間到底在因為什麽糾纏至今。半晌,他緩緩開口,“其實前兩天,趙墨來找過我。”
我有些懵,反應過來瞬間坐直了身子,“什麽意思?你剛才怎麽不說?”
辛子寒有些苦澀地笑,支支吾吾地回答:“也……不算是騷擾我,他……他就是說想贖罪……不過我拒絕他了。”
我表情複雜地看着辛子寒,想好好罵他一頓,又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底氣。此刻我跟辛子寒陷入了一種同病相憐的處境,彼此心照不宣。我清楚在他這也得不到建議了,不過能跟一個人将沉積在內心的秘密和盤托出總是令人心情舒暢的。
即便沒找到答案,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下一次再面對謝景逸時也不會顯得那麽局促了。
與密友的交談令人很輕易地卸下身上負荷的壓力。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我不知何時被靜谧的夢境包圍,也不知道辛子寒在何時離開,只知道第二天醒來時,房間裏除了我,空無一人。
我沒有許多時間用來發呆,這趟旅途本來就很繁忙。洗完澡出來,我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沉寂了幾年的大學室友群又活躍了起來,李維文叫了王皓和顧落去幫溫皓雪那邊搬新娘要用的東西,讓在酒店的我們仨先吃早飯,然後去幫他布置新房。
這一天我們一群人上蹿下跳地到處折騰,全部結束時個個都感覺既疲憊又興奮。其實說事情有多複雜難做倒也沒有,淨是些雜七雜八的小事,五六個人湊在一起弄一弄就弄到了大晚上。
晚上回到李維文家,李維文對我們幾個說,“這下以後你們準備結婚就都有經驗了。”
我們幾個人中,顧落的反應最大,他的女朋友已經在一起三年,我們下次再這樣見面說不定就是他的婚禮。我和辛子寒相視一眼,默契地沒有說話。
第二天早上接親又要早起,李維文顯得有些緊張,于是提議幹脆不睡了吧,沒有人反對,畢竟這可是新郎最後的單身之夜,不過沒有酒精和異性,只有兄弟間盡興地交談,後來不知道誰翻出了撲克牌,然後我們打着牌度過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