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三十五滴雨
三十五滴雨
未小雨低頭說道: “馮梓他，沒有跟我賣慘，是我覺得他慘。他學習成績一直很好的，我記得他之前跟我說，他想讀法律，長大後成為一名律師，掃平一切不公之事。”
何昱成一聽就知道，馮梓肯定是在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騙她的。
他才不相信馮梓會有那樣的理想。
真正心系蒼生，有着悲憫之心的人，怎麽會獨獨不放過她
“你是覺得成為幾十個連鎖餐廳的老板，委屈他嗎”
“不是不是，我是覺得他讀書那麽好，不讀下去太可惜了。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以他的頭腦，他做哪一行都會做得很好。”
何昱成不屑道: “以他的品性，即便是做了律師，只怕也會淪為資本的附庸。”
“他沒有那麽不好。”
“他如果真的那麽好，你怎麽會和他分手”
“連你也覺得當時是我太任性嗎”
“怎麽會呢我覺得你做很的對。你當時不是不在乎他，是過于在乎他了。”
“以你的決絕程度，一旦選擇了放棄，就不會再投入一絲一毫的感情了。後來大概是因為遇見我的緣故，你移情別戀也正常，畢竟我這麽好。”
她笑道: “你好自戀啊。”
“你難道不是因為，我人很好，才喜歡我的嗎”
“不是。”
他低頭就往她的脖子上輕咬了一口: “那是為什麽”
“因為你冷漠，自私，利己，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我當時被馮梓退學的事情，折磨得很難受。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夢到他的朋友，在質問我為什麽拒絕他。”
他将她抱在懷裏，心疼地說道: “他這都是些什麽垃圾朋友。”
她對他問道: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回高中看望老師，老師讓你來我們班裏，給我們講大學之後的事情。”
“記得。”
他怎麽會不記得呢如果當時他對待她再耐心些就好了。
“講完之後，你讓大家随便問你問題。但當時沒有人站出來問，可你泰然自若地站在那裏，一點也不覺得尴尬。”
“這有什麽好尴尬的我巴不得沒人問我呢，這樣我就能早點離開了，趕高鐵還不用着急。”
她摸摸他的臉: “你當時就是這樣的态度，無所謂大家問不問問題，但最好是都不要問。可我還是不懂事地站起來，問了你一個問題。”
因為當時快要被馮梓的那些朋友，折磨瘋了。
那些人一直在逼她繼續接受馮梓。
她讓那些人幫忙帶話。
希望他繼續讀書，卻對在一起的事情絕口不提。
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覺得她做錯了。
她急需一個足夠冷靜的局外人來告訴她，她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何昱成還記得她的問題: “你當時問我，如果一個人退學了，之後每天都過得很慘，大家都說他是因為你不喜歡他才退學的，那要不要挽回一下”
未小雨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當時的場景。
冷漠自私的男孩子站在講臺上，語調中是無盡地嘲諷: “有什麽好挽回的你們現在的年紀，是該想這個的時候嗎”
“可那個人每天都很痛苦，而你知道他的情況後也很難過，那要怎麽辦”
“你是沒有正經問題了嗎他痛苦他的，你好好學你的。你都不喜歡他了，難道還能違背自己的心去騙他就算去騙他，你騙得了一時，還能騙得了一世只有他是人，你就不是人了嗎為什麽要犧牲自己的前途，去考慮別人心情的好與壞”
“那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呢，那種人有什麽好去憐惜的誇大自己的癡情，利用別人的憐憫，去祈求別人的愛，是最沒出息的人。”
在那個懵懂無知的年紀，大多數人都容易跟風。
她身邊的世界一波倒地判定她錯了。
只有何昱成，砸破衆人設下的禁锢。
冷着一張臉告訴她，她沒錯。
何昱成的話，瞬間在班裏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同學的表情裏，有嘲笑，有不屑，有惋惜。
唯獨沒有贊同。
馮梓怎麽會是沒有出息的人呢
他可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啊。
在同學們看來，如果不是未小雨太過絕情，馮梓怎麽會被她傷到那種地步
何昱成當時也根本不在乎，班上同學的态度。
在他眼裏，這些人都是還沒長大的小屁孩兒。
他看了看時間，對未小雨說道: “你們這個年紀，就是要好好學習，等上了大學後，還有的挑呢。”
“不要在該好好學習的時候，囿于情情愛愛的，更何況，現在能說出口的感情并不怎麽純潔，更多的是對異性身體的好奇和無處發洩的欲望。”
“那種從未對一個人說出口的暗戀，才是最純潔的。”
“既不會影響到對方的學習和心情，也不會給對方什麽壓力，更不會奢望得到對方的回應，只是默默地努力，想要變成和對方一樣優秀的人。這樣的人，才是在将來配說愛意的人。”
“等你再長大一些，就能學會分辨別人的真心和假意了。我還有事，今天就說到這裏吧。”
黃佩佩在何昱成說完話後，直接站起來說道: “可是，我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呢。你留個郵箱呗，到時候有什麽問題，大家搜集起來一起問你啊。”
何昱成當時就對這個女孩子有些反感得很。
他又不是專門的老師，問他幹嘛!
他只是來學校看老師的。
跟老師聊了幾句話後，老師臨時接到通知去開會了。
才讓他到教室給那些小屁孩，講講大學之後的生活，督促他們好好學習。
其他同學也跟着瞎起哄: “是啊，既然你這麽有出息，就多幫幫我們呗。”
何昱成應付了事，随便留了個不用的郵箱就走了。
就是何昱成的話，讓未小雨堅守了自己的內心。
她逆着所有人的意，奔赴着自己的前程。
也就是在這之後，馮梓解到她絕不可能回頭了。
竟然徹底消失了。
她在學校的名聲也越來越差，謠言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大家覺得未小雨這樣的人，就該是謠言裏傳的那樣不知檢點。
很多人會以為馮梓報仇的理由，随意地去欺辱她。
馮梓的那些朋友，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拿當初的事情刺激着她。
她對馮梓也愈發地愧疚，就任由那些人欺負辱罵。
就是那樣獨自一個人，在無盡的絕望中，度過了整個黑暗的高中生涯。
何昱成是一束極細微的光。
光雖微寒，已然足夠。
他讓她知道，如他這般冷漠的人，往往活得更加肆意。
那時候的他，不愛任何人，只愛自己。
未小雨也很想變成他這樣的人。
足夠愛自己，便不會時常覺得對他人有所虧欠。
反而覺得別人為自己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
等他回憶完這一切。
何昱成忽然覺得有些慶幸。
多虧了他當時說的是不要去挽回，不要去在意，還勸她好好學習。
如果當時他腦子一抽，說了句: “你都把人家害得退學了，還提這種問題，就一點都不羞愧嗎”
那未小雨大概會火速找到馮梓，以自己為籌碼，求他回來繼續上課。
不過以他的三觀，他是永遠不會講出那種混賬話的。
他天生就瞧不起那些，依靠賣慘來脅迫女孩子的人。
“原來喜歡我，是為了變成我這樣的人。那小雨現在變成自己所向往的樣子了嗎”
“有段時間變成了。但馮梓一出現，我就好像被打回原形了。”
他單手按住她的脖頸，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臉: “如果你沒有遇見我，那你怎麽去為馮梓犯傻都可以。可是你遇到我了，還成為了我的生命。”
“我這樣自私自利，只愛自己的人，是不會看着我的生命，去為另一個不相幹的人白白浪費掉的。”
“何昱成，你不要讓我為難。”
“我偏要讓你為難。只要我自己舒服就夠了。”
“我已經，答應馮梓了。”
“是你答應的，和我有什麽關系。再說了，你出爾反爾就不可以嗎”
“不可以。”
他捧起她的臉，認真地說道: “說可以，不然我就要把你鎖起來了。”
她說不出口。
何昱成摸着她白皙的脖頸: “這麽漂亮的脖頸，套一個鎖鏈真是可惜了。”
“只有狗才會套項圈。”
“不，小貓咪也可以。”
“你這樣做，就不怕我不愛你嗎”
“要你的愛有什麽用呢你現在愛我，可還不是要丢下我，重新躲回到自我設下的牢籠裏。反正都是籠子，在哪裏待不是待，在我家我還能時常看着你。”
何昱成的話聽起來好有道理。
她一時竟不知道該從何反駁。
“那我也不想戴那種東西，你不要總是吓我。”
“我沒有吓你，你可以做你自己的決定，對馮梓履行你的諾言，可我也可以由着我的心意來做事。我的心告訴我，我必須留下你，以任何方式。”
突然樓下傳來了門鈴的聲音。
她戳戳他的腰: “好像有人來了，你去看一下。”
“都這麽晚了，不見了。”
“萬一是什麽重要的人呢”
“你不會是在想着要離開我吧!”
“我現在稍微走快些就要摔跟頭，根本沒辦法在你下去開門的時候跑掉。”
何昱成揉了揉她的脖頸: “乖乖地在這裏等我。”
他下去打開門一看，門外站了一個跟他媽媽年紀差不多大的女人。
“您找誰”
“我是小雨的媽媽。”
“噢，她現在應該在學校，沒在我這裏。她很久不在我這裏住了。”
何昱成的謊話一向信手拈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