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等例行檢查結束後，林紹成這才将脖子上的聽診器拿下來。
他扭了扭脖子，一旁早已攤在椅子上的王醫生看到林紹成的樣子，忍不住嘲笑。
“林醫生，你看你，就是太端着了，這養老院又都不是外人，大家見天的相處，累了就多躺躺。”
王醫生就覺得自己很放的開，此刻他攤在椅子上，覺得無比的酸爽。
林紹成看着他，又看了眼經過的人，忽然笑了。
笑的像一朵花一樣，真沒有男子氣概。
王醫生心中有點鄙視，只是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時，整個人都傻了。
“林醫生，這個給你，上次你給我的方法，果然有效果，如今我阿公的老寒腿已經好多了。”
王醫生眼睜睜的看着對自己面不改色的輝姐此刻笑容滿面的看着林紹成，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麽溫柔。
不該是這樣的，昨天他就告訴她，林紹成可是有心上人了啊。
王醫生覺得自己不能在坐以待斃，立馬站起來，結果因為動作迅速，椅子都被踢倒，一時間引得林紹成和輝姐都看向他。
他一向面皮厚，此刻也不禁紅了臉，立馬将椅子扶好，好在性格樂觀，立馬擠到輝姐旁邊。
“輝姐，你怎麽來了，老寒腿，是你阿公不舒服嗎，怎麽不問我呢，我對這也很有研究。”
王醫生說着還向林紹成使眼色。
林紹成見此權當看不見，看了輝慧姐，一時間讓王醫生如臨大敵，林紹成見時機差不多，這才見好就收。
這讓一旁的輝姐腦子直蒙圈。
不過她見林紹成轉身要走，連忙喊住了他。
“林醫生，這是我阿婆包的粽子，帶着啊。”
王醫生看到這一幕嘴裏直冒酸水，只是偏偏他還什麽都不能做。
不過看着林紹成忽然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咨詢他的意見，就在他有心吐槽兩句，就發現輝姐的眼神也跟着看向他。
王醫生立馬精神一震。
“林醫生，你就接了吧，輝姐也是為了表達她的謝意。”
只是二人眼神相接中，王醫生傳達的想法可不是如此。
完全就是：快接了啊，就是謝意，沒有其他的，接了以後就沒關系了。
林紹成見此挑了挑眉，拎着禮物走了回去。
“嘿，輝姐。”
王醫生剛扯出笑臉，就見慧姐直接給了他個後腦勺，就準備去工作了，王醫生立馬跟上。
“輝姐，我覺得下次你有什麽事情找我就好了，不然容易讓人誤會林醫生。”
“誤會？”
輝姐一身幹練服侍，卻又帶着休閑的特色，只是她的眼神不由得很是疑惑。
“那當然啊，我之前不是說了嘛，林醫生有喜歡的人了，要是讓那人知道，可不得和林醫生急嗎？”
王醫生說着就湊近了輝姐，輝姐不由得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
只是聽到這倒是若有所思。
“其實輝姐，這找男朋友啊，還是得找一個知冷知熱的，你看林醫生啊，一看就是手不能拎，肩不能挑的，就像我啊，其實就很......”
“哎，輝姐。”
原來輝姐聽他越說越離譜，最後就直接走了。
王醫生本想跟着，但是想到這是工作時間，只能洩氣的回來，結果一回到辦公室就見對面辦公室桌子上的粽子，就更是苦悶了。
林紹成看着手中的信息，那是一張圖片。
“林醫生，你看這個我描述的對嗎？”
顧樂清今天終于開始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态開始看那些醫學書的，看的時候只覺得腦瓜子一陣一陣的疼，她覺得果然自己最喜歡看故事書了。
只是她從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既然看了，再辛苦也會堅持下去。
顧樂清拿着英漢字典，遇到不會的單詞就開始查，還沒到一會樹上就記了密密麻麻的筆記，只是就她翻譯來看，怎麽都對不上，只能去請教給書的那人了。
林紹成看了一眼，直接給顧樂清輸了幾個字。
顧樂清看後，嘴裏嘟囔了幾次，果然通順了很多，心情十分好，直接給他點了個贊。
無論是顧樂清還是林紹成，二人大多還是喜歡發信息，幾乎不怎麽用語音。
至少她們的聊天界面，全部都是信息。
二人也不嫌打字麻煩，相反速度還極快。
解答了幾個問題後，林紹成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
小愛端着咖啡走過來，她偷偷的看着林紹成的動作。
心中感嘆。
果然還是樂清姐厲害。
小愛的心中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顧樂清，別看她讀書不好，如今只能做個前臺小護士，但是她看人的眼光可厲害了，從第一次見到顧樂清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林紹成對顧樂清的關注。
俗話說嘛，關注代表好奇，好奇之後不就有感情了嗎？
小愛越想越美，而兩位當事人卻沒想到自己在別人眼中早已是一對了。
不止林紹成否決二人的可能，就連顧樂清也從不認為林紹成會喜歡她。
畢竟那樣糟糕的經歷，那樣狼狽的自己，林紹成都見過了，與其說喜歡，都不如說是同情心，畢竟林紹成本就是一個看起來很是具有同情心的人。
顧樂清和林紹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并不是在安市，而是在海市，那是顧樂清的老家。
那個時候她剛剛大四，還在考研和工作的糾結下，就得到了她父親中風的消息，而當時她全身只有一萬塊，還是她剛剛得到獎學金剩下的。
她急忙趕回老家，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急着去見他，可是又堵車，到了最後，她直接下了車往醫院跑去，整個人像個落湯雞一樣，只是她完全顧及不到，只知道拼了命的往前沖，就在快到醫院的時候，差點直直被一輛車撞上。
當時她摔倒在地上，整個人仿佛沒有靈魂一般，怔怔的看着車主，仿佛什麽也聽不到，就看着他怒視着她，嘴皮子亂動。
到了後來她去了醫院，看着進入手術室的顧長齊，她無助的靠在牆上不斷地哭泣，任自己慢慢滑落。
“姐姐，這個給你，吃了它就會感覺到甜的。”
顧樂清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帶着笑容，遞給她一根棒棒糖。
顧樂清麻木的接過攥得很緊。
想到往事顧樂清有一瞬間的恍然。
當年的絕望和無力她其實已經快遺忘那種感覺了，只是記得那時她站在馬路邊，竟然有一種渴望，渴望自己就這樣沖入人流中，然後消失在這世間。
顧樂清慢慢的翻開一頁書，對着林紹成給與的解釋慢慢的翻譯着。
她覺得這本書看完，她的英語應該也沒問題了，想到這她就又有動力了。
而另一邊林紹成站在窗戶邊上，腦海中也不由得回想起了初見的情形。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那眼中的絕望和暗淡，至今還能讓他心悸，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絕望，可是即使如此的絕望，卻偏偏又如此努力的生活。
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他看着她靠在手術室外的牆上哭泣。
忍不住走到超市邊買了一根棒棒糖，讓一個孩子遞給她。
其實吃了甜的，心裏就真的能甜嗎，林紹成也不覺得是真的，只是當時就那麽做了。
等到一切結束，他才有點懊悔，不過看着女孩停止哭泣，他又覺得松了口氣。
或許是那種絕望，他也曾經歷吧。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而第二次見面是在一個醫院裏，顧樂清臉色蒼白的一個人在大夜晚一個人坐在冰冷的板凳上，排着號，下一秒就是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打着點滴，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牆上，閉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但是即使如此眉頭依然皺着，睫毛更是不斷輕顫，整個人很是不安穩。
醫院中本來就是百味人生，那是生命最開始的地方，也是生命最後的地方，喜怒哀樂仿佛盡在其中，只是卻不想那明顯人生還沒多久的人此刻卻比那些垂垂老矣的老人還要腐朽。
他偶然看到她的病例，顯示的卻是胃炎，而原因，卻是營養不良，吃了太久的包子和方便面，她的身體早已承受不住。
不過林紹成想到她帶着蠟黃的小臉，卻又覺得很是當然。
而在她的體檢報告中，更是重度貧血，就如那個醫生所說，這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有人如此營養不良，活像逃難來的是的。
只是林紹成卻能想明白一點。
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人。
再次見面就是在這家養老院，距離那次不過三個月，她顫抖的跑了過來，臉上帶着一股決然，将她父親送了過來。
他還記得她等一切辦好，出去時靠在牆上的畫面，世間萬物仿佛與她格格不入，可偏偏每一次她都在絕望中艱難前行。
林紹成忽然想起別人對他的評價，都說他用溫柔掩飾冷漠，那顧樂清呢？她用着乖巧愛笑的外表在掩飾什麽呢？
他覺得自己關注太多了，無論是什麽，這是不應該的。
林紹成将手機放進口袋裏，他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很是溫暖。
溫暖中卻又帶着一絲寂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