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朵花
第33章 第33朵花
“沒有傷到骨頭, 只是有些輕微的扭傷,冰敷即可。”由于條件不允許,吳立軒便只能現場砍了棵樹, 削出一個木桶來從不遠處小溪中打了些冷水讓雲漢泡着那只傷到的腳。
天色很快暗下, 只有山洞中的篝火散發出暖光。雲漢靠在草垛上, 有些蔫蔫的。
吳立軒看他一眼, 沒有再去提什麽蛇不蛇的東西,只手上動作飛快得處理好了找回來的食物——他從山間泉水中抓上來兩條魚,将他們串在了事先削好的兩根木棍上:“烤魚,吃嗎?”
雲漢沒什麽胃口:“我不想吃,你給你自己烤就行。”
被吓了一場,腳傷又疼的厲害, 什麽都吃不下去。
“我妹妹從前很喜歡我做的烤魚。她喜歡吃甜的東西, 我便專程為她調配了些甜醬, 刷在烤魚上十裏飄香。你随身帶着松子糖,我以為你也喜歡吃甜的東西。”
雲漢沒什麽精神:“你這會兒就是把滿漢全席搬上來,我也沒胃口。”
然而片刻之後,雲漢的肚子:“咕嚕——”
雲漢:“……”
不能怪他, 他一開始真的是沒什麽胃口的,但是沒想到吳大俠在廚藝上居然也有這麽高的造詣,這樣艱苦的要什麽沒什麽的環境下, 他居然也能把魚烤的那麽香。
吳立軒看他:“吃嗎?”
雲漢很有骨氣:“不吃!我先睡了。”
說完便轉身躺在了草垛上, 背對着吳立軒閉上了眼睛。聽起來怎麽樣不重要, 但是看起來非常鐵骨铮铮。
在飄滿山洞的肉香和此起彼伏的咕嚕聲中, 雲漢徹底将那些蛇忘到了九霄雲外, 卻又拉不下臉去把剛才說出去的話吞下去。
好在沒等他糾結多久, 一塊鮮香酥嫩的魚肉便被送到了他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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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漢:“……”
既然都已經到嘴邊了那吃一下其實也沒問題, 反正不是他主動開口要的,是吳立軒主動給的,不丢人。
于是片刻之後,吃飽喝足的雲漢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吳立軒惦記着雲漢的腳傷,擔心荒郊野外處理不得當會讓傷處惡化,便想要檢查一番,又擔心吵醒了雲漢,便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卷起了他的褲腿,卻不由微微一愣——雲漢小腿上靠近腳腕的地方有着一片非常明顯的淤青,很明顯是被什麽人大力捏出來的。
吳立軒雖然因為碎影宮內部的一些問題至今尚未娶妻,但實際上早已過了婚配的年紀,該懂的都懂,因此一眼便看出了這痕跡所代表的含義。然而他卻也并沒有過多反應,只檢查過,确定雲漢傷得不重後便替他将褲腿放了下來,并脫下外袍蓋在了雲漢身上。
次日,雲漢行動不便,只能讓吳立軒背着他行進。兩人一大早便出發,一路邊走邊問路,終于在下午時趕回了雲城。
碎影宮在雲城包下了一處客棧,由于雲漢暫時不想回自己先前住的地方,便被吳立軒安置在了這裏。吳立軒也不知出門去做些什麽,将雲漢一人留在了客棧,他便開始認真考慮下一步該當如何的事情。
也不知道子書延的真實身份有沒有向全江湖公開,如果沒有倒是好辦,若他公開了,那自己還得費心去和吳立軒解釋。不過這些其實都還好說,眼下最要緊的是他該如何聯系萬旌和子書延,确保這二人安全。當然,還得想辦法見靳倬一眼。
正思量,房門便被人推開了,進來的是吳立軒。
雲漢起身,喜氣洋洋正要迎上去,緊接着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後進來的子書延、萬旌,以及盟主。
雲漢:“……”
當場就用非常怨念萬分的眼神看向吳立軒。
吳立軒避開了雲漢的眼神:“子書兄,這就是那個人。”
雲漢整個就是一個震驚。所以吳立軒早就認識子書延?
這些人都是什麽毛病啊!明明早就看出來他在撒謊,偏偏一個都不拆穿,就等着看他上蹿下跳地演戲,這樣會讓他們有快.感嗎!
大家好歹也算是有着在山洞中相依為命共度一夜這種雖然其實沒有很危險但是聽起來就很像有過命的交情的經歷的人啊!就算沒有這樣的經歷也還有救命之恩啊,怎麽能出賣他賣得如此順理成章絲毫不帶猶豫的!
那頭盟主揣着手站在一邊,看樣子絲毫不打算插手旁人恩怨,子書延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萬旌也帶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他。
要是換在以前雲漢還能找機會跑路,但是現在他崴了腳,唯一一點長處也沒有了,就只能撲向在場唯一看起來情緒狀态比較正常的人:“吳大哥!你怎麽可以把我交給這個道貌岸然的禽獸!”
聽到這個評價,萬旌挑了挑眉,子書延的目光則驀地變得陰沉了下去。
雲漢被子書延的目光看得心頭一緊,但是死已經作出去,話已經說出口,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在不能和子書延獨處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對着吳立軒聲情并茂地哭訴:“我承認,我的确不是子書延,但我冒充他那都是有原因的!要不是他把握關起來讓我哪裏都不能去,我至于如此嗎?好不容易才從他手上逃脫,還以為冒充他的身份就能安全,誰曾想不過是救了個人,竟然又把我自己送入虎口!”
聽他這般說,吳立軒想起了雲漢腳腕上的淤痕,微微皺了皺眉。
雲漢一看有戲,愈發起勁:“我好歹也算是救了吳大哥幾次,不求吳大哥回報我什麽,但是你至少不要這樣恩将仇報好不好!他日我若當真被這個人折磨致死,我化為厲鬼,我一定天天蹲在你的床頭,我要一遍一遍地控訴他對我的惡行!你要是這樣還能睡着,我就給你托夢,子書延怎麽對我,我就在夢裏怎麽對你!”
吳立軒:“……”
子書延:“……”
吳大俠大概也是第一次見有人如此情感豐富地向他求助,竟當真被他說得軟化了态度,耐心解釋道:“他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大哥,你對他還真是有信心啊!”雲漢苦着臉:“你問問他,看他自己對自己有沒有這種信心!”
便聽子書延強壓着怒意解釋道:“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而是江湖上近日又出了些事情,和你有關。”
看雲漢神情不解,盟主解釋:“就在前天夜裏,城中富戶劉員外家的大小姐上吊自盡了。人是第二天早上被發現的,官府當即去查,但其實事情始末經過非常清晰,不費什麽功夫便從家中丫鬟和小厮那裏問出了詳情——前不久,劉大小姐被采花賊玷污,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歡。前天夜間家裏人松懈沒看住,才讓她得了機會。”
“劉員外愛女心切,要求官府一定要查個明白,昨天足追查了一天,這才知道原來劉大小姐并非唯一一個被采花賊所禍的女子。細細查下去,光是肯承認自己遭遇的女子,已經不下五個人。”
雲漢微微一驚,趕忙為自己辯白:“不是,難道出現采花賊就一定要和我有關嗎?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麽!這不是我幹的!我對女子不感興趣好不好!再說就算我想我也沒機會啊!我一直被他關着,好容易才跑出來,不到兩天就被送回來了!”
“沒覺得是你。”萬旌安撫道:“只是官府那廂才查出來城中出現了采花賊,便有流言在一天之內傳遍了雲城的大街小巷,說前些日子出現在雲城攪混水的‘子書延’并非真正的蒼雲幫少主,而是一個與蒼雲幫有仇的小毛賊,名叫雲漢,仗着蒼雲幫避世不出,無人知曉子書少俠相貌而冒用了他的身份。而且,此番出現的采花賊就是他。不僅如此,你的畫像也流傳了出去。我專程去看了一眼,那畫師手藝不錯,畫得還挺像,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你!”
雲漢:“……”
這個流言……傳的居然很貼近真相,有名有姓不說,連畫像都有。但問題是前面的的确是真相沒錯,後面那一段又是怎麽回事啊!
雲漢氣憤:“怎麽能有這種人,采花賊這種事是可以随便說的嗎?怎麽能這麽随便敗壞別人的名聲!”
在場所有人:“……”
由此可見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萬旌改口改得毫無違和感:“雲兒放心,這人膽敢如此敗壞你的名聲,我定然陪你一起把這個人揪出來!”
雲漢:“謝謝,但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在意我的名聲。你要是想查我倒也不介意,但是我就不參與了!”
反正他都已經是魔教教主了,在正道這裏名聲還能差到哪裏去?先前衆人都只知道魔教換了教主,卻并不知道新任教主的名號,因此這一次雖然名字洩露了出去,但聽起來并無人察覺他教主的身份,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不過這次傳謠言的人既然都能知道他的名字,那麽想來必然也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沒有說罷了,這雲城他最好還是不要再留下去。
被人扣黑鍋這種事,雖然氣憤,但其實也不是不能忍。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想要雁翎了,只想找到靳倬然後安安心心地回魔教閉關個十幾二十年,閉到子書延消氣忘了他做過的那些事,或者閉到他能打得過子書延。
然而子書延卻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但這件事你恐怕沒那麽容易置身事外。如今你的身份被揭穿,沒了蒼雲幫作保,先前許多對你敢怒不敢言的門派如今都敢站出來義正言辭地說你兩句。且這次出現的采花賊不僅玷污了不少姑娘,還鬧出了人命,已然讓雲城人人義憤填膺。你現在就是整個雲城的公敵,若不揪出幕後真正的兇手,恐怕只要走出這個門,你就會被各大門派一同圍捕。”
生命突然就變得黯然無光,雲漢欲哭無淚。
“不過小公子放心,在場諸位都是相信你的。而且子書少俠和萬谷主在聽說謠言的第一瞬間便表示,他們一定會幫你找出真兇!我們已經商議過了,這次找出兇手後就對外聲稱是你一個人靠着自己的力量找到的。盜取雁翎這罪名說大其實也不大,若你當真能抓住這個采花賊,便也能将功折罪。如此一來,再有門派拿此事做文章,也好堵他們的嘴!”
雲漢的聲音都帶着顫抖:“你讓我和……他們倆一起查這件事?”
萬旌和子書延,這兩個人他哪一個都不想沾啊!
雲漢嘗試改變命運:“盟主,不用麻煩子書少俠和萬谷主了,要麽咱倆一塊查?或者我一個人也行啊!”
然而未遂。盟主:“斷刀大會雖然推遲,但也不能太晚,時間定在了二十天之後,我需得為此事做準備!你一個人……讓他們幫你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雲漢悲悲切切看向吳立軒:“吳大哥!”
然而還沒來得及伸手,萬旌便噙着笑意攔在了二人之間:“吳大俠護送你回來已經很麻煩人家了,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雲兒放心,有我和子書少俠在,我們三人一定能夠相處得非常融洽!”
雲漢向左看是笑得一臉不正經的萬旌,往右看是一臉冷若冰霜疑似還沒有消氣的子書延,非常肝疼。
作者有話說:
感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