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撕破臉
第20章 撕破臉
天晴了,高原的雪山、海子、浮雲相互映襯,美極了。
龍奚一路都在發出關于美的感嘆,即使來過很多次,她還是會被極致的自然風光吸引,然後偷偷摸摸地用通訊器拍幾張照,有網的時候發到家族群裏。
鳳凰家主今天心情不好,龍奚怕凸顯的态度不夠端正,所以不敢當着盛茗徽的面拍。
趕路過程中龍奚也試圖搭話,盛茗徽有時出于合作的禮貌,回應一兩句,有時不想回答,直接一個眼刀甩過去,龍奚立馬意會,立馬就閉嘴了。
承諾的事沒有做好之前,惹怒一個比你狠的女人,是極其不理智的事。
龍奚知道見好就收。
和盛小姐做朋友的第一步,就是要摸準盛小姐的脾氣,然後順着她的脾氣來。
路上也遇到了一些牧民朋友和驢友。
龍奚親和有禮,臉上總是帶笑,遇上誰都能上去聊兩句。
她背了些藥,遇上身體不适的,還主動把自己的藥分享出去。
盛茗徽在一旁看着,默默不說話。
在她看來,懸壺濟世多管閑事都是龍奚的事,只要她不耽誤自己的行程,怎麽折騰都是她的事。
也有人見盛茗徽漂亮,主動過來搭讪的,問穿得這麽特別,是不是來拍寫真的。
盛茗徽沒有給笑臉的必要,空氣一樣略過,理都不理。
神衣曳地,不染塵埃,背影都寫着清高與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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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不死心的男男女女視龍奚為突破口,圍着她問能否同行。
龍奚想象着這些俊男靓女脖子上布滿針孔的模樣,果斷拒絕,心想盛小姐誰控制得了啊,她一發火,連自己都得遭殃。
不要這麽不識好歹啊。
脫離人群,龍奚加快腳程追盛茗徽去了。
這一段路尚有人煙,因為商業路線在這裏交叉,再往前,就是一邊天堂一邊地獄。
她們要走的路線路況不好,也沒有很好的景致,愛拍照打卡的都不往這走。
路上沒歇,龍奚知道盛茗徽心裏墜着事,不想把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事上。
經過最後一個海子時,龍奚提前過去,打了袋水,提着趕路。
盛小姐不愛喝水,她不能不喝。
而且晚上做飯也需要水。
到閻王峰山腳下,天徹底黑了。
又遇上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雪來,龍奚提議紮營吃飯。
有力氣才能上岩壁,還要順道等雪停。
雪是最大的阻礙,雪不停她們沒法往上爬。
盛茗徽點頭同意,她不喜歡雪,跟雨一樣,這些東西落在身上總讓鳳凰心煩。
高寒地區的徒步與攀登一直挺危險的,龍奚一天之內體驗了好幾回極端天氣。
過了雪線以後,溫度也變得不友好了。
她那麽不怕冷的一條龍,中途都添了兩次衣裳。
盛小姐呢,一路輕裝簡行,神衣單薄,鞋子單薄,看着跟沒事人一樣。
龍奚心說鳳凰的祖先是不是錯判了什麽,她們鳳凰的體質橫看豎看倒立着看,都比她們龍好。
搭好帳篷,安置好脾氣很大的隊友。
龍奚問盛茗徽想吃什麽。
這次進山,主打一個輕便和實用,她背的東西不多,所以選擇不多,在吃這方面她們只能将就一點。
盛茗徽坐在防潮墊上閉目養神,說沒有胃口,什麽都不想吃。
龍奚給自己煮了碗泡面。
又拿了個小鍋,燒了點熱水,翻出昨天晚上在旅店老板那買的果子,放在一個小碟裏,隔着熱水溫了一會兒,遞給盛茗徽,“盛小姐,多少吃點吧,爬山是體力活,溫度也下降得厲害,不吃點東西哪行啊。”
盛茗徽睜開眼眸,看了眼龍奚,又看了眼她端着的東西,破天荒地沒有拒絕,接過以後還道了聲謝。
雪停了,帳篷下沿被凍得梆硬,龍奚說吃泡面有味道,主動請纓去外頭吃。
盛茗徽低頭看向碗裏還在散發熱氣的紅果,靜默了一會兒。
擡頭看向外頭的龍奚時,目光中多了一重複雜。
果子溫透了,裏裏外外都是熱的。果子上的小柄握在手裏都是暖的。
盛茗徽咬了一口,脆甜多汁,才吃了兩顆,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她并非不怕冷,只是心裏事情很多,她顧不上這些。
雪停了以後,雲也變少了,夜空沒什麽遮擋。
透過門簾的縫隙,盛茗徽看到了兩顆很亮的星子,在同一水平線上,遙相呼應。
她掀開簾子出來,仰望星空。
地上白茫茫一片,是剛覆蓋的新雪。
天上星星很多,月光也很明亮。
龍奚吃好了往回走,見狀搬了張折疊椅過來,對盛茗徽說:“盛小姐坐會兒?我去裏頭收拾東西,過會兒就能上去了。”
盛茗徽又沒有拒絕。
不刮風不下雨的雪山真叫人喜歡。
興許是剛吃完一碗熱騰騰的湯面,龍奚身心俱暖,覺得此刻舒坦極了。
盛茗徽找了個位置坐下,倚着折疊椅靠背,向天空望去。
她一直很喜歡漂亮的夜空,特別是在光污染少,視寧度佳的地方,看一眼都是享受。
結合自身,盛茗徽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在滿是星辰的地方躍下,她仰面朝天,耳旁山風呼嘯,眼前天闊星明,會不會很享受?
答案是肯定的。
東閣沒有這樣的景致,當初選址的時候,盛茗徽選了靠近城區交通更為便利的地點。
雖然也是在山裏,但離主城區太近了,所有的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出神地望着,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不少。
盛茗徽生出一種引力在指導她紮根的錯覺。
她是鳳凰,不是植物。
卻也覺得做一株植物挺好的。
東西都收好了,龍奚卻沒有打攪盛茗徽。
這畫面有一種失真的美感。
蒼老的雪山,銀白的月光,奪目的盛小姐,她們都是造物者造出來的最好的東西。相互襯托,又獨自美麗,極致得不像現實世界能擁有的東西。
她一定很喜歡夜空吧,就這麽看着,像入了定,眼睛都不帶眨。
如果有機會,龍奚會給盛茗徽推薦另一座山。
在那座山裏,可以看見夜空上所有的細節,看一宿都不覺得累。
時候不早了,她們必須要啓程了。
龍奚安置帳篷的時候,盛茗徽提着折疊椅走了過來,交還給龍奚。
有點冒犯,思緒良多的龍奚還是要問一嘴:“盛小姐,這回你還是從山的東面往下跳嗎?”
盛茗徽很快地應了一句:“是。”
猶豫再三,腹稿也打了七八回,龍奚還是借着這個機會問道:“這回又是你家裏的誰生病了?”
龍奚的聲音放得很輕,也很小心。
她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什麽。
也知道盛小姐的脾氣,聽完之後必然要同她撕破臉。
但龍奚覺得自己有必要找一個切入口,将這件事攤開來講,不是多管閑事,只是想和盛小姐交個朋友而已。
真心的。
果不其然,龍奚話音剛落,盛茗徽身上的刺馬上豎了起來,防備狀态拉滿。
她盯着龍奚的眼睛,厲聲問:“你都知道什麽?”
龍奚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說:“一點皮毛。之前不了解去打聽了一些。只是些皮毛,也不會告訴別人,你別生氣。”
盛茗徽不怕把醜話說在前頭:“你打聽過,就該知道我們是獨立的一個群體,法律對我們沒什麽約束力。希望你探聽的那些事,包括這幾回你見到的,都爛在你的肚子裏,不然我有的是方法不讓你好過。”
一說這事,龍奚就想起盛茗徽在自己脖子上紮針的事,笑了笑,說:“盛小姐,要紮針的話,換個地方紮吧,紮脖子,太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