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沈驚熠本以為,他對霍随的個人資料,已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從生日身高體重三圍、吃穿住行,到他學歷履歷家世、性格喜好,再到他朋友交際圈、空白的感情經歷……幾乎可以說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包攬了,卻不曾想,居然還有這麽大一個遺漏。
如果不是小魯今天挑明,他恐怕一直都察覺不到,畢竟,霍随曾托着他的手臂給他簽名、揉他頭發、彈他額頭,拿他用過的東西……還拉他的衣服。
哪有半點潔癖該有的樣子?
等等,好像是有痕跡可循的。
霍随從頭到腳,始終幹淨的好似一塵不染,衣物鞋襪嶄新如初,指甲剪的規規整整,洗手的時間也比別人要長的多;別人遞給霍随的東西,往往都是小魯先接下,至于後續霍随拿了沒有,他不清楚;每次用餐,霍随不用酒店标配的餐具,而是小魯提前準備的一套;他進霍随的化妝室,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而同為主演的溫故化妝間,就沒有……
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霍随從不與人直接發生肢體接觸。
額,除了他以外?
沈驚熠默默從霍随手裏抽走布料:“您怎麽不早說。”
“沒必要說,不嚴重。”
霍随深眸微斂,英俊的面容不露表情,輕描淡寫地看了小魯一眼,卻像是凜冬時節懸崖峭壁上倒垂的冰棱,閃着寒芒,小魯不禁下意識屏住呼吸,配合地點頭如搗蒜,繼而鼠竄狼奔似的溜了:“我去買東西……”
神他媽不嚴重,在他之前已經有幾十個助理被這潔癖狂逼走了好不。小魯瘋狂腹诽。
霍随見人走後,補充道:“不如以前嚴重。”
“真的?”沈驚熠狐疑,小魯方才的大驚失色,他分明看了個真切:“那随哥你……跟我握個手試試?”
按道理,休息棚裏人來人往,他們倆在角落也不算矚目,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句話一落下,感覺周圍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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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霍随掌心向上伸出,手指修長,屬于男人的手骨寬而不厚,皮膚紋理透着溫潤的色澤,一看便知保養得當,好看且誘人。
沈驚熠抿了下嘴角,擡起手掌,懸在當空,聲音不高不矮地說:“不要勉強哦,随哥,要是過不去心裏那坎,就……”
一語未畢,他的手便被握住。
力道不輕不重,觸感溫熱幹燥,霍随的手指可以輕而易舉地繞他掌周一圈,比他想象中更好牽……不,更好握。
“随哥,你能減輕就好,不然确實挺痛苦的。”
沈驚熠說:“潔癖症患者在生活中,會有很多不便,我大哥就有中度潔癖,随身攜帶消毒液那種,在他的影響下,我再懶……咳,我也會相對比較注重個人衛生問題,要是哪做的不夠,你一定要及時跟我說,絕對不弄髒你。”
額,這話貌似有點奇怪……
“嗯,沒關系。”
霍随緩緩拉低手掌,側轉,然後順其自然地,将手指插-進小朋友的指縫中,十指相扣了一秒、兩秒,再松開。
而沈驚熠顯然不曾設想過這個環節,他略顯呆滞地眨眨眼:“……”
擦,指-交這麽美的事,居然會在現實中發生?啊啊啊啊啊!
自打和霍随“頻繁”接觸,他便不在心裏偷偷喊“老攻”了:一怕想入非非的太浪,會情不自禁喊出口;二怕霍随魅力無邊,他萬一控制不住對霍随産生愛情上的沖動,“入戲太深”就大事不妙了。
可這樣的動作,真的很難讓他不産生癡心妄想、非分之想以及腦內勾當啊!
沈驚熠忙不疊将手縮回長袖裏,頗有些坐立不安,無顏面對正直高冷的霍随。
恰巧金導那邊喊人,他忙開口:“随哥,我先去了。”
“嗯,好好拍,小朋友表演天賦極佳,未來可期。”霍随毫不吝啬地補上遲到的誇贊。
沈驚熠一聽,腳步頓住,回首展顏一笑:“謝謝随哥!”
霍随見此,像是觸及到燙人的火光、對上刺目的耀日一般,身不由己地驟縮瞳孔,随即,他聽到自己啞聲說:“……應該的。”
他一直深知,小朋友漂亮的矜貴,豔而不俗,可即便是沉浸演戲時,那令人心驚的絕代風華,也不及方才回眸一笑瞬間之萬一,稱之勾魂奪魄也綽綽有餘……
他也方才知曉,何為“郎豔獨絕,世無其二”,不笑則已,一笑傾城。
粉絲吹捧他的彩虹屁,送給小朋友才合适。
聶滄夙在武林盟不止結交了宮懿行這一位好友,凡是在江湖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聶滄夙都有涉獵。
廣泛交友的好處,便體現在他需要辦事時,不必自己親自動手——借刀殺人。
而越長安這人,熱情好客,助人為樂,最喜宴請盟友至家中一敘,這在聶滄夙眼裏,妥妥的就是有隙可乘。
聶滄夙立刻命手下人,潛入其中一位盟友家中,替換了上門禮品,最後交到越長安手上的,便成了暗藏乾坤的奪命之物。
當晚,宮懿行未達先聞噩耗,快馬加鞭連夜趕到;越慈亦悲怆歸來,哀恸不已。
兩人再見,互通了身份,但都無心風花雪月之事——越長安親信懷疑盟主死因蹊跷,疑似毒殺,宮懿行提出徹查,越慈痛恨小人,發誓定要下毒之人血債血償。
聶滄夙前來吊唁,與宮懿行相見,卻發覺對方與越慈形影不離,除卻晚間,幾乎同進同出。
他看向越慈的目光,閃過蠍毒般的惡意,可轉向宮懿行時,又恢複往常那般溫柔随和,他溫言溫語道:“懿行兄,你近來消瘦了許多,神色也見疲憊,要多加休息。”
“多謝滄夙兄好意,只是,這背後的兇手,一日找不出,懿行便一日難安。”宮懿行痛心疾首的說道:“越伯父生前樂善好施,如今卻死的不明不白,作為晚輩,我實在……”
聶滄夙扯了下嘴角,打斷他的話:“懿行兄,我明白你,只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你與越慈小姐并非親兄妹,外人眼裏你們寸步不離、親密無間,容易惹流言蜚語。”
“就算越慈小姐再不拘小節,可她終究還未出閣,名聲若是壞了……”
“多謝滄夙兄提醒。”宮懿行抱拳道:“是我考慮不周。”
在這之後,宮懿行減少了與越慈碰面,但一查到重要線索,還是會交流一番。
武林盟不可一日無主,否則群雄無首,江湖必當紛争不斷,新一屆的武林大會,在三日後如期舉行,江湖各路門派豪傑英雄彙聚一堂。
在這當口,魔教放出宮懿行身懷江湖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籍這一消息,直接點燃了所有人,明争暗搶絡繹不絕。
而這也是“分裂”武林盟的導火索,将宮懿行逼至絕境的第一步。
劇本到這部分,已經拍了五天。
這天,沈驚熠到片場後,又回顧了一下劇本,今天有一場相對較重的打戲,以及聶滄夙第二次接到他爹密信——殺宮奪寶。
宮懿行無意盟主之位,最後的盟主之争在任栖流與聶滄夙之間角逐出;比試前,聶滄夙從宮懿行那兒,得知下毒之人已找到,是越長安的賓客之一,現已被關押在了地牢裏,但對方一口咬死,堅決否認。
同時,宮懿行審問出了一條新線索:盟主死狀與那名賓客的一名手下相像,乃喪命于魔教所出毒藥,這也意味着,武林盟裏有奸細。
宮懿行打算将這些暗地裏的魔教爪牙,一網打盡。
比試途中,聶滄夙想到此,心神一晃,中了任栖流一刀,而任栖流并未下狠手,點到為止。
可現實的情況,卻是……
“嘶。”
沈驚熠疼地倒抽一口氣,血包在他肩頭溢開,而原本應該是可收縮的彈-簧-刀-柄,卻并未收縮,不該開刃的刀口,似乎也換成了鋒利的利刃。
他皺着眉頭,繼續往下演,準備回擊,以完成最後的反敗為勝。
“停下!”霍随面色驟變,厲喝出聲:“道具有問題!”
金曲園趕緊喊“Cut”,跑上前去:“怎麽回事?道具組人呢?拍戲前沒檢查一下?!”
霍随不管不顧,一把打橫抱起沈驚熠,将他帶到休息棚中,又陰沉着臉,不由分說地将他衣衫輕巧扯下,查看傷口。
“疼……”
沈驚熠低呼一聲,縮了下肩膀:“随哥,你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