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要說起來,這些年也是經過好一番奔走和努力,言至衡才接得了江南的大生意;而那之後,對內對外,才算是完全奠定了當家的地位
他知道他大哥心裏有怨,但是為了争取籌碼,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言夫人自然是最滿意的鬧過丫頭們的事之後,這幾年言至衡的表現完全符合夫人的期望
當然,人是永遠不會滿足的一樁事兒搞定了,就得開始煩惱下一樁這會兒言夫人又開始傷起別的腦筋了
當兒子來請安之際,言夫人只随便應了,扶着額,說沒幾個字,就配上一聲長嘆
又在搞什麽花樣了?言至衡心底在嘀咕,表面卻很淡定,“娘,您身體不适嗎?要不要請董大夫來看看?”
“已經看過了,就是頭疼的老毛病,一煩心就犯,說是沒藥醫”言夫人有氣無力地說
言至衡站在一旁直想笑,偏過頭去咳嗽兩聲做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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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真要請娘多保重身體近來這天候,變化可劇烈了,孩兒似乎也有些咳——”
眼看兒子就要把話題扯開,言夫人急急打斷,“先別管咳嗽!我的頭可是疼得緊哪!”
斑亢語氣有精神得緊,哪有什麽病态?!
“娘精神還是不錯的樣子——”
“沒這回事,哎呀,我頭好痛啊!這一陣一陣的疼真惱人,該不會是什麽嚴重的病吧?”又趕快轉換成有氣無力,“唉,衡兒,若娘這一回撐不過去了,最不能甘心的,就是沒見你成家立業,傳宗接代我們言家的香火——”
是吧,給他猜對了他老早知道他娘的裝模作樣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過言至衡當下還是按兵不動,故意說:“不會的,娘看起來氣色紅潤,剛剛還聲若洪鐘,身子骨應該還健朗,這事兒不急”
氣色紅潤是被他氣的!言夫人忿忿瞪他一眼,“少來這個吊兒郎當的貧嘴樣當兒子的不能幫父母分憂解勞,這樣可對?”
“娘有什麽憂、什麽勞?還請賜教”
言夫人不再裝模作樣,直接說了:“還不就是擔心你當家都這幾年了,一切上了軌道,也該成家了吧?”
“娘,您又要兒子當家,又要兒子成家,做兒子的分身乏術啊”
他娘嗤之以鼻,“分身乏術?有這麽忙?我瞧你一天到晚上京去,倒是跑得很勤啊,非常有空的樣子”
“上京去都是公幹——”
“不用哄我,我知道你都在搞什麽鬼”言夫人面露憂慮,“我說衡兒,你就別再拖了,遲早要面對的,為什麽不幹脆點呢?你快些完成了娶妻大事,你爹和我也好放心啊”
“娘,這話我也想對您說”言至衡笑笑,“是因為娘一直不肯面對,兒子才沒法子完成所謂的大事嘛”
言夫人臉色都變了,“我哪兒不面對了?這些年來,為娘的幫你挑了多少名門千金,你看都不看一眼就算了,這會兒還怪起我來?”
“娘不是什麽都知道嗎?”見母親臉色大變,言至衡挑起眉,不急不緩地說下去,“兒子想娶的人始終就那麽一個,娘一天不讓我娶,我就一天成不了家,傳不了宗,接不了代就是這麽簡單”
“衡兒,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為何又提——”
言至衡這才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正色道:“娘,這事兒從來沒有過去難道從頭到尾,您只當我是随便亂鬧一通的孩子嗎?”
言夫人說不出話來她确實以為幾年前只是兒子一時鬼迷心竅
“我可不是爹爹以前做過什麽,跟我有什麽關系?”他宣告:“決心,只會因為時間的淬鏈而更顯堅定”
“為什麽?”言夫人大惑不解,“不過是個丫頭——”
“娘,這一點您始終看不開,是吧?”言至衡笑笑,“以前是以前,人家現下可不是丫頭了”
言夫人懊惱地不語
“聽孩兒一句勸,還是早點看開吧,這事兒就只會是這樣,不管幾年前或幾年後,都是一樣的您早點看開,早點輕松”
“衡兒,依娘說,還是再斟酌——”
“不用了,娘”他非常溫和地說,“從以前到現在,娘可以想想,我的态度可曾變過?”
說得也是這個兒子個性确實任性又霸道,一直都沒變言夫人愣愣看着兒子,一面在想
連小事都無比任性固執的他,怎可能在大事上會乖乖順從父母的意思?自小傍寵壞了,他不要則矣,執念想要的,上山下海也非給他拿到不可
這一點,言至衡的性子可從來沒變過
“娘要繼續堅持,那我也沒法子”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言至衡只是閑閑吐出威脅,“反正就是這樣耗下去,最後要是沒能為言家開枝散葉,也不是我願意然後,讓大哥先成了家,有了子嗣的——”
“好了好了,夠了”言夫人的頭,這會兒還真的陣陣發疼了起來,都快裂了“你讓我想一想吧,別再說這些威脅的話了”
“兒子怎麽敢威脅娘呢——”明明是利誘啊
“別再說了!”
夏有雨在床上睜開眼時,晨光已經灑落窗前
有一瞬間,她忘記了一切,恍惚間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小泵娘,那時爹還健在,姐姐還溫柔美麗,有女乃娘疼愛,有二少爺一起鬥嘴
那大概是幾年來覺得最幸福的一刻了多少銀子都買不回的快樂
随即她被外頭敲門聲喚回神思下人在催她起床梳洗,待會兒要進賬房了
時序已經進入夏天,北地的夏季其實相當炎熱,夏有雨近日已經穿不住厚重衣物,雖然依然是深藍衫裙,輕薄布料掩不住她窈窕身形加上她越發紅潤的唇和烏黑的眼陣,看見她的人都能感覺到,夏先生越來越好看了
不是奪目的美貌,而是像甜美果實成熟了,透出的嬌豔欲滴,令人想伸手采撷,好好嘗上一口
丫頭幫她梳洗時,對着鏡子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說:“夏先生,今天要不要換朵華麗點的珠花?”
“又不出門,不用了吧”她其實本性就不怎麽喜歡那些繁複的裝飾,覺得都是累贅
“啊,不用嗎?”丫頭想了想,才又說:“可是,我聽說言少爺今兒個就到了呢晚上老爺又要設宴款待——”
夏有雨低下眼,烏黑睫毛遮去眼神,低低自語:“那又怎麽樣呢?”
這人一個月,至多一個半月,就會來一趟,有什麽希罕的
就算不見得每回都接受朱家的招待,但他總會來露個面明着說是為了工作,但大家都在傳說,言少爺對夏先生有意,每回都是特地來看她的
夏有雨沒有否認,也不知從何否認起面對丫頭們羨慕的眼神,她根本無言以對,只能淡淡說:“真的不用了”
“又是藍衣服?”小丫頭一面幫她整好衣物,一面不經意地說:“夏先生也守喪三年滿了,可以除服了吧”
夏有雨這才吃一驚,“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
“大家都知道啊,要不然,怎麽年紀輕輕,穿得跟老人一樣灰撲撲的”
丫頭吐吐舌,“不是老被瑪先生挑別嗎?大家都替你抱不平瑪先生啊,有時也真刻薄”
“他——”
“啊,是說,馮先生長得那麽俊俏,被他刻薄幾句也好”小丫頭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袖子遮住臉偷偷笑,“夏先生,您到底喜歡哪一個?是言少爺,還是朱先生?”
夏有雨嫣然一笑,答得很快:“自然是言少爺了言府那麽有錢,人家還是少爺呢”
小丫頭嘆口氣,“又尋我們開心,夏先生都沒句實話嗎?夏先生自己就很有錢月俸高又不花,大家都說夏先生的銀子都是一缸一缸的埋在後院呢”
她是存了些銀子,可惜不但被嫌少,現下也全不是她的了但這又怎麽說得出口?
下午時分,言至衡果然風塵仆仆地抵京她收拾好了賬本書冊,同馮潇出門去見他因為言至衡頻繁上京需要,言府在京裏也物色了新房,一進門就一股淡淡新漆氣息迎面而來
“這房子挺不錯啊,嗯,花了不少錢的樣子”馮潇四下看看,又忍不住要嘴壞,“言少爺一個人住也太大了,真是不劃算”
“劃不劃算,得看言少爺怎麽想吧”夏有雨小小聲說
“你現在會回嘴了?”馮潇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真是翅膀硬了姑娘家就是這樣,養大了就向着外人了也不劃算”
夏有雨忍了一下實在忍不住,“我可不是你養大的”
“你自然不是要是有人叫我聲爹,我還生受不起呢”
她在腦中想像馮潇當爹的樣子,忍不住掩嘴要笑,“馮先生其實也不小了最讨厭這種話題的馮潇臉色頓時蒼白,沒好氣道:“住口,你最好馬上給我住口!”
本說得正熱鬧,被硬生生打斷言至衡帶着小厮大步進來,先是溜了一眼兩人,然後眼光就膠着在那個臉頰泛着淡紅的人兒身上
“在聊什麽?挺投機的嘛”
就這樣一句,夏有雨心兒就狂跳起來她知道晚上又有得累了
這陣子以來,兩人明着工作接觸頻繁,私下更是如膠似漆言至衡吃起醋來真不是微風弱浪,總要欺負得她頻頻讨饒還不肯罷休
她偷瞧他一眼果然,俊臉上陰晴不定她連忙低頭裝作在翻查賬本,什麽都不敢再多說
結果沒等到晚上馮潇在隔壁花廳忙着對帳之際,被叫去抄寫的夏有雨才抄了沒兩行,就被抓住了,按在書桌邊,狠狠親了嘴
“唔……別……”她不敢掙紮,但被咬得疼了,還是輕輕讨饒
“別什麽?怕被你們馮先生發現?”言至衡真是冒火
好一陣子沒見了,加上一見面就看見她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他月複中怒火熊熊狂燒
不但往上燒,還往下竄他用腿間已然堅硬的熱燙磨蹭她,讓她禁不住臉紅似火
“可是……還是大白天的,又在這兒……”
“你跟別的男人,就可以大白天的在這兒打情罵俏?”他不顧她微弱的推拒,把她抱得更緊,膝蓋硬擠進她腿兒間
……
“你怕嗎?怕給人發現你是我的人?”他咬着她的耳根低聲問
她仰起頭承受,好半晌,才嬌喘着輕說:“不……我不怕”
“是嗎?”他重重一撞,她咬在他肩頭,才沒有叫出聲“真的不怕?”
“嗯、嗯……”
“不怕的話,那麽——”他一個字一個字說:“敢不敢嫁我?”
夏有雨整個人愣住了完完全全,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