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上山途中,謝陽曜碰見了謝清平。
謝清平着一身內斂溫和的青衣,衣袍下擺皆繡有烏青竹紋,他身為謝家少主,派頭不比謝陽曜小,帶着好些随從。
雙方自山道相撞。
謝陽曜目光掃過謝清平身後的随從,道:“堂哥這是要去哪裏?”
謝清平含着笑容,“雲衡少主相約,同游金蓮湖。”
謝清平口中的雲衡少主是雲州州主的嫡長子雲衡,去年,他來到浮雲仙宗,以游學弟子身份,留在浮雲仙宗學習進修。
“諸事纏身,許久不曾會見雲衡,煩堂哥聞訊,他近來安否。”
謝清平道:“可。”他打量謝陽曜,轉動手中玉簫,“聽聞堂弟離開雲州後,去了天星州,不知所為何事。”
“天星州有一怪,生八足,四眼,傳聞有饕餮血脈,頗有興趣,所以尋去。”
“可尋到否?你怎得瞧起來,臉色不太好?”
謝陽曜道:“尋到了,但那畜生不通人性,我想收服,它反将頭一拱,傷到我了。幸而傷勢不重,若非如此,豈止殺了它,非要将它抓起來折磨幾日,方才解恨。”
謝清平便笑了笑,轉而看向浮雲仙山山下,墜海海底羁押罪犯的萬惡牢。
“那些個通緝犯已然抓獲,怎得還留個頭領,押回浮雲仙山?堂弟勿怪堂哥多問,實在好奇,倘若堂弟需要幫助,盡管開口,堂哥定然全力相助。”
“那便先謝謝堂哥。”謝陽曜緊接着解釋道,“這個頭領殘害數人,直接殺了他,實在太便宜他。除此之外,我以為此人背後一定還有人,尋了幾門秘法,正想辦法獲取他的記憶,倘若從他的記憶裏尋到些背後之人的蛛絲馬跡,那自然再好不過。”
謝清平目光微異,他淡淡一笑,道:“若是頭領背後有人,祝堂弟早日尋到。”
Advertisement
謝陽曜道:“不與堂哥多聊了,堂弟有事,先行一步。”
“好。”謝清平道。
兩人道別,繼續向着各自目的地去。
只是走了幾步後,謝清平臉上的笑容收得幹幹淨淨。
“少主,陽曜少主莫非發現……”謝清平身邊的黑衣青年傳音道。
謝清平沉着目光。
走在黑衣青年身側的藍衣青年,傳音道:“少主不必擔心,我與那老賊見面時用了縮骨功,改變了體型與容貌,那老賊記得再清楚,謝陽曜少主和尊主審得再細致,只要少主你不自亂陣腳,露出馬腳,叫他們抓住證據,絕不會有事。”
謝清平冷笑一聲,傳音道:“事情未結束,怎得就能保證無事?萬一那頭領識出一點你的身份……”
藍衣青年咬了咬牙,傳音道:“屬下絕不連累少主。”
謝清平朝山下走去,邊走邊道:“謝陽曜去天星州做什麽,好好查查。”
“是。”
……
浮雲仙山高大雄偉,中有無數山道吊橋,謝陽曜行至險峻吊橋上,垂眸看了一眼下方山道上的謝清平一行人,加快了腳步。
謝陽曜找到謝東池時,他正在萬靈臺給那些嬌貴的花草澆水。
謝陽曜行禮道:“拜見父尊。”
謝東池提着花灑,并未回話。
謝陽曜維持着行禮的姿勢。
謝東池将萬靈臺上的花草都澆了一遍水,方才直起身體,他來到臺中,撩袍盤坐于臺中青玉木茶桌前煮茶。
“你最近是越來越能耐了。”
謝陽曜道:“不知父尊指得是……”
“你說我指得是什麽?”
冬季雪山之巅采摘的月華嫩茶葉在茶壺中翻騰,沁人心脾的冷香自茶嘴冒出,謝東池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用靈力降到适宜溫度,方才入口。
“在天星州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你不嫌丢臉我嫌丢臉。”
謝陽曜跪了下來。
謝東池睨他一眼,道:“為何自絕?你是冒犯了人,太過自責,覺得無臉見人,所以自絕,還是另有所圖?或者這兩種情況同時存在?”
謝陽曜擡頭看向謝東池,“父尊這是什麽意思?”
謝東池道:“我沒什麽意思,我是想問你,你是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
謝東池撐着下巴,笑道:“你若沒有意思,那才真有意思。”
“您不要這樣意思那樣意思,我要被您繞糊塗了。”
謝東池挑眉,道:“好吧,從現在開始,我不提什麽意思了。只是想說,謝雲兩家就沒出過你這麽脆弱的人。”
“沒出過就沒有?倘若我真的脆弱,那在您看來,就很丢人?”
“值得找面旗幟挂起來的丢人。”
謝陽曜道:“那您把我挂起來吧。”
謝東池笑眯了眼睛,道:“父親把兒子挂了,兒婿孫子豈不很沒面子?”
謝陽曜低垂下頭,指節因為過于緊繃而泛白,他低聲道:“沈澤蘭不是我道侶,他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我的,父尊別說這些話,叫人聽見了,惹出麻煩。我已經答應沈澤蘭,各自安好,不再糾纏。”
謝東池挑了一下眉。
“話說得好聽,不再糾纏,可若不是我攔着你,你已經派人去查沈公子身旁有沒有人,孩子又是誰的。”
謝陽曜保持沉默。
片刻,道:“父尊,我明白了,我會遵守與沈澤蘭的約定。”
謝東池看着他,冷笑兩聲,道:“你以為我攔着你是要你遵守約定?滾去寒室,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又不愛惜自己,又不知如何達成所願,你娘怎麽生出一根爛木頭。”
謝陽曜:“……”
謝陽曜退下了,他換了身衣服,前往寒室。李總管擔憂地看着他,寒室傷身,尊主怎麽想的,竟把少主罰去寒室。
寒室無燈,凝了一層冰,黑壓壓一片。
謝陽曜推開寒室門,發現裏面有人,掐訣一看,是素來風流,到處留情的小堂弟,謝春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