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幾句柔和安撫字眼飄出窗外化身短刀刺向劉清然胸口，她穩住自己身形，深吸口氣：“看來今日的确不該來，勞煩鄂公公了。”
腳下步伐異常沉重宛如灌了鉛，她選擇走大道回去，後院奴才疏于打掃，又是晚間路面落了雪還結了薄冰，踩在積雪上頭冰涼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和她的心一樣涼透了。
杏桃凝視她離去身影，心急如焚順着腳步追上去，距離劉清然不到三尺遠對方倏地摔倒在地，神情更加着急。
鄂羅哩遠遠谛視兩人動向，見劉清然一動不動着急：“快快快，去看看劉格格情況如何，大冷天摔倒可不是件好事！”
嘴裏說着，眼神瞄向屋內，不驚嘆氣。
周圍小太監得到命令紛紛打起燈籠上前，杏桃跪在雪中，語氣緊張：“格格，格格您醒醒。”
外頭動靜大，驚擾了十五爺暫且閣下太傅留下的功課出去，院子中央圍了一群人打着燈籠叫喊，烏泱泱一片。
少年不滿出聲呵斥：“一群人圍着做什！”
鄂羅哩彎腰拱手禀報：“主子爺，劉格格摔倒了，好像暈過去了，奴才們一着急驚動了您。”
十五爺得知緣由，心中一陣慌亂大步上前探了探劉清然，将人一把抱起摟進懷中，飛快往偏殿去，鄂羅哩見狀趕忙命人去請太醫過來。
沈格格出來路過偏殿，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朝鄂羅哩說了幾句離開前院。
劉清然摔倒前趕忙用手保護腦袋，手臂和前額各有些擦傷，手腕傷的有些嚴重，太醫說是輕微骨折。
叫人将她手上用夾板固定包紮起來，再用一根細繩挂在脖子上，處理妥當離去。
“你如此不愛惜自己？”少年氣不打一處來。
劉清然垂下腦袋：“爺向來愛喝雪水煮茶..”聲量越來越小，最後如同蚊蚋。
她一心想着讨少年喜歡，摔跤是意外。
最重要一點是十五爺還是在意她的！
劉清然面前擺着剛燒制好有些放涼的姜茶，端起輕吹幾下，嘗了口喝。
辛辣口感延伸到嗓子眼，劉清然差點反胃出來，眼神觸及到少年目光瞬間有些心虛，捏住鼻子一口接一口狂喝。
生姜茶和中藥一樣，真難喝！
她喝完之後，将碗重重放在木質托盤中，臉上有些難看，舌根是辛辣的回甘。
杏桃了解劉清然習慣，拿了蜜餞過來，劉清然忙接過放入嘴中，酸甜充斥着口腔暫且壓下那股辣意。
劉清然擡眼打量少年神情，對方眼中壓抑着某中情緒，像是怒火可又不像。
她側頭對上杏桃眼，示意對方出去。
劉清然試探的詢問：“爺還在氣我？”
少年大馬金刀坐在她前面的八仙桌，餘光瞄到一旁空碗，神色逐漸有些緩和下來，但房間氣氛任就有些詭異。
劉清然知道十五爺在氣些什麽，催下眼：“是奴才的錯，不該多嘴說，爺莫在生氣了可好。”
十五爺長舒口氣：“既然明知下次若在犯便去教養嬷嬷那待幾天。”
後宮中內務府教養嬷嬷出了名的嚴苛，若是進去沒學好規矩是出不來的，雖說她的規矩是蘇嬷嬷一手教導起來，入府後多少有些懈怠了。
她臉色一僵：“爺這是不心疼我了？”
兩人同在皇宮長大，十五爺性子摸的透透的，說上幾句好話也就過去了。
“心疼，你自己且不心疼，我心疼做甚！”十五爺鼻子裏出氣。
不心疼！她摔跤時是誰急切出來的？
只怕是忘記了！
劉清然忽然來了興趣，見狀說着：“我自然是想讓人心疼的，只是心疼我的一個在我面前還有一個在辛者庫受罰。”
她多少藏有私心，福晉多日裝病未曾出門，她只好将目光放在十五爺身上。
十五爺轉着指尖玉扳指細想，和爾大人禀報皇阿瑪真相，事情也有了定落，可劉福明為何還在辛者庫？
突然參透裏面來去，眼睛微眯起來，謊報、瞞報。
十五爺：“爺定會給你一個說法。”
劉清然應下，硬是要留宿在前院，說是腿有點小傷，十五爺遷就着她住下。
向來受慣人照顧的十五爺居然破天荒照顧起劉清然來，叫進來的鄂羅哩大開眼界。
這手好巧不巧是右手，她行動不便，又未叫杏桃伺候，就是纏十五爺撒嬌。
一陣死纏爛打之下，十五爺捏起筷子喂起來。
他用膳食前吃了些糕點，暫且飽腹，捏起筷子主動投喂起來。
劉清然手受傷，兩人晚間難得相擁而眠。
也是十五爺頭回睡的如此早。
*
禦書房。
暖炕上坐着乾隆帝，他右手邊是西洋進貢來的奇珍異寶，前桌前左右放着一個暖手爐和玉如意，牆上挂着乾隆爺親自書寫的三希堂。
十五阿哥：“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乾隆爺正批改大臣門傳遞上來的折子，用紅筆一筆一劃書寫和标注，饒有興趣的看向十五阿哥：“今日這如此有空來見朕。”
十五阿哥小時候是皇宮內院的調皮鬼，機靈好學，簡直和她額娘一樣。
可惜走的如此早！
乾隆帝回憶往昔有些傷感，片時想起是在詢問小十五。
十五爺難以啓齒，睨了乾隆帝一眼。
乾隆帝撂下毛筆：“你且說于朕聽聽。”
十五爺：“皇阿瑪，除夕夜您将皇祖母中毒一事交于和爾大人委實有些不妥？”
乾隆帝聽着小十五質疑并未生氣，目光平靜望向自己歷來仁慈寬厚的皇子。
擡手示意十五爺繼續。
十五爺深思熟慮說道：“兒臣自認為自己先是皇子，後是臣，可面臨難題時兒臣卻無能為力。且聞宮中劉福明一事，本不該兒臣插手，可兒臣又不得不插手，和爾大人是阿瑪哈可卻善用職權徇私舞弊，謊報劉福明已出宮一事。”
他說完朝乾隆爺拘禮靜等。
乾隆爺手裏佛珠轉動飛快，瞅了眼十五阿哥，撇嘴一笑。
小十五果然長大了。
“人先放出宮，好生賞賜些東西送去，和爾經額年級大了，朕自會派人查。”乾隆爺滿意小十五的剛正不阿。
十五爺離開禦書房，乾隆帝目光一沉，小十五或許是個好人選。
*
劉清然得知阿瑪離開辛者庫被送出宮，心裏歡喜，想要出去送送，杏桃将人攬回院子。
“格格，您如今傷着，等傷養好主子爺定然會帶您出去的。”杏桃看她一副着急樣就擔心。
劉清然自打進府一波三折，杏桃生怕是府裏有東西克她，上香拜佛不知多少回。
方法用盡就是未見劉清然平安。
劉清然放棄掙紮，敷衍自己：“等我好了，再叫十五爺帶出宮看阿瑪。”
她喜塔臘氏一句話阿瑪沒有這些罪過可遭，每每去懇求又是裝病拒絕。
當初拉攏自己時她從未翻臉，關乎到全家榮耀變臉比翻書還快。
只是，她恍然想起昨日沈格格離去的眼神裏閃過什麽。
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杏桃端了藥進屋，遞到她面前：“格格 您該喝藥了。”
一碗又濃又黑的藥擺在她面前，劉清然聞上味道欲要幹嘔。
“格格，藥要及時喝，涼了就不好。”杏桃勸起來。
太醫院替劉清然開了七日藥，一日二餐。
劉清然眉頭蹙成擰巴的花一樣，中間深深的溝壑。
杏桃感慨：“格格 您說您進府也好幾月了，可一直沒懷上，要不找太醫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