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送上門
送上門
“我的人找到阿花了。”
第二天早上,沈靜把阿花的下落告知沈月。
按照沈靜給的地址,沈月來到了這間位于居民樓裏的地下賭場。
當然沈月并非一個人來。
阿佑跟在她身側,和她一起進了這棟居民樓的電梯。
聽着電梯運行發出的“轟轟”聲,阿佑擔憂似的緊貼着她。
“你很緊張”沈月望向身旁的阿佑。
阿佑誠實地點點頭: “我不喜歡電梯。”
“其實我也不喜歡。”她好似陷入回憶般地說, “我不喜歡一切狹小幽暗的環境,這會讓我緊張。”
在她模糊的童年記憶裏似乎有被人關進衣櫃裏的記憶,但她怎麽也想不起來當時的情景,卻深深記得那時候恐懼又不安的感覺。那是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黑暗徹底吞噬的無力,哪怕過去這麽多年,依然深植在她心底。
“叮咚。”
電梯抵達的聲音拉回沈月的思緒,她和阿佑走出電梯,朝着沈靜手下調查來的門牌號走去。
“應該就是這裏了。”
她剛走近就聽見門裏傳出清脆的麻将聲,帶着疑惑,她敲開了那扇門。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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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裏一個胳膊上紋着刺青的男人兇巴巴地問着門外的她。
“我找人。”她拉住想護在她身前的阿佑,回答并詢問男人, “請問阿花小姐在嗎”
“你找阿花”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月,然後讓開身子,指了指最裏面的屋子, “她在那間屋子。”
“謝謝。”
她禮貌地道謝,領着阿佑走入擺滿麻将桌的房間。
拉着厚重窗簾的室內,昏暗的燈光在她頭頂上方靜置,鼎沸的人聲裏夾雜着此起彼伏的洗牌,碰牌聲。
穿過這熱鬧的“棋牌室”,她和阿佑來到了男人指的那間屋子前,她注意到這間屋子的門同外邊的門看起來不大一樣,而且也聽不到門裏的聲音。
她伸手試着推開門,發現門比她想象中還要沉。
當她推開門以後,印入眼簾的竟是另一道門,門前還站着兩個守門的壯漢。
他們看到她,什麽也沒說地為她推開他們身後的門。
門內比外邊寬敞,只有寥寥數張牌桌,不過牌桌上不是麻将牌,而是紙牌。
每個人的雙手前都是籌碼,他們聚精會神地盯着莊家開的牌,連指間夾着的煙都想不起抽一口。
在煙霧缭繞又坐滿人的牌桌旁,沈月看到了站在一個賭客身旁的阿花。
她穿着包裙,頭發有些,那張臉即使濃妝豔抹也難掩深深的黑眼圈。
阿花沒注意到進來的沈月,她緊緊盯着莊家面前的牌,直到那張牌被翻了過來。
坐在阿花身側的賭客懊惱地一捶桌面: “操,又輸了。”
“彪哥沒事兒,咱們再玩一把,下把準贏……”阿花話音未落,那位“彪哥”就粗魯地推開她站起身。
“玩個屁!”男人朝着跌倒在地的阿花罵道, “喪門星,給老子滾遠點!”
“彪哥別走啊……”
見男人要走,阿花不顧形象地抱住男人的腿。
“咱們再玩一把,就一把……”
本來輸了錢就心情不爽的男人,面對阿花的糾纏,粗暴地揪住她的頭發,想把她拉開。
見狀,沈月立刻出聲。
“阿佑。”
站在她身側的阿佑心領神會地走上前,一把扣住那位“彪哥”的手腕。
“你誰啊”
“你爺爺。”阿佑對這種動手打女人的男人很是厭惡,态度自然不能算好。
“哈”這“彪哥”一聽,頓時怒從心中起,但他掙脫不開阿佑的手,只能無能狂怒地吼道,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你是誰你也不能打女人。”阿佑雖然很少打架,但力氣不小,所以他的手稍微一捏,這“彪哥”立馬疼得哇哇大叫。
彪哥的叫聲引來了負責安保的打手。
“你們快把這臭小子趕出去!”彪哥用另一只手指着阿佑,催促打手過來幫忙。
打手們正欲行動,門口的壯漢突然喊了一聲: “條子來了!”
這一叫就好似往雞窩裏扔了一塊石頭,場面霎時亂作一團。
拿錢的拿錢,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打開後門的打開後門,一群人逃難似的魚貫而出。
混亂之中,沈月拉起地上的阿花,和阿佑一起跟着烏泱泱的人群從後門離開。
跑過幽暗的走廊,從消防梯下了樓,一路走到大樓外僻靜的巷子裏,沈月才停下腳步。
“阿月小姐……”
喘着氣跟着停下來的阿花和之前一樣向她道着謝。
“謝謝你替我解圍,謝謝……”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那麽好糊弄了。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去賭錢。”
“阿月小姐你不明白……”已經知道沈月身份的阿花低下了頭, “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我現在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我上次給你的還不夠嗎”她皺了皺眉。
“阿月小姐我很感謝你給我的資助,但那對我來說是杯水車薪。”
“所以你就去賭錢,還雇了律師訛詐我們”她既失望又痛心地問。
“訛詐”阿花驚訝地擡起臉, “我不知道這回事。”
“你不知道”
“嗯。”阿花點點頭, “黑律師只是告訴我,他會無償幫我搞到錢,我不知道他去訛詐你們了。”
看阿花的樣子不像在撒謊,沈月心想果然是黑律師擅作主張,利用阿花來打擊他們。
但還有一點她想問清楚。
“你為什麽需要那麽多錢”
“我…就是想多掙點錢。”阿花紅了眼眶, “留給我女兒阿香…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樣因為窮而活得這麽沒有尊嚴。”
“可你現在做的和你想的完全相反。”她不曉得該說阿花傻還是傻, “你去賭錢只會給她留下一屁股債。”
十賭九輸,這不是玩笑話。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也想停止……”阿花捂住臉,低泣着, “可我已經停不下來了……”
望着啜泣的阿花,沈月嘆了一口氣。
“別哭了,你女兒昨晚高燒住院了,你跟我去醫院看她吧。”
聽到女兒出事,阿香擡起那張花了的臉: “阿香她…她沒事吧”
“沒事,就是需要留院觀察幾天。”她回道,并預先打消阿花的顧慮, “醫藥費方面你不用擔心,我會負責的。”
“阿月小姐你真是一個好人。”阿花感激地朝她鞠了一躬。
而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阿花,你把賭戒吧。”
***
囑咐阿佑将阿花送去醫院後,沈月獨自打車去了黑墨在的律師事務所。
阿佑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去的。
“沒關系,我相信黑律師是一個能講道理的人。”她看了一眼車內的阿花,吩咐阿佑道, “你替我照顧好阿花和她女兒阿香,盡量別讓阿花離開你視線。”
“是,阿月小姐。”
阿佑重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當下,下了計程車的沈月,擡頭望向這棟伫立在商業區的寫字樓,這棟樓離沈氏總部其實不遠,只不過以往她都是坐車路過。
黑墨的事務所就在這棟寫字樓的十七層。
因為不是上下班點,她沒花多久時間就等到了電梯,順利地上了十七層。
走向背後寫着“乾盛律所”幾個燙金大字的前臺,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請問黑律師在嗎我有事找他。”
前臺微笑地問道: “小姐你有預約嗎”
“沒有。”她幹脆地說。
“沒有預約啊……”前臺有些為難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小姐,黑律師只見預約的客人。”
“你可以給黑律師打個內線嗎”沈月自報家門, “我姓沈。”
或許是見沈月穿戴不俗,談吐之間自然而然透着一股千金大小姐般的高貴氣質,前臺不敢怠慢沈月地點了點頭: “好的,我問一問黑律師,小姐你稍等一下。”
“嗯。”
她看着前臺拿起電話,撥通了黑墨的內線。
“黑律師,有位姓沈的小姐說要見您,對,她現在人就在門口……嗯,好的,我知道了。”前臺挂掉電話,不好意思地和她說道, “黑律師現在有客戶,要不您先去休息室等一等,我叫人給您泡杯咖啡”
“嗯,沒關系,我可以等。”她欣然接受了前臺的安排。
不過沈月沒想到,她這一等就等了兩個鐘頭。
這黑墨也不知是真的有客戶,還是故意磨她,他遲遲沒有出現也沒有派人告訴她可以進去或者讓她今天先回去。
如果不是時不時有人過來給她續咖啡,她真以為自己被遺忘了。
當然對這個狀況感到困惑的不止有她,這間律所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交頭接耳中認出了她的身份。
她能感受到他們投來的視線,也能感受到他們想上前搭話卻又礙于老板不敢上前的糾結。
沈月的感受并沒有錯。
和黑墨一樣是這間律所合夥人的杜松就急急推開黑墨辦公室的門。
“我說黑墨,你怎麽讓沈家大小姐在休息室裏幹等着”杜松既不解又生氣地問着此刻正優哉游哉吃着曲奇餅幹的黑墨, “你今兒下午哪來的客戶要見”
“原來我下午沒客戶”黑墨放下手中的餅幹,露出一副“我才知道”的表情。不過杜松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你是不是腦子瓦特了,那可是潛在的大客戶。”現在蓮城的律所競争有多激烈,這臭小子是不是不曉得杜松越說越氣, “你平時對拉客戶不感興趣就算了,送上門的大客戶你也不見,你是要氣死我啊!”
“她不是過來找我們的客戶。”他糾正自己這位合夥人兼老同學, “她是我的訴訟對象。”
“你說什麽”杜松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要告她”
見黑墨點了點頭,杜松頭疼地扶住額,是他瘋了還是黑墨瘋了
“你知不知道這位沈小姐不止是沈氏千金,她還是楚氏楚總的前妻。你看過最近的報紙了嗎”杜松拿起辦公桌上的報紙,指着商業板塊就差沒怼到黑墨臉上, “看到沒,沈氏和楚氏最近正在談進入內地市場的合作案,你在這節骨眼告訴我,你要告她”
黑墨表情平靜地睨了一眼自己的搭檔,又糾正了他一次: “準确地講,我還要告她二哥沈靜。”
“你要告沈二少”聞言,杜松不只頭疼了,他想立即敲暈自己, “沈二少可是黑白兩道通吃的狠角色,你要惹他你想死直接和我說,我給你一刀行不行”
“那樣違法哦。”黑墨幽幽提醒同為律師的杜松。
“別給我扯有的沒的。”杜松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生吞同僚, “你最好給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你為什麽要惹她”
黑墨沒有回答,他起身走向降着百葉簾的玻璃牆,撥開百葉簾,他看向等候在休息室裏的沈月。
那個女人即使安靜地坐在那裏,依舊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但她的身上卻有一種幹淨出塵的氣質,就像永遠不會被弄髒一般。
是啊,她和他母親不一樣,和阿花小姐也不一樣。
她是咬着金鑰匙出生的公主,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名門千金,她不用為生活奔波,不用為了賺點錢而向任何人降尊纡貴。
他不喜歡她,甚至有點讨厭她。
所以一向自诩理性的他回了杜松一個十分感性且荒誕的答案。
“我想看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