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算計
算計
第二天早上，沈月坐在沈靜的副駕駛座上，她的臉色很難看，但不是因為一大早來接她的人是臉色更難看的沈靜，而是因為陸方仍在馬鴻飛手裏。
昨晚她不僅沒能救出陸方，還被那個大龍下了藥，險些遭難，如果不是阿陽及時出現帶走她，她恐怕已經……
她依稀記得阿陽在照顧她的時候對她說了些什麽，但藥物令她那段記憶特別模糊。
而且為什麽阿陽知道她在馬幫的賽馬場，不僅恰好出現帶走她，還幫她聯系了沈靜？諸多關于阿陽的謎團困擾着她，只不過她現在沒有閑暇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
因為她得先把陸方從馬鴻飛手裏救出來。
“我送你回去。”
沈靜的聲音拽回她的注意力。
“我不回去。”
她的拒絕換來他重重地按下汽車喇叭，刺耳的聲音吓了她一跳。
“你幹什麽啊……”
“我幹什麽？”沈靜冷笑了一聲，“我還想問你幹什麽，像個傻子一樣跑到馬幫的地盤，還被人下了藥。”
“你以為我願意嗎，我怎麽知道那些人會這麽無恥卑鄙？”她生氣地瞪着他，他說得好像她自願送上門似的。
“那些人就是這麽無恥卑鄙！”他朝她低吼道，“你壓根就不曉得他們會用什麽眼神看你！”
早上他一接到旅館前臺的電話就趕過來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着急，尤其看到裹着毛毯的她毫無防備地打開房門，一臉迷糊地望着自己，他心裏就不只是焦急而是焦慮了。
她以前是不是被沈亦君還有沈安他們保護得太好了？沈靜忍不住地想，還是說他的這個“妹妹”實際上很開放，根本無所謂這些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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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一個猜測讓沈靜的心情更不好了。他眼神陰沉地望着她嬌嫩的唇，忽地開口問道：“你昨晚是怎麽熬過去的？”
那種藥他聽人提過，藥效大得驚人，只要用上一滴，神仙也思凡。
“我……”沈月并不想讓沈靜知道阿陽的存在，所以她只告訴了他部分事實，“洗了冷水澡。”
“就這樣？”
“怎麽，你希望我發生點什麽？”她沒好氣地反問。
他沒回答，而是凝視着她因為憤怒而更加明麗的眸子，啞着聲問：“你确定藥效過了？”
“你說什麽……”
她話音未落，他就俯身靠近她的臉，低頭堵住了她那張只會在他面前伶牙俐齒的小嘴。
仿佛蓄謀已久，他用一只手輕巧地扣住那雙纖細的皓腕反剪至她背後抓着，另一只手則按着她的後腦勺，不讓她移開臉……
然後，他就被她的聲音拉回現實。
“你發什麽呆？”
“……”
他猛地回過神，然後就因為剛剛的幻想陷入一種自我嫌惡之中。該死的，他竟然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對着她發…發…情！他捂住自己發疼的額頭，他一定是起太早，神志不清了！
完全不知沈靜心中所想的沈月只催促道：“你快開車，我們必須趕緊把陸方叔叔救出來。”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他不打算帶她一起行動，“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她拒絕道，“我不相信你。”
他瞪着她，她也毫不客氣地回瞪他，直到他敗下陣來地別過臉，悶聲道：“陸方不只是你的叔叔，他也是我的親叔叔。”
“那你有辦法嗎？”她不得不提醒他，“馬鴻飛他很厲害。”
“是。”他不否認馬鴻飛在蓮城的勢力，不過……
“你二哥我也很厲害。”他斜眼睨着她道。
聞言，她想了想，既然都是道上的事，那交給沈靜去辦，或許比她自己再去冒險強。所以她咬了咬唇：“行，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你一定要把陸方叔叔平安帶回來。”
“你放心。”他一邊說一邊發動汽車，“就是我回不來，我都會讓他回來。”
短暫的交談之後，沈靜便載着沈月回到沈家，他沒作停留就走了。
沈月獨自下了車，走進沈家大門。
“阿月小姐！”
焦急地等待了一晚上的阿佑見她安然無恙地回來，連忙就迎了上來。
“你沒事太好了，我正準備去報警。”
“嗯。”她看向阿佑，有些疲倦地點點頭。
“那陸方先生呢？”阿佑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見陸方的身影。
“他……”她面色凝重地開口，“還在馬鴻飛那裏。”
“那個馬鴻飛不要錢嗎？”阿佑驚訝地眨了眨眼，“那他到底要什麽才肯放了陸方先生？”
沈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阿佑，因為對于馬鴻飛想要她這件事，她說不出口。
且不說馬鴻飛的年紀和沈亦君差不多，足以當她的父親，她是真不明白在道上呼風喚雨，要什麽有什麽的馬鴻飛為何偏偏看上了她？
她和他甚至從未見過彼此。
當然此刻沈月并不知道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認為。
“對了。”阿佑想起一件事道，“你回來前公司的錢經理打電話過來了，他說有急事找你。”
“錢經理？”她心裏“咯噔”了一下，“是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不知道，錢經理沒在電話裏說。”
“嗯，我這就給錢經理回電話。”她走向客廳的電話，剛準備拿起電話，電話就響了。
她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不陌生的男聲：“沈小姐嗎，我，俞龍。”
“俞少這麽早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她困惑地問。
“柯正英昨天把沈氏內部財務問題爆給媒體了。”俞龍語氣嚴肅地電話那頭說道，“我估計他今天開盤以後就會大量抛售沈氏的股票。”
“他又想作妖吃掉沈氏麽。”
她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柯正英作為沈氏大股東大量抛售他手中的沈氏股票，必定會讓沈氏股票下跌，而他事先将沈氏財務問題爆給媒體就是希望借助這道東風，好使沈氏股票一跌再跌。
然後他就會用高價賣出股票套現的錢，趁着沈氏股票跌到低點時，大量購入完成對沈氏的“抄底”。
行啊，柯正英。她想，既然他要玩，她就奉陪！
“俞少謝謝你通知我。”她沉聲道，“我有一件事還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事？”
“開盤以後無論柯正英抛售多少股票，我希望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聽到她的話，俞龍有些了然：“你想我狙擊柯正英？”
“嗯，他既然賊心不死，主動挑起戰火……”她冷下語氣，“那我就遂他的願，将他徹底擠出沈氏。”
“行，我會幫你。但柯正英為了防止他抄底抄在半山腰上，可是事先和馬鴻飛商量了，一旦他吃掉沈氏，下一步就放出他們合作進軍內地市場的消息，借此擡高股價。”
“又是馬鴻飛。”
“怎麽？馬鴻飛對你下手了？”
“他是想，不過現在有危險的不是我，是我叔叔陸方。”她把陸方被馬鴻飛抓走的事告訴了俞龍，不過省去了她被下藥還有阿陽救她的事。
“這馬鴻飛真夠下三濫的。”俞龍不齒道，“居然直接抓人。”
“嗯。”
“他想用陸方威脅你，讓你放棄沈氏？”
她避重就輕地回道：“不論他威脅我什麽，我都不會讓他得逞。”
“需要我幫忙嗎？”俞龍問道。
“不用，你願意幫我狙擊馬鴻飛，我就已經很感激了。”她拒絕了他的好意，并回到之前的話題，“我會支援你，只要你吃了柯正英的股份，我就能讓股價立刻擡高。”
“聽你的意思，你決定好了？”俞龍沒把話挑明，但他和她都明白他指的是什麽。
“除了和他合作這條路，我也沒有別的可以選了。”她有些自嘲地輕笑道，“不過我覺得俞少有句話說得對。”
“什麽話？”
“你說我可以利用他。”
“……”
“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重振沈氏。”
所以現在即便要她與狼共舞，她也願意邁出這一步。
***
蓮城機場的貴賓室裏，楚烨坐在沙發上，他從助理那裏得知了沈氏股票持續下跌的事。
“楚總，我們要拉沈氏一把麽？”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他擡起手：“不着急。”
現在還輪不到他出場。
楚烨通過貴賓室的落地窗望向機場二樓的出發大廳，他似乎在等着什麽人。
待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出現在人群中時，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埃文。”他喊了助理的名字。
“在。”
“去把沈小姐請上來。”他吩咐道。
“沈小姐？”
“對。”他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大廳裏那張正東張西望的嬌顏，“她來了。”
她來了。
盡管沈月不清楚這個男人是不是事先就料到她會來。不然為什麽他昨天還特意提起他今天要飛內地呢？
可她現在管不了那麽多。
“沈小姐，這邊請。”
她在他助理的帶領下來到他在機場的休息室。
門在她眼前打開，當她踏進去時，門又在她身後關上。
“沈小姐是專程來送我的麽？”
背靠着落地窗的他望着走進來的她，好似明知故問地開口道。
“是。”她走近他，“順便我等不及你回來了。”
“嗯？”
“我把我的投資計劃書帶來了。”她從随身背的包裏拿出了厚厚一疊計劃書，“我想盡快和你簽訂合作協議。”
他低頭看了看她遞過來的計劃書，又擡臉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衣服。
“你昨晚沒回家？”
他注意到了她還穿着和昨天白天一樣的衣服。
“這和我們要談的合作沒關系。”她避開他的問題，一副不想提及昨晚的模樣。
“沒關系麽。”他微微一笑，伸手輕撫着她臉旁的發絲，“一夜未歸還帶着別的男人身上的氣味來見我，沈小姐你覺得我會無動于衷嗎？”
“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就一把将她拉入懷中。
“真是過分的女人。”他側頭貼着她耳朵低語，“六年前那麽幹脆地抛棄了我，如今又像沒事人一樣來找我。”
“是你說…我們可以放下私人感情…合作的……”她嗫嚅着動了動嘴。
“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他一個轉身，将她按向背後落地窗，長指輕捏着她的下巴，那張溫和的俊臉此刻加深了唇邊的笑意，目光深邃的眸子幽幽地盯住她的雙眸。
他在生氣。
盡管他仍然在笑。
而她明明知道他會生氣，她就是故意不換衣服，穿着和昨晚一樣的衣服來找他。不僅如此，她在出發前叮囑阿佑，讓他給電視臺的人打電話，通知那些媒體記者來機場見證她和他“複合”的這一幕。
她微微側頭望向二樓的大廳，那些記者應該到了吧。
“你在找什麽？”
他發現了她看向二樓的視線。
“沒什麽。”她轉過頭，仰視着逼近的他。
“撒謊。”他說着低頭分開她的唇，懲罰似的堵住她還未說出口的話音。他原以為她會抵抗，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主動勾抱住他脖頸，任由他親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或許覺察到了她別有目的，但他并未停下，直到助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楚總我們要登機了。”
“……”
他移開臉，凝着雙頰緋紅的她。
而她也目光如水地回望着他。
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落地窗外架起的攝像頭。
“原來如此。”他忽然什麽都明白了，“你算計我。”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淡淡地表述一個事實。
“彼此彼此。”她望着恢複冷靜的他，“你不也算計過我嗎？”
“我算計過你……”他喃喃地重複着她的話，輕輕地問她，“在你看來我找你合作都是算計你麽？”
她撇過臉，避開他的視線，用态度代替了回答。
她的答案令他笑了笑。
“埃文。”他喊了一聲門外的助理，“你留下來，把之前拟好的合同交給沈小姐。”
“是，楚總。”
“接下去你就和我的律師談吧。”說完，他放開她，轉身走向門口。
“等等。”她喊住他。
他頓住腳步，卻沒回頭。
“祝你…一路平安。”她說。
他沉默了片刻，回了她兩個字：“謝謝。”
目送他修長的身影離開，她包裏的大哥大也響了起來，不過她沒接。
打電話給她的應該是阿佑，他大概是想告訴她股價回升的消息。這個消息她不意外，因為電視臺将她和楚烨相擁的直播畫面播出去後，會讓那些大大小小的投資者重拾對沈氏的信心，畢竟沈氏有了楚氏撐腰。
她利用了他。
站在落地窗前的沈月，俯視着被記者包圍住的楚烨，他就像故意不走VIP通道那般走入記者的包圍圈中。
“楚總，聽說你要和沈氏合作進軍內地？”
“楚總你和沈小姐有望複合嗎？”
“你還愛着沈小姐嗎，楚總？”
在聽到記者這句提問時，他放慢腳步，轉向記者身側的攝像頭，猶如對着蓮城所有人宣告般，他神色自若地微笑——…
“沈小姐是我唯一愛着的人，這一點從未變過。”
***
同一時刻的馬幫，在電視上看到楚烨“表白”的馬鴻飛，氣得握緊了手裏的鞭子。
這個男人果然太礙眼了。
“馬爺……”就在馬鴻飛思考着該如何除掉楚烨之際，他的手下兢兢戰戰地進來報告，“沈氏的沈二少爺來了，您要見他嗎？”
“見。”他冷冷地回了一個字，然後看也不看趴在他腳邊的“替代品”，只命令道，“穿上你的衣服從後門離開，別讓沈靜看到你。”
“是，父親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