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藥
藥
假如能回到白天,沈月一定會告訴自己,別去親那個男人,因為接下去的時間裏她會一直後悔這件事。
她為什麽要親他?
她覺得自己八成是大早上被沈靜和楚烨先後搞暈了頭,嗯。
“阿月小姐!”
在她獨自坐在書房裏煩惱不已時,阿佑從外面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她整整一天都沒看到他。
阿佑撓着頭:“我和陸方先生去籌錢了。”
“你和陸方叔叔去籌錢了?”她訝異地自書桌前站了起來。
“對。”
“那陸方叔叔人呢?”她怎麽就看見阿佑一個人回來。
“他…他被馬幫的人抓起來了!”阿佑想起正事地焦急報告道。
“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陸方叔叔被抓了?”
***
馬幫堂口,被黑布蒙住雙眼的陸方教兩名壯漢押着上了臺階。
“我說走慢點。”盡管被蒙住了雙眼,但陸方并沒有太緊張,他還有膽子向押解他的人提出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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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方沒打算和他客氣。
“少啰嗦!”對方不耐煩地警告他,然後将他往前推了推。
“有話好好說嘛。”他繼續開口,試探地問道,“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兒?不會是要把我丢海裏喂魚吧?”
這次回答他的不再是壯漢,而是一個蒼勁的聲音。
“給他揭開眼罩。”
伴随着這個聲音,陸方臉上的黑布被扯了下來。在适應了光線以後,他睜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和他手裏的馬頭拐杖。
這個男人陸方認得,而男人也認得陸方。
“我說是誰在我的賽馬場贏了一百萬,果然只有陸方你做得到。”男人呵呵一笑,盯着陸方的眼睛裏閃過絲絲精光。
“馬爺你擡舉我了,我不過運氣好了點兒。”陸方不冷不熱道,沒錯,站在陸方面前的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馬幫會長馬鴻飛。
“你這就太謙虛了。”馬鴻飛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架住陸方的壯漢松開他。
重獲自由的陸方揉着自己的手腕,暗中觀察周圍的環境,他現在身在一處古樸僻靜的庭院裏,四周稱不上鳥語花香,但在夕陽的餘晖中也算綠枝掩映、晚風徐徐。
“敢問馬爺今天找在下來所為何事?”陸方很清楚馬鴻飛抓他來不是為了誇他,但該問的還是得問,這就是程序。
果然如陸方猜想,馬鴻飛開門見山道:“聽說你那位侄女兒從國外回來了?”
“什麽侄女?”他開始裝糊塗,“我有侄女嗎?”
然而馬鴻飛卻不吃他這一套:“陸方你不用在這兒演戲,我知道你侄女找過你,她想讓你當沈氏的副總對嗎?”
“馬爺你從哪兒聽到這些小道消息?我早就離開了沈家了,怎麽可能再回去當什麽副總。”他繼續打着馬虎眼,畢竟當年他被趕出沈家的事在蓮城也是人盡皆知。
“是嗎?柯正英可不是這麽說的,他說你侄女領着你參加了沈氏的股東大會。”
聞言,陸方不動聲色地暗啧了一聲。柯正英這只狡猾的老狐貍,居然把沈氏內部的消息洩露給了馬鴻飛。
“好像有這麽一回事……”
他話音未落,馬鴻飛便冷笑一聲道:“沒事,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可以去問問那些小朋友。”
馬鴻飛口中的“小朋友”指的自然是福利院裏的那些孩子。
聽到馬鴻飛的“威脅”,他收起吊兒郎當的态度,沉着臉回道:“這和那些孩子無關。”
“無關嗎?”馬鴻飛眸光銳利地盯住他,“我知道你把從我這兒贏的錢全捐給了福利院。”
“你想怎麽樣?”他看向馬鴻飛,“要我把我贏的錢還給你嗎?”
“我不要錢。”馬鴻飛搖了搖頭,“那筆錢就當我做慈善吧。”
“那你想要什麽?”
馬鴻飛沒有回答,他拄着拐杖走到擺在庭院的盆栽前,伸手折了一支一看就很名貴的蘭花。
把玩着手裏的花,馬鴻飛慢悠悠地說:“我要你侄女。”
“你…做夢!”陸方想也沒想地拒絕。他怎麽可能把沈月送入虎口!
而馬鴻飛似乎不在乎陸方同不同意,他捏緊手中的蘭花,那對眼角已有細紋的丹鳳眼微微眯起:“這個夢我做了二十年。”
聽見馬鴻飛的喃喃低語,陸方想起了他大哥沈亦君還在世時,曾告誡過他絕不可以把沈月帶到馬幫的勢力範圍內。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阿月她遇到任何危險。”
那時候他不懂沈亦君為何如此強調,他一直以為他只是過度擔心。
可就在六年前沈月出嫁的那一天,受邀來參加婚禮的他撞見了沈亦君和馬鴻飛兩個人在門廊上的談話。
“抱歉你來晚了。”沈亦君看也不看馬鴻飛地從他身邊走過,“她已經上了婚車。”
“沈亦君,你以為她嫁人了,我就會放棄?”一身唐裝的馬鴻飛拄着拐杖看向沈亦君的背影。
“第一我從沒認為你會死心。”沈亦君停下腳步,“第二我也從沒想過讓她嫁人。”
“哦,是嗎?”
“不過她現在嫁進了楚家,無論如何你都動不了她。”
“區區楚家,你覺得我會怕?”雙眸掠過一絲寒意,馬鴻飛收緊握着拐杖的手掌。
“我知道你不怕楚雄,畢竟他跟過你。”沈亦君看得透徹,“但你一定忌憚楚烨那小子,否則今天你就不是來找我,而是去劫婚車了。”
好似被說中了心思,馬鴻飛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不會長久的,她的婚姻。她注定會到我手裏。”
當站在綠植後邊的陸方偷聽到馬鴻飛說的話時,他什麽都明白了。
因此他不意外馬鴻飛說要沈月這件事,但他絕不能讓馬鴻飛得逞。
“我不管你做了多少年的夢,你不會得到她的……”
可陸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馬鴻飛的手下一拳擊中腹部,痛苦地跪倒在地。
馬鴻飛俯視着地上的陸方,輕嘲道:“別白費力氣了,憑你阻止不了我。”
“……”
痛得發不出聲的陸方只能狠狠瞪着上方的馬鴻飛。
“放心,在魚兒咬鈎前,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馬鴻飛說着望向從外邊走進庭院的手下。
“馬爺。”走進來的手下恭敬地報告道,“沈小姐來賽馬場了。”
聽完手下的禀報,馬鴻飛笑了笑:“說魚兒,魚兒就上鈎了。”
***
沈月是一個人來賽馬場的。
但這不意味着她不知道這裏危險,相反,她恰恰清楚此去兇多吉少,所以她交代阿佑留下來。
“假如天亮之前,我和陸方叔叔都沒回來,你就打電話報警。”
“阿月小姐……”阿佑為難道,“你一個人去真的太冒險了。”
就算到時候他報警,怕也來不及。
“沒事,我估摸他們只是想要錢。”她猜應該是陸方在馬場贏得太多被盯上了,殊不知對方的目标其實是她。
走進夜晚的賽馬場,少了白天的喧嘩,她被仿佛早已等候多時的兩名黑衣男子領上二樓的貴賓室。
“麻煩沈小姐在這裏等一會兒。”
他們客客氣氣地說完還給她上了茶。
等就等吧。她在沙發上坐下,剛喝了一口茶,貴賓室的門就被人推開。
她尋聲望去,就見一個身材稍胖戴着金項鏈穿着名牌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是馬爺?”她有些困惑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她雖然沒見過馬鴻飛,但她看小報上說馬鴻飛為人低調,喜歡穿唐裝。現在進來的這個人和報紙上形容的馬鴻飛并不像。
“我不是馬爺。”進來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盯着她,“我是龍虎會的大龍,六年前被你二哥沈靜照顧過。”
龍虎會?她忽然想起來,之前街上被小混混糾纏時,聽到他們說龍虎會并入了馬幫。由此看來,他們說的真的。
眼前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龍虎會的大哥,那個被沈靜搶過女人,然後又指使別人綁架她的惡徒。
“我來找的是馬爺。”
她不得不強調這一點,因為她不知道這家夥會做出什麽事來。
“我知道,馬爺交代了,要我好好招待你。”大龍雖然這麽說,但他看她的眼神依舊讓她十分不舒服,甚至讓她有些頭暈眼花。
不。
她發現自己真的開始頭昏目眩。
“藥這麽快就起作用了。”
大龍的話令她心下一驚,她低頭看向茶幾上那杯她喝了一口的茶。
“你下…藥了?”她扶住沙發。
“別緊張,我只放了一點點。”
“是馬爺…指使你的?”她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瞪着面前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那倒不是,不過我是為了馬爺着想,考慮到他腿腳不便,你反抗得太激烈就麻煩了。”
“什麽意思?”
她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沈小姐難道什麽都不知道?”大龍露出一絲驚訝,“我還以為你知道馬爺想要你才主動送上門來呢。”
“你說馬爺…想要我?”
“不然呢,我們抓你的叔叔好玩嗎?”大龍想起六年前他的手下綁了沈月,後來也直接導致了龍虎會的覆滅,這其中不只有沈家人的功勞,還有馬幫的。之後他不得不投靠馬爺,做他的狗。
但沒關系,他會找到機會掙脫狗鏈的。
只要他找到馬爺的弱點。
大龍盯着支撐不住身子滑坐到地上的沈月。
這個女人或許就是馬爺的弱點。
***
她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那個叫大龍的男人走了,去迎接他的主子去了。
而她猶如置身烈火之中,煎熬難耐。
是她大意了,她沒想到馬鴻飛的目标不是陸方、不是錢,而是她。
她必須逃走。
可她的身體卻不聽使喚了。
就在她努力想從地毯上站起身時,貴賓室的門又開了。
她看不清進來的是誰,只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不…不要過來……”
坐在地上的她撐着身子向後退去,可那道人影卻無視她脆弱的哀求徑直走向顫抖的她。
“別怕。”那個人在她身前蹲下,伸手撫開貼在她額頭上的發絲,“是我。”
她睜着迷蒙的雙眼望向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和他深邃的雙眸,軟弱無力的輕吟逸出豔紅的唇瓣。
“好熱…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