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焰 [刑偵]

第67章 16

暗渡舟 16

只是當天晚上程柯淮并沒能如願和鹿森共進晚餐，而是目送着鹿森回局裏放完東西之後就開車去了申菀甯家。

因為鹿峋曉來濱雲基本都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情，所以為了圖方便房子買的就是在市中心，鹿森沒多久就到了。

外表豪華的別墅只有一樓亮着燈，不知出于何種打算，申菀甯把管家請走了，鹿森走進門時只有申菀甯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客廳裏。

“鹿森，你來啦。”申菀甯穿着墨綠色的旗袍披着羊絨披肩坐在沙發上，一聽見門開就看了過來。

鹿森稍稍一怔，似是有些無措地環顧了一圈，直到聽到身後有院子打開的聲音回過頭去，才在看到鹿何見的那一瞬間定下心來。

鹿何見穿着奶杏色針織修身連衣裙，搭着白色水貂絨開衫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一走近看清了鹿森的表情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鹿何見輕聲一笑：“好啦，都多大的人了，看見繼母的第一反應還是找姐姐。”

鹿森反應過來了也開玩笑：“有姐姐的弟弟有糖吃。”

“你不是在警局也有個‘哥哥’麽？”鹿何見揶揄地看着他：“我怎麽感覺是你照顧他比較多？”

看來鹿何見察覺過來自己今天白天是在套她的話了。

鹿森聳了聳肩：“沒辦法啊，誰叫我喜歡人家呢。”

兩人走進門時申菀甯還是笑意盈盈地站在那裏，看到鹿何見時嘴角也未動分毫，只是趕忙轉過了眼。

“你們兩個來得正好，我今天親自下廚，沒想到做得久了些，還怕你們按時來吃不上飯呢。”申菀甯帶着他們走到餐廳，一桌子的菜肴都挺豐盛，“這不，還好還好，我剛弄好坐下來你們就到了。”

鹿森掃了一眼，一半是濱雲菜，一半是自己以前在家裏愛吃的那幾道首都菜，但不管是熏魚還是烤鴨旁邊都放了大量的香菜，而鹿何見是一點香菜都吃不了的。

他輕輕皺起了眉，卻看見鹿何見面不改色地坐下：“那趕緊吃吧，不然菜都要涼了。”

申菀甯明顯對鹿何見先自己一步上桌這件事有些不滿，但見鹿森緊接着坐下了也無可奈何，只得端着笑臉坐在了主位，夾了一筷子芙蓉蟹鬥道：“這些菜我做了一下午呢，你們快嘗嘗合不合你們口味。”

鹿何見的眼睛看也沒看自己愛吃那兩道菜如今綠油油的樣子，徑直夾了塊蝦仁進嘴：“一般，還是家裏阿姨做的好吃。”

偏偏鹿何見一臉淡定，似乎完全沒察覺自己有多麽不給面子，甚至眼皮都沒有多擡。

鹿森看了一眼申菀甯難看的臉色，并不打算補救什麽，只是默默把香菜撇掉了一些吃了一塊烤鴨：“這是唯一從外面買回來的熟食吧，您還是挺有眼光的，挑到了不錯的店。”

申菀甯這才恢複一些笑意：“是吧，我特意問了不少當地人才找到的這家店。”

“不過您今天特意叫我們過來吃飯，是有什麽事情麽？”鹿森說歸說，吃東西的速度也并沒有怎麽減慢。

反倒是申菀甯吃得沒有很多，剃了魚刺細嚼慢咽了許久，這才徐徐開口道：“……都是一家人，聚在一塊吃個飯一定要有什麽目的麽？”

只是鹿何見和鹿森聞言頓了頓，對視了一眼并沒有接話。

申菀甯苦笑了一下，轉頭問鹿森：“你爸的案子警察調查得怎麽樣了？”

“我作為受害者家屬得避嫌，所以我知道的并不多，也不可能透露出去，抱歉。”鹿森微笑道。

鹿何見這個時候反倒是回了話：“不過他們調查我倒是調查得蠻明目張膽……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

“所以我目前來看應該是最大嫌疑人吧。”鹿何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申菀甯似乎是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情況，眼中流轉着一些複雜的情緒：“啊……這樣……”

“那您覺得呢？您覺得是誰害了我爸？”鹿森擡眼看向申菀甯。

申菀甯掩眸，優雅地擡手把唇邊不小心沾到的油漬擦了擦：“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只要別影響到我們家現在的生活就好了。”

我們家……

鹿森心裏明白了，申菀甯今天這一餐是想要鞏固自己在鹿家的地位呢。

畢竟這些年來她讨好鹿森無果，和鹿何見關系又淡漠，沒了鹿峋曉之後申菀甯空有那百分之一的股份，不重新和他們姐弟倆熟絡起來很難讨得什麽好。

“對了媽。”正安靜着，鹿何見突然又開了口。

“我家那個飲水機修好了沒啊？”

鹿何見的語氣平淡，說完便咀嚼起了一塊奶油炸糕，沒注意到鹿森一瞬間投來的目光。

申菀甯也是微愣了一下，然後才道：“啊……那個不是送廠維修了麽，送回來之後我還沒用過就搬走了，你忘了？”

“這樣啊……”鹿何見點了點頭，擡頭和申菀甯對上了目光：“上門/服務那天我好像出門了吧，是您接待的？”

申菀甯拿筷子的手稍稍緊了緊，她輕輕動了動嘴角：“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是飲水機沒修好嗎？”

鹿何見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和申菀甯對視了許久，這才粲然一笑伸手夾起了申菀甯面前的菜放進嘴裏：“沒事，好着呢。”

“我就是突然想起來，當時還是您提醒的我飲水機的出水口好像堵住了，我都沒注意到呢。”

鹿何見說完就跳過了這個話題，好似剛才就是随口一說而已，招呼鹿森道：“這個好吃，你多吃點，進市局工作之後你都瘦了，下次見面我肯定得多罵程柯淮幾句，瞧他怎麽照顧你的。”

“鹿森啊，說到這個，你和那個程警官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申菀甯也插了進來。

“他是我男朋友，怎麽了嗎？”鹿森一本正經地看向她微笑。

申菀甯被鹿森看得瘆得慌，趕忙避開了目光：“……沒事，你喜歡就好。”

偏偏鹿何見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旁邊笑道：“當初鹿森要留頭發的時候你也是這個表情，然後說完這句話就去問爸鹿森那樣會不會太娘了。”

“怎麽，待會吃完飯了你又去找誰說鹿森同性戀怎麽怎麽呢？”

鹿森明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努力咀嚼着才憋住笑意當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申菀甯卻擰眉叫道：“鹿何見，你這是什麽意思，別亂說話！”

鹿何見聞言卻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

“順便說一聲，董事會那些叔叔伯伯，嬸嬸阿姨都啰嗦得很，”鹿何見沖申菀甯皮笑肉不笑道：“您要是想我坐穩那個位子，保你晚年無憂的話，就請您替我去說道說道，在和人打交道這方面還是您在行一些，提前謝謝了。”

申菀甯一肚子批評鹿何見的話此時都說不出口了，只得悶聲算是應下了。

鹿森這個時候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吃飽了，您慢慢吃。”

申菀甯看着面前其實還剩不少的飯菜，在心裏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也放下了筷子：“都不吃了，那我也不吃了吧，還是做多了。”

鹿森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我待會還要回一趟局裏，就……”

申菀甯笑道：“沒事，你先回去吧。”

鹿森看了一眼鹿何見：“那你——”

“——你先走吧，我晚點就走。”鹿何見坐得依舊平穩。

鹿森有些意外，卻轉眼看見申菀甯也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無奈也只能站起身來：“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發信息。”

“她在我這兒能有什麽事啊，你趕緊回去吧，路上小心。”申菀甯站起身來，似乎是要送鹿森。

鹿森趕緊擺了擺手：“不用送，我走了。”

直到目送着鹿森出了門，申菀甯才再度坐下來：“你最近身子怎麽樣了？之前不是去過一次醫院嗎？”

鹿何見倒是沒想到申菀甯還記得這一茬，頓了頓才回道：“好了，那些症狀都沒了。”

她盯着申菀甯的眼睛說道：“可能真的就是醫生說的那樣，是我剛來的時候水土不服吧。”

申菀甯笑道：“好了就好。”

鹿何見心頭有些複雜：“您倒是……很久沒有關心過我了呢。”

申菀甯別開了臉：“有嗎？”

鹿何見掃了一眼面前的殘羹冷飲，不知心底作何感想。

“不過媽，我好像很久沒見過天叔叔了。”鹿何見突然提起了鹿峋曉身邊的私人醫生。

“他啊……”申菀甯思索道：“他可能和殺了你爸的人有關呢，你爸是中毒死的，他竟然沒有檢查出來。”

“這種毒好像确實很難檢查出來……”

鹿何見說道：“不過你知道嗎？我聽說钅它中毒的症狀，和我當時生病的症狀有點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