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求婚
第88章 求婚
說起來, 歐陽喻高中犯渾那會兒就開始沾酒了,酒量自然不錯,但她卻沒怎麽見過窦乾喝酒。
她微微前傾, 湊近窦乾, 與之咬耳朵:“你要是不能喝, 我一個人來就行。”
窦乾不以為然,給自己滿上一杯,看動作還挺娴熟:“沒事, 今天開心, 該喝兩杯的。”
歐陽喻遂放下心來,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 即使窦醫生的工作風格少有應酬推杯換盞的機會, 但酒量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
窦乾倒完自己的, 也給歐陽喻添了一杯,上好的幹紅葡萄酒, 已經醒發過了,酒香醇厚。
兩人朗笑碰杯, 發出清泠泠的聲響。
老歐惆悵地托着腮幫子, 抱憾不能親自下場,痛飲三百杯。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小豆芽,小孩子讨厭酒味, 總覺得聞起來臭臭的,特別刺鼻。
酒過三巡, 歐陽喻稍稍有些臉熱, 而窦乾這邊卻已經精力不支, 一頭栽倒在餐桌上。
這對于向來板正言行的窦醫生而言,實在是失态, 但這方世界天旋地轉,她無力再去抵抗什麽。
歐陽喻搖了搖頭,将醉醺醺的人兒兜回自己懷裏,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叮咛迷蒙着目光的小醉貓:“也就喝了兩杯,怎麽醉成這樣?”
窦乾趴在她的胸口,蹭了一下又一下,直把人蹭得火燒小腹,才大發慈悲地搭了話茬:“你沒聽過這句話嗎?高興的時候容易喝醉!”
這……
小醉貓口中吐出的醉言醉語居然還真有幾分道理,要不怎麽說酒入愁腸愁更愁,越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想痛快買醉,卻總是越喝越清醒。
老歐抱着小豆芽在對面咂巴着嘴。酒蟲勾人,尤其是看到酒液入喉,讓矜持穩重的窦醫生也可以無所顧忌地撲在女兒懷裏展現親密。酒能助膽,這也正是老歐常常沉醉其中的原因。
歐陽喻還在那兒耐心地撫揉窦乾的太陽穴:“頭暈不暈?會不會想吐?”
“沒事,我酒品好着呢,不會亂吐,不會弄髒地板。”窦乾臉蛋酡紅,但思路依然暢通有序。
歐陽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在意的是地板麽?我是怕你不舒服!”
“沒有啊,我現在很舒服,特別舒服!就好像心肌梗塞了好幾年,現在忽然打通了。”沒成想喝了酒的窦乾如此嬌憨可愛,還會樂不可支地捂嘴偷笑。
歐陽喻溫柔地捋着她散落的發絲,順着她的話問道:“因為見家長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
窦乾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重重地拍在歐陽喻的肩頭,語重心長:“你有一個這麽好的爸爸,這得讓多少人羨慕啊。你要好好孝順他,別總是擡杠,惹他生氣!”
聞言,歐陽喻調轉視線往自家老爹那個方向去,歐建榮果然咧開了大嘴笑得志得意滿。任是誰被這樣真心實意地誇獎了,都會泛起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尤其又是來自未來将要共同生活的女兒媳婦。
老歐一腔柔情地提議道:“看來小窦真是喝醉了,帶她去樓上你的房間歇下吧。”
歐陽喻想都沒想直接給拒絕了:“我開車送她回去,我們一會兒還有其他安排。”
然後她又與小豆芽打商量:“乖崽崽,今天可以把你豆幹媽媽借給我一下下,也把我借給你豆幹媽媽一下下嗎?”
這繞口令一般的請求讓小豆芽嘟起小嘴,但她偏頭細細思考了一番,還是答應下來。
畢竟小崽兒敏感,察覺到今天注定不同尋常,她的洋芋媽媽摩拳擦掌似乎還有什麽大謀劃。
事關她們一家三口未來的幸福生活,識大體的小豆芽說什麽也不會成為阻礙。
于是歐陽喻半拖半抱地将軟成一汪秋水的窦乾帶離了歐家,留下一老一小面面相觑。
老歐犯愁啊:“小豆芽,你說你洋芋媽媽該不會是想……”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再往下說可就少兒不宜了!
不行不行,他這都沒喝酒,怎麽差點控制不住說漏嘴。再者,兩人現在情投意合,如膠似漆,就算小歐想借醉逞兇,折騰小窦一晚上,那、那也是人家小兩口自己的事,他這個老長輩還是莫要摻和了。
然而,小豆芽這邊卻被他說到一半的懸念給吊住了胃口,拽着他的袖子追問:“該不會是想什麽呀?老歐爺爺,你怎麽不把話說完?”
老歐一臉尴尬,左思右想,卻實在不知如何圓回來。
最後,他只好使出了一招老土卻又屢試不爽的尿遁法,逃之夭夭。
……
夜已深,車內靜谧。不知哪般光塵,窦乾翻了個身,仿佛被軟浪裹挾着,使不上勁,耳邊又響起了違和的噼噼啪啪的摩擦聲。
“嗯……”她不堪其擾地拱了拱鼻子,似乎有一道溫柔的聲線哄.誘着她睜開雙眼。
可是啊……
她的思緒好沉重,連帶着眼皮無力撐起。
“別吵……”她還想再翻身,這會兒意識卻跟突然觸壁了似的,驚顫地一縮。
扶着昏沉的腦袋,窦乾終于醒轉過來,也終于明白害她左右翻身受阻的罪魁禍首究竟是什麽。
“你幹嘛忽然在車裏放一堆氣球?”窦乾心情不大爽利,不過聽她略低的聲音大致可以得出她的酒意稍退的事實。
黑暗之中,只能看見一個無辜擺手的輪廓。
繼而,歐陽喻探身打開車廂裏的燈,璀璨的燈光一時炫目,照到前擋風玻璃上,碎作斑駁的光點散落在兩人輕輕挨着的手邊。
借着燈光,窦乾看清了周圍推擠着她的彩色氣球,一個個打氣打得飽滿充盈。
這樣的陣仗,若說是惡作劇實在勉強……
窦乾登時意會過來,錯愕地望向駕駛座上那個笑而不語的人。
“小喻……”
“嗯,我在。”
“我想過了,今天不是你我的生日,也不是什麽紀念日。”
“如果我說,我想将今天變作我們之間的紀念日呢?”
她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語有未盡,但心意昭然。
窦乾迎着歐陽喻的目光,呼吸一窒,猛然低下了頭。
不察間,她的唇上一燙,呼吸頓時急促起來,眸光盈盈顫動着,正要擡頭佯作斥責,卻發現一只紅色絨布的戒盒已然在她面前綻放。
歐陽喻深谙打鐵趁熱的道理,鄭重地再将戒指舉高一些:“窦乾,嫁給我好嗎?”
窦乾沒有伸手去接,默默望着戒指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麽。
歐陽喻心頭咯噔一下,這與她設想的水到渠成有所偏差,當然了,無論她私底下排演過多少次,也無法斷定對方的反應。
她只好急急地補充:“我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向你求婚有些簡陋了。沒有鮮花蠟燭,沒有煙火缤紛,我……我只想告訴你,我很心急,其實我恨不得剛才在家裏就跪地向你求婚。”
窦乾被她慌慌張張的口氣逗笑了,故意道:“如果你在老歐和豆芽面前做這種事,說不定我就要落跑了。”
“哪有這樣的!”歐陽喻瞬間換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不是有很多人會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向伴侶求婚麽?”
“但我不喜歡啊,就算我給出你想要的答案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我也不想跟趕鴨子上架似的,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好駁了你的面子。”窦乾一邊說,一邊伸指點了點歐陽喻的鼻尖。
“所以在這方面,你還算安排得當,足夠了解我、尊重我。”
“那你是不是答應我啦?你剛才說的,這種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
被人以這般熱切的目光注視着,窦乾眼波流轉,無法繼續說出逗弄調侃的話。心跳如緊湊的鼓點,一步步将今夜的瑰麗拓寫深刻。
這也是她心底關于愛情最終的願景。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可忸怩的呢?
笑容綻開的那一剎,窦乾将戒環套進自己的右手無名指。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歐陽喻眼睜睜地看着,來不及阻止。
“你這是什麽表情?”窦乾挑起眉梢,為什麽會在對方臉上讀出懊悔的情緒。
誰知馬上迎來歐陽喻的控訴:“你還說呢!你也太猴急了吧,這種時候不應該等着我給你戴上戒指嗎?”
“你說誰猴急!”窦乾為這人直白的用詞而羞赧,氣呼呼地作勢要摘下戒指,“誰愛戴誰戴去,我不要了!”
“诶別別別!”歐陽喻立馬認慫,小賊手一伸,将鬧別扭的窦醫生抱了個滿懷,“別人稀罕,我也不給別人戴,我的新娘只能是你。”
她将消瘦的人兒摟緊了一重又一重,繼而發出安逸的一聲喟嘆:“天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多久了……”
“原來你早有預謀,之前可一點沒看出來。”窦乾柔順地伏在她懷中,一并陷入柔情蜜意之中。
美人在懷,有了底氣,歐陽喻開始大言不慚起來:“我這求婚可謂是步步為營,殚精竭慮。見家長也是計劃裏的一個環節,我知道你對父女親情的不适應,只有确定了老歐真心接納你之後,你才能泰然考慮将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