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兒，誰是你的媽？

第43章 狹路相逢

第43章 狹路相逢

被自己給絆住了的歐陽喻只好硬着頭皮去解釋：“也沒什麽啦, 這就是形容小豆芽你很受女孩子們歡迎。”

女孩子……們？

小豆芽滿腹狐疑，她提到過的只有黃齊一個啊。

不等小豆芽擔綱吐槽役，窦乾适時登場, 嘴角滑出一抹別有意味的冷笑：“即便如此, 也是随了她的洋芋媽媽。”

歐陽喻即刻聽出不妙來, 三連否認：“不是，沒有，怎麽會呢！我從來不撩妹的！”

窦乾倚在沙發扶手上, 定定地谛視着她。

這家夥還真會火上澆油呢, 你不主動撩妹, 卻仍有妹往你身上撲, 豈不更糟？

但窦乾也必須承認, 小喻的确是個在感情世界裏具有天然魅力的人。

她體貼、熱情、溫柔、敏銳, 有時候還有些小淘氣和無厘頭點綴其中。她的實用性很強，出得廳堂, 下得廚房，當然最重要的床.第之事同樣信手拈來。她是個世俗意義上的“暖女”, 願意慷慨奉獻, 卻又像利己主義者那樣很會掌握分寸感和界限感。

總之，窦乾可以在歐陽喻身上挑出缺點，但那些缺點很快又會被鋪天蓋地的優點所淹沒。

另一頭, 在窦乾沉吟不語之時，歐陽喻顯然是會錯意了。

雖不至于大亂陣腳, 但她主動上繳手機的做法還是令窦乾震驚不已。

歐陽喻讨饒道：“你別這樣盯着我瞧了, 我害怕。真的, 我沒在手機上聊騷，你可以檢查。”

窦乾絲毫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她嘆了口氣：“我剛剛只是在發呆，并不是對你在手機上聊天抱持什麽懷疑或是反感的情緒。”

眉梢輕揚，歐陽喻将手機收回兜裏，順便也把心揣回肚子：“誰讓你剛才陰陽怪氣我來着，小豆芽還在呢，你可不能诋毀我，破壞我在閨女心目中的光輝形象。”

小豆芽不樂意地撅撅嘴，小身板在歐陽喻懷裏扭來扭去，似乎是在抗議洋芋媽媽自诩擁有光輝形象的錯誤判斷。

窦乾緊接着又是幽幽一嘆，她垂下眼睫極力克制住那一抹黯然：“所以差別是在這嗎？”

“嗯？什麽差別？”

“從前你是絕不會做出主動把手機拿給我看的事來。”

歐陽喻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那個啊，我的想法其實一直沒變，只是現在我學精了。”

窦乾不解其意地擡頭望過去。

歐陽喻像只韬光養晦的老狐貍，眯着眼睛笑：“因為我想通了，我就算拿給你看，你也不會真的去看。”

被算計到的窦乾一時難言：“……”

這是所謂的心理戰嗎？

倒也不然。歐陽喻本就光明磊落，這一點從她十八歲認識窦乾以來就未曾改變。在這個大前提下，任何耍心眼都只是增添情趣的佐料而已。

她從前讨厭被束縛，被掌控，以及讨厭窦乾打着為她好的名義正當化自己的不信任感。

然而此事明明可解，而且不難解。她真将那些窦乾以為可以藏污納垢的地方剖開呈現給對方去看。像窦乾這樣道德感很高的人反而不會去看了。

只要稍許施力打通其中一個關竅，兩人的目的都能達成，何樂而不為呢？

五年的時間，足夠任何一方成長的了。

……

一個人的反思往往串聯起另一個人的。

因而，當晚歐陽喻回到家，打理完自己從浴室出來後，收到窦乾的微信消息——

窦乾：複健之旅第一站——天塹寺。

窦乾：約嗎？

這邀約的口氣透露着小可愛，歐陽喻繃不住嘴角，綻開一縷微笑。

她們當然都很清楚，天塹寺的“香囊事件”頂多只能算關系破裂的一條引火線。

不過從那裏開始，由表及裏地做修複，也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歐陽喻攬着吸水毛巾擦擦頭發，然後歪起腦袋，爽快應約。

這個周末的話，時間太趕，來不及準備。于是兩人約在下周末，也帶上小豆芽，就當作一家三口的第一次旅行。

……

窦乾是個将生活和工作分得極開的人。

即使對周末的約會翹首期盼着，但那種糾纏又跌宕的心情只會出現在夜深人靜的夜晚。

平日裏在醫院，她還是那個專業度滿分的窦主任。

這天上午，窦乾剛處理完幾個跌撞傷、燒燙傷和氣管異物的患兒的分診問題，還來不及回辦公室坐下喝一口水，就收到了閨蜜崔青茵的求助電話。

崔青茵在那頭蔫了吧唧地說：“寶兒，我吃壞肚子了，上吐下瀉難受死了……我在你們隔壁醫院挂點滴，你能不能來陪陪我？”

窦乾再問之下才得知，她家那位Jackson昨天剛飛西班牙，這才導致青茵生病脆弱無人陪。

獨自看病的經驗，許多人都有。崔青茵在單身時期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只不過戀愛增強了她的依賴心理，降低了她的耐受能力。

閨蜜迫切需要人安慰，窦乾當然一口答應。

正值午休時間，她盡量在下午一點前趕回吧。

說是說隔壁醫院，實則打車也要十來分鐘，窦乾來不及換下白大褂，馬不停蹄趕去崔青茵身邊。

從一間醫院到另一間醫院。

坐電梯上到消化內科對應的樓層，窦乾對這裏不算熟，跟着指示燈彎繞之下，竟在某間診室外的鐵藝座椅上看到一個讓她心思旁生的身影。

夏書茵？

窦乾眉心稍蹙，她應當沒有認錯。

她可是曾經一晚上連刷夏書茵采訪幾十上百遍的。

盡管此時的夏書茵不施粉黛，面色蒼白，用紙巾掩着嘴，胸口急促起伏，較視頻來說，容色憔悴許多。

窦乾猶豫了須臾，最終還是趨步上前，來到她的身邊。

忽而被一道陰影籠罩，夏書茵疑惑地擡起頭。

仰面對上女醫生清冷的眉眼，斜照而來的陽光仿佛不能消融什麽，反而更加織就了這一層符合她底色的冰霜。

夏書茵并不認識她，于是只在禮貌範圍內打量了一下下，然後微矮視線詢問她：“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麽事嗎？”

“沒事。”女醫生嗓音略低沉，懶懶地插.着兜，惜字如金，卻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夏書茵有些警惕起來，但又不知該警惕什麽。

實在是窦乾與白大褂的适配度太高，渾然一體的醫生氣質，讓人無法把她與什麽cos醫生不懷好意的死.變.态聯系起來。

即使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詭谲，波瀾暗湧。

不過嘛，暗湧湧多了，總會湧上臺面來。

最終是窦乾先開的口，打破帶有拉鋸意味的沉寂。

“剛做完胃鏡？”窦乾的口吻不遠不近。

夏書茵默默吭了一聲：“嗯。”

“不必緊張，我只是看你很不舒服的樣子，過來關心一下。”窦乾頓了一頓，才算開啓正式介紹，“我知道你的名字，算是從歐陽喻那裏吧。我叫窦乾，是兒科醫院的醫生。”

聰慧如夏書茵，很快便摸索到了內情：“你就是小豆芽的媽媽，歐陽喻的前任？”

窦乾點頭認領了這兩重身份，她當然可以為了宣示主權而透露一些別的東西，比如她和歐陽喻已經達成共識的複健之路。

前任與現任之間，到底相隔萬裏還是只差薄薄一層窗戶紙？

她知道這會引起任何一個女人的猜忌。

但如果她真的這麽做了，在摘取勝利的果實之前，她大概就要被自我厭棄的情緒溺死了。

“原來如此。”夏書茵撫着上腹的手忽然掐緊。

窦乾留意到她的動作，眉尖擰了一絲擔憂，她低頭問道：“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報告嗎？”

“請便。”夏書茵剛答應完，一個紮着高馬尾，看起來還相當年輕的小姑娘匆匆趕來。

“夏總，剛才配藥窗口排隊好長，您沒等急了吧？”小姑娘拎着藥袋，明顯是一路跑着過來的，額上冒着細汗。

夏書茵輕聲道了句“不要緊”。

“诶？這位是……？”

夏書茵打起精神給兩邊介紹，用的擡頭分別是她的助理小陳，以及她的朋友窦醫生。

剛和夏書茵成為朋友一分鐘的窦醫生受到了小陳發自肺腑的敬重。

誰讓警.察、醫生、消防員等職業對普羅大衆來說，仍然存在一定的神聖感呢。

而後，小陳轉頭見自家夏總難受地搗着胃，殷勤提議要給她買一份熱粥。

窦乾出聲叫住了小陳：“先別忙，她不能喝粥。”

當其餘兩人的目光齊聚于窦乾身上時，她合攏手上的報告單，提供專業建議：“胃潰瘍加慢性胃炎，喝粥會刺激胃酸分泌，傷害潰瘍面和胃黏膜。主食方面，可以用饅頭、蘇打餅幹代替。”

小陳一副受教了的樣子，點頭一一記下。

窦乾再看一眼夏書茵，繼續說道：“如果不想吃得太幹，有一些蔬果類也是養胃的。南瓜屬性溫和，其中含有的果膠能夠起到保護胃腸道黏膜的作用，促進胃部潰瘍創面愈合。類似功效的還有菠菜、山藥、紅薯等等。”

當窦乾愈發進入醫生的角色，夏書茵只好乖順地接受醫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