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舅舅
舅舅
沈母鄭重其事地對沈星說“明天中秋，記得把林陽也叫過來一塊吃飯。”
沈父在一旁附和着點頭“對，叫過來一塊吃。”
“媽，他不是一直在我們家吃飯嗎？”沈星有點不理解，明天他肯定要過來吃飯的啊。
“不一樣，畢竟是過節，我怕他不自在，你就跟他說我們叫他過來一起吃中秋團圓宴。”沈母擺了擺手，看女兒沒理解，耐着性子仔細解釋了一遍。
睡前沈星想起這個事，打字告訴林陽。
收到消息後，林陽雖然只淡淡回了一個嗯，但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雖然在沈星家吃飯已經成為習慣，但是中秋團圓被人鄭重其事邀請過去，他還是很感慨。
這是把他當成沈星的男友，當成一家人了。
中秋當日，
林陽早早帶着禮物鄭重登門拜訪，上門吃飯過節，禮數不能缺。
沈父沈母見林陽如臨大事的樣子，以及對沈星的寵溺，心下更是對這個準女婿又放心了一點。
午後林陽，沈南、沈茹、沈星準備玩麻将，沈然不幹也非得玩，沈星受不了他的吱哇亂叫，只好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坐在林陽後面。
輸了兩局，并且最新款耳機差點就被沈星收入囊中，沈南開始不耐煩，直用白眼剜沈星“沈星，你還沒嫁人呢，胳膊肘就拐到話桑麻去了？”
“怎麽牌品這麽差勁，輸兩局就開始胡言亂語了。”沈星也不慣着，直接怼回去。
“你倆在那小聲嘟囔我都聽見了，一定是你指揮姐夫的。”沈然臉上都寫着我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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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邊上的沈南怯生生舉起手“內個……我說一句哈，哥，還真不是大姐教的。”
就沈星那技術也沒啥可教的吧…
況且他就在沈星旁邊，那倆人你侬我侬，能有那閑心看上一個破耳機？
看着拌嘴的兄弟姐妹，林陽忽然想起清明節晚上他跟沈星聊天，沈星說輸了好幾局。當時他就想象到了沈星家的熱鬧景象。
沒想到幾個月之後竟然真的融入這個家庭，還一起打牌聊天。
晚上，
林陽、沈父還有二叔三個男人做飯，沈星跟着湊熱鬧幫忙，沈家的傳統就是男人做飯，女人等着吃。
貌似在無意間，林陽已經傳承了這個傳統。
沈老太太十分開心地拉着兩個兒媳婦聊天，一派其樂融融，承歡膝下的場景。
又一個西紅柿悄摸失蹤了…
沈星湊過去嗚嗚囔囔對林陽說“你看，老太太這兩天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接着感慨道“人間煙火才是最撫我這凡人心的啊！”
林陽低頭笑笑，沒有說什麽，
是啊，這種溫馨的家庭聚餐，恐怕是每一個人都無法割舍的美好吧！
林陽雖然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提起過自己的父母，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想念，而眼前的其樂融融多多少少給了他些許慰藉。
晚餐有有十個菜，沈老太太一早就要求必須得湊上“十全十美”才行。
席間沈父和二叔在跟林陽推杯換盞，聊着男人的話題，女人們也都聊聊子女和工作，沈南叽裏咕嚕跟沈然拌嘴，沈星則跟沈茹鉚勁吃東西，大家都各有話題，偶爾也能統一話題，一塊兒幹杯。
沈星的帝都自我剖析給林陽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因而當沈星拿起酒的時候他下意識阻攔，連沈星自己都懵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家都笑了。
“我就喝幾杯。”沈星淡淡地安撫林陽，她知道他在擔心。
這個桌上唯一知道她的人。
“我靠，愛情這麽有魔力的。”沈然瞪大了雙眼，他姐平時不喝幾瓶那就不叫沈星了，現在說就喝幾杯。
他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又作勢掏了掏耳朵，湊到沈星面前“你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滾——
沈星用一個字回複了這個有病的弟弟，哪家醫院，還沒治好，就敢放病人出來。
飯桌上又是一片笑聲。
今年因為有了新人的加入，顯得更加熱鬧。
随着氣氛高漲，沈星倒把自己縮到了一邊，話語變少，這又引起了林陽的注意，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湊過來問了句怎麽了？
無論外界有多麽混亂，只要沈星在場，林陽的目光就永遠落在她身上。
沈星笑了下說沒事，她就是這樣會突然之間不開心，要改變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月色皎潔，清風順着窗棂擠進來，熄滅了桌上的熱火。
晚飯後兩人相與步于鄉間小路，夜色暗沉，一輪圓月正挂在上空，明亮的光輝如練，映亮一片“積水空明”處。
沈星嘴角微彎擡頭看着月亮，
“你看今晚的月亮太好看了，我發現我以前好像都沒怎麽好好看過月亮。”
林陽借勢攬女孩入懷，低頭沉聲道“每年都陪你看月亮。”
他的身上還帶着輕微的酒精味道，談吐間讓人沉醉，女孩眉眼彎彎，忍不住踮腳親吻在他的嘴角。
良久這個纏綿缱绻的吻才難舍難分結束。
“以前我從不相信命運，我甚至覺得自己不幸，直到重遇你，我發現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林陽的話中落寞盡顯
沈星摟緊了他，輕輕在他耳邊說“以後我陪你看星星。”
月色空明澄澈兩道身影被拉長……
月明星稀，星明月暗，
歲月流轉就是光陰。
不知何時，明月被雲層所蓋，只能堪堪滲透出匹練秋光。
林陽牽着沈星的手，鄭重地說“明天帶你去我舅舅家，好嗎？”
“啊！這是見家長嗎？還是不要了吧……”沈星有點惶恐，她只是嘴上功夫厲害，真到了見家長的時候就慫了。
林陽是那個年代少有的獨生子，後來父母忙于生計也沒有再要孩子，車禍事件之後林陽的舅舅、小姨便時時照顧着這根獨苗苗。
“你看，我都見了你的家人，還天天在一起，我也想把我的家人分享給你。”
林陽知道沈星的心思，可是今晚的中秋夜宴，人家已經把他當一家人了，他不可能無所作為。
而且沈母也提到了這個問題，他現在覺得見一下也好，把自己的家人也分享給她。
“我…我有點惶恐…”沈星一改往日脆爽，倒是像個小女兒一般扭捏起來。
“害怕了？”林陽嘴角噙着笑容。
“怕，怕什麽，我這麽優秀，只是我不太擅長溝通交流，我怕長輩們覺得我不好…”女孩委屈極了，小嘴倔強地撅起來，借着夜色引誘差點又讓林陽把持不住。
林陽在她的額頭上淺吻一下，“怕什麽，不是還有我呢嗎？”
在一起将近半年的時間，沈星從最開始的有點好感到後來逐漸沉淪。
人這一生很短暫，遇見一個滿眼都是自己的人不容易。
事情還是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沈星就被父母親叫了起來，這兩人明顯比沈星更激動，沈母拉着沈星叮囑，要喊人，要有禮貌，不要冷冰冰一幅“與我何幹”的神情。
沈星很煩，但想起他的家人又打起精神。在這唠哩唠叨的聲音中完成了化妝換裝。
她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風衣，裏面是寬松牛仔褲和白色小上衣，乖巧可愛，特地選了家長喜歡的類型。
林陽這個時候也到了，白T外面套一件牛仔外套，慵懶随意，滿面春風。
聞着身側似有似無的木質檀香味，讓林陽有些心猿意馬。
“哎哎”沈星的一聲震驚喚回快要走神的男人，她苦惱說道“我第一次去見舅舅，得買點禮品，趕緊掉頭去超市。”
林陽像是沒有聽到，專注看前方的路況，嘴角卻噙着一抹笑意。
眼看司機先生并沒有轉變道路的打算，沈星更加着急了，“哎，掉頭。”
語氣中有一點急促，一點緊張，兩種感情相交織整個人的聲音聽着都有點虛。
開車的人只是笑笑之後緩緩開口，“別擔心”然後脖子一扭，示意沈星往後座看去，果然都是已經準備好的禮品。
“你平時遇見事看着也挺穩重的啊，別擔心，我舅舅、小姨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林陽騰出右手在沈星的頭上摸了摸。
沈星氣不過別開頭，輕輕打了下他的胳膊，嘴硬道“哪有擔心，我是怕不夠禮貌，出門前我媽再三強調對長輩要有禮貌。”
說着說着突然沈星發覺話有點不對，
舅舅？小姨？他們？
沈星有點崩潰。
“等等，這是有多少人啊，你之前可沒告訴我有這麽多人。”沈星現在就想下車回家，她是個文靜內斂社恐的小女生啊！
如果可以她覺得在家裏窩一輩子也不是不行。
“放心，只有我舅舅一家在，本來我小姨聽說之後也想來看看，被我拒絕了。”林陽停在等待的車流中側頭對沈星說道。
聽聞此言，沈星的心中有一道暖流劃過，事關自己，他總是會默默安排好一切。
林陽舅舅家是普通的農村瓦房，村子的整體發展水平肯定不及雨規村。
剛下車林陽舅舅和妗子都出來了，滿臉笑意。
舅舅家門外有一棵桂花樹，散發着馥郁的芳香，讓往來過路之人都不禁側目。
沈星一下車就聞到了好聞的味道，手被林陽不松不緊地牽着，心下緊張感少了很多。
舅舅五十多歲的人，皮膚松弛，臉上帶着常年在土地裏勞作形成的黑紅色但卻洋溢着莊稼人的淳樸，衣着幹淨整齊，屋子、小院也都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在院子一角種了一點蔥，上邊的陽臺上還有幾盆說不出名字的花。
妗子體型微胖，穿着暗紅色的衣服，給人一種心寬體胖之感，看着即是有福之人。
林陽曾經也跟沈星說過，前幾年舅舅一家對他很支持，所以他也在盡力對舅舅舅媽他們好。
兩人拎着東西進屋子，客廳收拾得很利索，茶幾上擺着水果，妗子滿臉笑意地領着兩個人坐在了沙發上。
沈星還有點拘謹，抱着杯水一會兒一口，臉上卻是笑意不減。
妗子一會一個問題，沈星也不厭其煩回答，有時候林陽看沈星不好回答，就護着插科打诨過去。
“聽說你也在話桑麻上班啊。”妗子又一次開口。
沈星點點頭。
“這個好，倆人離得近。林陽工作起來很認真，他要是欺負你，就告訴妗子我幫你教訓他。”妗子一偏頭沖旁邊的林陽白了眼，但那眼神中是說不出的長輩對小輩的愛護。
沈星笑笑“妗子，林陽對我挺好的。”
林陽手裏拿着個橘子正仔細剝皮，接嘴打趣道“沈星可是我們公司的寶，我哪敢對財神爺不好。”
“怎麽沒有看到我哥和小瑜？”林陽看了一圈沒找到人。也是想要略過沈星這個話題中心人物。
楊靖辰和小瑜是林陽的表哥和表妹。
提到這倆，舅舅在一旁說“知道你們今天過來，我讓靖辰去買菜，小瑜這丫頭也非得跟着。估摸着一會兒就回來了。”
趁着舅舅和妗子去做飯的功夫沈星才漸漸放下心來。
林陽湊近沈星奪過了她手裏的杯子，“行了，都喝了兩杯了！一次性紙杯都快被你喝漏了。”
沈星義正言辭“我渴！”
林陽嘴角微彎，就喜歡她這副嘴硬的樣子，但依舊無情戳穿，“得了吧！”一手将她的杯子放下，另一只手把一瓣橘子放到她嘴裏。
“妗子還真挺能聊，就沒有她接不住的話題。”
她咋麽了一下嘴，橘子還挺甜。
“那是，我妗子也是保媒拉纖的一把好手呢！”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絲毫沒發現門外還有兩位中年偷窺狂。
妗子邊處理魚邊說“憑我這麽多年的經驗，他們倆絕對登對！”
舅舅點點頭，也着實替那死去的妹子開心，林陽這孩子以前開朗陽光，誰見了都誇一嘴，自從父母去世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沉穩寡言了。
平日裏不茍言笑，在自己面前又都是強顏歡笑，他知道當年對孩子打擊肯定不小，只是人也大了，無從勸起，現如今這個女孩願意跟着他寬慰他，舅舅很是欣慰。
靖辰和小瑜買菜回來，看見門口林陽的車，就知道家裏的客人來了。
小瑜今年高三，性格活潑，但是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剛進來就看見林陽在客廳，立馬蹬蹬蹬跑過去坐在旁邊“表哥真的帶女朋友過來啦！”
靖辰把菜放到廚房才過來，正好聽見自家妹妹的沒大沒小，輕輕拍了她的腦袋“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大沒小。”
然後才轉過身看向沈星，話卻是對林陽說的“這就是沈星吧！”語氣溫和穩重中夾雜着一絲欣喜。
沈星立馬站起來，對靖辰溫柔禮貌一笑，也偷看了一眼林陽，見他點頭，才說“表哥好。”
小瑜是自來熟的，拉着沈星問東問西，沈星也在盡量回答這位小妹妹天馬行空的問題。
吃飯的時候林陽坐在拘謹的沈星旁邊，無奈地一直在給她夾菜，連魚肉都是挑好刺才放進碗裏的。
倆人這種模式習慣了，本來沈星沒啥負擔，但是現在在人家家裏啊，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好在也沒人說啥。
沈星這不是也給他們家大寶貝夾菜了嗎。
只是小瑜在旁邊啧啧啧，已經被她媽媽打了不知道多少下了！靖辰就在旁邊淺笑搖搖頭，心知肚明看着這桌子上的眼神交流。
妗子保媒拉纖這麽多年，這是頭一次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說太登對了。
于是又給沈星夾了一只蝦并打開了話頭：“星星，你嘗嘗這個蝦，林陽他舅舅做的。”
沈星嘗了一口确實是味道不錯，由衷贊美道“好吃。”
“喜歡吃的話就跟林陽常來玩。”
一旁剝蝦的小瑜也擡起頭瘋狂點頭，“沈星姐，你可要常來玩，我向你多取取經，等我明年高考完我也去學新聞。”
說完還不忘看一眼林陽“表哥，對我姐好點。”
小瑜很喜歡林陽這個表哥，長得好，有文化，脾氣還好，青春期的小姑娘就喜歡這一款。
但現在看那個小丫頭活像一個忠心護主的小丫鬟，挺着頭，故作嚴肅告誡林陽。
靖辰笑着搖了搖頭“小瑜，你一會兒一個專業，我看你明年哪個都考不上！”
聽到自家親哥這麽貶低自己，小瑜同學很不開心，撒着嬌跟自家父母告狀
舅舅本就不是話多的人，這次也笑着打趣了幾句小瑜，桌子上有個大大咧咧的女孩，整個氛圍都變得異常和諧。
一頓飯吃得很是開心，飯後兩人準備離開，
一來讓招待了一上午的舅舅舅媽休息會兒，
二來家裏還有個高三生，需要學習睡覺，
三來林陽好不容易得來的二人獨處時光，可得好好珍惜下。
舅舅一家人雖然極力挽留但是最終兩個人還是離開了。
走之前妗子不忘跟沈星說記得下次還過來玩兒，小瑜就更不用說了，直接連人微信都要到了！
車上
沈星倚在安全帶上，側頭看着開車的林陽，過了好一會兒林陽才悠悠開口“怎麽，你也想開會兒？”
“你确定你敢讓我開？”沈星打趣道。
林陽搖了搖頭，那天沈星的自我剖析中就有一條，賽車。
沈星聽見林陽說話，才收回了自己呆滞的目光，側頭看向了窗外。
是呀，想看他，
想從這風輕雲淡的臉上抓住一點悲傷，
想捕捉到過去的痕跡，
想走進他的內心，安撫那年少年氣十足的時候的孤獨男孩。
回過神來的沈星突然發覺不對
“路不對吧？這不是往家走的方向。”
林陽噗嗤一聲笑了，才發現不對啊，
“你這被賣了還得替人家數錢呢！”
“去哪兒啊。”
“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