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恭喜娘娘
恭喜娘娘
消息頒出來的第二天,據說皇後直接摔碎了陛下禦賜的玉扳指,可見這回是真的氣急敗壞了。皇後冷笑一聲,她愣是沒想到,這對母女手段如此通天。
昨天晚上她楚瓊還是個人人可以踐踏的冷宮棄妃,不過一夕之間,居然已經坐到了新晉嫔妃的位置。好一個良嫔!
要知道,宇文曜對皇宮裏的大部分嫔妃都沒什麽感情,要不是前幾年在太後的威壓之下,根本不可能選秀那麽多嫔妃進宮。再加上大家都知道,陛下極少寵幸宮妃,更不喜歡冊封,後宮中有不少生了子嗣的,依然在楚瓊之下。
眼下楚瓊剛一進宮就直接被捧到高位,這個女人,還有她那個女兒都不簡單!自己千算萬算,居然還是讓她進了宮門,好得很!
反正以後進了後宮,陛下又不能時時刻刻在身邊,自己雖然被拿走了掌印權,但宇文曜不知道的是,那位貴妃也是自己的人。
“既然入了這後宮,那麽便不急了。楚瓊,你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兒算賬,咱們兩個來日方長!”
“啪嗒”一聲,宮女不小心把手裏的茶杯碰到了地上,眼下正在地上拼命磕頭,皇後勉強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睛一眯,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背地裏實則暗藏玄機:“本宮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叫桃杏,對吧?”
桃杏略一點頭,臉上已經哭的梨花帶雨,皇後将她扶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安撫道:“沒事啊,不用怕,本宮又不吃人,你離我這麽遠做什麽,過來些。”
桃杏怯怯的看着她,剛要坐下,下一秒就聽皇後厲聲道:“來人啊,把這個認不清誰是主子的狗奴才給我壓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下輩子投胎轉世為止!”
桃杏對着突如其來的變故措手不及,被人拖下去之前還拽着皇後的衣服,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大喊冤枉。皇後讓身邊哆哆嗦嗦的小宮女扶着,走到外面看了血肉橫飛的桃杏一眼:“不是喜歡和冷宮裏那個臭丫頭一起玩兒嗎?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蹄子背地裏是怎麽想的?”
“怎麽?眼下看她發達了,你想過去伺候是嗎?本宮偏不如你的意,本宮的東西,就算是毀了也別想叫別人得到半分。”
不消片刻,小太監跑上來:“娘娘,人已經死了。”
“嗯,扔到亂葬崗去吧,還有,告訴謝知涯一聲,出宮去找找她的家人。到時候做的幹淨一點,斬草不除根,吹風吹又生啊。”
和楚瓊入主永壽宮的這天,門外天光大好,這老宅子多年沒有人住過,但采光格局都是上稱,除了太後的慈寧宮之外,或許無人能比。
楚瓊被重玥扶着去裏面小坐片刻,看着一水兒的宮人,眉宇間還有揮之不散的愁緒:“誰能料想我這一輩子,終究要困在深宮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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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玥心裏默默的嘆口氣,對她的口是心非不予置評。其實她心裏清楚,楚瓊雖然說着宮裏束縛,但心卻是高興的,能陪在自己牽挂的人身邊,自然怎麽樣都好。當然,如果能把心結解開,肯定最好。
宇文曜莫名封了一個外來女子,不光是太後那邊不滿,就連朝廷也議論紛紛。
早朝之上,以丞相為首的一堆文臣下餃子似的跳出來觐見。
“陛下,實在不可美色誤國啊,這楚瓊乃是亡國公主,寓意不詳也就算了,怕的就是她在我朝重啓根基,到時候東山再起,必将成為難以估量的隐患啊!”
“是啊,這後宮之中如此多的娘娘,比楚瓊漂亮年輕的難道不是大有人在?陛下何苦為了她一個,跟天下人作對?”
“天下人?”宇文曜一拍桌子,直視面前那個大臣,冷笑道:“這話說的未免有點太大了,區區你們幾個,又如何能代表天下?況且她楚瓊怎麽了?沒盜沒娼,身家清白的一個姑娘,還給朕生了位公主,如何不能冊封為妃?”
宇文曜一席話讓衆人無話可說,大臣們紛紛低下頭,害怕天子一怒,直接殃及池魚。
“況且冊封是後宮裏的事,跟朝廷有什麽相關的?娶一個女人我江山就要衰敗了?何處來的胡言亂語!衆愛卿還是不要對朕的家務事管的太寬了,沒事退朝!”
雖然進了永壽宮,但重玥還記得之前那些一起玩兒的太監宮女,前幾天忙的腳不沾地,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空閑,她揣着一包糖跑去找大家玩。
想着從前他們對自己的好,眼下自己好過了不少,自然得報之以李。還有桃杏姐姐,重玥又摸了摸懷裏的桃酥餅,這千金難求的東西,今天也被皇帝禦賜給楚瓊了,她特地拿了幾塊給桃杏吃。
結果剛一到冷宮外面的亭子,重玥就感覺今天的氣氛不同尋常,以往大家都是叽叽喳喳的說笑打趣,眼下不知怎麽,一個個都低聲細語,時不時擦着眼淚。
重玥整理好情緒,湊上去把糖遞給大家,結果宮女們一看到是重玥,頓時作鳥獸狀散開,就連重玥手裏的糖也被推搡間落在地上,被大家踩碎。重玥皺着眉頭看已經碎掉的糖,面前突然多了一個影子。
她擡起頭發現是之前那個總跟自己逗趣的小太監,小太監蹲下來幫她把糖撿起來,嘆了口氣:“小玥兒,你也別怪他們現在都躲着你,畢竟昨天桃杏姐姐那件事兒,的确是……雖說我們知道這事情不怪你,但眼下大家還是能不見面就不見吧。”
重玥疑惑的看他一眼:“桃杏姐姐怎麽了?我今天确實沒看到她。”
小太監苦笑一聲:“她已經死了,昨天晚上被皇後娘娘給活生生打死的,據說就是因為給你帶了幾回好吃的……行了,不說這麽多了,你自己日後在宮中也小心着點,那位皇後娘娘如此狠毒,只怕日後也不會放過你。”
重玥不知道小太監什麽時候離開的,胸前那兩塊酥油餅這會兒像是突然之間有了溫度,燙的她喘不過氣。在回神的時候人已經走光,她不知道自己在外頭站了多久,只是眼裏的光更加堅定,不過區區皇後,桃杏姐姐,等我替你報仇!
重玥在冷宮自己之前住的小院兒裏,挖了一個坑,把桃杏姐姐之前給自己的幾個首飾埋在裏面,因為找不到她的屍體,只能立一座衣冠冢。
做完這些之後,重玥把懷裏的油酥餅放到石碑面前,最後看了一會兒這裏,轉身離開。
另一邊,皇後撺掇了不少大臣在早朝上繼續造謠楚瓊禍國,但都被宇文曜鎮壓或者重罰,眼看一計不行,皇後又生一計,幹脆讓大臣們改了口風。
這日早朝,禮部尚書略微行禮後,嘆口氣:“啓禀陛下,眼下江南并不太平,據說有村民在打魚的時候,撈到一塊刻着’再付亡國’的石頭,随後起義軍四起,恐怕對我朝不利啊。”
“是啊,而且這幾日天生異象,占星臺那邊又黯淡了不少,皇城腳下的村民等不到立春前的那場雨,根本沒法開始這一年的農耕。”
“依本宮看,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天生異象!是有人在背後作祟,故意破壞我朝的國運。”皇後在這個時候穿着一身黑色常服,走進來對着宇文曜跪下來拜了拜。
鎮國侯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來了?這是什麽地方?朝堂也是女人能進來的?當了皇後之後沒有半點後宮之主的樣子,怎麽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說話的人之皇後親哥哥,兩人之前早就對好了詞兒,原以為宇文曜必然會在這裏給個臺階,問問皇後過來是有什麽事,沒想到宇文曜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把手撐在龍椅上面,那表情有點像在看戲,不過更像是等他們把這出戲快點演完。
沒等到回答,鎮國侯的表情愣了一瞬,才像是解凍的河流一樣繼續流暢舒展開來:“陛下,都怪我家中沒把舍妹教育好,說來實在慚愧,還請陛下不要見怪。”
“不要見怪?鎮國侯怕是還沒搞清楚,從前未出閣的時候,她是你妹妹,眼下既然嫁給了朕,便是朕的皇後。剛才鎮國侯那句話說得對,一國之母就要有點樣子!不過朕的皇後就算犯了錯,也輪不到你一個兄長教育。記住!她早就已經不是你們侯府的人了,現在她是咱們國家的皇後!”
這番話換作是誰都聽得出,是宇文曜在敲打他們兄妹二人,皇後沒想到宇文曜一點兒面子都不給自己,在一想起楚瓊的事兒更覺得心下煩悶,臉上的表情已經十分精彩。
可惜宇文曜沒看他們,只是轉頭看了一眼德總管,問道:“按照朝廷律法,後宮妃嫔無故闖入朝堂影響朝政,該如何處置?”
德總管看了一眼底下,閉着眼睛沒等說會話,皇後已經提着長袍走到最前面跪下:“啓禀陛下,臣妾并非無故闖入,實在是無奈之舉,更是為了國家危亡而來,還請陛下耐心聽我說完,若您真的不在乎,再罰臣妾也不遲。”
宇文曜看她一眼,那雙眼睛裏沒有溫度:“你知道上一個在朝堂這樣公然和我如此說話的人,後來怎麽樣了嗎?”
想起元妃的下場,皇後一個哆嗦,但還是跪在地上讓自己盡量變得堅定:“陛下,臣妾并非故意搗亂,今日前來,實在是後宮中出了緊急狀況,您剛冊封的那位良嫔病倒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無法診治,這才想請您親自過去一趟。”
宇文曜将信将疑:“你說楚瓊病了?既然如此,她身邊的宮女為何不來告訴朕?沉璧公主和太醫院的那個老神醫,為何現在都沒有告訴朕消息?如果朕沒記錯的話,皇後和那位良嫔的關系,應當并不算太好。”
此言一出其他大臣也紛紛低下頭,畢竟之前皇後大鬧冷宮被禁足的事情,他們也不是不記得。
皇後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為了裝的更像一點兒,甚至嘴角顫抖了好幾下:“之前是我誤會了良嫔妹妹,後來才知道她一路走來受了這麽多的苦,見她剛冊封還有很多事不明白,我便去了她宮中幫忙,誰知道她突然就暈了過去。然後……臣妾就在她房間內找到了這個!”
皇後故意當着大家的面兒,把一只匕首放在朝臣面前,頓時激起千層浪。這是當年雲雨國的傳國法寶,據說是王國之後就不見了,沒想到還一直在楚瓊身上。
再加上這法寶本身的寓意就是強兵富國,很難不讓人懷疑楚瓊一直把她帶在身上是什麽用意。如果真是帶着複國的目的來的,那她接近陛下的目的肯定不單純!
為了防止這些人繼續胡亂猜測,宇文曜深吸一口氣,宣布了提前退朝,跟随皇後去看看。皇後想起自己的布局,得意的笑起來。
要不是對外聲稱病了,宇文曜根本不會和自己過來,但她心裏清楚,就宇文曜的性格,既然敢為了她和文武百官抗衡,就算楚瓊真的想複國,宇文曜都未必會阻止。
所以讓他徹底離開這個女人,只能從他自己的心結上找原因。
皇後還記得他之前口口聲聲說楚瓊背叛了自己,眼下雖然誤會已經解除,但原本就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必然經不起另一場懷疑。
而且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直接讓宇文曜親眼看到楚瓊在自己宮殿裏和別人雲雨,到時候,這還不是板上釘釘的背叛?
最主要的是這樣,宇文曜就會懷疑,指不定認為重玥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到時候把人母女兩個一起扔下地獄,這後宮之中就再也沒人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了。
想到這裏,皇後冷笑一聲,說起這個他還要感激楚瓊呢,元妃那個自不量力還自以為是的死女人,自己忍她很久了,多虧楚瓊幫自己解決了這個絆腳石。
看在這個的份兒上,待會兒若是皇上降罪的時候,她可以考慮幫忙求情,或者讓自己的兄長保下重玥一條性命。但這人必須是要出宮的,否則如此一個人留在自己身邊,無論何時都是隐患。
這麽想着,在宇文曜看不到的地方,皇後無意識的翹起嘴角,眼尾洋溢着得意的光。踹開永壽宮大門的時候,皇後眉頭一皺,環顧四周沒看到那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