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夜交手
暗夜交手
“玥兒，我去去就回來，不要擔心我。”楚瓊囑咐了幾句就跟着侍衛離開了。
而重玥則被獨留在帳篷內，似乎看她只是一個女童，侍衛們并未對她有多餘的束縛。
重玥聽着外面的動靜，睜着明亮的桃花眼仔細觀察帳篷裏面的環境。
帳篷裏的擺設非常單調，除了一張木床就是一個木桌，多餘的東西一件也沒留下。
透過帳篷門簾的縫隙，她可以看見外面巡邏的侍衛軍。
一批，兩批……
她估摸了一下時間，發現巡邏的侍衛是半小時一交替，并且她的帳篷外竟然只有一個侍衛守着。
就這麽看不起她？
重玥微微偏頭，眸中閃過一絲暗光。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嬷嬷進來，她拿了一些換洗衣物。
重玥看着她靠近自己，轉動着眼珠。
“姑娘，你的裙擺都破損了，這是陛下賞賜的新衣物。”老嬷嬷面上畢恭畢敬，可是眼神卻意外地讓人感覺她很和善。
“給我吧。”
重玥接過衣服，馬上又說到:“我現在想洗個澡可以嗎？”
老嬷嬷看着她确實灰頭土臉的，新衣服穿上估計也馬上髒了，沉吟一會兒，低聲道:“姑娘先等等，容老奴出去禀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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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她的回答，重玥并不意外，她彎起唇角，小臉上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好。”
看着她的笑容，老嬷嬷臉上一柔，沖她點點，便轉身而去。
等着老嬷嬷出去，重玥聽見嬷嬷與帳篷門前的侍衛說了幾句話，馬上她的帳篷門就被打開。
“姑娘可以出來了！”
聽着這句話，她心中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能出去勘探一下情況了。
這對她逃跑的計劃簡直太重要了。
重玥的動作慢吞吞，嬷嬷卻沒有一點不耐煩，低眉順眼地等着她出來，随即領着她向北角走去。
“姑娘，這邊是沐浴的水缸，如果熱水太燙，這邊是為你準備的冷水。”
重玥點點頭，嬷嬷就去隔壁等候了。
被領進一個大帳篷，裏面右側放着高高壘起的衣物，左側則是一個區間一個區間的沐浴水缸。
看得出來，這裏應該是裏面女人專門用來洗衣沐浴的地方，而那些壘起的衣物分明是外面那些侍衛所穿戴的。
重玥仗着自己個頭矮，用那些衣物做遮擋，向門口走去幾步，試探隔壁的嬷嬷。
發現她是真不能看見，這才露出一抹笑意。
重玥滿意地走回洗浴的水缸，故意把冷水拔高地往水缸裏面澆下，制造水流聲。
“嬷嬷，我颠簸太久，可能要泡上一炷香才能洗得掉那些污泥，您怕是要等上許久。”
話語剛落，就傳來嬷嬷的聲音:“沒事的姑娘，等你什麽時候弄好，叫老奴一聲就行。”
知道老嬷嬷不會輕易過來之後，重玥快速換上剛剛抽走的侍衛服，麻利套在自己身上，避開老嬷嬷視線輕步出去。
可能是女子洗澡的地方，所以基本沒有人來巡邏，重玥很輕松就接近了自己被關押的營帳附近。
她躲着巡邏隊，用眼睛一掃四周布局，在心中推敲最佳路線。
可惜的是，她只能圍繞她所在的北角方向往前看去，而其他方向則被不規則排布的帳篷遮擋了。
想到離一炷香還早，她決定在往裏靠近些。
才走兩步，忽發覺不對勁。
危機感陡然爆發，她猛地一回頭，就發現謝知涯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
“你……”吓死個人。
重玥壓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若不是她的心理素質高，這會怕是整個大營都是她的尖叫。
無論什麽時候，謝知涯的身形總是挺直的，這會他卻微微彎曲腰身，眯着眼睛認真盯着重玥。
重玥被他看得渾身毛毛的，暗地裏掏出金簪以防不時之需，“我那個，我要回去了。”
還不等重玥動身，謝知涯出手極快攔住她的去路。
手臂突然被人擒住，她臉色驟變。
“放開!”
謝知涯低頭看着重玥那張小臉，雖然看着一副營養不良，柔弱易摧的樣子，可她卻身懷絕技，打鬥經驗老道熟練，與得到的情報一點也不符。
她到底……
謝知涯的遲遲不動作，在重玥看來就是一種對她的威懾。
讓她是動手也打不過，不動手又不甘。
她總不能還沒逃出去就陷在這裏啊。
她還沒救出母親呢。
想到這裏，她沒有絲毫猶豫擡着被擒拿的那只手反扯謝知涯的衣領，另一只手飛快探進他的衣領裏面，對着他右胸的一點狠狠一掐……
聽着動靜趕來的侍衛瞪大了眼睛。
“不知羞!”
反應過來的謝知涯用力掙開人，眼神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和震驚。
為什麽眼前這個女子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趁着他氣憤難當時，重玥朝着澡房閃身就準備逃跑。
哪知謝知涯動作更快，轉身一把扯住她的後衣領，甩手将人按倒在地，“怎麽，這麽急着獻身于我？”
語氣雖然暧昧，面色卻十分冷戾。
看來是被氣昏了頭，連獻身的話都說出來了，重玥心想這次是徹底得罪了他。
“你放開我，沒有宇文曜的命令你不能動我!”
“沒有陛下的命令我是不能動你，但是如果是心懷不軌的刺客那就不一定了。”
感受到謝知涯壓在背上的力道，重玥默默趴在地上，心中警鈴大作。
這次他怕是真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不行，我不能死。
看到謝知涯沒有阻擋的下盤，重玥想反正已經得罪死了他，不差再來一次。
頃刻間，她弓起腿，朝着他的下盤正中用力踹去……
“姑娘，姑娘啊!”發現不對勁的老嬷嬷也找來了，就見重玥朝着她狂奔而來。
謝知涯一擺手，侍衛團團将老嬷嬷和重玥圍住，老嬷嬷看着更加破破爛爛的重玥，下意識擋在了她身前。
“少将軍，陛下命令老奴帶姑娘去洗漱更衣。”
謝知涯活動了一下險些被重玥扭到的手腕，冷笑道：“李嬷嬷可知玩忽職守的罪罰是五十大板？”
聞言，李嬷嬷面色刷地一下慘白下來，人有些戰栗起來，“老奴确實看管不利……”
“你是在公報私仇!”重玥走出老嬷嬷的庇護，眼睛對上謝知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 再說，我不是還沒踢中你的那啥嗎？你也沒有斷子絕孫……”
重玥知道只要李嬷嬷認下罪，她逃出來這件事也算是了結了。
可是，除了楚瓊，李嬷嬷是她來這裏感受到善意的第二個人，況且确實是她連累了人。
她就不信了，這謝知涯能做了皇上的主。
“呵，好的很!”
她的聲音冷漠，說完轉身便走，甚至連看都沒有再看謝知涯一眼，腳步生風。
望着她單薄的背影，謝知涯神情莫測，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偏頭看向了陰影處:“她是誰？”
“少将軍，她是雲水國的小公主。”
不過一刻，暗處突然有人開口。
可是謝知涯卻沉沉地看着前方，神情越發冷漠:“不……她不是。”
雲水國公主的廢物之名，早已傳遍了六國。
可是面前的女子，聰明機智，手段狠辣，與傳言大不相同。
“這……”暗處的聲音有些遲疑。
而謝知涯卻猛地轉身，冷冷留下兩個字:“去查！”
“是！”
……
重新跟着李嬷嬷回到洗浴的帳篷裏，重玥這回老老實實去洗澡了。
臨進去前，她低着頭跟李嬷嬷道歉。
“嬷嬷，對不起，差點連累你。”
沉默了一路的李嬷嬷此刻卻像是看破一切，對着重玥笑了起來:“姑娘不必跟老奴這麽客氣，說來剛才姑娘還救了老奴一命呢……”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人群的腳步聲，李嬷嬷連忙催促，“姑娘快洗吧，做工的女奴回來了。”
“嗯。”
洗了個澡換了幹淨衣裙，重玥感覺整個人确實輕爽了不少，可是她現在卻苦惱連連，心中對着謝知涯罵娘。
兩世她都沒見過比謝知涯更心胸狹窄的人了，居然讓看守她營帳的侍衛加了三倍不止……
現在好了，就算是探出了路線，可是逃離的難度卻大大增加，而且她還打不過謝知涯，明明他和自己一樣都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麽身體素質差距這麽大……
此刻的重玥堅決不承認她是技不如人，而是這個脆弱的身體妨礙了她發揮。
看來她得開始鍛煉身體，慢慢養精蓄銳才行。
夕陽一點一點下沉，不經意間月亮已經高高挂在了空中，用過餐的重玥等着楚瓊回來。
等着等着不知道什麽睡了過去。
……
重玥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楚瓊的手指停在離她肩膀半分米的地方，還沒接近。
楚瓊也被重玥那兇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她剛剛想拉一下女兒滑下的被褥的。
“母妃，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重玥反應過來是誰，眼神立刻軟了下去，擡着手揉了揉眼睛，沒有絲毫戒備……
就好像剛剛那警惕的眼神仿佛是楚瓊的錯覺一樣。
“玥兒，母妃有話要對你說。”楚瓊說得很鄭重。
重玥這才打起精神，而她也發現楚瓊的面色很不好，仿佛很驚恐。
“母妃，發生了什麽，你怎麽一晚上沒回來？”
“玥兒，不要擔心我，現在你得認真聽我說，三日之後會有人來接走你，你一定要跟着他離開，知道嗎？”
重玥望着楚瓊那孤注一擲的眼神，心中頓感不妙，“母妃，我答應你，我們一起走。”
“不，不，母妃得留下來。”
重玥不解，連忙坐起來拉住楚瓊的手，“要就一起走，要是母妃不走，那我也不走。”
聽到如此，楚瓊頓時急得眼眶發紅，緊緊抓着她的手，急促叫了一聲，“玥兒!”
“你必須得活下來，只有你安全了，母妃才不會日夜擔心受怕。”
重玥不懂為何一夜過去，讓楚瓊害怕成這樣，她還是想兩人一起離開。
見重玥還不死心的樣子，楚瓊狠心甩開重玥的手，“你在這裏只會成為母妃的負擔，走吧，重玥。”
她的聲音顫抖，眼淚也奪眶而出，重玥的心突然像是被鈍器敲中一樣，痛了起來。
她爬起來，抿着唇小心翼翼擦幹楚瓊的淚水，“母妃，我答應你就是了。”
楚瓊卻一把抱住重玥嬌弱的身軀，哭得不能自已，“我的玥兒……”
夜幕降臨，萬物寂靜。
漆漆黑暗中重玥悄然睜開眼睛，盯着眼前的虛無，她始終想不明白楚瓊為何突然态度大變。
明明前一天爆出她是宇文曜的親生女兒，按理來說她應該是打算用宇文曜來庇護自己的，可是現在她卻十分驚恐，害怕她留在宇文曜身邊。
僅僅過了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帶着一肚子疑問，重玥根本沒睡好，早晨她和楚瓊兩個帶着黑眼圈大眼瞪小眼。
忽然外面傳來勝利的號角聲，随即就是很大動蕩，似乎是有什麽大型的活動一樣。
重玥和楚瓊對視一眼，這時她們的帳篷簾子被掀開，送早膳的人進來了。
“那個小哥，我想問問外面發生什麽事了嗎？”
侍衛滿臉喜色，這會笑着說道：“陛下大勝，今天就準備返回離秦國了，我們終于不用再打仗了。”
聞言，楚瓊身體一顫，手指死死捏着桌角穩住自己，而一旁的重玥卻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反而有些開心。
如果要返回離秦國的話，那就證明她們不會一直被關着了，這樣就能試着聯系一下暗七，也有機會帶着楚瓊逃跑了。
“陛下有沒有說出發的具體時間？”重玥頓了一頓，追問。
侍衛這才反應過來，這兩人是關押雲水國的人，他怎麽能告訴她們陛下的消息。
頓時他也不回重玥的話了，丢下早膳就急忙出去。
重玥沒有打聽到具體時間也不生氣，而是轉過頭來想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楚瓊聽，“母妃，我覺得我們有機會聯系暗七了，然後……”
可是楚瓊此刻已經聽不進任何話語，她只想送重玥趕快離開。
“玥兒，宇文曜提前離開對我們不利，三天之後，你一定要離開，如果回了離秦國，你再想離開就難上加難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重玥看着她猩紅的眼睛，低下了頭，輕聲應答。
很快，如同侍衛所說，外面大批大批的人解下帳篷，準備離開，重玥和楚瓊也在其中。
雖然身邊還是有層層侍衛看守，但是她們沒有受縛，趁着慌亂，她們也許可以渾水摸魚地離開。
楚瓊緊緊牽着重玥，似乎怕她被人沖撞到。
而被她緊緊抓着的重玥，眼神卻一刻不停地轉動。
此刻，正處于拔營啓程之時，若是趁亂逃跑，能有幾成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