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梁山伯與祝英臺
第39章 梁山伯與祝英臺
大家都說不是,劉交說:“可能是他心愛的姑娘不喜歡他,所以穆師兄才這麽傷心難過。”
申培想了想就補充道:“可是那天醉酒,他說了一句‘神女也有意’,那就是兩情相悅啊!為什麽兩情相悅還這麽痛苦呢?莫非……”
我們都看過去,申培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穆師兄的家人不喜歡那個姑娘!”
“穆師兄雖是名門,但……”我想了一下措辭,穆生家是名門望族,但卻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權貴。我道:“像穆師兄這種清流人家,娶媳的門楣并沒有很高,只要姑娘人品端正家世清白……”
我靈光一閃,正準備說話,一直在一旁休息的慶先生突然說:“除非那個姑娘不是正經人家出來的。”
慶先生看着不茍言笑,原來也這麽八卦,大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樣子表示吃到了這個瓜,田升興奮的表示:“穆師兄一定是喜歡上了沒有戶籍的賤民奴隸!”但是他說完又疑惑了:“可是如果是這樣,可以收為姬妾啊,幹嘛這麽痛苦?”
誰知所有人都點頭稱是,果然都是這個時代的男人,我心裏感嘆,不過此時倒是有點懂了穆生的痛苦。大家都心有戚戚,又猜起那個女人是誰,慶先生冷不防的說:“情到深處,只會讓人把最好的東西捧到對方面前,一絲一毫的委屈都不願對方承受。”
我意外的看了慶先生一眼,鐵漢柔情?除了白生大家都是似懂非懂,慶先生見了大家的反應,只是面無表情的搖頭:“你們還小,不會明白。”
我忽然好奇:“慶先生,你又未曾娶妻,男女之事似乎很懂。”
他瞥了我一眼,搖搖頭,然後敲了敲柱子發出聲音:“休息夠了,該起來練習了!”
大家都收起八卦,打起精神拿起劍繼續苦哈哈。
張良今天又不在學宮裏,問了一下灑掃的童子,道他去了解憂樓。放學後和項伯、田升一起去了解憂樓,他們倆意在千金館,我則是去找張良。誰知到了解憂樓,見穆生坐在一樓喝悶酒,見到我們仨也只是慘淡的打了個招呼。
受了情傷的男人,我們仨都小心翼翼的對待,打完招呼我們往後進去了千金館,果然又見張良在那裏和人下棋。田升和項伯一進這裏就管不住了,我徑直往張良那邊行去,他看見我,笑道:“姮兒你在旁邊等等我,這一局很快下完。”
他手邊的盤子裏已經放了好幾塊碎金子,看來今天是一天都待在這兒了,來這裏賭棋的人遇到他估計沒有一個能贏的。張良一跟我說完,下棋的速度就變快,沒過一會兒他對面那個人就灰頭土臉的走了。夥計過來從張良贏的的賭金裏抽了一部分錢走,張良見周圍的人都已散開,小聲沖我笑道:“每次贏,總覺得是在給你掙錢!”
他拿出一個荷包,将碎金子裝在裏面,拉着我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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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前面吃飯嗎?”我問。
張良說:“去看看你穆師兄去,他今天喝了一天的悶酒。”
我們到穆生桌邊坐下,穆生面前已經擺了七八個空壺,他卻似乎還是清醒着的。張良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什麽都不說的坐着。
我眼神示意他:不是過來安慰的嗎?
張良目光清明,含着淡淡的微笑,搖頭。
我支着頭特別無聊的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忽然看見解憂樓對面的樹上,李徐正坐在一棵樹上,手裏拿了一壺酒正在喝。要不是我坐的這個角度比較刁鑽,還真不容易發現他,上班的時候居然還喝酒,可算讓我逮着一回了。下一秒,李徐也發現了我在看他,驚的一口酒灌進了鼻子裏,我捂着肚子偷笑了一會兒,然後換了個位置,讓自己背對着門口,證明我還是一個不會給員工壓力的小老板的。
“今晚添香館開門,我定了位置,與我一道嗎?”穆生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于是我和張良就陪着穆生去了添香館,這次的位置一般,在舞臺的左邊,視線沒有那麽全。我們三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穆生進來坐下就出神的看着外面,眼睛一直沒動過,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入定了。
演出一開始,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舞臺上。女孩子們的表演越來越好了,這次是新的曲目和舞蹈,雖然偶爾看不到正面,不過阿寶真的跳的非常精彩,我時不時能聽到隔壁低聲的喝彩,心裏十分得瑟,還不都是姐調教出來的,我可算得上是金牌經紀人了!
看了一會舞蹈,又看見在一側彈琴的穆魚和挽琴,這一支舞她們彈伴奏,因此坐的很偏,正對着我們這個方向。可以看見穆魚眉心一蹙,眼裏就自帶了三分愁苦,是屬于我見猶憐林妹妹一卦的;挽琴的存在感就比較低了,她五官很好看但臉有點圓,因為是北方人骨架有點大,說好聽就是豐腴,不好聽就是有點壯,不過琴技還是過關的。
看歌舞看的十分開心,已不會像第一次觀看時那麽觸景生情想到現代了。我樂完了,卻見穆生更愁苦了,看了看張良,一肚子想分享的話頓時都咽下了,還是安靜吃菜吧。
“張師兄,我覺得自己好無用……”半晌,穆生帶着醉意開口了。
張良也不看他,只是波瀾不驚:“嗯?”
我心髒快速跳動了一下,他這一聲嗯帶着些鼻音,好性感。不知道我為何突然笑這麽猥瑣,張良投來一個不理解的眼神,我擺擺手搖頭,然後眼神示意他把注意力放在穆生身上。
然而穆生突然又不說話了,他好幾次張嘴都沒說什麽,快把我憋死了。
“是誰?”張良問。我崇拜的狂點頭,還是子房威武,一下就敢問到點子上。感覺到我一直在調侃,張良偷偷在桌子底下捏了我一把,面上卻是一派坦然自若,我忍不住吐槽你是天蠍座吧!我收起玩笑,端端正正坐好。
穆生給自己一口氣灌了三杯酒,然後苦笑:“她只是一個卑微的女奴,我……我……我想……”
他我了三下沒我出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想娶她,可我家人絕不會同意。”
我點點頭,果然是如之前我們八卦的那樣,沒有身份的奴隸。張良說:“明媒正娶沒希望,你若真是珍愛到極致,不如脫離家族,三年五年後待有了子嗣,你父母未必不會妥協。”
我驚了,張良怎麽這麽懂?知道你看書多,難道書裏還教了這個?
“也曾想到過,可她不願,她不願我為她如此犧牲……”穆生痛苦的垂着頭,回憶着,說:“她說不希望我受苦,如果我因為她叛離家族,她寧願從此再不見我……她還說她一生孤苦,與我相識相知,是上天賜的福氣,此生唯一所願就是能正大光明嫁給我,不願委屈我和她一起過坎坷潦倒的日子……她待我如此……待我如此……”穆生說着說着,堂堂男兒竟然落淚。
“倒是……好姑娘。”我聽的一愣,這姑娘只要明媒正娶,卻又讓穆生不能脫離家族,明擺着希望自己嫁入豪門啊。但是女奴,身份實在太低了,絕不可能明媒正娶的。不過穆生是一頭陷進去無法自拔了,年輕人啊,我搖搖頭。
“若是真心相愛,就不是犧牲。”張良目光清明,了然的樣子讓我們怔了一下,他說:“為相愛之人的犧牲不叫犧牲,那叫付出。叛出家族又如何?生活潦倒又如何?如是真心相愛,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你可以問她,願不願意和你一起過柴米油鹽的普通生活。”
我幾乎都要為張良鼓掌了,反套路大師啊!這幾句話說的叫一個漂亮,既沒有在穆生面前貶低這個女孩,又能不動聲色的讓穆生一無所覺去試探她,高!
穆生果然跟個傻子似的,點頭:“張師兄你說的對,我去問她……她會願意的……”
他還想起來,不過大概酒喝多都站不起來了,張良說:“何必急于一時,今天已晚,明日問吧。”
穆生點頭稱是,不過不再那麽愁苦了,想了想,我還是得再燒一把火,于是說:“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我清了清嗓子,隐去背景時間将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繪聲繪色的講了一遍,聽的他們兩一愣一愣的,穆生很傻很天真的問:“人怎麽會變成蝴蝶呢?”
我卡殼,大哥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張良似乎想笑,我靜默了半晌,然後說:“我想表達的是這種精神,精神懂伐?只要兩個人相愛,一切教條規矩門楣都是可以打破的,連老天爺都被他們的愛情感動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聽完我稀裏糊塗一通扯,穆生終于振作起來,一錘桌子,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我毛毛的,咽了口口水,穆生堅定的看着我:“小八,你說的對,這些都不重要!”
從這天起,穆生人又精神了,就是這精神不在課堂上,每天一下課就跑沒影了。某天中午午休時,我又去張良屋裏消磨時間,張良好奇的問我:“你那個故事是哪裏聽來的?”
“就是一個小地方的故事,我母親說給我聽的。”我撒了個謊,但見他看我的眼神如此清亮而信任,我有些心虛,趕緊轉移話題:“聽你那天勸慰穆師兄的話,你似乎很了解那名女子心性?穆師兄有告訴你她是誰?”
“穆生沒有告訴我,我也并不了解,也沒有憑借穆生片面之語就給那名女子下了結論,我只是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
見我半懂不懂,他也不解釋,只是說:“那名女子是誰,品性如何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穆生又開心了,不是嗎?”他接着又感嘆:“情窦初開的男人,對于外面的聲音,是聽不見也看不見的。”
我點點頭,那女子是什麽心思不是重點,重點是穆生喜歡她,只有和她在一起,穆生才會開心,才算解決了穆生的難題。可是思前想後,我還是問:“你似乎很很懂男女之事?”
張良搖搖頭,淡淡說:“其實男女之事也只是人與人的事,我只是比較了解人而已。”
“什麽人你都能了解嗎?”我愕然,他雖聰明,但也只是個半大少年而已。
他定定的看着我,突然頑皮的笑了一聲:“有啊,很多人都不了解啊,比如姮兒你,我是無論怎麽想怎麽猜都猜不透啊。”
我笑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麽。我的心裏住了個蒼老的靈魂,看過了太多的事見過了太多的人,明白人的美好和可惡之後,總是不太願意把什麽都看明白。張良很聰明,可這個聰明是屬于少年的聰明,少年……總是朝氣蓬勃的。不過在他這個年紀就能如此明白通透,已經很難得了,長大以後……我想歷史對張良的評價,他長大以後,會是一個了不得的人。
下午放學,又是一個美好的夕陽,和項伯回到家,各自回去換了單衣和木屐。我叫時茂把門窗全都打開,散潮氣,然後把一個小木榻搬到了院子裏的樹下。時茂把我頭發全都散開了,拿一把木梳子給我通頭。項伯從屋子裏沖出來,問時茂:“我鋪蓋上的那塊布巾子呢?”
“不知道沾了什麽,黏糊糊的,給拿去洗了。”時茂在後面答應着,項伯哦了一聲,然後說:“下次我屋裏除了髒衣服,別的東西都別動了。”
我問了一嘴是什麽布巾子,項伯也不知是沒聽咋的,沒理我。過了一會兒從屋子裏出來,搶了時茂的活——給我通頭發來了,就是手有點重,我也沒說他。時茂清閑了,就要去廚房盯一下晚上的夥食。
想了想突然有點饞香椿芽了,我說:“晚上叫湯廚子做個香椿炒蛋,除了鹽和油其他什麽都別放,然後,有海魚的話做一條清蒸,多放點醬。”
時茂答應着去了,我又叫道:“洗盤李子過來。”
“哎——”時茂聲音遠遠的傳來。
項伯給通了一百下頭,在旁邊坐下來:“現在李子還沒紅吧?”只聽他咽了咽口水:“青李子,可不酸死了!”
“嫌酸你就別吃!”誰都逃不了真香定律,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半盤李子都進了項伯嘴裏,我正取笑着,忽然門房通傳說有人找,叫項伯出去一看,是添香館的一個夥計,他焦急的頭上都要冒火了:“夏老板說讓我來這找大掌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