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齊王
第22章 齊王
早慧?早慧能早成我這樣子嗎?我就是投胎的時候忘記喝孟婆湯了,肯定是這樣!
略歇了一會兒,我便讓夏福去準備馬車了。項伯問:“你去哪裏?”
“我晚上要去一趟齊王宮,田假送我的這些金銀珠寶是肯定不能留的。”對項伯解釋我之前想到事情,他也不是真的傻子,我說到一半他就明白了,當即嚴肅起來:“我前面都沒有想清楚其中關節,我必須要給家裏寫一封信将這件事情告訴父親。”
我愣了一下,他拍了拍我腦袋,溫聲道:“這件事情不大,但出門前二哥曾跟我說,但凡牽涉到齊國權貴的事情,無論大小都得告訴家裏。二哥說,權貴之間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
我這位二舅舅倒是個聰明人,看來我也得給父王寫一封信了。
套上新馬車,特意讓夏福将馬車趕到後院,趁着夜色命人偷偷将田假的那幾箱東西搬上了車,然後帶上夏福和李徐,往學宮的方向趕去。
張良早早就在門口等着了,田假一到我府上,就有人去學宮通知了他,我立即跟張良合計了進宮的時間,就在今天晚上。
張良坐上馬車,我就有點不好意思了,現在這輛馬車跟之前那輛完全天壤之別。之前的馬車是趙國帶過來,空間大造型漂亮。
現在這個置辦的就是普通馬車,因為是趕制的,還能聞到原木的味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子房師兄,此次真是麻煩你了。”
“無事。”張良看了看我旁邊坐着的李徐,對他點了一下頭表示敬意。
我将下午和田假的對話跟他演了一遍,張良控制不住的笑起來,頗有些收不住的意思,我還從來沒見他笑得這麽開心過,回頭發現李徐也在憋笑,我心道你們是沒看過喜劇吧!
“我不笑了,你繼續說。”張良咳了一下收住他的笑聲,可他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說完了。”我冷哼一聲,想了想我又說:“不過田假,我覺得他這人十分虛僞!”
張良問:“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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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為我的身份,他對我很客氣。”我說:“他前面給我的感覺特別憨直,言語中也對我是特別尊重,但是我說話的時候他并沒有看我,反而是在玩手上的扳指,他并不是很把我放在眼裏。”
“他放在眼裏的,是你背後的趙國。”張良說:“不過姮兒,你今日應對得也十分得體,好得出乎我的意料,田假以後應該會經常給你下帖子。”
“随便吧,反正先把眼前過了再說,你說齊王會明白我的意思吧,他不會轉身就告訴田假我實際上把禮全獻進宮了吧?”我十分忐忑。
張良按了我一下:“姮兒,不必擔憂。”
我點點頭,忽又有點可惜那幾箱錢財,不過再怎麽可惜,都是不能留的。
不是自己的錢,用的不安心啊。
正想着,馬車驟然停下,我差點翻出去。
夏福在外面說王宮已經到了,張良讓我坐在車上,自己下去了,他命夏福掀開簾子,宮門口的兩個守衛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然後就放行了。
“你對齊王宮很熟?”我想到要見齊王有點緊張。
張良點點頭:“我時常跟浮先生進宮。”
“子房你年少才俊,齊王肯定很喜歡你。”我玩笑道,張良搖搖頭:“頑皮!”
馬車到了某座宮殿前就沒辦法再前進了,二十多階我們自己走上去的,到了殿前幾乎沒有通傳就直接被宦官迎了進去。
宮殿裏安靜得只有呼吸聲,我低着頭,聽見旁邊張良見禮之後,他和齊王竟然開始寒暄起來,我聽見齊王說:“今日聽人說你又去賭坊下棋了?贏了還是輸了?”
溫溫的聲音叫我不由得心底一驚,聽說?聽誰說?可是見張良卻是沒有任何驚訝意外的樣子,他道:“今日運氣好,贏了一百錢。”
“哈哈哈哈哈!”齊王突然笑起來,我仍是低着頭,但覺他走近了,齊王已經站在我面前了,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深夜還帶了一位小童過來,小童怎麽一直低着頭?”
我落落大方的擡頭,看清了齊王建的樣子,他有點嚴重衰老的痕跡,臉上有皺紋,不過氣質卻仿佛一個普通的鄰家大伯。一個人的眼神通常沒辦法騙人的,我看到他眼睛裏的善良,不由覺得十分親切。可是田升年紀那麽小,怎麽會是眼前這位……老伯伯的長子呢?
“懷瑾見過大王。”我雙手抱在胸前,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齊王忽然的蹲了下來,與我平視:“早就聽說了你的名字,不過寡人卻不以為然,以為是大家吹捧出來的,後來看了你的《與浮公書》,覺得趙王好福氣。今兒晚膳時聽說了你的事,嗯,是個頭腦清楚的孩子。這會見到本人,更羨慕趙王了,只盼寡人那不成器的兒子,能多跟你學學。”
“大王謬贊了。”我幹巴巴的說,這麽兩段話,我感覺這齊王也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那麽溫和善良,他對很多細微的事情了如指掌,這個人絕不是外表所見到的模樣——仿佛只是在家裏含饴弄孫,年過半百的老人。
“為何将田假的金銀錢財轉贈給寡人?是看不上那些,還是別有隐情?”猝不及防的切入正題,抛了個深水彈給我。
幸好我來時把各種情形都已經想好了,我緩緩說道:“懷瑾,只是求知若渴,聽聞稷下學宮的大名慕名而來。”
潛意思就是老子不想管任何屁事!您老人家也不要明知故問了,誰知齊王輕飄飄來了兩個字:“是嗎?”
“當然是!”我不假思索,堆起笑臉:“懷瑾年紀小,司空大人給了那麽重一份禮賠罪,可真是吓壞了。懷瑾又不敢退回去,生怕司空大人誤解我,只好生生收下,然後再轉交給大王您,終歸這都是大王您家的錢啊。”
我故意裝作苦臉:“要不然啊,這些錢放在府上,懷瑾怕連覺都睡不好了。”
齊王又笑起來,命人去将馬車裏的箱子全擡了進來,箱子打開時我敏銳的捕捉到他的笑容滞了一下,不過立馬恢複正常。齊王只是說了句:“我這個弟弟,還是有錢啊。”
面上一派和藹,完全看不出他內心任何想法,我也只是恭手立在一旁。齊王嘆了口氣找了個墊子随意坐下,他收起之間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慈祥的對我笑笑:“小童的意,寡人懂了,以後莫擔心,盡管上你的學就是。”
他揮了揮手,有兩個随從拿了兩個蒲墊過來,他拍了拍地,示意我們坐下。
張良客氣的很,先行了個禮:“多謝大王。”
他坐下,我才緊跟着他坐下。
齊王笑着說:“長得細皮嫩肉,倒像個女娃娃。”
前面一直淡定,這會一下子冷汗就冒出來了,又聽齊王說:“你要真是個女娃娃,我定讓升兒把你娶回來做兒媳婦。”
媽呀,和田升過日子遲早氣出癌症,不知将來誰會那麽倒黴!這話不知道怎麽接,扭頭去看張良,發覺他在偷笑,仿佛聽見什麽很好笑的笑話一樣。
“子房,你別笑。”齊王慢悠悠的開口:“寡人早就看上了你,宮裏的三位公主,你随便……”
誰知張良卻是打斷了他的話,無奈道:“大王,您又拿子房取笑了。”
齊王哈哈大笑,看着很是為老不尊的樣子,他都笑喘了,才停下來:“好,不逗你們兩個了,夜深了,趕緊回去吧。偷偷的,別讓人瞧見了,要讓人看見,小童今天就白跑這一趟喽!”
聽見最後一句話,我頓時放心了,此行終于圓滿結束,各自都皆大歡喜。
“小童日後常進宮來玩耍啊!”齊王沒有站起來,只是招呼一個宦官送我們,走出宮殿了都能聽見齊王的笑聲。
我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宮殿,初次見面,齊王給我的印象很不錯。
回程的路上,我再問張良:“你和齊王很熟哇,關系戶!”
“只是常跟着浮先生進宮送各路學者士子的言論記錄,大王雖是國君,卻也是個虛懷若谷的長者。”張良解釋說。
倒是看出來齊王平易近人的特質了,開玩笑的時候像個老頑童,說正事時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笑面虎。從氣質上來看,田假和齊王真不像親兄弟。
又想起一事,我問:“田升是齊王的長子嗎?今日見着,年歲有些對不上啊。”
難道是老來子?那未免也來得太晚了。
“齊王的長子是田轸,不過是宮中一位美人所出,田升是嫡子,齊王和王後的老來子,我預計日後……”張良說到這裏看了李徐一眼然後沒有再說下去,大概覺得李徐是外人吧。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不過齊王是很喜歡你呢,公主都随便你挑!”
“姮兒!”張良無奈的看着我,又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一路上閑聊将張良送到學宮門口,我再往家的方向走,張良不在我覺得有些冷清了,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李徐安靜的坐在我對面,我睜開眼,發現他正在盯着我。我一擡頭,他馬上挪開了眼睛,嘿,這小子,偷看我呢!我心裏偷偷笑了一聲,然後催促夏福把馬趕快一點,我快困死了。
接下來的生活,終于恢複正常了,沒有亂七八糟的事來打擾我,唯一做的事就是上學放學以及琢磨我的酒樓。
我和田升簽了一個契約,把銀錢方面各種事情分的十分清楚。
這樣忙碌下來,不知不覺就到了三伏天了,酒樓的地址基本上已經定好了,沒有辦法蓋我的三層樓服務一條龍酒店,這個時候的建築技術還沒辦法蓋那麽高大的樓房。我們只能在東市買了很大一塊地,重新蓋樓——三座連在一起的大宅子。買地和找建築工人的事全是田升在弄,我只負責出錢和提要求。
田升現在已經被我使喚成了小弟,白生他們都啧啧稱奇,說我和項伯不知道使了什麽辦法,讓田升這麽聽話。我心道,項伯麽,完全就是武力征服田升;我麽,是金錢的力量!
齊國的夏天異常炎熱,一天慶先生的劍術課下來,所有人的衣服都汗得能擰出水來,他們提議去院子後面的水潭洗澡,我照例推辭了,還被申培笑話別別扭扭,他哪知道我心裏的苦啊,我是真想去沖個涼水澡的,熱成狗。
但是沒辦法,我只能打了涼水端回宿舍,苦逼兮兮的用毛巾蘸水擦一下,我心想着師兄們應該不會那麽快回來,于是将衣服全脫了在窗邊晾上。
“趙懷瑾……”門忽然被拉開,慶先生手裏拿着一個香瓜站在門口,他驚了。
我也驚了,我是沒有那玩意的!
雖是三伏天,可我已從頭冰到腳,慶先生尚未回過神來,我立刻将被子裹了滿身。我們大眼瞪小眼的對視半晌,誰都沒有說話。
他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反應過來我這幅身子就五歲,前後如平板一樣,就是少了男孩子應該有的東西?我要怎麽解釋,我其實是個宦官?
“你……”慶先生若有所思,仿佛不知道怎麽說話。
正僵持着,前院做事的一個童子過來,說浮先生請叫他去幹個什麽事。
我眼見着慶先生被叫走,我立即敲旁邊張良的房門,沒有人,我又趕緊套上衣服去後院竹林的潭邊找人,我沖過去,他們都赤身裸體的在水裏搓澡,來不及欣賞這壯觀的一幕,我尖聲叫項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