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第三十三章親情溫暖,世事莫測
第三十三章 親情溫暖,世事莫測
“洗臉了。洗完臉我給你刮胡子。這麽久沒刮胡子,難受了吧?你聽話不要亂動。”
周明重低聲細語,拿着濕毛巾輕輕的擦着徐成良的臉。
毛巾在徐成良的臉上滾過,帶走了他嘴角流涎,卷走了他鼻端幹黃的鼻涕,只留下一陣輕薄溫水霧,清瘦凹陷的古銅色的臉沾了水霧,強烈的光線給那層古銅染了一層朦胧柔軟的白。
剃須刀“嗡嗡”的旋轉聲中,周明重低低的細語聲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胡子紮着不舒服吧!我給你剃幹淨,清清爽爽。你啊,是最喜歡幹淨的,最喜歡動,又最讨厭看醫生的,那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咱不住這裏,咱們回家,找和你相熟的小老頭一起打打牌。”
徐夏鳳在一旁聽着,忽然站起來大步往門口走去。
她走的是那樣急,那樣快,木椅的腳絆住了她的腳,黃色的木椅跟随着她的腳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長而尖銳的“嗤啦”聲。
周明重也被這聲驚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過去,只看到徐夏鳳倉皇慌張的背影。
徐夏鳳走出病房,靠在牆上,用手緊緊的捂住嘴巴,她生怕自己的腳步慢一點,就會忍不住悲恸痛哭。
可饒是她把自己的嘴巴捂的再嚴實,心頭那種密密綿綿的刺痛仍是蔓延至她的全身,疼得她四肢百骸都禁不住顫抖。眼淚從她的指縫之間流出,有幾滴滑到她的嘴巴裏,真苦,也真鹹。
徐夏鳳在醫院的洗手間裏洗了把臉,她将濕手貼在眼皮上,水的清涼熨帖了流過熱淚的眼睛,舒緩的涼意将心頭的悲傷慢慢驅散。也喚回裏徐夏鳳的清醒和理智。
她是一個女兒,也是一個母親。
她可以悲傷,但不可以在兒子面前流淚。
徐夏鳳在太陽開始西斜之時搭車回家,方躍禮留在醫院照顧徐成良。
回到家已是日暮時分,徐家的大門虛掩着,在日暮蒙昧,明滅交映之時,獨自成棟,人聲寂寂的二層小樓矗立明滅交彙的光線中,的突然讓徐夏鳳感到一絲說不出的蒼涼和冷漠之意。
徐夏鳳推開門,堂屋裏空無一人。
“媽,你在家嗎?”
徐夏鳳喊了一聲,心頭漲漲的,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的攥住似的,似乎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我在房裏。”
徐夏鳳快走幾步,一把推開李麗妹的房門,李麗妹正作勢要從床上起來。
“剛關上雞鴨,就覺得頭暈。”
李麗妹掃了一下床單上輕微的皺褶,關切的問徐夏鳳,“你爸怎麽樣了?”
“爸,好很多了,明重他們把爸照顧的很好,爸雖然不能動,可是整個人清清爽爽的。”
李麗妹點頭,“明重一向是最體貼最細心的,前幾次動手術的他在醫院照顧我,別人都以為他是我兒子,都羨慕我呢!”李麗妹得意的笑了兩聲,聲音突然又落寞了下來,“可是我這自己生的兒子呢?比不上別人的兒子。”
徐夏鳳低頭不說話了,冷鍋冷竈,家裏連個燈都沒有開。這個家的主人,家裏的頂梁柱,去哪裏了?
徐夏鳳将菜丢進鍋裏,熱油立馬發出“呲啦”的一聲,徐夏鳳拿起鍋鏟翻了幾下,狀似無意的說道,“今天勝湘也轉了一萬塊到勝強的卡裏。”
李麗妹振奮了些,連聲音就揚高了幾分,“是嗎?”
“這事,哥哥嫂子他們知道嗎?”
“中午吃了飯就沒見人。她只怕沒有這樣的算盤。”
徐夏鳳點點頭,又睨了李麗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她便收回了目光,手上翻炒着鍋裏的菜,心中卻思緒萬千。
曹心貞沒有叫徐勝湘出錢,李麗妹看起來也沒有說過的樣子。徐勝湘為什麽突然又給錢了呢?
徐夏鳳很快又想到了一個關鍵的人物-----徐勝英。
徐勝湘對他們這些長輩都不太親近熱絡,倒是很聽徐勝英的話。孫若海能去幫吳建良管廠子,這和徐勝英徐勝湘兩姐妹到關系好感情深有莫大的關系。
人們總是固執的認為自己以為就是自己以為的。
花一定是在春天開,樹葉一定是在秋天黃,天一定是在夏天時最藍,雪一定是在冬天下。
自然規律總是可以掌握,但世事總是在發生着巨大的變化。
知曉自然規律,并不代表能預測所有事情的走向。
徐夏鳳回來三天,她每天早上做完手頭上的事就是打電話問徐成良的情況,在得知徐成良的情況好轉,她覺得自己揮舞着鋤頭播種蘿蔔,白菜的時候都多了幾分勁頭。
播的種子總是能長出果實,只要做出了努力就一定會成功。只要他們堅持,徐成良一定會慢慢的好起來,他會清醒,他會恢複,會站起來,會走很遠,會活的很久。
徐夏鳳是這樣想的,她端着竹簸箕抓着灰将剛播好的種子蓋的嚴嚴實實。她期待着種子結出豐碩的果實,當周明重的電話打過來,徐夏鳳端着的竹簸箕掉在了地上,灑落了一地的灰。
一直擺在徐成良床頭的心電檢測儀在今天下午突然出現了異常的波動。
周明重馬上跑到辦公室把醫生叫了過來。
經過一番檢查之後,醫生基本判定徐成良的肺部又一次被感染了。
肺部感染,這是一個可大可小的病症。放在現在的徐成良身上,那是可以致命的。
“治,一定要治,醫生現在安排手術了嗎?”
徐夏鳳尖聲說道,她顧不上自己此時的樣子是否有點歇斯底裏的癫狂。她只能将自己父親生的希望寄托在醫生身上,寄托在手術刀上。
“姐,你先別着急,醫生說不用開刀。”
“不用開刀。”徐夏鳳失神的呢喃了一句,随即又馬上問道,“那要怎麽治?”
挂斷電話,徐夏鳳蹲下身來掬起一捧又一捧的灰放到竹簸箕裏,她越捧越快,一雙手在地裏和竹簸箕之間舞飛快,她固執認為,只要自己做的快,就能挽住流逝的時間,甚至能讓時間倒退。
徐夏鳳捧着捧着,速度突然慢了下,她好像在突然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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