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學前教育
學前教育
今早, 傅墨白答應她買葡萄回來,結果心裏裝着事給忘了。
他低頭看着她,頓時有些無奈。
“我有話要跟你說。”
蘇鳶輕眨一下睫毛, 仍在裝傻充楞,搖晃着他的手臂, 撒嬌道:“你能不能先去買葡萄, 等買完回來再說?我現在特別想吃。”
“……”
傅墨白被晃得不禁心軟, 積攢的火氣消散了大半。
“行吧,我現在去買,你還想吃別的嗎?”
見目的達到,蘇鳶笑得特別燦爛,忙把他往外推,“除了葡萄,你再買點雞蛋和花生米, 這些我都想吃。”
只要他越晚回來越好。
直到男人被推出院門外, 她才徹底松氣。
另一邊, 傅墨白十分認命得去買東西,不禁後悔剛剛的态度不夠硬氣,被她忽悠兩句就妥協了。
他緊抿薄唇暗自發誓,等一會兒回家,非要好好說她幾句不可!
因為天氣太熱,雞不愛下蛋, 最近這段時間, 雞蛋供不應求。他在鎮上轉了好幾圈, 最後在一處僻靜的路邊碰到一個賣雞蛋的大嬸。
一共二十五顆雞蛋, 是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傅墨白全都買了。
大嬸收下錢, 心裏特別感激,“同志,真是謝謝你!你要雞崽不?我家有好幾只呢,可以賣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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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還要在鎮上住很久,傅墨白回道:“行,我買四只,您帶我去取吧。”
大嬸家距離這裏不算太遠,走個七八分鐘就到了。只見寬敞的院子裏有一個雞窩,雞窩外的兩只老母雞邁着步伐,四處溜達。
大嬸讓他等一下,然後去雞窩裏掏那四只小雞崽。
傅墨白伫立在院門邊,沒再往裏走。等待的過程中,他無所事事地掃視周遭,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在院牆的另一邊,有幾個女人嬉笑聊天,其中一個,正是李樹的姥姥——周萍。
不知道他們的話題聊到了什麽?逗得周萍眉飛色舞,眼睛裏盡是精光。
傅墨白輕蹙一下眉心,很快收回視線。
這時,大嬸抱着四只小雞崽走過來,把它們交給他,笑呵呵地說道:“我家雞崽都挺壯實,你就放心養吧,如果有啥問題,可以随時來找我。”
他接過雞崽,點頭應下,沉默一瞬問:“隔壁那戶人家,您熟嗎?我看她家那口水井挺不錯,不知道是找哪個師傅打的?”
大嬸朝隔壁院子瞧了一眼,然後撇撇嘴,“有水井的人家不止這一戶,我勸你別去問,小心惹上無賴。”
傅墨白挑眉,“這話怎麽說?”
大嬸先是觀望四周,再把他拽到一旁小聲說:“那一家沒一個好人,偷雞摸狗啥都幹,要不是沒辦法,我才不當她鄰居呢!”
他默默記下這些話,抱着懷裏的雞崽與之告別。
等回到家,蘇鳶正坐在床邊,摟着餅幹盒子吃餅幹。
聽到“叽叽喳喳”的聲音,她好奇地站起身,走到院子裏問:“怎麽買這麽多小雞崽?葡萄買了嗎?”
男人把小雞們放到地上,用下巴指向不遠處的窗臺,“都在那裏,一會兒我洗。”
見他态度不冷不熱,蘇鳶便知道:他心裏那道坎兒還沒過去,自己仍要跟他鬥智鬥勇。
“你去那麽久,我以為你生氣走了呢。”
聽到這話,傅墨白直視她,終于有所反應,“無論再怎麽生氣,我都不會抛下你,除了你身邊,我還能去哪兒?”
蘇鳶紅着臉,羞澀低頭,小聲為自己辯解道:“你了解我的水性,如果沒有意外,是不會出事的。”
男人聽後冷哼一聲,“你那麽能,怎麽暈倒了?萬一那天是在水裏暈過去的,怎麽辦?以當時的情況,誰能救你?”
他言辭犀利,令她一時無語,過了好半晌才說:“假如重來一次,我還會這樣選擇。如果換作是你,難道你會見死不救嗎?”
這下換成傅墨白說不出話了,他是一名軍人,肯定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
一時之間,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沒出聲。
直到蘇鳶的肚子“咕嚕”一聲,才打破這片寂靜。
她抿了抿唇,主動求和,“好啦,我都快餓死了,你快去做飯吧。再餓一會兒,你閨女兒子都該造反了。”
傅墨白被逗得輕笑,緊接着板起臉,正色道:“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為例。記住,如果你真出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最後一句話讓她愣怔一瞬,內心深處酸脹得難受。
*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到了開學日。
蘇鳶準時來學校報道,沒把自己當成一個孕婦看待。
但學生們都知道她懷孕了,一個個的,變得格外乖巧懂事。
姜原再一次陷入危機意識,趁下課時間,悄悄問蘇鳶:“老師,您不會等快生的時候也離職吧?”
之前班上的老師,生完孩子就再也沒回來。
蘇鳶笑看着她,給予一個肯定的答複,“我當然會繼續教你們啊,我不是承諾過嗎,會把你們這屆帶到初中畢業。”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姜原瞬間笑了,她很想抱抱蘇鳶,又怕不小心碰到肚子,就很糾結。
蘇鳶見狀,對她攤開右手,“把暑假那篇作文給我,我要進行驗收了。”
說着,又轉身面向李樹,“還有你,也不例外。”
倆孩子面面相窺,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絕望。
“老師,能不能明天交?我再修一修。”
“不能,現在就要交。你倆別再磨蹭了,難道都沒寫作文嗎?”
怕她誤會,姜原急忙從書包裏掏出一疊信紙,雙手遞過去,“您留的作業,我咋能不寫呢。快,請過目!”
李樹也把自己的作業交給她,眼底充滿心虛。
從京市回來後,他一直在帶娃,那600字根本沒用心寫。
蘇鳶收下作業,并沒有着急看,而是關心起小嬰兒的近況,“你妹怎麽樣了?現在還鬧你嗎?”
提起妹妹,李樹那張稚嫩的臉上多了一抹溫柔,“可能知道我開學了,她最近很聽話,我媽都誇她特別省心。”
蘇鳶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最近做的小鞋子,送給他,“喏,這是我無聊的時候織的,如果大小不合适,我再改。”
李樹接過鞋子,鞠躬感謝,并在心裏的小本本上,用力記上一筆。
開學後,學校又要組織勤工儉學活動。知道自己的身體應付不來,蘇鳶把活動管理員的位置讓給勞動老師蕭振山。
她平常觀察過,這人雖是個大老粗,但凡事認真負責,公平公正,一定能把這項活動做好。
傍晚,傅墨白來接她放學。
兩人沒直接回家,而是拐到電影院,打算把新上映的電影看了,就當是寶寶們的學前教育。
電影院門口有賣汽水、冰棍和烤地瓜,蘇鳶很想喝汽水,于是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如果換作以往,他早就屁颠颠得去買了。可今天卻遲遲沒動,“乖,咱們喝點白開水,不喝汽水行嗎?”
可孕婦的饞勁兒上來,就算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我只想喝汽水,要是你不去,我就自己買。”
傅墨白對她耳根子軟,只能妥協,“喝三分之一行嗎?涼的東西喝多了容易拉肚。”
蘇鳶勉強答應,眼巴巴地看着他去買,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個男人朝她這邊走來,臉上挂笑,“真巧啊,竟然在這裏遇見你。”
蘇鳶聞聲轉過身,許是一孕傻三年,并沒有認出對方是誰。
“你是……”
“咱們在火車上見過,我還向您讨過紅燒肉呢,記得嗎?”
提起紅燒肉,蘇鳶徹底想起他是誰?不由得心生戒備。
把多次偶遇當成巧合,只有傻子才那麽幹。
也許是怕她不信,對方又補充道:“我是出差來這兒,你和你丈夫有空嗎?我請你們吃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沒人會無緣無故花大價錢請陌生人吃飯。蘇鳶不信所謂的一見如故。
“不好意思,我和我愛人已經買了電影票,您還是別破費了。”
她話音剛落,傅墨白握着一瓶橘子汽水走到她身邊,低聲詢問怎麽回事?
蘇鳶如實回答,末了,兩人心照不宣地望向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看到傅墨白,小夥兒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最後也沒強求,給他們留下地址後,便識趣地離開了。
目送他遠去的背影,傅墨白冷聲問:“他有沒有問你什麽?”
蘇鳶搖了搖頭,“沒有,他只提了吃飯的事。”
随着電影即将放映,傅墨白沒再細問。
這年代的電影院,放映設施很簡陋,放映室裏的椅子都是木頭做的,對應編號很不好找。
男人緊緊護着她,很快找到座位,并且讓她先坐。
蘇鳶坐到椅子上,還不忘觀察周圍一圈。“你說,那男的還會回來嗎?”
“不會,咱們看電影吧,看完帶你去吃好的。”
一聽有好吃的,蘇鳶立即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電影上,結果電影只播放一半,就睡着了。
望向她熟睡中的樣子,傅墨白嘴角含笑。随之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
然後,把視線挪到明明滅滅的幕布上,心思所想卻是方才發生的那件事。
“張小天……”
他還記得那人的名字,以及曾提到過的家庭背景。
想調查一個人很容易。就怕對方的資料被刻意僞造過。
如今,那人的所有手段都指向他的身份,可能是敵/特出身。
故意接近他們,不知道是為了報複自己,還是想通過自己找些什麽?
無論是哪種,他都要把對方的計劃扼殺在萌芽狀态。
保護妻兒是第一要任。
随着電影播到尾聲,蘇鳶才慢慢醒來,見周圍人都已經往外走了,她雙手捂臉,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麽沒叫醒我呀?白白浪費一張電影票。”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輕笑出聲,“不算浪費,一張票三個人看,怎麽樣都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