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選房子
選房子
“砰砰”兩聲, 工作人員把新鮮出爐的結婚證,順利交到他們手中。
蘇鳶接過來,感到十分新奇。她低頭看了半天, 小聲驚嘆,“原來, 結婚證長得跟獎狀似的。”
傅墨白收好所有材料, 也跟着低頭看, “确實挺像,給我吧,我那裏有保險櫃。”
蘇鳶側過頭,說他小題大做。
傅墨白神色認真道:“這是咱倆成為夫妻的證據,必須放在保險櫃裏我才放心。”
他聲音不高卻很清朗,見周圍人都往這邊看,蘇鳶忙把結婚證交給他保管, 以防他再說出什麽羞人的話。
“咱們去街對面的照相館, 照張相片吧?”
“嗯, 好。”
陳曉光那張照片,傅墨白也看見了,對此沒感到意外。
陳曉光明知道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還隐忍這麽多年,肯定另有籌謀。他不甘心這輩子連親生兒子都沒有,在外面有家有私生子, 很正常。
很快, 兩人來到照相館, 有位老師傅走過來接待他們。
“是想拍結婚照?”
“對, 麻煩您給拍兩張。”
老師傅點頭應下,讓他們并肩坐在假景前, 頭挨着頭,幸福微笑。
為了紀念今天這個好日子,蘇鳶難得穿了一件紅色碎花棉襖,兩條辮子也是用紅頭繩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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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配上一雙黑色皮鞋,顯得格外漂亮精神。
傅墨白依然一身綠色軍裝,與以往唯一不同的是,胸前挂着軍功章。
面對照相機的鏡頭,他扯開嘴角,笑得僵硬。老師傅見狀,被氣得不輕,“小夥子,你笑得自然一點兒!咋娶個媳婦,笑得比哭都難看?”
蘇鳶“噗嗤”一聲被逗笑,轉過身瞪他,“怎麽,你不願意娶我啊?要不還是別照了。”
傅墨白趕緊握住她的手,神情微窘,他輕咳一聲,解釋道:“我暈照相機,要不你親我一下?”
當着外人的面,蘇鳶瞬間紅了臉,迅速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坐回原處。
“這下可以了吧?再照不好,咱倆就別照了。”
傅墨白嘴角噙起笑意,剛要作保證,就聽“咔嚓”一聲,老師傅成功抓拍一張,還連連誇贊他們,“這才對嘛!看剛才笑得多自然!”
十分鐘後,兩人走出照相館。
傅墨白收好照片票據,彎下腰,面對着她說:“媳婦,幫我揉揉,剛才笑得臉直疼。”
聽到他的稱呼,蘇鳶羞澀地擡起手,朝他臉頰重重揉了幾下,還不忘損幾句,“像你這種奇葩,怎麽被我攤上了?”
男人感受着她手心的溫度,忍不住輕笑,“那是因為你倒黴,所以被我賴上了。”
他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滿滿的愛意在空氣中彌漫……
之後,兩人又去供銷社買了不少喜糖,準備每家每戶都發幾塊。
除此之外,蘇鳶還買了兩瓶罐頭和二斤槽子糕,打算去李樹家看一看。
這個新年,不知道母子倆過得怎麽樣了?
傅墨白陪着她一同前去。
因為之前來過一次,他熟門熟路找到地方。來開門的是李樹,幾天不見,整個人瘦了好幾斤,看着無精打采。
“蘇老師,您怎麽來了?”
蘇鳶笑盈盈地回道:“過來看看你們,你母親還好嗎?”
李樹把他們讓進屋,眼神黯淡,“我媽不太好,最近都不怎麽吃飯,我怕她會出事。”
“走,帶我去看看她。”
“好,您跟我來。”
李樹領着她,快步前行,傅墨白沒跟着進去,而是站在院子裏等待。
屋內,李母躺在火炕上,背對着門口,看不清真實狀态。
蘇鳶朝她走過去,笑着打招呼。
聽到她的聲音,李母這才轉過身子,坐起來驚訝道:“是蘇老師啊?您怎麽有空來這兒?”
蘇鳶把禮物放到桌子上,順勢坐在炕沿邊,“我來咱村辦點事,順便看看你們,我聽李樹說,您最近不怎麽吃飯?”
“沒有的事,我每天都吃一大碗飯,別聽他瞎說。”李母尴尬地笑了笑,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精神氣兒。
李樹站在旁邊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欲言又止。
蘇鳶沉默一瞬,柔聲道:“我今天來,還有件事想跟您商量,等開學後,我想讓李樹參加一個全國性的繪畫比賽,如果能取得好成績,不僅有獎狀,學校也會給予獎勵,希望您能支持他參加。”
李母抿了抿嘴唇,面露難色,“老師,其實……我不打算讓他繼續念了。您也知道,他爸跑了,只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我肚子裏還有個沒出生的孩子,将來咋活還不知道。他現在是家裏唯一的勞動力,我也是沒有辦法……”
說到這兒,她已經淚流滿面。
蘇鳶輕蹙一下眉心,随即耐心勸說道:“李樹今年才十四歲,就算退學種地,可這小身板能掙幾個工分?您還不如讓他繼續讀書,将來用知識改善生活。”
怕對方聽不進勸,她又拿勤工儉學舉例。
勤工儉學所掙來的錢,那都是實打實,親眼看到的。李母不禁陷入糾結,蘇鳶乘勝追擊道:“等開學了,我準備組織學生們到公共場所代寫信,代跑腿。不但可以培養随機應變的能力,也能賺到錢,一舉兩得。這不比留在村裏掙工分強嗎?您也不希望他這麽小的歲數,就被繁重的農活壓彎了腰吧?”
想象那樣的畫面,李母怔了怔,終究舍不得孩子吃苦受罪,同意讓他繼續上學。
跟李母聊完,蘇鳶笑着從裏面走出來,李樹跟在她身後,不停說感謝。
她止住腳步,拍拍他的肩膀,正色說:“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以後還要靠自己努力才行,希望你能抗住壓力,未來闖出一片天。”
李樹緊抿嘴唇,用力點點頭,并保證絕不辜負大家的期望。
傅墨白聞聲轉過頭,看見這副畫面,心中已猜出大概。
回到白雲村。
兩人拎着一兜糖果,挨家挨戶發喜糖。聽說他們結婚了,大家都很開心,恭喜的話一句句往外冒,蘇鳶第一次感受到什麽是臉笑僵?
傍晚,姜家人看到他們的結婚證,也都特別高興。葉琴怼了怼姜松的胳膊,小聲教訓道:“你看看人家墨白,都差不多的年紀,人家結婚了你沒結,你就一點不着急嗎?”
無辜躺槍的姜松摸了摸鼻子,沒敢擡頭回應。他和沈晴能不能結婚,全聽對方啥想法,所以沒辦法作主的事,他給不了大家想要的承諾。
第二天。
蘇鳶和傅墨白先是把葉潔送回家,再開車前往青山市部隊大院。
如今,兩人是夫妻關系。傅墨白一直住單身宿舍不是長久之計。
他們要有自己的房子,這需要向上級領導申請。蘇鳶跟他來部隊,主要是為了這事兒。
“你喜歡什麽樣的?樓房還是平房?”
聽到他的問話,蘇鳶忽然想起宿舍樓對面的平房小院,目光中充滿向往,“咱們能選平房嗎?我這人懶,不願意爬樓梯。”
猜她會這麽選,傅墨白的眉宇間染上笑意,“那家具呢?都想要什麽?”
蘇鳶想了想,掰着手指數,“梳妝臺一定要有,還得有寫字臺、書櫃,最最重要的,要有兩個裝衣服的木箱子,除此之外,你再補充吧。”
“好。”
見他神色淡定,蘇鳶忍不住問:“你手裏的錢夠用嗎?我這裏還有一些,如果不夠拿我的。”
傅墨白側過頭,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故意逗弄道:“難道,你想讓我當贅婿?這我多不好意思啊。”
見他沒個正形,蘇鳶白他一眼回怼道:“贅婿還是免了吧,我可養不起你。”
“我可以少吃一點,只要能吃飽就行。”
“我不要,找贅婿誰不找年輕的啊,你太老了,不劃算。”
過完年,傅墨白虛歲二十六,與蘇鳶相差七歲,被她說老,不由得心頭一梗,“年紀大懂得心疼人,你才十九歲,還想找多年輕的?難道找十五六歲的?小心人家父母揍你。”
“滾。”蘇鳶緊握雙拳,真的很想揍他一頓。
不知不覺間,吉普車已到宿舍樓下。
車窗外,天色一片漆黑。
男人為她打開車門,再拎起行李袋,領着她上樓。
這不是蘇鳶第一次來這裏,與以往不同,如今她算是女主人,心境都變了。
推開門,拉燈繩。只見昏黃的房間內,依然幹淨整潔,井井有條。
“你這屋,幾天不住人還挺幹淨。”
“平時,邱野會幫着打掃衛生,等明天換把鎖,以後不用他來幫忙了。”
他的回答令蘇鳶很滿意,畢竟從今天開始,這裏也是她的家,她可不想哪天換衣服時,突然從某個角落蹦出個人來。
等把一切收拾妥當,時間像被靜止般,突然,周遭變得特別安靜。
蘇鳶坐在床邊,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偷瞄對方的一舉一動。
傅墨白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低頭擺弄手表,過了好半晌才說:“累了一天,你早點睡吧。”
他們昨晚是分開睡的。此刻,蘇鳶是真的累了,仍不忘問一句:“那你呢?打算睡哪兒?”
男人聽了擡起眼眸,深邃的目光中,帶有幾分強勢,“”咱們是真夫妻,我沒打算分床睡,你也不能有這種想法。”
蘇鳶臉頰微紅,不自在地撇開眼,心跳如擂鼓。
等傅墨白修好手表,轉過頭,她早已躺在床上睡着了。
見其雙手環胸縮成一團,男人無奈輕笑,自言自語小聲道:“這是有多害怕?連睡覺都這麽戒備。”
說着,他扯過旁邊的棉被,蓋在她身上,然後端着洗臉盆出門洗漱……
次日早晨,蘇鳶是被一陣起床號吵醒的。
她捂着嘴打了一個哈欠,腦子漸漸恢複清明,這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傅墨白的宿舍。
她下意識看向四周,沒找到男人的身影,不禁心裏犯嘀咕:難道昨晚,他出去住的?
就在這時,傅墨白端着飯盒走進房間,剛好撞上她的視線。
“你醒了?”
“你昨晚沒在這兒睡?”
“小沒良心的,我昨晚給你蓋了半宿被子,都不知道?”
蘇鳶羞愧地低下頭,是真的毫無印象。她睡着後,的确不老實愛踹被子。
“下次你別蓋了,蓋也沒用,我喜歡抱着被子睡覺。”
但傅墨白不肯,“不蓋被子容易着涼,如果實在想抱東西睡,可以抱我。”
“……”
蘇鳶罵他一句“臭流氓”。
吃過早飯,兩人來到領導辦公室。傅墨白掏出一把喜糖放在桌子上,并向領導敬禮問好,蘇鳶也跟着鞠躬。
領導看着他們,笑呵呵地問:“我聽說你把婚姻大事解決了?這是來跟我換房子的吧?”
傅墨白愣怔一瞬,沒想到他能猜的這麽準,于是誇他料事如神。
領導笑得更加燦爛,随後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本藍冊子,上面記錄着該軍區所有的住房記錄。
蘇鳶認真查看每一條,最後選定一處獨門獨院的平房。傅墨白看了也很喜歡,拿到鑰匙的那一刻,兩人都很激動。
從辦公室裏出來,蘇鳶提議:“咱們去看看房子吧?争取在喜宴之前,能把房子收拾出來。”
傅墨白點頭同意。
這座房子位于宿舍樓斜對面,三間瓦房,再配一個小院,一定住着特別寬敞。
房子裏面空蕩蕩的,所需家具都要自己置辦。
蘇鳶看向它,心中盈滿幸福感。
當天,傅墨白找來木匠量尺寸,十多件家具,直叫木匠笑得合不攏嘴,并承諾會快一點把家具做好。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一直在白雲村和青山市之間來回奔波。
這天下午,蘇鳶剛從外面回來,就被村幹部攔住了去路。
“蘇知青,剛剛市裏下達兩張文件,你跟我走一趟吧。”
蘇鳶沖她點點頭,莫名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過了一會兒,他們來到村委辦,陳滿福正端坐在辦公桌前,一臉嚴肅道:“蘇知青,這裏有一份文件是給你的。恭喜你,将要成為大學生,走出咱這小村子。”
蘇鳶疑惑地接過文件,當看清內容後,心髒被氣得生疼。
那是一張調令,她被京市一所工農兵大學錄取了,即将返城。不用細想,都能知道是誰的手筆?
她深深吸氣再呼氣,做了好幾個動作後,問向陳滿福,“村長,我能用一下電話嗎?您可以按時收費。”
陳滿福拿起電話聽筒遞給她,滿不在乎道:“想用就用呗,公家電話就是為老百姓服務的。”
蘇鳶連聲感謝,接過聽筒,撥通那個爛背于心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幾聲之後,那邊傳來蘇建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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