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TWO
TWO
“好煩啊, 來晚了，那裏面很小嗎？進都不讓我們進去了。”
“你沒聽見裏面沒位置了？而且你看看我們前面，那些人也沒進去, 我們估計沒希望了。”
“徐雲闊真在裏面？”
“在啊，我認識的那個大一學妹就在裏面, 她在這個晚會上有節目, 今天徐雲闊幫着她們一塊布置的舞臺, 現在也在裏面看晚會，不然這麽多人跑來是因為閑？”
“徐雲闊這是相當于官宣了吧？聞雨落要不是主持人，他能國慶還跑來學校？太寵了吧！”
“對啊，其實我現在更想看的是聞雨落，聽說她超級漂亮，啊啊啊裏面的人能不能出來幾個啊，我想進去！”
走廊上挨在一起的兩個女生議論個不停, 其他人因為被堵在外面也只能說話解悶。
有些看确實沒有進去的希望了, 沒那麽多耐心繼續杵那, 跟同伴來了又走了，但是大半的人都留了下來，想把這個熱鬧湊到底。
娛樂廳內，确實六十多張椅子全部坐滿，廳內靠牆的兩邊和最後面沒有擺放椅子的地方也站滿了人，大家的目光齊齊定在舞臺中央的主持人身上。
既然是晚會, 嚴格意義上來說, 這個娛樂廳的那方小小的舞臺是不合格的, 很矮一塊, 鋪着的紅色地毯有些陳舊褪色，但是當主持人緩緩走上去的時候, 狹小簡陋的舞臺似乎被渡上璀璨的星光。
聞雨落身穿一條淺藍色一字肩連衣裙，裙擺和胸前墜有柔軟的蕾絲元素，裙擺不長，打齊膝蓋，一雙纖細修長的腿露了大半在外面，白得晃眼，烏黑的長發自然披散，幾縷軟軟垂落在胸前，遮擋住小部分漂亮雪白的鎖骨，大半的烏發墜在肩後。
人間精靈不過如此。
分明是最容易抓住人眼球的大濃顏，這樣俏皮少女風格的裙子同樣能駕馭，妩媚的氣質沒被壓下去，又多出能引人犯罪的純欲青澀感。
視線掃去第一排，那裏靠右邊的第三個位置，身形落拓的男人靠坐在椅子上，他雙腿交疊，坐的雖偏，但存在感強，身穿一件純黑色T恤，側臉輪廓英挺分明，神情痞懶，有幾分漫不經心，一雙漆黑深邃的瞳仁在直直盯着舞臺。
“希望這個晚會能讓大家享受其中，接下來，讓我們共度一段美好的時光，”聞雨落流暢地念完了一段開場白，t之後開始引入第一個節目，雖然準備的時間短，但她開場白背得比較熟，并沒拿手卡，漂亮的臉一直是面向觀衆的，“首先給大家送上的是一首許嵩的《廬州月》，演唱者大一考古系蔡夢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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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完節目，聞雨落轉身下臺了，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生在她後面走上舞臺，激烈的掌聲響起來。
馬尾辮女生握話筒的手出了層汗，主要是放眼望去一大片人，把小小的娛樂廳都擠滿了，她又是第一個上臺表演的。
樓裏宿管阿姨在群裏發晚會通知，希望有意向表演節目的同學踴躍報名的時候，她覺得反正放假也沒事，待在宿舍也是看劇，又不出去玩，那就積極參加一下學校組織的活動好了，她唱歌還是可以的，誰知道因為聞雨落和徐雲闊這兩個惹眼人物，來了這麽多人，她都沒那麽認真準備……
……
舞臺右側有一個半米高的音響，之後是一個很小的後臺準備室，被酒紅色的長簾相隔。
有人看見坐在第一排靠右第三張椅子的男人起了身，他徑直去了那個準備室裏。
聞雨落是進準備室向接下來的表演者确定節目的，因為這個晚會說得上是匆忙組織而成的，一開始五個節目都湊不齊，宿管阿姨們賣力宣傳，想參與表演的同學才變多，因此節目表演的順序在晚會開始前還在調整。
“我們先上吧，不然他那個也是唱歌，一連兩個節目都是唱歌，沒啥看點。”原本定在第三個表演的一個女生走過來對聞雨落道。
她約了她的兩個室友一塊想表演一個相聲。
“我沒意見。”被提到的那個男生回應。
“好。”聞雨落應。
此時外面的蔡夢迪正唱到《廬州月》的那兩句：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還在廬陽。
一縷青絲一生珍藏。
聞雨落剛跟節目表演人溝通完，轉身看見徐雲闊，他走了進來。
接下來要表演相聲的那個女生也是大一的，比較活潑，瞥見徐雲闊，喊了一聲“徐學長好！”才笑着繞開徐雲闊跑了。
徐雲闊唇角揚了起來，不過視線是投在聞雨落身上，一點沒挪開。
“你怎麽進來了？”聞雨落也在看着他，問。
“家屬還不能進來看看了？”徐雲闊道。
“…能。”聞雨落淺淺彎了下唇。
大概也是被這樣熱鬧的氣氛感染了，聞雨落現在心境不太一樣。
徐雲闊最想看見的就是她這樣的神情，像她這個年紀女孩應該有的鮮活。
“緊不緊張？”徐雲闊問，“畢竟，來了這麽多人。”
問這句的時候，他沒忍住擡手捏了下聞雨落的臉。
這會兒準備室裏還有其他人，不然，他大概不是捏臉這麽簡單。
柔軟黑發垂在聞雨落胸前，從準備室小窗外吹進的夜風拂動她胸前的半透明蕾絲，聞雨落道：“還好。”
她主持的時候沒去想太多。
把臺下觀衆當成蘿蔔白菜法也比較好用。
“你确實看上去沒多緊張，很淡定從容，”徐雲闊靠近一分，盯着聞雨落被燈光映進一道淺色光芒的琥珀色眼仁，“我喜歡。”
差一寸就要親上，此時徐雲闊也确實在不想忍耐的邊界。
旁邊還有人，聞雨落微微別過臉，黑睫輕顫了一下，說道：“《廬州月》要唱完了。”
*
在第四個節目要登場的時候，徐雲闊的手機一直在振，他收回望聞雨落的背影，懶洋洋從兜裏摸出來。
全是莊羨發來的。
他發現得算晚的了，是第不知道第幾個來關心他“脫單”這件大事的。
先是三張截圖，他發的三條朋友圈他都截了。
莊羨：【？】
莊羨：【？】
莊羨：【解釋一下？】
莊羨：【怎麽回事啊徐哥。】
連發的兩個問號，足以表明自己的迷惑和震驚了。
徐雲闊握着手機打字：【能是怎麽回事兒。】
【你看到的是什麽，就是什麽。】
莊羨：【別跟我打啞迷，直說啊，真談了？】
【卧槽，哪個學院的妹妹？？？我還是聽舟子說的，然後剛剛看見你在朋友圈發騷。】
大概覺得後面那句話會惹徐雲闊不快，過了兩秒，那頭把那條信息撤回了。
臺上正在表演的節目是一段二胡獨奏樂，拉的是那首很悲的《平湖秋月》。
徐雲闊看了看，在手機裏打出簡單的回複。
【對，談了。】
【法學院，聞雨落。】
*
晚會要接近尾聲時，有一個抽獎環節，這是9幢的張阿姨堅持設置的，因為怕大家覺得他們的節目不夠精彩，晚會沒結束或者只進行了一會就都走完了，到時候冷場，有一個抽獎環節在後面，總會有同學為了獎品等到最後。
結果是現在雖然他們的節目并不精致，有人唱歌還忘了詞，但是大家的熱情不減，中途走掉的學生少之又少，而抽獎環節，直接讓這場晚會來到了高潮時刻。
原本宿管阿姨們準備的獲獎禮品只有三份，分為一二三等獎，一等獎是一個胖胖的熊貓玩偶，二等獎是一個零食大禮包，三等獎是一本餘華的《活着》。
這麽多人都來捧場，宿管阿姨們便決定加抽三個彩蛋獎，獎品的購買費用反正可以向學校申請報銷的，她們在還沒到這個抽獎環節前，就下樓在宿舍區內的超市買了三箱純牛奶回來，作為彩蛋獎。
大家的熱情似火，因為負責抽獎的是聞雨落，到這個環節時，聞雨落也特地換了一條裙子，是一條純黑色的長裙。
風格從人間精靈變成冷豔玫瑰。
尤其是她低下頭，黑發垂落，微微遮擋住側臉的樣子，美得驚心動魄，有一種會用美色殺人的錯覺。
大家對被抽中獲獎件事的期待大過了對于獎品本身的期待。
聞雨落先連續抽了三個彩蛋獎。
有些陰盛陽衰的意味，因為被抽中的這三個獲獎者都是女生。
之後又抽了二等獎和三等獎。
熱鬧的氛圍水漲船高，還沒被抽中的人，只能把興奮都寄托到這最後的一個一等獎身上。
也是代表最幸運的獎項。
抽獎箱裏裝的都是娛樂廳裏的座位號，寫在不同的小紙條上，抽中哪個座位，坐在這個座位的人就是獲獎者。
“1，3。”聞雨落握着話筒念出最新抽出的紙條上的數字，說道：“第一排，第三個座位。”
之前慣例都是從右往左來數，所以尖叫聲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整個娛樂廳都炸了。
因為第一排第三個座位坐着的是徐雲闊。
“……”
聞雨落跟着看過去，覺得有點太巧了。
他們絕對沒有特意設計過。
徐雲闊也十分意外，想不到會是自己被抽中。
澎湃喧鬧裏，他放下交疊的腿，從椅子站起。
再望着聞雨落，緩緩走上舞臺。
“不是吧，不是吧，這麽巧？！我不信。”
“有黑幕吧！！！不服不服！嗚嗚嗚女神，你不能這樣啊！這樣我們的心會痛的！不能這樣搞的！我們可是守着看了這麽久的節目！！”
說實話今天這個晚會的節目都很水，只有一兩個還看得過去，一看就知道，那些節目沒有被精心排練過，有些一看就是湊數上的。
“重新抽重新抽！！不能搞特殊！！啊啊啊大熊貓我們也想要啊！為什麽不能正常公平地抽！”
大家突然抗議起來，覺得最後這個一等獎不是在公平公正下抽出來的，認為聞雨落和宿管阿姨們搞了黑幕。
宿管阿姨們左看看右看看，有點懵，因為她們也絕對沒做什麽手腳，那張寫着“1，3”座位號的紙條是聞雨落自己抽出來的。
其中一個宿管阿姨準備上臺解釋，徐雲闊已經走上了講臺，他從聞雨落手裏拿過了話筒，說道：“大家先別激動，我來說一下。”
他不僅個子挺拔高大，說話的聲音蘇沉渾厚，十分好聽，又透着一種力量。
人的氣質很痞，但是此時臉上的神色帶着認真。
“你們可以放心，沒有什麽黑幕，”
“我保證聞主持是無意抽中的我，”
“這樣吧，雖然我被抽中了，可我覺得，我做為家屬，應該沒有獲獎資格？”男人說到“家屬”那兩個字，有略略地提高音量，微挑黑濃的眉骨。
“不過這只熊貓，我本人挺喜歡，”
“還請你們把這只熊貓讓給我。”
他聲音低沉，具有說服力，“如果你們願意，我誠懇向阿姨們申請設置兩個特等獎，獎品是兩個999的紅包。”
“卧槽！！！”于是娛樂廳再次炸了，尖叫聲要把房頂掀翻。
“那不是說，不僅可以得一千塊錢，還能加到徐雲闊的微信？啊啊啊可以t，完全可以！那個大熊貓我們不要了！”
“大熊貓算什麽啊！我要錢啊！”
“一千塊可以買好幾個大熊貓了！”
“哎呀，其實大熊貓都不算什麽的！我就是單純想獲獎，獲獎！！不想聞女神搞黑幕！”
“……”
聞雨落有點不知道怎麽應對這個場面，她不想徐雲闊多破費，不至于這樣，她寧願重新抽一次獎。
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多人開始喊她“女神”……
“我覺得，還是別吧。”聞雨落閉了話筒，對徐雲闊道。
徐雲闊低頭湊近她，硬朗的眉眼近在咫尺，“那你舍得，把大熊貓讓給別人？”
而且他也想這麽做。
是給他機會了。
這麽多人，為了他們而來。
不能讓他們敗興而歸。
目光對視間，聞雨落好像從徐雲闊眼神裏讀出好多他沒有明說的話，抿了下唇，選擇沉默了。
“啊啊啊！抽！你們兩個一起抽吧！好不好！！徐大神，聞女神！！”在宿管阿姨們十分樂意沒有障礙地點頭表示她們也同意徐雲闊的加獎申請後，有人喊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