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生氣
21 生氣
◎他的血染紅了她的唇◎
合歡丸, 正如其名，陰陽合歡助興之用。其藥性甚強，若是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 自是靈丹妙藥，只不過，若是誤服解法卻頗為複雜，一來, 若是不加疏導, 強行壓制, 長期郁結損傷身體，二來, 若是将藥力強行抽離, 更會損傷元氣，傷及根本。
是以, 只能采取疏導之法。
離陌面色微寒，他輕輕抱起小狐妖，小狐妖就下意識環上他的脖頸，蔫蔫地靠在他身上, 直到被他扔進冰涼的浴池, 突然受到刺激, 小貍慌張地睜開眼。
這浴池的水不同以往，甚是冰冷, 水面升起絲絲冷意。
冰涼的池水浸透了她的淩亂的衣裳，“嘶…好冷…好冷”小貍抱緊胳膊, 瑟瑟發抖, 她的眼底稍稍恢複了幾分清明。
可是還不夠！
離陌默然擡手一揮, 整個玉華宮便飄起漫天飛雪, 一片片瑩白的雪花自空中落下，偶有幾片飄落在她凍紅的肩，似是要在她身上烙下一個雪花印記，寒風輕起，浴池之水泛起細碎的浮冰。
冰屑似是長了觸手一般，攀上她的每一寸肌膚，小貍打了個寒顫，她的皮膚已經凍得通紅，那刺骨的寒意鑽進她的身體，似是要将她的全身血液都凍成冰晶，覆上她的骨髓。
感受到附在小貍身上的驚人寒意，赤蓮劍自行從她心念之中一閃而出，赤色的光芒大盛，劍刃上的火蓮紋路泛出紅色的光芒，形成紅色的半透明光暈，它柔和地撫上她的身體，為她把驅散寒意開，小貍這才緩和幾分。
紅色劍芒聚成半透明的能量光罩，與銀白霜花相抗衡。
“收起你的劍！”離陌面色微冷。赤練劍若是替她擋了寒意，那這合歡丸的藥力今日就解不了。
“仙君，我好冷…我不要在這裏…”小貍見到刺骨冰霜瑟瑟發抖。
見赤練劍絲毫未動，紅色劍光依舊護在她的周身，離陌凝眉上前一步，冷道：“你可知你吃了什麽？你吃的合歡丸…你可知道！你知不知道此藥要與人……”與人歡好方可解。
離陌氣極了，若是她此時不在玉華宮該如何，若是此時跟她在一起的是別人她又該如何！若是他沒有恰好發現她中了藥，又該如何！其間，但凡出了一點差錯，到時候受到損傷的不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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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陌腦中晃過剛救它時，它身上的滿身傷痕樣子，似是差點兒又要弄得重蹈覆轍，一時眸光微暗。
他心中氣結，卻又不得不将滿腔怒氣盡數掩埋在心底，面上只化作冰冰冷冷一句警告，“你若是不想待在這裏，我現在就把你扔出玉華宮！”
“…不…不要！”
小貍睜大了眼，一雙粉色的眸子滿是驚恐，她不想這麽狼狽的被扔出去。她也不是到現在還全然不知，只是卻難以接受，她吃了那紅色的藥丸之後心裏便只剩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了，剛才被扔進水裏才又清醒了些，
只是這浴池裏的水被寒風一吹，水面甚至會結起細小的冰晶，她的血液都快被凝住了。若沒有赤蓮劍護住她，恐怕還沒被這合歡丸折磨透，她就要被凍死在這裏。
小貍眸光微漾。
“仙君…我…”
話還未完，小貍就被離陌一個冰冷眼神吓住，說不出話來。
他生氣了。
她不敢再違逆他，只得先收回赤蓮劍。
“赤蓮…回來！”小貍強撐着勉強擠出一聲輕喝。
感受到她氣息微弱，赤蓮劍卻是堅定的護在她身前，不讓那些寒氣靠近分毫，“赤蓮，回來，沒事的……”，她一向命大，死不了。
赤蓮劍卻是固執地釋放出火意，！一時紅光更盛！漫天紅光似是想與那冰霜分庭抗禮！
神劍察覺劍主有性命之危，通常都會自行護主！赤蓮劍也不例外。
看到離陌不悅的目光，小貍知道，赤蓮劍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他應該只是想為她疏散這些讓她備受煎熬的藥力。
“赤蓮，回來…難道你不聽我的了…”小貍着急地吐出一句。
聞言，赤蓮才徒然一顫，頓了片刻，才緩緩收斂了紅光，在她周圍擔憂地繞了幾圈，最後才鑽進她的眉心，消失不見。
沒了赤蓮劍阻擋寒意，那些寒氣一瞬之間便湧上她的身軀，離陌見她肯配合，才面色稍緩。
小貍泡在池水中，凍得雙肩發紅，她的身體凍到快沒有知覺，她向來是怕冷的，小時候，在她還沒有自己的狐貍洞的冬天，實在是凍怕了。
刺骨的寒意自她的腳底，手心鑽入她的身體，順着她的血流悄然而入，與血液中那些湧動着的合歡丸帶來的興奮因子相互交融，交織，那些興奮因子與那霜寒之意交纏着，漸漸地在那纏鬥之中，興奮因子開始乏力，在交纏中敗下陣來，與霜寒之意一混合在一起，淡化了紅色的光芒。
一雙粉色的眸子逐漸恢複成清澈的藍。
她再也撐不住，眼皮疲憊地阖上，掩蓋了那抹清澈地碧藍。
離陌這才踏進浴池，走到她身前，見她在這番冰與火的纏鬥中已經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又默默垂下了目光，他輕輕攬過她肩，讓她能依靠在他身上，“沒事了，小貍。我帶你回去，不用在這裏了…”
小貍已經凍得失去意識，昏倒在他懷裏。
随着離陌抱着小狐妖離去的腳步，浴池之中的霜寒之意逐漸退卻，漫天飛雪也停了下來，玉華宮又恢複成那個安靜的小院，只有院裏偶爾刮過陣寒風，吹得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
離陌抱着小狐貍，浴池離寝殿并不遠，他抱着小狐妖剛走出幾步，卻又徒然頓住腳步。
他目色微寒，眸光變得警惕起來，将手中輕紗一掩，遮掩住懷中女子的嬌軀。
“誰？”離陌微微打量，便将目光鎖定在桃林之後，冰冷道：“自己出來！”
院中依舊靜悄悄，只有幾片飄零的樹葉随風落下。
安靜到似是真的沒有人一般。
離陌本就不悅，此時這般無異于挑戰他的底線，眸光一閃，霜花遍地蔓延而出，向着桃林深處席卷而去，僅一個呼吸之間，便将整個玉華宮包圍的嚴嚴實實，透不出一絲縫隙。
還未等離陌上前，霜花就從樹後揪出一個藍色的身影。
“雲拟？”離陌淡淡看他，逐漸收回了目中的警惕之色。
“嘿嘿！仙君我是來送今日的商議的結果……”雲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可不知道離陌說得‘他還有要事，先行告辭’是這般‘要事’，雲拟朝離陌懷裏好奇瞅去，卻是被離陌側過身擋住，遮得只能見得那懷中女子白皙的手腕，以及她淩亂的外衫。
“來了就來了，鬼鬼祟祟做什麽！”
“……”雲拟頗為尴尬，他剛來離得好遠就見…隐隐約約似是離陌仙君與一女子摟摟抱抱，好生親密。他來送個公文見到此等私密之事，怎麽好突然出現…
雲拟對上離陌不快的目光，連忙遞上公文以證清白，只是還不忘嘴碎的問一句：“仙君，這是…何人？”
女子衣衫有些淩亂，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纖白的手無力的垂下。
看手，是個美人。
霜花爬上前接過公文，見雲拟仍舊往他懷裏打量，離陌不悅凝眉：“她是誰，與你何幹！”
小貍剛才受了寒氣，此時躺在他懷裏，被抱得緊緊地，本就被那道霸道的霜寒之意攪弄得脆弱不堪的身子，現在又被他的手禁锢在懷中而捏得生疼，小狐貍微微顫抖，發出微弱的口申口今。
離陌眉心微蹙，才意識到他剛才抱得過緊，手上的力道太重，稍稍放松了些，霜寒之意雖然是他控制的，卻還是會傷到她，有些事還得盡快……
見雲拟還杵在此處，離陌冷道：“送完了還不快滾！”
“好嘞！這就滾！”雲拟見他生氣，連忙跑得飛快，駕上祥雲，一溜煙飛得不見身影。
離陌這才抱着小貍回到寝殿，他剛才用霜寒之意淡化了合歡丸的藥力，其實這霜寒之意遠比合歡丸更為強盛，只不過，只要小狐貍喝了他的血，以後這霜寒之氣留下的損傷自然會恢複。
他的血脈與霜寒之意最是親和，那樣的話，霜寒之意必不會再傷她。
“咳…”小狐貍被小心翼翼地放到白玉榻上，裹在毯子裏，她的身體還是冷冰冰的，毫無血色，原先嬌豔的唇現在也有些發白。
離陌挽過霜華劍，在手腕劃出一道血口，微寒的血流順着淌下，落在琉璃盞中。
殷紅的血液将杯盞盛得滿滿的，離陌包紮上腕上的傷，坐在小貍身旁，撐起她的腦袋，一點點喂她，小貍皺着眉迷迷糊糊嗆出幾口，剛喂進去血溢了一些出來，他的血染紅了她的唇，浸入她的身體。
離陌目光微顫，心間仿佛揉進一些粘稠的沙礫，這些沙礫交纏，缱绻，在他的心裏亂蹭，揉撚，帶來一種奇異的感覺。
他撫過她的嘴唇，指尖點過她的唇瓣，輕輕揉開，看着他的血染過，将她的唇染得豔麗，似是開在忘川邊妖冶的曼珠沙華。
這些血液鑽進她的身體，剛才還在她身體裏肆意游蕩的霜寒之意，便退卻開來，乖乖地臣服于血脈之下，在她的身體中悄然消散，霜寒之意所帶來的損傷也慢慢修複，她的臉頰開始恢複血色，逐漸變得正常了許多。
這樣，只要再養上幾日，便可完全恢複。
離陌這時徹底松下一口氣，額間的霜花印也淡了下來，恢複到平日裏的樣子。只是再想到今日這荒唐之事，面色又如覆冰霜，他的眸色漸暗，混着絲絲寒氣。
今日這事，定與藥王脫不了幹系！霜花漫天飛舞起來，離陌的身影随之消失在霜寒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