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處
相處
短短一句話, 讓項簡呼吸都停了一拍。
她抿緊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住心裏的驚慌, 最起碼不能讓別人從表面就看出來。
徐微婷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就像是知道項簡在想什麽, 徐微婷慢悠悠地開口，帶着勝者的悠閑。
“我就說你哪來的底氣跟我叫板, 原來如此啊，看起來溫溫柔柔人畜無害的，合着背後有這麽大一靠山, 你可以啊項簡。”
徐微婷晃晃拿着的手機：“想打聽到你那點事并不複雜，只要多問幾個人，轉上一圈總能問到, 當年時翊剛入圈的時候, 你一直陪着吧, 只不過是早些年的事沒人議論罷了, 知道的人少但不是沒有。”
把雙手背在後面, 徐微婷悠哉極了, 她笑得兩眼彎彎, 面容純潔得像個天使，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找前男友來跟着自己上綜藝，另一邊還吊着關星遲, 讓他們兩個人為了你争風吃醋, 話題不斷，我自認為自己算是有點計謀的人，你這手段與野心, 讓我都甘拜下風。”
說到最後，徐微婷的聲音逐漸變冷, 表情也帶着威脅。
“但這回你可惹錯人了，都是千年的狐貍你在這跟我玩什麽聊齋，想踩着我上位？呵，我就直說了吧——”
“管好你魚塘裏的兩條魚，不要影響我的拍攝，也不要費那個勁搶盡風頭，否則我立刻會采取措施，聽明白了嗎？”
項簡以為她能把所有人玩得團團轉？
那是沒遇見她徐微婷，她才不會沒腦子空着手來警告項簡，自然是手握把柄的，她一向心思缜密，擅長觀察周圍人的心理。
午飯時間他們的互動徐微婷沒錯過，那明顯就不是初次相識的人，她原本只是懷疑，托人出去打聽，沒想到臨到拍攝結束就收到了消息，還給她了這麽大一驚喜。
項簡竟然是時翊三年前的女朋友，陪他去過拍攝現場，并且當初還是她把時翊甩了，聽說時翊還因此一蹶不振了一陣。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時翊已經不是當初的小演員了，項簡竟然還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并且同時還可以吊着一個頂流，就這本事，如果她們不是上了同檔節目，徐微婷打心底地佩服她。
只不過現在，她們成了競争關系，那可就不一樣了，這些手段，恰恰也能成為徐微婷利用的東西。
原本她不準備鬧得這麽難堪，起初想找項簡談話，也只是抱着試探的态度，但沒想到項簡野心竟然那麽大，搶盡風頭還要影響跟她組隊的搭檔，那她當然不能夠忍了，必須主動出擊。
如果真像徐微婷猜的這樣，不怕項簡不認慫，這事爆出去對項簡沒有半點好處，不僅會被網友罵死，還會讓關星遲知道，到時候場面可就有趣了，簡直是一場世紀大戰。
徐微婷輕哼一聲，只能說想跟她玩耍心機，項簡還嫩着呢。
“作為前輩，我的建議是，以後最好夾緊尾巴做人，不要再那麽張揚，少玩狐假虎威那套。”
徐微婷本以為，把這些把柄扔在項簡面前，她就算不當場道歉，也得恐慌到不知所措。
可當徐微婷再次對上項簡的雙眼時，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神色。
那是一種，輕諷、無畏、嘲弄的情緒。
徐微婷呼吸一亂，右眼皮跳了下。
緊接着，她就聽見了對面那女人的聲音。
“作為後輩，我也有個建議。”
項簡向前一步，距離徐微婷不到一米，她個子高，自然能居高臨下地俯視徐微婷。
“我的建議是，別随便給別人提建議，不然，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項簡淡然地勾起唇角，臉上皆是從容，徐微婷見過這個神态，在時翊的臉上。
她不僅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語調無比氣定神閑，甚至還有一絲嘲諷。
“麻煩你在用這件事威脅我之前，能不能先動動腦子，你以為我會害怕你把這件事散播出去，讓媒體上綱上線地編排？不不不——”
項簡舉起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我不僅不怕，我還巴不得呢，拜托，和時翊在戀綜爆出是前男女友關系，簡直對我百利而無一害，他是什麽身份？無緋聞好評如潮的年輕影帝啊，你該不會以為我擔心被罵吧，真的有趣，在娛樂圈混誰怕挨罵啊？”
瞧見徐微婷的面色有點白，項簡冷笑了聲：“你還真是天真到有些愚蠢，就這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敢拿出來威脅人，我不對外告知，是因為另有打算，你還真當我跟你一樣慫呢？”
“關星遲在的時候一個屁都不敢放，在我面前揮舞的跟個孔雀似的，徐微婷，你真有意思，我拿刀架在關星遲脖子上逼他選我了？如果沒有的話，他做錯事你憑什麽來教育我，他的事和我有半毛錢關系，你怎麽不去警告他別再來騷擾我？”
這發展完全不符合徐微婷的預期，她背後冒了層冷汗，嘴唇緊緊抿住，想要反駁，卻半天組織不好語言。
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完全猜錯了方向。
原本在徐微婷的設想中，項簡是有意地布置了這一切，生怕被人發現，所以才得意洋洋地拿這當把柄，但是她卻完全忘記了一件事。
如果這不是項簡的目标呢，那她當然不害怕也不心虛了。
徐微婷腦子轉得快，她與圈中那些低級的炮灰不同，能混到這個位置肯定是有眼色在的，她不會一意孤行地繼續認為項簡是個綠茶，反而立刻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
她精通他人的各類表情解讀，通俗來講就是“會看人”，項簡如果真的是在說謊，就算是隐藏得再好，也會有漏洞，但現在的項簡呢，卻坦坦蕩蕩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想起關星遲的舉動，還有項簡刻意對他的回避，徐微婷的心髒怦怦跳，她押錯了賭，這人好像真的不是故意釣魚的。
正如項簡所說，把時翊這事現在爆出去，對于項簡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到那個時候，全網必定開始熱議，她徐微婷就真的在這個節目中查無此人了。
項簡說完了話，就一直盯着徐微婷看，直到讓她渾身發毛，項簡才繼續說道。
“我之所以會在節目中對你忍讓，無視你那點小伎倆，是因為我根本不屑于用這些東西炒話題，你也看出來了，我脾氣根本沒那麽好，如果你再主動挑釁我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手下留情。”
項簡身形高挑，面容冷豔，不說話站在那就很有壓迫力，更不要提現在滿身戾氣，徐微婷單論氣勢上被她壓得有些喘不動氣，她下意識後退了步。
緊接着就聽見項簡揶揄地笑聲。
“張口閉口前輩，你難道覺得出道時間長，名氣大是優勢嗎，如果我真要跟你玩，一定會死咬着你這個更火的流量不放，我沒什麽可以失去的，出道僅兩年還不亂惹事，幾乎沒有對家，你呢？”
“你認為，想等你這個清純妹妹完蛋的人會少嗎？”
有句老話說得好，會叫的狗不咬人，不會叫的狗咬人才狠。
雖然不想用這話形容自己，但徐微婷現在确實深有體會。
如果她自己是會叫的那一條，項簡一定是後者，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會趁人不注意，狠狠撕下對面一塊肉的那種。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比起那種一開始就擺譜脾氣差的人，徐微婷更對項簡這種人發怵。
她沉默兩三秒，忽然間變了表情，笑得燦爛又親切，不再帶着威脅，反而有點像在鏡頭前僞裝的狀态。
“哎呀項姐！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是想說，時老師和你真是有點可惜，明明挺般配得一對呀。”
徐微婷雙眼清澈，半點不像是前幾分鐘還在扔狠話的人。
項簡聽完眯了眯眼，好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徐微婷見風使舵的速度比她想的還要快，當然，也比她想象中的懂得進退。
雖然徐微婷先服軟，項簡也不會過于自傲，真和這滿腹小九九的女人結梁子，她同樣不會好過的。
既然徐微婷給了她臺階，她不妨就順着下，圈裏混的就是個圓滑，固執己見的人才會摔得很慘。
“呵呵，那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和他的事，我們兩人之間自會處理。”
項簡收起敵對的目光，微微颔首：“既然沒有其他要緊的事情，那我就先撤了，時間還早，我想回去休息一會。”
徐微婷熱情地擺擺手：“快去休息吧項姐，咱們晚上見呦。”
前一刻還一觸即發的氣氛，瞬間變得和平又安逸，聰明人之間的明争暗鬥，從來不會把場面弄得難看，将自己搭進去。
徐微婷盯着項簡離開的背影，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的笑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今天之前，徐微婷就算覺得項簡表裏不一，也絕對想不到她會這麽桀骜，剛才她那個危險的眼神，讓徐微婷險些以為她要上來給她一巴掌。
得，這叫什麽，自己心眼太多出現了被迫害妄想症，項簡倒是沒說錯，聰明真的容易被聰明誤。
“切，沒意思，這人還真夠坦蕩的。”她撩開頭發，露出裏面的無線耳機，對着另一頭的助理說。
“好了，把錄音删掉吧，我馬上回去。”
十幾米之外，項簡走離了那片區域，她用來休息的房車進入視線。
從兜裏拿出手機，項簡打開屏幕，上面是正在錄音的标識。
她面無表情地輕觸了幾下屏幕，删掉了這通錄音。
這些音頻留存着，萬一被別人拿到，對徐微婷和她都沒有好處。
深呼吸了一口，項簡朝後方望了眼，那邊空無一人，徐微婷不知是已經走了，還是留在原地打小算盤。
她轉回頭，這都無所謂了，就算徐微婷不放棄，她見招拆招就是，再說了，徐微婷不像是沒腦子的人，只是一同錄個節目，沒必要鬧得那麽難看。
項簡忽然極快的彎了下唇，剛剛雖然最初有點慌張，但她還是很快就定下了心神反擊，自己那副伶牙俐齒的模樣，倒是讓她想起了從前。
還真是……有點爽啊。
項簡上學那會，就算不至于被稱作大姐大，方圓幾百米也沒有敢惹她的。
她性格開朗，廣交朋友，家裏還有點小錢，就沒她不敢做的事，不敢對上的人。
所以當年遇見喜歡的男生她就去追了，遇見讨厭的人她就去罵了，如果不是大三那年家裏的生意忽然敗落，母親因此重病，項簡還得罪了人被頻頻換角，或許她還是那個無所畏懼的項簡。
像個烏龜一樣隐藏性子，縮回殼裏，這一過就是好幾年，如果時禾遇沒有穿越來這裏，她或許還是不會跟徐微婷計較。
而現在，正因為項簡看了那些所謂的未來，她才明白一件事。
她現在自認為對的路，其實前方一片黑暗，畏首畏尾的向前闖，怎麽可能會成功。
書中的她，被潑髒水全網黑時，選擇息事寧人，甚至不願意對外反抗一下，這真的就是對的嗎？
項簡不知道，但她看到了那個慘淡的結局。
在那張時禾遇帶來的全家福裏，項簡活得并不開心，也是，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怎麽可能開心。
“簡姐，你回來啦！”
蘇心欣從房車中跳出來，把手中的熱水袋遞給項簡，這應該是掐着點給她準備的，正好是适宜的溫度。
“被子床單已經給你鋪好了，都是幹淨的，簡姐你不用怕過敏，趁現在洗個澡睡一覺吧，晚上就得住在帳篷裏了，對了我怕姐你被咬還買了驅蟲粉，結果忘記冬天沒有蟲了嘿嘿……”
聽着蘇心欣絮絮叨叨的聲音，項簡淡然地望了她一眼，最後只說了句。
“回屋吧，我累了。”
*
時禾遇跟着爸爸往休息區走，不知道為什麽，他一步三回頭地看後面。
雖然有時翊拉着他的手，但不看地面走路的後果還是存在的，時禾遇沒發現面前的石頭，一腳絆上去，險些栽倒，還好時翊發現得及時，右手用力一提溜，将他小身板重新擺正。
時禾遇心有餘悸地摸着胸口，他擡頭看向時翊：“謝謝爸爸！”
時翊沒直接回答，只是蹲下與他平視，餘光往他身後望了眼。
“你在看什麽？”
時禾遇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哎，就是覺得有點擔心媽媽，所以想回頭看看她。”
他兩只小手在面前一攤：“可是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時翊輕笑一聲，站起身來，他回頭望向項簡住的位置，像是和自己說，也像是和時禾遇說。
“放心，她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大約又走了一百米，兩人到了休息的房車處，宋霖從裏面探出頭來，手上還拿着一碗方便面。
“翊哥回來了，今天的拍攝怎麽樣啊？我第一次不跟你出活，還有點不習慣，這綜藝的要求可真多。”
時翊兩手托在時禾遇手臂下面，先把他抱到車裏，自己再彎腰進去，看見時禾遇手腳并用爬到沙發上後，直接坐在了他旁邊。
時翊淡淡回答了一句：“還可以。”
宋翊無語地撇了撇嘴：“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啊……”
他聲音漸弱，幹脆換個人聊天，宋翊彎下腰，堆上笑臉和時禾遇搭話。
“小朋友，今天的拍攝怎麽樣呀。”
時禾遇和他不熟，放不太開，怯生生地回了句：“還可以。”
宋翊：……
這兩人是親爺倆吧，專程來整他的是不？
手中的香辣牛肉面瞬間都不香了，這可是他最愛吃的味道，猶豫了下，宋翊把泡面捧到小孩子面前：“吃面嗎，小朋友……”
還沒說完，他就被時翊打斷：“他叫禾遇。”
宋霖嘴還張着沒閉合呢，他愕然地看了眼時翊。
這大哥難道是在護犢子嗎，不叫孩子名字都不行。
行吧行吧，老板說得最大。
他又嘿嘿一笑，繼續跟時禾遇推銷自己的泡面：“禾遇呀，想不想吃泡面，叔叔給你泡呀。”
“不吃。”
一道聲音回答了宋霖。
是道成熟男人的聲音。
宋霖嘴角一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是吧，翊哥的話簡直史無前例的多，以前能用點頭搖頭回答的事情，他絕對懶得說話。
今天呢，直接成了人家小孩子的嘴替。
這還是那個遠近聞名的冷漠大影帝嗎？
得了，他安安靜靜找個窩縮着吃泡面還不行嗎。
時禾遇聽見爸爸一直在幫他回答，心裏暖暖的，他偷偷摸摸擡頭觀察了眼爸爸，瞧見爸爸正在看書，又把心裏的話憋了回去。
算了，還是以後再說吧，他不能打擾到爸爸。
“有什麽事想說？”
身邊忽然傳來了爸爸聲音，時禾遇驚訝地轉頭看他，爸爸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靜靜地看着他。
時禾遇小臉漲得通紅，緊緊咬着下唇說不出話，雖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了，但他和爸爸親密相處的次數，還是太少了。
就算知道年輕爸爸和未來爸爸有所區別，可時禾遇還是下意識把他們當成一個人。
身邊的小不點臉紅得像個小番茄，時翊側過身來，一手撐在椅背上，一手彎起架在桌子上，面對着時禾遇。
“你害怕我嗎？”
他的聲音很輕，故意放緩了語調，怕吓到小孩，知道自己長得兇，時翊還在嘴角挂上了笑。
以前的時翊是做不到這樣的，他只會繃着一張臉，嚴肅又認真地說話，從當了演員以後，這些對他都不算是難事。
所有人都沒想過時翊會來演戲，連他自己也是。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大約是盡可能做出的親和奏了效，時禾遇兩只食指在身前轉啊轉，終于不再回避他的問題，而是搖了搖頭。
“我不害怕爸爸，我只是……怕爸爸覺得我煩。”
時禾遇說完靠住了椅背，那是種本能的防禦姿态，這樣讓他更有安全感。
小孩的所有行為時翊盡收眼底，他垂下眼眸，得出了一個結論。
未來的他和孩子并不親近，所以時禾遇才會有點怕他，習慣性地跟他保持距離。
時翊伸出手，摸了摸時禾遇軟趴趴的頭發，形狀像是倒扣過來的小西瓜，與一個月前有所不同。
“禾遇，有想說的話你可以放心地說，我不會生氣的，不用害怕。”
他說完之後，在心裏又添上了一句。
不要太像我就好。
時禾遇大眼睛眨了兩下，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朝時翊說道。
“其實，爸爸我有話想問你。”他警惕地轉了兩下腦袋瓜，看到宋霖出去扔垃圾了，才壓低聲音繼續和時翊說。
“你什麽時候能和媽媽住在一起啊？”
聽了時禾遇的話，時翊難得愣住，他表情很僵硬，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住在一起？
稍微一思考，時翊才明白時禾遇為什麽這麽說，未來他和項簡結婚了，肯定是住在一起的。
他沉默了會，反問時禾遇：“你希望我們住在一起？”
時禾遇點點頭：“當然啦，我想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你們。”
時翊本來想與時禾遇說明現狀，但想到小孩子無法理解太多，還是沒說出口，他又想起項簡說，時禾遇性子敏感，需要多注意，所以最後只憋出了句。
“好吧，我會和你媽媽聊聊的。”
時翊對爸爸媽媽這兩個詞彙非常陌生，也不知道該如何做“爸爸”，不僅僅是沒有經驗，而是根本沒有概念。
從時翊記事起，他爸就已經再婚了，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好在，前不久他拍過一部電影，主角就是個單身奶爸，時翊缺少幻想，無法想象自己作為爸爸要做什麽，但是他可以模仿。
模仿電影中，男主角為他孩子所做的事，小到生活瑣碎，大到人生規劃。
時翊有很多不足，所有人都說他冷漠，沒人情味，個性無趣。
他也知道自己存在很多問題，以至于身邊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包括項簡。
但是，時翊仍會做自己該做的事，承擔應有的責任。
就算是所有人都罵他差勁也沒關系，因為他壓根不懂難過，只會繼續默默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
“爸爸。”時禾遇揉了揉眼睛，小腦袋靠在旁邊，睡眼迷離，“你要多多關心媽媽喲，她好累呀，每天工作完要來江阿姨家接我，晚上睡覺前還要背劇本，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我好心疼她呀。”
時翊空咽了下，喉結上下滾動，說不出是什麽心情，他将那件黑色沖鋒衣披在時禾遇身上，替他掖好衣角。
“所以你才想讓我和媽媽搬到一起嗎？”
時禾遇已經困極了，他下意識地點點頭，緊接着又搖搖頭：“我說想讓你們在一起是真的，想讓你幫幫媽媽也是真的，爸爸，難道這兩件事沖突嗎？”
時翊被問住了。
直到時禾遇睡着，呼吸聲均勻地響起，時翊才放松下來身子，仰頭躺到椅背上，墨色的眼眸盯着上方的車頂，冷毅的輪廓在車燈的照耀下，清晰又流暢。
沖突嗎？
當然不沖突。
只要他們搬到一起住，兩個問題都可以解決，時禾遇能一睜眼就看到爸爸媽媽，項簡也不會再忙于奔波，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前些日子，他為了處理因為接綜藝而堆積的通告，才在外地連軸轉，放在平常，就算他再忙時間也不會緊張成這樣，總能協調好工作後空出時間，用來照顧孩子。
時翊緩緩合上眼眸，那張俊臉少了些冷意。
只是，他真的能和項簡共處在同個屋檐下嗎。
就算他能做到，項簡能同意嗎？
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很快就會知道，時禾遇既然提出來，他就不會當作沒聽見。
這是他作為爸爸，應該做到的事。
“翊哥，晚上的拍攝時間……噓噓，孩子睡了是吧，那我小聲點。”
宋霖扔完垃圾回到了車裏，他本來嗓門還挺大，看到窩在角落的時禾遇瞬間壓低了聲音。
時翊沒有看宋霖，只是輕緩地把時禾遇抱起來，将他放到了房車最裏面的床鋪上，又給他細心地蓋好被子。
這畫面看的宋霖啧啧稱奇，他有種奇怪的感覺，翊哥照顧禾遇就像是照顧自己的兒子一樣，那表情也太認真了吧。
時翊安頓好時禾遇，冷不丁回頭，正好看到宋霖偷看的眼神，後者僵了一拍，立刻吹着口哨移開視線，裝作沒看到。
時翊淡淡的瞥了宋霖一眼，沒說什麽，他坐回沙發上，蜷縮的腿終于多出了點空間放。
宋霖剛想吐槽應該用工作室那邊的房車，就忽然聽見了時翊的聲音。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宋霖立馬把嘴邊的話忘了個幹淨，他來了精神，翊哥竟然也會問他事情，這還不得好好八卦一下！
“問吧翊哥，我絕對知無不言。”
時翊的手放在桌子上，眼簾低垂，修長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
“怎麽問女生要不要住在一起？”
宋霖：“哎呀這好辦，你只需要——”
……
宋霖：？
他聽到了什麽？
不是，哥，這是你該問的問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