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第一盤餃子出了鍋, 但是并沒有端到餐桌上。
反而是被張秀琴端到了院子裏。
在餐桌前翹首以盼很久的錢多多自然在父親的懷裏坐不住了，直接掙開了錢志義抱着自己小胳膊的大手。
然後很是流暢地從他的腿上滑到了地上。
一對小腿“噠噠”邁着，趕緊跟在端着餃子的姥姥身後。
大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徐邬倒是反應得最快，趕緊起身從沙發上把她的棉衣給趕緊披上。
然後圍巾更是在匆忙中給她的小臉裹嚴實了才松開她反抗的小身體。
這下徐邬是真的體會到了為什麽自家弟弟說多多的力氣大了。
她那小小的身材确實力氣不小, 自己剛剛抱着她給她穿外套、圍圍巾的時候确實花了不少氣力。
而且就算這樣, 都感覺自己一個不注意她就能把自己給掙開。
雖然大人們嘴裏都說着“多多，快回來, 餃子馬上就好了！”，但是這段時間徐邬也算是發現了自己這個小表妹。
最是對吃的東西感興趣, 如果誇張的來說就是她看中的東西吃不到嘴裏她肯定會跟人急眼。
徐邬再怎麽懂事聰明, 也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 這種事情上他更願意站在孩子的立場上考慮。
相較于大人們怕多多如此匆忙地跑出屋裏着涼生病, 他作為多多的大表哥卻更願意看到她白嫩柔軟的小圓臉洋溢着高興的笑。
縱着自己這個小表妹的時候, 瞧着她臉上不設防的笑他的心裏總有着莫名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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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徐邬他自己寵着這個小表妹也不覺得有什麽，但是一瞧見自家弟弟調皮搗蛋就覺得頭大, 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果然徐邬剛想到自己這個調皮搗蛋的弟弟，他已經穿好衣服準備跟着多多一起去院子裏。
有熱鬧能湊，就肯定少不了他。
張秀琴聽到身後的吵鬧，剛出院子一扭臉就瞅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外孫女和小孫子, 有些哭笑不得。
“你們出來幹嘛？也要給竈王爺拜拜啊？”
多多盯着姥姥手裏端着的在院子裏冒着熱氣的餃子, 哪裏還在意姥姥說的話是什麽。
幹淨利落地點頭。
徐雯雖然不知道奶奶嘴裏說的竈王爺是什麽，但是多多這麽快點頭了, 那他作為哥哥的不知道也要裝不知道。
“嗯, 我們也要！”
張秀琴看着他們兩個小孩也沒招，趕是趕不不回去的, 就只能好聲好氣地讓他們兩人乖一些。
對竈王爺恭敬些，不要驚擾了竈王爺。
“……跟玉皇大帝說些好話，保佑我們家新年繼續平平安安、風調雨順。”說完祭竈的吉利話，張秀琴起身轉身就瞧見了多多乖巧跪在自己從院子裏随手撈過來的破布上。
院子裏天寒地凍的，肯定不能讓孩子們直接跪在地上，那膝蓋就別要了。
用力閉着眼睛的她，用力到她白嫩的小臉皺了起來，雖然稱不上虔誠，但很是認真可愛。
都說着竈王爺是來檢查各家各戶有沒有浪費糧食飯菜，那自家這個小外孫女确實是拜對了。
今年肯定有的是福氣和好運。
只不過自己剛準備抱她起來回屋，她卻在自己懷裏想要掙開，大眼睛還直勾勾盯着放在桌上的那盤餃子。
吓得張秀琴趕緊小跑地把她給抱回屋，讓她吃上熱乎的餃子。
這小丫頭竟然想着吃祭竈的祭品，真是吓死人了！趕緊帶走，千萬別冒犯了神明！
*
電視上的春節聯歡晚會演得火熱又喜慶，大人們邊磕着瓜子剝着花生邊說着各種家長裏短。
只不過大家的眼神時不時地就要往沙發角落瞧瞧，瞧完臉上都會帶着柔和的笑意。
因為吃了快十個的大蔥豬肉餡餃子、一長根長壽面條和一小個奶油蛋糕，還有數不清花生糖果的錢多多正在沙發角落那裏呼呼大睡了起來。
徐淑曼瞧了自家女兒這樣最是欣慰，真希望她一直能都這樣吃飽了就倒頭大睡。
無憂無慮的。
看着女兒酣睡的小臉，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輕輕撞了撞自家丈夫的胳膊，“那事兒你知道嗎？”
突然被妻子這麽一句謎語一樣的話發問的錢志義并沒有反應過來，“啊？啥事啊？”
看着自家愣了吧唧的丈夫，徐淑曼多少沒有什麽好氣，“就那事啊！你老同學啊！”
剛剛在廚房煮餃子的時候，她忍不住問母親那天為什麽對周維哲笑臉相迎的，以她對母親的了解她是最不喜歡別人送禮還人情的。
一開始張秀琴還打馬虎眼說自己對他們夫妻倆的朋友總不能直接将他們掃地出門。
徐淑曼才不信母親這套說辭，軟磨硬泡下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原來有風聲傳出來說這周維哲過完年就要升職了，升得還是要緊的職務。
而錢志義和周維哲都是工程大隊的，如果人周維哲真升了，自家雖然不上趕着給他們家送禮、圖什麽好處，但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拖了孩子們的後腿。
錢志義他是個老實只懂得搞技術的，哪怕周維哲是他的大學同窗同學，對方不說起他也不愛打聽。
很多消息還沒有張秀琴這幫退休的職工們靈通。
“啊？維哲他怎麽了嘛？”
面對自家丈夫如此呆頭呆腦的一句，可算是徹底掃了徐淑曼的興致，“算了算了，啥事問你都白搭！”
她剛說完這話，突然電視裏一個濃眉大眼高鼻梁、一身紅色西裝外套的男人開口說話吸引住了她的視線。
“……我心裏十分的高興，我想與大家分享這激動與快樂……”*
（*1987年春節聯歡晚會費翔表演前的發言原話。）
那寶島出生的著名歌星人不僅長得帥氣高大，說話聲音也很是有磁性。
張秀琴瞧了都忍不住開口說道：“呀，這小夥子長得真好！說話也好聽！”
“就是，就是，唱歌也好聽～”徐淑曼看着電視裏的高大帥哥，剛剛對丈夫的不耐煩瞬間煙消雲散。
*
一整晚此即彼伏的鞭炮聲，都沒有吵醒多多的美夢。
再一睜眼就到了大年初一的清晨，因為昨晚守歲徐淑曼和錢志義都沒有折騰再回家。
就在之前他們還沒有分房張秀琴家最靠裏的小房間裏睡下了。
錢多多醒來的時候，徐淑曼和錢志義都還沒有醒，她聞到了從門縫外面飄來的煎餃油香。
速度的從床上爬起來，光着腳丫就開門走了出去。
正巧碰到了來張秀琴家組團拜年正準備走的爺爺奶奶們，瞧見她出來了瞬間就不走了。
畢竟多多她穿着單薄的秋衣秋褲，柔軟的頭發因為冬天的靜電有些炸毛漂浮着。
瞧着就可愛讨喜，爺爺奶奶們自然在大過年想要得到多多一句甕裏翁氣的祝福。
“喔唷，多多這麽早就醒了，怎麽這麽乖啊！”
“你看孩子那臉還懵懵的，明顯還沒有睡醒哈哈哈哈哈。”爺爺奶奶們說着帶着笑意的話，就一股腦地圍到了多多跟前。
像是抓住了小福娃一樣。
本來想直奔餐桌的多多被爺爺奶奶們團團圍住，只能眼巴巴地瞧着餐桌上的煎餃還有餐桌上的徐邬徐雯兩人。
因為他們倆兄弟剛剛已經經歷過這麽一番“摧殘”攻勢了，特別是徐邬因為已經上初中了，更是被問了不少話。
主要就是圍繞他學校學習還有少年宮小提琴的事情，爺爺奶奶們一口一個“好孩子”誇着，很是不厭其煩。
要不是張秀琴說他們兄弟倆還沒有吃早飯，他差點兒無力招架。
瞧着此刻被困住的多多，他們兄弟倆一想到剛剛的場景，都只能沖自己這個小表妹無奈地聳聳肩。
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多多不知道自己被這幫爺爺奶奶抱着、雙手抱拳朝他們拜了多久，才坐到了餐桌前吃上了她想要吃的煎餃。
本來張秀琴還怕多多剛剛被爺爺奶奶們圍着，大年初一的早上就鬧得不高興。
卻不想她吃了一口煎餃後，臉上又浮現出了平時吃東西時滿足的小表情。
吃完飯後，三個小孩趁着家裏還沒有來人拜年的間隙，趕緊給張秀琴和徐天亮老兩口拜了年，一人拿了個大紅包。
徐邬徐雯都會說各種吉祥話了，就多多只學會了句“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不過就這一句吉利話，配上她粉嘟嘟的小圓臉就很是夠用，陪着張秀琴和徐天亮老兩口去別家拜年的時候。
所有大人給她抓的糖果花生是最多的，甚至還沒有轉幾戶人家拜年呢，多多棉衣、棉褲的口袋就全都塞滿裝不下了。
她渾身上下鼓鼓囊囊的口袋，看起來像是馬上要去過冬的松鼠一樣，藏了不少好吃的。
徐邬看到她這樣舍不得又可惜的小表情，主動提出來幫她保管這些好吃的，還怕她不同意。
還親自跟她拉勾承諾。
多多肉乎乎的小指頭勾着自己這個大表哥的手在空中晃了半天，還大拇指蓋了章她才放心。
然後把自己口袋裏的花生糖果轉移到了徐邬的口袋裏。
拜年這事，自然是少不了張秀琴交好的朋友楊柳。
一敲開楊柳家的房門，就看到楊柳親昵地攬過了張秀琴的胳膊，“盼你盼好久了，還以為你不來了～”
“怎麽可能啊！忘了誰都忘不了你啊！”張秀琴笑着拍着楊柳攬着自己胳膊的手。
說完就向楊柳自己的這幾個孫輩，多多和徐雯楊柳都是見過認識的，倒是徐邬只在他小時候還不會走路的時候見過一次。
所以張秀琴特意多介紹了兩句，“這是我大孫子徐邬，聰明懂事、學習成績好～”
“他還想要和你家小子一樣考到首都去！我都說他努努力争取跟你家小漾做校友！”她說這話的時候來臉上有着說不出的自豪。
一聽到這話楊柳趕緊沖房間裏喊道：“小漾出來，見見小朋友！人家有志向，也想要考到首都，和你做校友呢！”
幾秒後張漾推門從房間裏走出來。
不過他今天沒有穿着他那套很是時髦拉風的牛仔喇叭褲還有皮衣外套，就是最普通黑色長褲、羊毛衫，還戴着眼鏡。
當然他的頭發依舊是到脖子左右的長發，看起來比之前多了些讀書的學生氣。
“大哥！”
“啊？”
這個時候他們兄弟倆很是有默契的同時開口，只是和徐雯的興高采烈不同。
徐邬的臉上是明晃晃的不解。
他怎麽也沒有料到自己當成目标的首都大學生竟然和自己學校對面棉紡廠的小混混沒有什麽差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