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一時間一晃, 油田就不知不覺入了冬。
這氣溫下降就和小孩竄個子一樣，好像一沒仔細瞧就突然變冷了。
各家各戶也都燒起了火牆，油田的火牆和其他地方的還不太一樣。
并不是外表、構造有什麽不同, 而是燃料的不同，油田的火牆燒的是天然氣。
其他地方的火牆大多都是原煤、柴火。
雖然都能把屋子給燒熱, 但是容易有煙和灰塵透着牆磚的縫隙裏跑到屋內。
冬天屋裏本來就爬冷風吹, 門窗都關着嚴嚴實實的，這些煙和灰塵很難散出去。
在屋裏的人就容易被這些煙嗆着、咳嗽。
油田剛開始集體供暖, 各家各戶燒火牆的時候。
林小月一看這油田平房燒的是天然氣，屋裏面暖和不說, 還不會覺得嗆人、嗓子不舒服了。
樂得不行, 還跟自家丈夫楊樹念叨了好幾次, “這油田還是條件好啊, 啥都比咱老家東西要高級！”
“就是柴火不用撿了, 地不用收了，俺渾身的勁兒沒處使兒啊！”
楊樹見她這樣也不說什麽，就笑笑點點頭, 但心裏也知道自家妻子肯定過年回老家的時候，逢人都要念叨這油田的好條件。
天氣一冷下來各家各戶也開始準備過冬、過年的東西，緊鑼密鼓的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忙活兒。
而多多他們這些小不點兒們在外面活動的時間也比之前要短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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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驟降，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兒一出門就要裹得鼓鼓囊囊的, 就怕他們着涼。
多多她現在小小一只的, 又是個小圓臉，一套上厚厚的棉衣棉褲、還有毛線帽。
裹得跟個小粽子一樣, 行動很是不便。
不過多多她喜歡冬天, 更準确的來說是她喜歡過年。
雖然距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但是張秀琴這段時間已經開始準備過年吃的、喝的東西了。
腌酸菜、泡菜早就已經腌了好幾壇子了, 只等着摸好醬、泡在湯裏的菜葉子還有豆角在密封好的壇子裏靜靜等待變化、發酵就好。
因為張秀琴要在家裏忙着準備過冬、過年的各種瑣碎家夥什，比之前要忙上不少。
這段時間張秀琴沒有辦法還像之前那樣一大早跑到自家女兒家照看多多，所以多多每天就都坐着徐淑曼的單車被送到姥姥家。
跟之前暑假一樣。
不過就是冬天早起沒有夏天那麽容易，雖然多多也不喜歡賴床眯覺，但是溫暖的被窩讓她不想動彈。
徐淑曼和錢志義看着自家女兒在被窩裏捂得嚴嚴實實的，就眨巴着她那烏潤明亮的大眼睛，一聲不吭也一動不動的。
乖巧可愛的像個小天使一般。
錢志義确實是會疼人的，一大早起床就把妻子和女兒要穿的衣服放在火牆前炕熱。
這樣不會大早上剛從溫暖的被窩醒來就要要穿上冰冷的衣服。
那種突然的冰最容易讓人不自覺地打激靈。
但這衣服也不能挂在火牆前猛炕猛烤，烤上一夜這人直接穿到身上能直接上火得流鼻血。
就這樣他們夫妻二人合力在被窩裏幫多多穿好衣服，然後才把她從溫暖的被窩裏抱出來。
穿好衣服的多多像是重新恢複了運動能力一樣，瞬間就邁着小步子“噠噠噠”的跟着大人後面。
然後洗漱幹淨、吃完早飯後，她就要坐着母親的單車被送到姥姥家。
每次出門前，多多要被母親用雙手在自己臉上糊上滑滑的還帶着點花香的擦臉油。
雖然徐淑曼跟自己說這是擦臉油，但是她好像跟喜歡喊這個叫“香香”。
不過多多卻覺得這擦臉油更像是生日蛋糕上的奶油一般。
雪白且輕盈。
她自然是偷偷嘗過的，不過味道可比奶油差遠了，沒什麽太明顯的味道，但是後面會泛起一股莫名的苦味、澀味。
反正不太好吃。
多多再不挑食，那也不會找沒味道還有點苦味、澀味的東西吃。
抹好擦臉油還不算完，徐淑曼還會給她帶上張秀琴給她織的毛線帽和圍巾生怕她吹風凍着了。
雖然每次多多連嘴都張不開、只露着一雙大眼睛在外面。
但也讓這段時間每天要去托兒所同路的周思邈，在這個冬天有些寒冷的早晨多了幾分別樣的明媚。
而林小月因為過年還是要回老家過年，也沒有辦法在油田置辦、忙活這些過冬、過年的東西、吃食。
雖說她家閨女還在上學還沒有放寒假，她丈夫楊樹也說了她可以先帶着，自己在這邊照顧女兒就好。
畢竟楊巧舒懂事、做事又利落，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裏，不用特別操心。
但是自家閨女還在上學還沒有放寒假、丈夫也每天在機關單位值班，最近年末事兒多，他作為安保大隊長早出晚歸的，有時候晚上還回不來。
林小月怎麽都覺得不放心先帶着楊建瑞回老家，所以還是只能在油田先等着，等着女兒考完期末、出了成績放了寒假再說。
但是她不是個能在家幹等、閑下來的人，各家各戶都忙着準備年貨，她看着心急眼熱的。
也是因為多多現在每天都在張秀琴家待着，自家兒子楊建瑞每天都纏着她說要找多多玩。
張秀琴也不讨厭手腳麻利的林小月還有老實巴交的楊建瑞。
一來二去的，每天早飯過後大人、小孩們都上班上學了林小月就帶着楊建瑞準時敲開張秀琴家的院門。
然後幫着張秀琴一起準備過年的東西、吃食，不管是縫棉被、做新衣，還是備菜洗菜，林小月都很是拿手能幹。
一下子就分走了張秀琴大半的活兒，搞的她很是不好意思，“小月啊，你這兒把我家活兒給搶了，我幹啥啊！”
畢竟自家兒女都沒有這樣幫自己做這些事情。
卻不想林小月聽了笑呵呵地說道：“嬸子，俺就愛幹活兒，恁家都沒啥活兒要幹！”
“恁比俺婆婆強多了，在老家她啥活兒都丢給俺做，比這兒累多了！”
一聽這話張秀琴可算是明白了，她這閑不住的性子都跑到別人家幹活兒、忙了怎麽還沒有帶着楊建瑞先回老家。
原來是有着些自己的小私心。
現在回去肯定也不是先忙自己家的事情，肯定要先把公婆家的事情忙完才能輪到自己家。
聽到她這話張秀琴自然也對林小月有幾分憐惜。
雖然林小月她是笑着說的這話，但畢竟都是做女人家的，誰生下來就這般能幹還不是鍛煉、搓磨出來的。
更何況這照顧公婆是最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張秀琴她自己也經歷過。
自己之前點頭同意自家女兒嫁個錢志義，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孩子離自己近，還不用照顧公婆，要真是受了委屈回娘家方便。
見她還能笑着說出這婆婆把所有活兒都丢給她幹的話，說明林小月她是真的堅強豁達。
張秀琴看林小月這樣，就把本來還要往後放的灌香腸、曬臘肉都先一步提上日程。
估摸着等她女兒放寒假，正好曬好可以直接打包帶走。
果然張秀琴把這事兒一跟林小月說，她就拍手稱快，“中中中，嬸子恁可真聰明！”
就這樣楊建瑞家的院子裏也挂上了臘肉、香腸，多幾分要過冬的煙火氣。
今天多多一到姥姥姥爺家院子就看到了好些只雞、鴨在院子裏踱步，準确的來說是在院子的栅欄裏。
雖然多多吃了不少雞湯、燒鴨，但還沒跟活雞活鴨們這麽親近的接觸。
這些雞鴨是昨天晚上徐天亮從他附近村莊相熟的老鄉那裏買了好近十只雞、鴨回來，養在自家院子裏。
因為真的臨近年末的時候菜場就要關門了，在油田過年的各家各戶都會在院子裏像她們家一樣養着雞鴨。
準備到過年的時候現宰現吃。
多多看着這些雞鴨看得入神，連暖和的屋子都不願意進去了，被徐天亮抱進屋裏頭了好幾次。
剛把她放在沙發上沒幾秒，徐天亮一扭臉的功夫，她就又噠噠地跑了出去。
一雙烏潤的圓眼就亮亮的瞪着那栅欄裏的雞鴨。
多多這樣讓在廚房忙活兒隔着玻璃窗看着的張秀琴發愁，這麽着也不是個辦法，一冷一熱交替着最是容易感冒生病。
小孩子又是最困不住的。
張秀琴覺得多多她只是瞧着這些雞、鴨沒見過、好奇，等她看多了也就不這樣在院子裏傻乎乎的受凍了。
好在今天太陽還不錯，曬在人身上就沒有那麽冷了。
張秀琴她趕緊把多多的圍巾給裹得更密不透風些，搬了個小馬紮到雞棚前面有題陽光的地方，又給她灌了個暖水袋，讓她抱着。
然後把屋外頭燒水的煤爐子也給她放在了旁邊。
生怕多多看着這些雞鴨挨了凍。
其實多多的身體特別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饕餮的皮實體質也一起帶過來了。
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徐淑曼都喜歡摟着她睡覺。
不僅抱起來軟乎乎的，而且冬暖夏涼的，冬天在被窩裏就跟個小火爐一樣。
不管天氣多冷，多多的小手和小腳摸起來都熱乎乎的。
多多在院子裏不吭不哈地坐着瞧着栅欄裏的雞鴨，院門就被推開了。
這院門剛被推開，就聽到林小月的大嗓門，“呀！嬸子，恁家買了這麽多雞鴨啊！”
張秀琴推開廚房的玻璃窗笑眯眯地看着林小月，“小月你帶着孩子來啦！”
“就先買來養着，到時候過年的要吃也不會手忙腳亂的。”
說完這話張秀琴又補了句，“過年我另外兩個兒子女兒也都要回來，肯定要做些好的！”
“咦！嬸子，這麽多！恁家可真會享受哩！”
林小月說的話倒是實話，雖然她們老家過年也殺雞宰鴨的，但是一家人十幾口人也舍不得過個年就吃這麽多雞鴨。
實在是奢侈，說完這話她嘴裏還忍不住發出有些不敢相信且覺得花了不少錢的“啧啧啧”聲。
張秀琴見她這誇張的表情和語氣，只是笑了笑沒有再過多解釋。
其實油田過年家家戶戶都差不多要先買這麽多雞鴨備着的，等林小月在油田多呆上幾年就明白了。
楊建瑞瞧着錢多多坐在雞棚前看着入神，也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她旁邊，然後沖着雞棚裏的雞來了句。
“咯咯噠！”
他這一嗓子，雞棚裏的雞竟然都看向了他。
多多一見楊建瑞這樣，立馬扭臉瞪大了些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睛，然後也往雞棚裏喊了一聲。
“咯咯噠？”
果然雞棚裏的雞也都望向了自己。
多多看着雞棚裏的雞，眼睛瞬間彎彎。
楊建瑞瞧着多多她笑言彎彎，心裏很是高興熱乎，就也有幾分人來瘋的意思對着栅欄裏面有是“咯咯噠”，又是“嘎嘎”的叫着。
只想着多多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些。
可是錢多多卻好像會錯了意思，還以為楊建瑞這樣是要跟自己比誰更能吸引着雞鴨的視線。
也跟着一起沖着栅欄裏的雞鴨們喊着。
可是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們兩個小不點兒對着那群雞一句接着一句、一聲比一聲嗓門大的“咯咯噠”，像是把栅欄的其中一只雞給惹惱了一般。
突然那雞翅膀用力一撲騰，就騰空飛到了張秀琴家的房頂上。
那只雞正巧還是最肥的一只老母雞。
多多看着屋頂的雞還發愣呢，楊建瑞就趕緊跑到廚房前大聲說道：“娘！雞飛到房頂了！”
一聽這話，林小月也不問清楚情況就直接對着楊建瑞劈頭蓋臉地兇了句，“恁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招人母雞了！”
張秀琴擺了擺手、攔了攔林小月，“沒事，我們這兒雞飛狗跳的正常，我讓我家老伴兒把梯子找出來，上去逮住就行了。”
剛剛兩個孩子在院子裏逗雞逗鴨的，自己都看在眼裏，雞飛了也不算什麽大事。
這梯子剛架好，林小月就自告奮勇地說自己上去逮雞，說自己年紀輕，張秀琴在下面扶着梯子就行。
張秀琴一想這抓雞也不算什麽大事兒，更何況林小月剛從農村剛來油田不久，這種事情她應該比自己擅長，也就同意了。
可是不想這老母雞看着肥呼呼的，但是動作卻敏捷得不行。
林小月和這老母雞周旋了一段時間，那雞看起來氣定神閑的，反倒是林小月熱了一腦門汗、喘起了粗氣。
而且就在林小月快要把這雞抓住的時候，這雞竟然又猛地撲騰了一下翅膀從屋頂上飛了出去。
然後到了院子中間，還沒等林小月和張秀琴反應過來她就跑出了院子。
不過錢多多反應也快，剛剛還仰着個小圓臉瞧着，這雞一跑出了姥姥家院子，她就趕緊追了出去。
楊建瑞見多多跑着去追雞了，他也拔腿跟着多多跑了出去。
完全不顧自己母親還有張秀琴奶奶在後面喊他們兩個。
此刻的多多眼裏只有那只肥肥大大的老母雞，用力跟在母雞後面追着。
跑着跑着多多她就覺得身上的帽子和圍巾礙事，影響自己跑步動作和速度。
就直接一邊跑着往地上扔着，完全不管不顧了。
楊建瑞瞅着地上被她扔在地上帽子、圍巾，趕緊跟在她屁股後面撿着。
要知道自己之前丢三落四的，不知道被自家母親追着打了多少次。
所以他瞧見了肯定不希望多多也被她媽媽因為這事情挨打，就趕緊撿起來抱在懷裏。
楊建瑞手上一抱着東西，跑得速度也沒有之前那麽快了，總是差着多多十幾步。
兩個小不點兒跟着那扇動着翅膀連跑帶撲騰的肥碩老母雞跑着，跑着跑着就瞧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被麥姝牽着手走在路上的周思邈。
周思邈走在距離他們倆人一兩百米距離的前頭，他聽到雜亂的雞叫還有腳步聲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聽到那熟悉又清脆的聲音沖自己喊道。
“周思邈！快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