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我覺得像女孩挺好的。”
周思邈終于等到了各家大人下班來接自家小孩回家, 而他也終于脫身于小姑娘們對自己的關注目光。
終于能夠不留痕跡地走到錢多多的身邊，将剛剛就想告訴她但一直沒有機會說的話說出口。
只不過聽到周思邈這話的錢多多并不是他預料的表情。
而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錢多多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她圓潤粉嫩的小臉上寫着幾個大字——你在說什麽？
到了媽媽接自己回家的點, 對于錢多多來說就是回家開飯的時候。
什麽能比吃還要重要啊！
所以什麽自己的疑惑沒有被解決早就被她給抛到了腦後。
周思邈剛剛的那句話在她看來既突然又沒頭沒腦。
錢多多如此反應直接讓周思邈在剛剛心裏準備好論證”為什麽像女孩好“的各種舉例說明全都生生咽回了肚子。
見周思邈看着自己沒有說話，錢多多輕挑了一下左眉歪了一下頭, 只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
畢竟每天這個時候大人小孩散場的時候總是很吵嚷。
好像每個人都要說上幾句才算給一天的玩耍打上一個标準的句號。
錢多多自然沒有将周思邈的古怪放在心上, 只是覺得這副身體确實沒有之前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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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頭也不回地朝不遠處推着單車和張秀琴還有麥姝聊天的徐淑曼跑去。
她那腳步一點留念和遲疑都沒有。
周思邈看着她輕快的背影，之前面對她時的憋悶情緒再一次侵襲他的心。
哪怕剛剛其他女孩子們對他數不清的誇獎都無法抵消這憋悶的情緒。
明明在還差一個月才到兩歲的年紀, 但是早慧周思邈卻忍不住反省自己真是一點記性沒長。
當然他雖然在錢多多這裏再次吃癟碰壁，但是他心裏還是很感謝她當時開口說出那個問題。
不管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是她當時的話, 才讓這件宛如蒼蠅一般萦繞難以驅趕的事情終于有了個了斷。
周思邈看到錢多多如往常那般活潑地跑過去跳起抱住徐淑曼阿姨的腿, 跟抱着香蕉樹的猴子一般。
而自己的母親看着多多這般臉上的笑容很是明媚, 看得出多多如此活寶模樣很是招她喜歡。
就在他站在原地細細觀察母親的時候, 麥姝感受到了他的注視, 同時看向了他。
突然的對視，再加上剛剛的小小挫敗，他那雙向來不懼對視的深邃眼睛不自覺地低垂。
下一秒他意識到自己莫名的心虛後, 趕緊擡起眼眸。
望着母親那雙還帶着喜悅神情的美麗眼睛，周思邈定了定神、抿了抿唇朝她走過去。
麥姝心思細膩，自然察覺到了周思邈的反常。
在她的印象裏好像自家兒子就沒有露怯的時候，他像極了自家丈夫周維哲。
若不是周思邈五官多了些自己身上的柔和, 她都要懷疑兒子是不是等比縮小版本的周維哲了。
他們父子倆看起來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着表面的冷靜和鎮定。
因為周思邈的隐忍和無視, 孩子們之間的“玩笑”，或者準确來說是不計後果的暴力并沒有鬧大傳到大人們的耳朵裏。
不知情的麥姝看着兒子這般表情, 又想起自己剛剛的視線是落在撒嬌的多多身上。
便猜測兒子這般反常很可能是他也想要像多多這般跟自己親近, 但是小男生心裏害羞。
一想到自家兒子竟然還有這樣一面，讓麥姝臉上的笑不由得更加溫柔了幾分。
走近的周思邈捕捉到了母親加深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何，但是見到母親這般模樣。
周思邈的心踏實了下來，看來母親并沒有察覺這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待他走近站在母親身旁，麥姝主動攬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身旁靠了靠然後牽起了他的小手。
平日裏他都是很乖巧地站在自己身旁，不是過馬路的時候他幾乎從不主動牽起自己的手。
麥姝原以為自家兒子性格獨立不太依賴自己，從沒想過他可能不好意思。
但是看周思邈剛剛那個樣子，麥姝才意識到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比同齡孩子要成熟幾歲，再加上他自身性子的內斂。
所以才沒有錢多多那樣主動跟親人撒嬌的膩糊勁兒。
麥姝便覺得如果兒子不好意思，那自己就要主動些。
畢竟他心裏對于跟自己親近還是有所渴望的。
周思邈的小手被母親的手牽起，他忍不住看向自己被母親牽起的手。
母親的手雖然看起來白皙柔嫩，但是掌心有着旁人看不見的硬繭，是母親之前插隊的時候勞動留下的痕跡。
他之所以知道，是父親跟自己說的。
“媽媽她之前插隊的時候吃了不少苦，思邈你是小男子漢，爸爸不在的時候要記得多幫媽媽。”
“有東西要拿的時候要幫着提，媽媽要什麽東西的時候，你要跑着去拿……”
父親的這些話他都牢記在心裏。
此刻自己被母親握着手心泌出些黏膩的汗，掌心的溫度也不斷升高。
麥姝低頭看着周思邈笑眼彎彎，“思邈，今天玩得怎麽樣～”
語氣格外溫柔。
雖然今天的天氣還熱着絲毫沒有要入秋的意思，風也還帶着夏日尾巴的熱氣，但是周思邈他并不介意自己身體的溫度更高些。
一點也不熱。
*
當天晚上，周思邈家餐桌上擺放着的依舊是從職工食堂就打回來的簡單飯菜。
但是餐桌上麥姝卻比往常更為頻繁地給周思邈夾了好幾筷子胡蘿蔔炒肉絲放到他的不鏽鋼小碗裏。
母親有些反常的關心讓周思邈有幾分不安，不知母親這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而父親還是和往常一樣主動給母親夾了菜，嘴上還挂着他在餐桌上最常說的話。
“苗苗，你太瘦了多吃點。”
表情也如平常那般，望向母親的眼神很是深情。
周思邈看不出什麽端倪。
就這樣一頓飯下來，周思邈安靜地将自己碗裏飯菜如數吃完。
收拾碗筷的時候麥姝看到他吃得精光的飯碗，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揚他乖巧。
周思邈看着母親的笑容，剛剛吃飯時還有些緊張的心終于落來下來。
只是往常飯後會在客廳沙發上陪着自己一起看電視的母親，卻沒有和自己待在一起。
而是囑咐自己先看電視，然後跟着端着碗筷的父親一起走進了廚房。
“滋呀”緊接着“啪”一聲，那是後門關閉的聲音。
那個廚房後門連通着院子，家裏洗碗都是用院子裏的龍頭捆上橡膠管沖洗。
家裏從來都是父親洗碗，母親今天卻跟了過去。
周思邈很難不胡思亂想，他剛落下的心又一次漂浮了起來。
父母二人待在院子在留他一人在客廳的功夫，周思邈只覺得自己以為瞞得很好的事情肯定被母親知道了。
就算母親不知道全貌，但肯定也多少察覺了些什麽。
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反常。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緊盯着廚房方向，心裏一遍遍地醞釀等會兒該如何跟母親坦白時不讓她擔心。
黑白電視裏播放着的新聞讓他覺得有些吵鬧和煩躁。
當後門再次打開的瞬間，周思邈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但是母親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意想不到。
“思邈，等會兒爸爸媽媽帶你玩蕩秋千吧～”
看着母親和悅的笑容周思邈遲疑了一秒後，立馬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嗯，好。”
只不過麥姝所說的蕩秋千并不是帶他去湖西的秋千玩，也不是在自家房梁上給他綁上繩子用木板簡單做一個。
而是讓他站在自己和周維哲中間，他們二人讓兒子抓着自己的手然後輕輕跳起身體離地。
前後晃蕩。
那感覺和蕩秋千差不多。
周思邈對于這樣的游戲其實不算太感興趣，他本就不是貪玩好動的性格。
但是和父母一起，讓他覺得這游戲好像有些許的不同。
自己在空中蕩來蕩去，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蕩來蕩去。
照理說他的心只會因為慌張而得加快速度，可此刻他的心雖然也加快了速度，但不是因為慌張。
竟然蕩出了幾分喜悅。
周思邈再怎麽對這些游戲不感興趣，但說到底還是不到兩周歲的孩子，怎麽可能真的一點玩心都沒有。
況且現在父母還在自己身邊。
周思邈的表情和身體都不自覺的比平日要松弛不少。
不知在空中的何時，他的嘴角不斷上揚着。
麥姝低頭看着兒子臉上自然松弛的笑容，自己的漂亮的眉眼也彎了起來，嘴裏還配合着發出“嗚呼”的聲音。
為兒子蕩起風配音。
因為周思邈早慧又懂事，麥姝和周維哲之間又濃情蜜意，絲毫沒有因為結婚生子感情變得淡、從愛情過渡到親情。
所以他們夫妻二人花在兒子身上的心思并不算多。
但是麥姝今天突然意識到自家兒子可能羞于跟自己親近，所以便主動朝周思邈邁出關心的步子。
麥姝覺得好在自家兒子還不到兩歲，以後還有很多日子可以關心。
周思邈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玩了多久，直到自己真的玩累了才停下來，然後父親才和往常一樣帶着自己到院子裏自己搭建的衛生間洗漱。
周思邈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剛剛被母親幫忙吹幹的頭發還帶着吹風機吹幹的溫熱。
他的心也是如此。
還差一個月才兩周歲的周思邈躺在床上毫無困意，只覺得自己好像變得遲鈍了。
往常這個點，他只要一閉眼就會有困意來襲用不了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但是今天卻不同，自己閉上眼不是往常平靜的黑暗，而是自己剛剛和父母蕩秋千的畫面。
周思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睡着的，只記得自己雖然躺在床上，但是身體卻變得越發輕飄。
就和蕩父母牌秋千一般，搖搖晃晃。
而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周思邈不知道的是，自己房間的隔壁房門的插銷被周維哲修長手指推入、往下播。
房門剛被鎖好，昏黃燈光的房間裏就響起低沉的嗓音。
“今天冷落我了。”
麥姝聽到周維哲這話，嘴角忍不住無奈地上揚。
怎麽還有人吃兒子的醋啊！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麽。
就感受到了熟悉又帶有壓迫感的氣息朝自己走來，下一秒自己的唇就被一抹滾燙所覆蓋。
并不斷被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