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眼前的景象又一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她又回到了祭壇之上。
樂雲霜強壓住內心的難過，擡眼望去。
發現衛玠和黎蘭正面對面站立在祭壇之上，而祭壇上有法陣正要開啓，刺目的紅光耀眼。
樂雲霜心想：這大概就是夜游神所說的血塗之陣吧。
恍惚中，她看見神婆動了動嘴，好像在跟衛玠說話。
樂雲霜湊上前去仔細聽了聽，聽見她說起關于自己身體裏封印的事情。
她聽見神婆說：“她雖然中了毒箭魂力受損，但你們兩人魂力如今系屬同源。她的身體裏封印着你的部分靈力和一縷魂魄，死後會回去她原本的世界，只是關于你們之間的記憶大約不會記得。”
“無妨，只要知道阿霜還活着就好，我答應過她，就一定會去找她。”
“就算你用塗靈血陣延長生命，真的到了未來，她車禍前的時間線你都不可以參與，以免産生變數。”
樂雲霜聽見黎蘭提醒衛玠，之後她又說了些什麽，看嘴型似乎是在說塗靈血陣的事情，一開始樂雲霜還能看清楚，之後他們的身影就模糊了，只聽見衛玠說了聲“開始吧”，之後就看見祭壇上湧起一片藍色火光。
這光芒和地上的紅光相合後變得更加刺眼，樂雲霜被映得看不清楚四周。
她只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不知是霧還是什麽，等周圍環境再度變得清晰後，樂雲霜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現代。
此時，她正站在一個對她來說十分熟悉的路口，這裏是姑姑家門前的路。
姑姑......
父母去世得早，她小時候全靠姑姑一家照顧，本想着長大後賺了錢孝順姑姑，可惜姑姑沒能等到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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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樂雲霜現在知道人死後還有鬼界和天界，說不定姑姑正在天上看着她。
這麽想着，她心裏稍稍得到了安慰。
她站在遠處，看着那個熟悉的家，強壓住自己想要進門的沖動，小時候的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在裏面度過。
即使這樣遠遠看着姑姑的家，也覺得溫暖。
樂雲霜心想着，停了一會兒後，看見街角拐出兩抹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年幼時候的自己，一個是她思念的姑姑。
他們從她面前走過，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樂雲霜清晰地看見小時候的自己和姑姑說說笑笑，不覺跟着笑了。
兒時的美好記憶像開封了的匣子一般，傾瀉而出。
樂雲霜正沉浸在童年回憶裏，天忽然開始下雨，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彙聚在一起成了一條小河，奔流而去。
周圍的樹木在雨水的洗刷下越發綠意盎然，樂雲霜忽然看見小時候的自己撐着傘向路的盡頭跑來。
她記得這個時候，自己才七歲。
樂雲霜心想着，才注意到街角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背對着七歲的自己，面朝她的方向，因而她看得清楚。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衛玠。
原來、他曾經偷偷來看過她。
“大哥哥，你有什麽心事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淋雨？這樣下去，你會感冒的喔。”
樂雲霜聽見七歲的自己稚嫩的聲音響起，她看向衛玠，注意到他緊握着拳頭，似是在極力克制自己。
很快地，他朝她的方向跑來。
準确說，他是在逃跑。
樂雲霜還是第一次看見衛玠這樣，他跑得很快，生怕別人追過來，似乎壓根忘了對方此時還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
目送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樂雲霜終于明白了一個詞“落荒而逃”。
親眼看見這種場面，原本是該笑的。
但她完全笑不出來，因為她不只是看見了他狼狽逃跑的一面，也看見了他克制隐忍的一面。
面前的光越來越亮，樂雲霜有感覺，大概是自己做的這個長夢就要醒了。
她看見的最後一幕，是她車禍出院以後，在萱城的街上，她賣下衛玠“娃娃”的那一幕......
“阿霜、阿霜。”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喊聲，樂雲霜嘗試着睜開眼睛，一張放大的俊臉就在眼前。
她愣了下，很快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确定自己是在房間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
“阿霜、你終于醒了。”衛玠見她清醒過來，手搭上她的額頭取下濕毛巾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不燒了，剛才吓死我了。”
樂雲霜怔怔盯着衛玠，衛玠被她看得有些莫名，正要開口，就突然被她一把環住。
他身子一僵，樂雲霜抱着他，淚水不覺落下：“衛玠、我想起來了。”
“阿霜？”衛玠手裏拿着剛給她換下的濕毛巾，原本被她突然而來的動作搞得不知所措，卻在聽清楚她的話以後，一瞬紅了眼眶。
“衛玠，我都想起來了。對不起，之前還質疑了你，現在我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樂雲霜說着，将他抱得更緊了些：“你等了這麽久，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一點兒都不辛苦。阿霜、我在那個時候沒能保護好你，我一直很後悔。無數個日夜，我都在想如果能回到過去，回到那個時候，我一定不會再給他們任何傷害你的機會。”衛玠一臉認真，眼眶還是紅的，語氣中帶着難掩的溫柔：“好在你還好好活着，能再見到你，待在你的身邊，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等了這麽久，過程中一定很煎熬，那麽長的時間，如果是我，肯定免不了抱怨。”樂雲霜聽衛玠這麽說更加心疼他了，有句話說得好：“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只要一想到在她“死”去的一千七百多年裏，衛玠每每午夜夢回都在埋怨自己，樂雲霜就覺得難受。
他是帶着怎樣的心情等了那麽久的時間，跨越時間的距離來見她的呢？
見樂雲霜發愣，衛玠猜出了她的心思，扯出一抹笑來：“現在阿霜想起我了，我開心都來不及，怎麽會有抱怨？”
樂雲霜聽他這麽說，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衛玠，不管是誰，每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我們都要向前看，不要為過去發生的事情自責。”
衛玠聽了她的話，笑着點了點頭，半晌柔聲問道：“阿霜、你是怎麽突然想起一切的？”
樂雲霜擡起頭來，撞上他期待的目光，她想了想如實說道：“上一期廢棄車站時，夜游神說我體內的封印就快要解除了。昨天晚上直播時我看見幻象，心裏對于前世今生很在意，回來以後就覺得頭暈，之後我就睡着了。睡夢中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斷斷續續的，然後這些夢拼湊在一起，我就想起了過去。”
“原來如此。”衛玠聞言感嘆了句，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眼中閃過一絲促狹：“既然阿霜想起了一切，應該也想起了我們成親的事情吧。”
樂雲霜一愣，在衛玠期待的目光注視中點了點頭。
“娘子。”衛玠故意逗她。
樂雲霜羞紅了臉，腦海中閃過兩人之前成親的畫面，她扯着他的衣袖，不好意思地應了聲：“嗯。”
“阿霜。”過了一會兒，衛玠又喚道。
“嗯？”樂雲霜好奇地應聲，聽見他說：“既然你都想起來了，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了。”
樂雲霜被衛玠帶着出了門，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玉人館前。
看着面前巍峨的建築，樂雲霜吃了一驚。
在南城這麽久，她還是知道玉人館的。
玉人館和閻公館一樣都是南城的地标建築，據傳閻公館和十殿閻王裏的閻羅王有關，裏面全是一些藏品，聽說加起來價值超百億，館內配有專門的安保系統。
閻公館一般不對外開放，要進去一次難如登天。
如果說閻公館是以藏品價值高和安保嚴格聞名，那麽和閻公館并列的玉人館則是以神秘著稱。
據傳玉人館裏住着的是鬼，只因玉人館在南城有些年頭，但玉人館大門常年緊閉，不見人進人出。
會有這個猜想一點兒都不奇怪，畢竟常人都是要吃飯喝水的，這麽久不出來，館內的食物和水應該早就消耗完了，除非裏面住着的不是人。
樂雲霜雖然聽說過玉人館，但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觀看。
站在玉人館的大門前望去，只覺氣勢宏偉，有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阿霜。”衛玠的聲音響起，樂雲霜收回目光，“你要帶我來的就是這裏？”
衛玠點頭：“我們進去吧。”
他說着就要往裏走，被樂雲霜一把拉住，“怎麽了？”
“我聽說玉人館常年都不見有人出入，我們就這麽進去，萬一打擾到館主不太好吧？”樂雲霜隐晦地提醒道，“而且，我看館外好像有結界。”
樂雲霜自從醒來以後，體內封印已經完全解除，她現在靈力充沛，加上之前被衛玠和薩林靜教過法術，多少能看出一些門道來了。
衛玠笑了笑，不由分說地牽起她徑直往館內走去。
兩人輕松穿過了玉人館的結界，消失在畫面中。
剛才他們只顧着說笑，并沒有注意到酸葡萄雜志社的記者就在附近。
酸葡萄雜志社收了蘇攀一大筆錢，專門負責盯着衛玠和樂雲霜的一舉一動，還提前打過招呼，讓他們一有消息就第一時間告訴他。
這邊記者看見衛玠和樂雲霜牽着手進了玉人館，很快沒了蹤影，趕忙聯系蘇攀。
蘇攀聽說兩人到了玉人館，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