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皇子的美人國師15
第044章 皇子的美人國師15
城中的情況尚且安穩, 只百姓行走間能看出眉宇間的憂愁。
可到了蒯元帥臨時駐紮的府邸,看到元帥本人時羅栗才見識到什麽叫做愁雲慘淡——難怪戰争經驗豐富的大元帥會節節敗退,蒯元帥在加急信函中沒有根本沒有提到, 他也中了鬼面軍師的招了。雖然經過治療已經解除了藥性,但整個人虛弱到不行,根本無力再作戰。
蒯元帥落腳的是本城縣官的宅邸,年過半百的縣令生平頭一次見到皇子和國師,連兵臨城下的恐懼都忘卻了不少, 顫顫巍巍地下跪行禮。
原身略懂一些醫術,羅栗本人也是,他替蒯元帥把了脈, 确定其沒有生命危險後才退到一邊,讓蒙霆詢問這幾日的戰況。
戰場上的事情羅栗懂得不多,只能大致概括自己聽懂了的部分。簡而言之,便是蒙霆和蒯正清進京述職, 蒯元帥留守營地,以免敵軍卷土重來,大敗而歸後, 敵軍的确安分了一段時間, 可前幾日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個鬼面軍師, 詭計多端,用毒算計了蒙軍。蒯元帥的倒下, 讓蒙軍失了主心骨,且戰且退,好在現在蒙霆來了。
蒙霆回京時,帶走了近一半的軍士,如今留守的軍人中有三分之一失去了戰鬥力, 蒙霆又帶了一批回來,足夠與敵軍一戰。了解了戰況後,蒙霆立刻前往軍營,制定接下來的戰略。
羅栗也想同行,卻被蒙霆以跟去也是添麻煩為由,強行留下。
羅栗無法,只能留在城中等待消息。
但不得不說一句,蒙霆果然是命定之子,花了一晚上制定了戰略,第二天直接打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加之對鬼面軍師有了防備,并沒有再次中毒藥的招,輕輕松松就将失守的城鎮奪了回來,敵軍也被趕到了城外。
羅栗聽到捷報的時候都大感吃驚,這簡直比電視劇還要扯淡,命定之子就可以這麽為所欲為了?一天奪回一座城什麽的,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蒙霆奪回隴城後便駐紮在了那裏,一住便是好幾天,仿佛全然忘記了羅栗這個同行的國師。
而羅栗也只得乖乖留在縣令府上,同日漸好轉的蒯元帥談論國家大事。
然而這天晚上,羅栗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心悸,一下子将他從睡夢間中喚醒,他所處的城鎮距天機塔有千裏之遙,自然不可能應護國水晶的傳喚。但有了前車之鑒後,羅栗立時意識到即将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上一次是蒯元帥和他麾下的軍隊出了事,這一次……難道會是蒙霆?
羅栗立刻喚來了抱夏。他雙腿不便,日常行動必須有人輔助,此次邊關一行他便選了最稱心的一名小侍帶上——不僅僅是因為抱夏最合他心意,也是因為抱夏是四名小侍中武藝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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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乘一匹,連夜快馬加鞭地感到了隴城。
将領的營帳中不見蒙霆和蒯正清的身影,一問才知他們帶領着一支精銳,連夜偷襲去了。
與此同時,毛球在他腦海中尖叫起來。
【進度條!進度條居然往回跌了!羅,這是怎麽回事啊,進度條還能跌回去的嗎!】
這怎麽可能!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一定是蒙霆出事了!
羅栗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了焦灼的神情,坐在主帳中,略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是個健全之人,此刻一定會出去找蒙霆,可這副身體卻是個半殘之軀,羅栗只能坐在輪椅上,等待蒙霆歸來,除此之外,他無能為力。
他一個晚上都沒睡。
抱夏勸了他兩回,他都無動于衷——在沒有确定蒙霆安全之前,他如何睡得着。
終于,在淩晨時分,帳外傳來了一陣騷動。
羅栗甫一擡眼,就看到滿身是血的蒯正清背着一個人沖了進來,正是昏迷不醒的蒙霆,而蒙霆的後肩上還插着一支斷箭。
蒯正清沒料到營帳中會有人,差點就要喊刺客,幸好羅栗及時出聲。
“國師怎會在此?”
“廢話無需多說,”羅栗讓他将蒙霆放到榻上,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提到這個,蒯正清臉上的錯愕就被悔恨給取代,竟直接在塌邊跪下了:“我們中計了,那鬼面軍師好生陰狠,我們近千人的隊伍只回來了幾十個兄弟,平王、平王他是為了救我才……請國師治罪!”
“與其在這裏自怨自艾,不如趕緊去請軍醫!”羅栗擡手一揮,蒯正清立刻跑了出去。
羅栗讓抱夏去打熱水,自己則将輪椅推到床邊,替蒙霆檢查傷勢。
檢查得越細,表情就越凝重。
蒙霆身上的皮外傷并不多,除了幾處刀傷,便是肩膀上這深可見骨的箭傷了。可偏偏是這支箭上淬了毒,毒性順着傷口滲入血液,傷口又離心髒很近,若是不及時拔除毒素,蒙霆性命不保。
羅栗只猶豫了一瞬,便伸手拔出了斷箭,蒙霆在昏迷中疼得一震。
下一秒,他低頭,将傷口中的血液吸了出來,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再也吸不出血來,羅栗才拿過早已準備好的茶水,一邊漱口,一邊替蒙霆清洗傷口。
抱夏和蒯正清中途便回來了,卻誰也不敢出聲打擾。
直至羅栗坐直身體,朝他們招手,他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僵直地往裏走。軍營中的大夫不多,加上蒙霆從京城帶來的也才三個,其中一個來替羅栗檢查身體,另外兩個則圍着蒙霆轉。在确認羅栗并沒有中毒跡象後,這一個才加入了治療蒙霆的隊伍。
在診斷結果出來前,羅栗便趁機詢問蒯正清昨晚發生的事情。
蒯正清身上血跡雖多,卻都不致命,一邊由學徒包紮着,一邊将昨晚的情況娓娓道來。
蒙霆昨晚其實是想去刺殺鬼面軍師的。
在前幾日的交戰中,他們得知鬼面軍師就住在敵軍将領的營帳中,便想一舉将那家夥解決掉,以免他再生毒計。可他們終究還是輕敵了,鬼面軍師居然料到了他們的行動,在軍中設下埋伏,讓他們上千人的精銳隊伍幾乎全軍覆沒。
而蒙霆會中毒,也是為了救蒯正清。
當時他們損失慘重,正待撤退,暗中卻有箭雨襲來,蒙霆自己盡數躲過,蒯正清卻沒能做到,蒙霆與他離得極近,反手便用劍打落了蒯正清沒能閃過的幾支箭。可就在這時,一只暗箭冷不丁破風而來,蒙霆只來得及避開要害,後肩中招。
“這毒實在刁鑽,會一點一點蠶食中毒者的身體,先是四肢無力,再是七竅失常,我們子時遭遇埋伏,七殿下那時只是無法行走,可等到我們撤退到林間,等待追兵過去之後,殿下就發不了聲了,如今更是看不見也聽不着了。”
仿佛是為了應證蒯正清的話,診治的軍醫同時跪倒在地:“禀國師,平王恐怕、恐怕是……不行了啊!”
羅栗臉色大變,立刻推着輪椅過去。
一把脈,發現蒙霆的脈象居然比他剛回來時還要虛弱,幾乎感覺不到了!
羅栗本以為替蒙霆吸出毒素能夠緩解毒性蔓延,卻不想根本就是無用功,當即狠狠地捶了床榻一下。蒯正清也噗通跪下,腦袋幾乎垂到胸口,若非敵軍還未撤退,還需他上陣殺敵,他恐怕就要自裁當場。
【羅!跌了!進度條又跌了!】
毛球的叫喊讓羅栗最後的一絲猶豫也消失了——蒙霆不能死!絕對不能!
“抱夏,你去拿紙筆來,按照我列下的單子去尋藥材,越多越好!蒯正清,你派人看守主帳,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來打擾,你也不行!”
說完,見在場的人都還傻站着,羅栗厲喝一聲,他們才如夢初醒般地行動起來。
抱夏做事最為麻利,不多時便搜集了一箱藥材回來,都是珍貴的補藥,可惜這裏地處邊關,資源貧瘠,藥材的數量和品質都不如人意。但羅栗也無暇計較這些了,将藥箱往床邊一放,把營帳內所有人都哄了出去,開始了治療。
但他其實也并無把握。
因為崩壞世界中蒙霆便是死在戰場上的,所以羅栗特意關注了一些有救命之法或是能起死回生的古籍。後者只存在于傳說中,前者卻是有真實案例的。
——用生命之力為他人消災解厄。
歷任國師的生命力都是極為強大且純淨的,不然也不可能供奉得起護國水晶,以護佑整個國家的子民。羅栗看到的那本古籍上所言,便是用自己的性命來替他人續命,代價自然也是巨大的,消耗的壽數與那人身上的災難程度呈正比。
不論是羅栗或是原身都沒有嘗試過,但為了蒙霆,他必須一試。
只是蒙霆如今瀕死,若想救活他,付出的代價絕對小不了,極有可能要他一命抵一命。
——那些藥材,不是給蒙霆吃的,而是給他自己吃的。
——為了吊命。
以他這副殘破的身軀,羅栗非常擔心在救治的過程中自己會倒下,未免功虧一篑,他只能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幸好他已經挑選好了繼承人,即便他有所不測,那三個少年中也至少有一個能繼承原身的衣缽,不至于像崩壞世界中那樣讓蒙國迅速走向衰敗。而且即便進度條連跌兩次,也有近百分之八十,如果在這個時候因為身故而退出世界,任務也算是完成,只不過積分減半,也沒有毛球夢寐以求的完美達成率了。
想清楚了這一切,羅栗便義無反顧地投身到了治療中去。
借用護國水晶之力,将自己的生命力轉嫁到蒙霆身上,以驅除他體內的毒素。這并非傳統意義上的醫術,更接近于一種神術,也只有身為國師的他能夠做到了。
羅栗其實是沒什麽自信的,但或許是他運氣好,又或許是蒙霆身為命定之子,注定會熬過這一劫,羅栗的救治十分順利。每當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抓一把草藥送進嘴裏,而另一只手始終貼在蒙霆的胸口,源源不斷地向他的體內輸送生命之力,驅除那些頑固的毒素。
蒙霆恢複嗅覺和聽覺的時候,羅栗并沒有發現,他只感覺到蒙霆的呼吸和脈搏比最初要稍稍強健了一些,心下一喜,再接再厲。不知過了多久,羅栗的意識陷入了一片混沌,不再清明,只剩下了唯一一個念頭,那便是治好蒙霆。
恍惚間,羅栗的感知能力似乎變得更加精密和敏銳。
他能感覺到蒙霆體內的毒素便成了一團肉眼可見的黑霧,而他注入的力量則像是一道光,光不斷驅逐着黑霧,從蒙霆的七竅中不斷流出。有的黑霧十分狡猾,不斷試圖通過經脈流竄到身體其他部位,卻都被羅栗一絲一絲捕捉回來,往一個方向驅趕。待到最後一縷黑霧從雙眼中被排出,羅栗緊繃的精神一松,竟是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倒在了蒙霆胸口。
不,準确來說,是砸下去的也不為過。
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
與此同時,一雙有力的雙手擡起,扶住了那雙瘦弱的肩膀。
緊閉的眼睛掙開,露出了漆黑卻無神的雙眸,由于最後的毒素是從眼睛裏被排出來的,蒙霆的視力暫時還沒有恢複,不過假以時日定能複原如初。入手的冰涼體溫讓他內心震動,就算不用眼睛看,他也能知道羅栗此刻有多虛弱狼狽。
他的聽覺和觸覺很早就恢複了,自然知道羅栗為他所做的一切,可是他不明白,羅栗何至于此?難道為了蒙國,真的可以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嗎?
蒙霆的心像是被狠狠擰了一把,他忽略這種情緒,抱着羅栗站了起來。
由于剛剛恢複,腳步還略有些虛浮,蒙霆抱着羅栗緩緩往外走,中途因為看不見,磕碰了好幾個地方,卻極為小心地護住了羅栗。
羅栗治療時不知日月交替,外面其實已經過了兩天一夜了。
守在帳外的抱夏和蒯正清看到蒙霆出來,先是被他滿臉的血污駭到,旋即又為他的清醒而感到無比驚喜。只是當視線落到他懷中的國師身上時,臉色立時慘白,連聲音也發不出了。
——他們的國師不過而立之年,如今一頭黑發竟是變得如霜雪一般!
*
羅栗是被房間裏的走動聲吵醒的。
在替蒙霆治療過後,他的五感似乎比以往更加敏銳,即便疲憊虛弱至極,也很容易被細小的聲響驚動。羅栗掙紮着醒來,就聽到耳畔有人驚喜地喊:“國師醒了!國師醒了!”
羅栗睜開眼,就看到抱夏喜極而泣的模樣。
随着他的呼喊聲,幾名軍醫也從桌邊沖了進來,每一個眼睛裏都暈滿了血絲。
“我睡了幾日?”羅栗清了清嗓子。
“國師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抱夏見他有起身的跡象,連忙上前攙扶,替他在身後墊了兩個枕頭,斜靠在床頭。而後又連忙跑出去端進來一碗湯藥,“國師,這湯藥我是按着太醫院以前給的方子,每兩個時辰熬煮一碗,就盼着國師醒來,這碗半柱香前剛熬好,一直在爐子上溫着呢。”
羅栗輕輕颔首,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道:“七皇子呢?”
抱夏垂眸道:“七皇子一切安好。”
頓了頓,又道:“前日七皇子抱着昏迷的國師走出營帳,可把我們都吓壞了,幸而國師現在醒來了。七皇子身體也還有些虛弱,那日出來後沒過多久便又昏了過去,軍醫診治後說七皇子體內的餘毒已經完全除淨,只眼睛尚未複明,于身體已經無大礙,國師可以放心了。”
羅栗道:“他現在在哪裏?”
抱夏道:“就在隔壁營帳,殿下每日會來探望國師兩次,今日已經來過一次了。”
羅栗聽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追問,繼續喝藥。
他出了不少虛汗,長發黏在了臉頰上,羅栗下意識用手撥開,餘光卻瞥見少許白色。羅栗微感疑惑,下意識用手抓起一捧來看,呆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抱夏想阻止已是不及。
羅栗瞪着掌心的白發,半晌道:“拿鏡子來。”
擦!他不會變成老頭子了吧!
“國師……”抱夏面露不忍。
羅栗堅持:“拿來!”
軍營中哪裏來的鏡子,抱夏找了半天,最後只端來了一盆水。
水中的倒影隐隐綽綽,卻足夠讓羅栗看清自己如今的模樣,一頭銀絲披散在肩頭,容貌倒是沒有發生變化,他暗暗松了口氣……呼!至少沒有變成他想象中滿臉褶子的模樣。
只是這一頭雪白的華發,乍一看也是十分的觸目驚心。
“國師……”抱夏欲言又止。
羅栗将水盆推了回去,道:“平王已經知道我變成這般模樣了?”
抱夏搖搖頭:“還不曾知道,平王眼睛看不見,那日又只有小的與蒯公子守在帳外,我們都沒有對外宣揚,如今只有我們與三位軍醫知曉。”
羅栗松了口氣,道:“那就先別告訴他了。”至少等他眼睛好了,別身體還沒恢複,又加一個心理壓力,影響複原。
不知是已經習慣了将生命力奉送出去,抑或是那些名貴藥材起了效果,羅栗的恢複力比他想象中厲害。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剛醒來時那種虛弱感,只除了依舊疲憊,和平日裏已然沒了兩樣,也能正常進食和對話了。
晚膳前的一個時辰,蒙霆如約而去。
他的眼睛還沒有複明,是被人攙扶着走進來的,但看步伐還算穩健,身體應當不成問題。
羅栗并沒有讓抱夏他們把自己蘇醒的消息透露出去,只等着蒙霆自己來發現。蒙霆何其敏銳,一進屋就感覺到了房內不同昨日的氛圍,挑眉道:“國師醒了?”
羅栗皺眉。
為什麽語氣聽起來還是陰陽怪氣的?
“我已無大礙,”羅栗暗罵了他一句,語氣卻十分平靜,“不知平王恢複得如何。”
“托國師的福,只剩下眼睛還看不見了,也不知以後是不是一直這樣。”蒙霆邊說邊讓人攙着在床邊坐下,還不等坐穩,嘴上就不輕不重地挨了一下,直接把他打懵了。
“胡說八道!你這是在亵渎本國師的努力!”
羅栗的舉動讓在場人不由倒抽冷氣。
蒙霆呆了兩秒,卻是笑了出來:“是蒙霆不對,不該那樣說,國師別生氣了。”
頓了頓,揮手讓屋內的人全部退出去:“本王與國師有要事相商,爾等暫且退下,若有事本王自會傳喚你們。”
軍醫和侍從們立刻退下,只有抱夏擔憂地看向羅栗,接收到他的視線後才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房門關上,蒙霆便道:“你的小侍還真是忠心。”
羅栗淡淡道:“我的人,自然對我忠心。”
蒙霆聞言,無神的雙眸中似乎閃過了什麽,忽然道:“他們全走了嗎?”
羅栗愣了一下,才道:“全走了。”
蒙霆驀地一笑,猝不及防湊到他跟前,捧住他的臉,重重地吻了上去。
羅栗直接被他壓倒在了軟墊上。
原來讓他把人趕出去是為了這個,羅栗又好氣又好笑,用力捏住蒙霆的臉頰讓他推開,卻不想蒙霆吃了痛也不松嘴,反而還把他的手拉開了。
仿佛劫後餘生的放縱,羅栗被吸到雙頰都微微泛酸。
蒙霆才意猶未盡地收勢,貼着羅栗的唇吐息道:“國師,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我對于你來說,究竟是什麽?是不是因為我是被選中的那個人,所以不論我做什麽,你都能忍下,甚至于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
羅栗喘着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麽回答。
要他回答是的嗎?
但蒙霆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抱着羅栗,用依舊無法聚焦的雙眸望進羅栗的眼睛:“國師,我想要你。”語氣冷靜地仿佛在說他想喝茶。
羅栗:“……???!!!”
蒙霆說完就動起手來。
羅栗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蒙霆一下子就停住了。
羅栗能看到他眼中的絕望和失落,想到他這次九死一生,想到自己可能沒幾年可逗留……最終還是心軟了,松開了蒙霆的手,任由他按上自己的衣帶。
*
時隔那麽久,兩人再次擁抱在一起。
蒙霆極盡溫柔,羅栗幾乎要溺斃在他的擁抱中,口中仿佛充滿了甜膩的栗子汁,每一口都讓人充滿了甜蜜的味道,欲罷不能。
羅栗雙腿跪坐,無力地靠坐在蒙霆懷裏,兩顆心髒間仿佛毫無阻隔,感受着對方的跳動。蒙霆也緊緊抱着他,仿佛抱着一世的珍寶。
原本模糊的視線不知何時變得清晰起來。
蒙霆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當他發現房間中的一桌一椅都清晰地呈現在自己眼中,連細節部分都看得一清二楚時,他才确定,自己的視覺恢複了。
他能看到東西了!
蒙霆興奮地抓住羅栗的肩膀,将他從自己的懷中扶起,想要好好看看他的國師。可這份喜悅在看清羅栗如今的樣貌後,瞬間變為了錯愕和心痛。
“國師,你的頭發……”
羅栗累極,思緒也較尋常慢了幾拍,直到看見蒙霆撩起一縷白發,眼眶中泛起紅色和水光,才意識到他剛才在喊些什麽。
真是不妙,蒙霆居然在這個時候恢複了視力。
“是為了救我嗎?”
蒙霆的聲音都在顫抖,全然沒有方才的冷酷。
“不是。”羅栗矢口否認,吃力地将頭發扯回來,“只是時間到了而已,就和我的雙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