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季風三級
第3章 03.季風三級。
傅詩意望着近在咫尺的Omega，對方夾雜酒精的味道呼吸撲在她臉上。
她緊張地喉嚨滾動了下，耳根逐漸發燙起來，驀然生出一種怪異的羞恥和慌亂，呼吸一點點變得凝滞：“我……”
“哈哈哈，”
紀斯年驀然大笑，捏捏她白皙的臉頰，醉眼迷離湊近她，似笑非笑道：“逗你的！瞧你吓的啊……”
傅詩意微微蹙眉，想說什麽。
誰料紀斯年說完身體一軟往傅詩意懷裏倒去，眼睛一閉睡着了。
傅詩意眼疾手快摟住了他，臉頰像燒了一把火似的，心髒轟隆隆跳着。
*
翌日。
紀斯年在青旅醒來都九點了，腦袋跟炸開鍋般疼得不行。
迷迷糊糊記得是傅詩意等人把他帶回來的，期間傅詩意還背他，他不由懊惱給人添麻煩。
昨晚進酒吧又喝酒又跳舞，完全沒點防備意識，要不是傅詩意等人在，他還不知道自己這醉鬼要出什麽事兒？
枕頭旁放着醒酒藥。
不知道為什麽，他敢肯定是傅詩意買的。
紀斯年很感謝這女大學生，對他如此照顧，他捏着鼻子喝掉了醒酒藥。
随後他忍着難受下床穿拖鞋，腦海驀然閃過昨晚調戲傅詩意的畫面，呼吸一凝。
紀斯年捂了捂額頭，懊惱與後悔在心裏來回撞擊，豁然起身震驚之餘罵了聲：“靠！我瘋了麽？！”
傅詩意是什麽人？
永寧師範的大三學生，跟他相差6歲，三歲一個代溝，他兩是兩個代溝，他竟醉酒發癫調戲人家！
這對向來處事古板又嚴肅的紀斯年而言，可謂不小的沖擊，他自責于不該說那種挑逗性質的話，太不端莊太不正經了？就算傅詩意長相器宇不凡，談吐氣質不錯，朝氣蓬勃，與他完全相反，是他羨慕的類型。
唯一挽救點形象的，好在用開玩笑的方式過去了。
他當真是瘋了。
瞎搞什麽？
翻開手機，是傅詩意單獨加他微信的提醒。
他猶豫再三，加了。
【詩情畫意：早】
那麽早？
紀斯年回複。
【年年Lion：昨晚，謝謝】
【詩情畫意：出門在外，相互照顧，師兄也很照顧我的】
紀斯年真受之有愧，他短短兩日給小師妹添了不少麻煩。
快樂星球0705群裏有新的安排。
一個項目是上午十點前往塔林區參觀知名的嚴格國際商場，據悉嚴格國際總共16層，1-8層有全球最長的室內瀑布，每層還養了觀賞動物，9-16層是品牌購物。另一個項目是前往蒙山市郊外的野生動物世界，除卻野生動物外，還有游樂設施，內有國內數一數二的蹦極設施，滑翔傘，熱氣球等等。
這是兩日的行程，結束後程就和秦桑要前往下一個城市。
而沈江最後一日要單獨看看在蒙山的朋友，然後才離開。
紀斯年對蒙山市野生動物世界蠻感興趣的。
裏面可以喂動物，試試熱氣球，要是條件夠，完成滑翔傘和蹦極項目。
在過去的二十七年裏，他的生活平平淡淡的。
該念書的年紀念書，是班級裏的乖乖學生，每天都是被長輩安排好的，是最不容易讓老師和家長操心的類型，畢業後順風順水考上編制，沒出過省，沒離開過西京，更沒怎麽體驗過這些新奇的玩意兒。
他出生的年代，社會物質并不豐富，家境貧寒。
他作為家中年長些的哥哥，早早就學會節儉，不問父母要東要西，許多同齡人早早體驗過的，他其實很少有機會，這次出來，就是要試試不一樣的東西。
嚴格國際總共18層，室內瀑布就有15層。
沈江咔咔咔一通拍照，也是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反正激動得很。紀斯年拿着自拍杆拍照，因着沈江的調教摒棄了剪刀手，沖着鏡頭做鬼臉，出片效果還不錯。
除了室內瀑布外，嚴格國際裏還有9層樓高的扶梯。
紀斯年坐了第一次就忍不住坐第二次，程就和傅詩意也不嫌麻煩跟着坐。
他覺得可有意思了。
不過最有意思的，還是室內瀑布最上面養着的黑天鵝，高貴矜持，對人愛答不理。
“不摸摸？”傅詩意見他拍照，湊過來問。
黑天鵝周圍有不少人簇擁着拍照，紀斯年聞言扭頭看她，完全是乖乖生聽到壞學生搞破壞提議的詫異，可他體內又有點點好奇因子在作祟，隐隐生出種期待。
傅詩意拉着他手腕鑽到另外一邊。
紀斯年還在疑惑她怎麽摸到，不知道她從哪兒拿出幾塊白菜朝池子裏遞過去，就見那黑天鵝劃水朝這邊來，圍觀的人都驚了。
這也行？
傅詩意催促他去摸，紀斯年沒敢摸，小聲道：“這要帶壞周圍小朋友的。”
傅詩意二話不說，抓着他的手摸了摸黑天鵝的腦袋，紀斯年手被一只稍稍冰涼的手裹着，兩人距離靠得近些，摸到黑天鵝腦袋那瞬間，他臉頰微微泛紅，連手指都像點了火般滾燙起來。
四目相對。
紀斯年望着那雙含着笑意的眼，胸腔暖呼呼的。
嚴格國際逛完，一群人覓食。
紀斯年臉頰紅紅的，看都不敢看傅詩意，待一行人在一家炒飯店落座等餐，他幹脆跟沈江嘻嘻哈哈分享這日拍到的照片，好在傅詩意沒半點異狀，好像摸黑天鵝完全沒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紀斯年啊紀斯年，你就是單身太久了！
Alpha還沒撩撥呢，你就方寸大亂。
“你臉怎麽那麽燙啊？”
沈江靠他靠得近，扭頭莫名其妙看他：“還紅。”
旋即擔憂摸摸紀斯年額頭，“不會是感冒了吧。”
“沒，天太熱了，我去買杯冷飲。”
紀斯年尴尬得腳趾摳地，面上卻無比淡定回複，從善如流起身朝不遠處冷飲店去。
沈江聞言，不疑有他。
哪知道紀斯年在冷飲店點了5杯冷飲，正要付款，身後籠罩下一片陰影，他付款的手機被另一臺手機擠開，然後店裏響起付款音，他正要提醒扭頭就見傅詩意站在他背後，“你把錢轉給你吧。”
“不用。”傅詩意笑笑道。
紀斯年被她的笑晃了晃，暗罵自己到底造什麽孽？跟前這家夥還是個眼神清澈又愚蠢的大學生。
這讓他想起學校裏的志願者夏明明，參加定向計劃來他們學校安排教物理，老教師教他課堂上要調控課堂，管理紀律，他說要尊重學生天性，不能壓迫他們，老教師說你上課講物理別把你的吉他帶到課堂上炫技，他說自己是增強趣味性，老教師說物理課你講國際新聞打亂了課堂的整體性和主體性，他覺得自己教挺好，老教師教他課堂上得注重課前禮儀，得讓學生尊重你，他說學生挺尊重他的……
紀斯年有好為人師的臭毛病。
有次也跟夏明明講了下他不寫板書的問題，他說他是為了增強孩子的思維能力，氣得紀斯年非常嚴肅講清楚來龍去脈，并且讓他正視初中即将中考的重要性，不讓他再繼續瞎搞。
後面夏明明跟鹌鹑似的聽着，不敢亂說話。
紀斯年心裏罵翻了天，說：你瞅瞅你瞅瞅，傅詩意跟夏明明差不多年紀，除了長相好看點，論成熟不怎麽成熟，根本不是你喜歡的樣子，別再想了，清澈愚蠢的女大Alpha不适合你！
店員把飲料遞過來，紀斯年拿到兩杯冷飲先貼着臉冰了冰，一左一右，給自己降降溫。
傅詩意拿好剩下三杯冷飲，瞧他模樣不由好奇問：“這麽熱？不是有中央空調麽？”
嚴格國際的中央空調是出了名的。
冬暖夏涼，沒有一天讓游客難受過。
“啊！我體熱！”
紀斯年懊惱歸懊惱，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沖她睜眼說瞎話。
傅詩意恍然大悟。
恰好店員出完最後三杯飲料，傅詩意取了飲料，紀斯年疾步走回了炒飯店。
臉上溫度降了下來。
紀斯年稍稍平複了下亂糟糟的心思。
吃完飯一群人前往蒙山水上樂園，玩了不少刺激性項目。
搖滾巨輪，在管道裏紀斯年叫得比誰都大聲，滾得暈乎乎的；到超級大喇叭，坐在裏面，離心力作用他感覺要被甩飛了，有個項目是從上游抱着救生圈飄到下游，一浪接着一浪，到了下面頭頂轟然噴水，渾身透心涼……
晚上。
一群人吃完飯在青旅休閑區搞活動，聽歌手唱歌，玩兒狼人殺。
到後面沈江屢屢遭暗殺很不滿意，于是提議，輪流抽簽玩兒真心話大冒險，游戲規則是每個人抽個屬于自己的數字號碼，然後在新簽筒裏抽中國王的提出一項真心話或大冒險，讓號碼人完成。
第一輪，抽中國王簽的是沈江。
“3號對着牆壁表白三分鐘，必須深情款款親牆壁一分鐘。”
3號是程就。
程就一個單身狗，很不客氣掏出手機對着牆壁說了一大堆肉麻兮兮的話，引得紀斯年等人大笑。
然而馬上紀斯年就笑不出來了。
第二輪抽中國王簽的是秦桑，她略微思忖了下道：“1號公主抱4轉圈圈一分鐘。”
很不湊巧。
4號是紀斯年，1號是傅詩意。
紀斯年跟傅詩意起身表明身份那瞬間都愣了，旋即紀斯年過去，張開手臂，笑得大大咧咧道：“還不過來抱我？”
在座的，頓時起哄。
傅詩意倒多了三分拘謹。
她走過去把紀斯年橫抱起來，很輕易就嗅到他身上的橘子香氣。
紀斯年瞬間懸空雙手摟住她脖子，靠得這麽近，又是如此親密的姿勢，他耳根微微發燙起來，眸光閃爍了下，努力催促緩解慌張：“趕緊轉啊！”
傅詩意“嗯”了一聲，一瞬不瞬看他，在沈江的計時裏開始轉動。
紀斯年被轉得暈乎乎的，抱着傅詩意脖子愈發緊了，興奮得一邊叫一邊笑。
等到第二次又有人點紀斯年大冒險。
沈江又點到紀斯年，紀斯年趕緊打斷他，表示他願意說真心話。
沈江眼珠子一轉，賊兮兮問：“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Alpha？”
這話一出，Alpha齊刷刷朝他望去，傅詩意薄唇微微抿了抿，戰術性喝了口水，耳朵卻豎了起來。
紀斯年略微思忖了下，道：“我喜歡直接的，有嘴巴的能講話的。”
沈江不信：“alpha追人，都是先獻殷勤的，哪兒有上來就直截了當表白的？”
紀斯年聳肩，喝了口啤酒，瞥了眼正在喝水的傅詩意道：“性格吧，我不喜歡老是猜來猜去的，要是喜歡就直接講，心情不好直接講，心情好想分享也直接講，生活都那麽辛苦了，還藏着掖着多累。”
這些年來，他回顧過去。
縱然獨立自主，什麽都不需要長輩操心，也習慣一個人生活，安排好一切，可偶爾也會感覺到孤獨。
甚至有時候一個人憋久了，看到稍微熟悉的就恨不得把所有的開心、不開心全部傾訴了，同時他也很喜歡聽別人講生活中的瑣事，增長經驗，思考要是他遇到後會怎麽辦？
紀斯年，其實喜歡年長些的Alpha。
社會經驗比他豐富，能接受他身上的缺點，包容他的喜好，在他遇到事情情緒激動時能将他安撫下來，能在遇到問題時給他建議。
傅詩意握着杯子頓了頓，擡眸朝他望去。
紀斯年驀然撞進那雙漆黑如墨的眼，不知道怎麽耳根又紅了下，他趕緊別開眼，小心髒跟裝了發動機似的跳得厲害。
後面一群人開始聊天。
程就說起幹程序員遇到的奇葩老板，幹架幹得腥風血雨，順便提了提上一個炒掉老板的同事；令人沒想到的是沈江居然是幹主播的，把狗平臺罵了個底朝天，将其直播行業的水多深多深，順便給衆人看了一張他主播時畫的妝容，厚得吓人，活像個假人，衆人震驚得不行；秦桑在法院幹活兒，還沒正式轉正，說起法院裏一樁樁一件件案子，一邊感慨人類犯罪的多樣性，一邊吐槽資料多得寫不完……
到了傅詩意，就聊了聊永寧師範大學的社團。
紀斯年講起當老師，随大流吐槽了下當今社會教育現狀，他們幹這一行也覺得很迷惑。
“現在小學生跟我們那會兒完全不一樣，上午上完課，中午就休息半個小時，然後接着上最後兩節課，下午兩點半就放學了，現在小孩，上午上完四節課，中午午休完下午還要上四節課，五點過才放學，回家寫寫作業，再玩會兒，差不多就睡覺了。”
“誰說不是呢？你看看現在高考命題成啥樣了，要真讓我再考，我是打死考不上。”
“咱們念書那會兒，初中高中談戀愛那簡直跟犯罪一樣，現在……啧，我那小表妹說他們初二班級裏就有人談戀愛……他們老師又不敢跟家長說，生怕家長過激，孩子承受不住，直接給你幹出點什麽事。”
“多數孩子在初中就鬧着玩兒，他們都沒什麽健全的人格，都沒法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然後初一初二困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學習倒成了他們次要的……初三一考試就完犢子，現在還真有沒法上學的。”
“……”
教育話題，行裏行外人都能講幾句。
講到後面，沈江說起教師職業的特殊性，故作神秘說：“你們知道最難追的三種職業是啥麽？”
“是啥？”秦桑好奇問。
沈江搖搖頭，感嘆道：“教師，醫生，公務員，教師排第一。”
“為什麽？”紀斯年倒沒想到他們這職業竟然還有這說法。
沈江嘿嘿笑道：“因為這三種職業，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多啊，追你們的人沒兩把刷子，基本上你們看都不會看一眼。”
紀斯年覺得他說得在理，敬了一杯。
傅詩意仰頭喝着酒很是慎重想，原來教師職業屬于難追的麽？
晚上睡覺時。
紀斯年洗漱完，在微信上接到傅詩意的消息。
【詩情畫意：師兄，能到樓下一趟麽？有事跟你說】
紀斯年：“？”
【年年Lion：很着急？】
沒一秒鐘，那邊回複。
【詩情畫意：看小煙花，來麽？】
紀斯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覺得Alpha和Omega單獨見面不太适合，但傅詩意特地準備了小煙花，什麽意思？小師妹專程逗逗他這個師兄？
紀斯年換了件衣服，輕手輕腳離開旅社。
走到樓下就望見擺在地上的10根小煙花朝天空沖去，滋滋滋冒着，很是璀璨奪目，四周樹木繁盛，有彩燈點綴着，很好看。
這時，小煙火對面響起吉他聲。
“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嘗你的美……留下唇印的美……”
紀斯年透過小煙花望見站在小煙花後面的意氣風發正抱着吉他彈唱的傅詩意。
他沒想到傅詩意竟然還會彈吉他，許是氣氛使然，他跟昨日那般在城牆上跟着唱，打着節拍晃着腦袋道：“花店玫瑰，名字寫錯誰，告白氣球，風吹到對街……微笑在天上飛，你說你有點難追……”
兩人唱着，越唱越興奮。
唱完後，紀斯年正想說煙花好看，夜景不錯，就聽到傅詩意松開吉他，定定望着他雙手搭在嘴巴上呈喇叭狀大聲說：“紀斯年！我追你好不好？！”
紀斯年臉上笑容僵住，腦海裏仿佛萬千滾燙的潮水墜落，砸得他猝不及防。
……追，追他？女大學生，她真要追他！
下一秒，傅詩意一步步朝他走來。
“你昨晚不是問我，是不是想追你？”她在他跟前站定，目光灼灼盯着他道：“是，我是想追你，我對你，是一見鐘情，你在蒙山只呆7天，我想我得把握住這七天才行，我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錯過和後悔兩個詞語。”
“所以，紀斯年，讓我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