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樣反常
這樣反常
令明曉寒意外的是，這天晚上，拍戲片場并未瞧見秋子玏和他女友的身影，不知道是壓根沒來，還是只是在她視線範圍之外的地方待着？
秋子玏那麽稀罕往秋子琛面前蹭的人，竟然會放棄待在片場看大明星親哥演戲的大好機會？
難不成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遠比親哥哥更有吸引力的女朋友，所以才會變得無所謂？
倒是秋子琛，拍戲暫停的間隙時不時朝她這邊掃幾眼，讓明曉寒間歇性地有些緊張，生怕他突兀地提出什麽要求而她反應不夠及時，“怠慢”了他。
潘道勇還在的話，她也不至于這麽緊繃如一根弦。
可偏偏，這位大經紀人今天晚上有事，只能讓她一人盯場。當然，明曉寒心中清楚，另保镖六人也在現場，分散在各個能看見秋子琛的角落。
從安保力度上講，應該算到位了。
今天晚上的戲，都是室內的戲，也沒什麽吊威亞之類危險性的橋段，所以相對戶外而言，潛在的危險其實沒那麽多。
八點多的時候，人已回華京的花芷有打視頻過來，明曉寒正好在去房車幫秋子琛拿飲料的路上，便接了起來聊了一會。
花芷問了秋子琛收工的時間，決定等到時再來跟他視頻一會，明曉寒應允下來，表示等會回了片場趁休息間隙會第一時間轉達。
這會已過九點四十分，再過一會，秋子琛今日戲份就全部拍完。
明曉寒每一場都看得津津有味。
若按這情況一直拍下去，她也完全有足夠的精神在一旁一直“觀賞”下去。
雖說有幾處秋子琛的肢體動作令她困惑，總覺得不該那樣演繹，可憑良心說，整個晚上下來，他的戲整體瑕不掩瑜，還是值得一看的。
确切地說，應該是已大大超出了原本的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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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打從一開始，明曉寒壓根就沒期待過這位從過往演戲經驗來看演技令人捉急的男明星，現場能交出什麽高分數的答卷——不現實，太難為他了，水平就在那。之前演的幾部劇，演技如何，觀衆有目共睹，并非她明曉寒一人對他差評。
雖說昨晚已“初初見識”了一把秋子琛有所明顯的演技，可那幾場遠不如今天的戲來得有難度，有深度，極考驗演員的定力和情緒切換，而明曉寒全程一張認真臉看下來，覺得秋子琛這幾場戲，完成度100%沒有的話，95%至少有的。
而且不止一次，導演喊“卡”後有帶頭給這位男主角鼓掌，顯然是表示認可。
這個場景有幾場重頭戲，原著小說中如假包換的名場面，尤其是快接近整個故事尾聲，有一場男主獨自一人的隐忍式哭戲，秋子琛的眼淚說來就來，是明曉寒萬萬沒想到的！
明明前一分鐘他還在和對手演員有說有笑，下一秒一聽“開始”就瞬間切換至獨自悲怆難忍的強烈情緒之中，讓視線一直沒離開過他的明曉寒，驚得目瞪口呆，久久都未能回過神來。
直到這一條過，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總懷疑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覺！
眼前這個人，是秋子琛麽？
過去三年，他明明沒有拍任何戲！
他哪來提升演技的機會……
這麽複雜的情緒無處宣洩的戲，毫無演技沉澱的秋子琛，怎麽可能一條就過？！
他可是秋子琛啊，他又不是楊檸！
顯然，現場覺得難以置信的，不止明曉寒一人。
因為秋子琛眼淚無聲而下時，在場許多工作人員都屏息盯着，一動不動，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打擾到正在情緒上的男主角。
也有不少人，在心底與明曉寒同款的默默，如出一轍的震驚，懷疑眼前這人會不會不是秋子琛……
這怕是能擠進世界第十一大未解之謎吧……親眼看到昔日讨厭至極的男演員演技“突飛猛進”，明曉寒心中滋味很難描述。到最後，她只想到這麽一句。
這麽一句聽着就褒貶難辨的評價，讓她自己也辨不清，到底是希望他演技變好，還是不希望他演技變好。
後面那場戲，拍的是李盛難得幸福時光的片段。
明曉寒站在原地，向一臉幸福洋溢的秋子琛投以比定海神針還穩的注視，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她心底隐隐漫開：秋子琛，似乎真的不是過去近四個月以來她看到的那個“秋子琛”了。
他這張随時随地在她面前冰着的臉，演戲時無論喜怒哀樂，似乎都生動了不少！
聯想到只要有花芷在場，秋子琛連同對她的态度也會與平時的冷若冰霜截然相反，明曉寒覺得有些迷：這個男演員，在花芷面前神情那麽生動，是演戲還是真實？
花芷面前一副，老太太面前一副，她面前一副，以及演戲時又一副……所以，此人，究竟有“幾副”面孔？
經過這一晚的看“戲”，明曉寒徹底對她要私人保镖一整年的這個男人，産生了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他到底是一個感情充沛之人？還是感情淡漠之人？
從前，無論路人還是粉絲亦或黑粉，唯一達成共識的就是，秋子琛待人冷漠，态度狂傲。
如今，在他近旁待了一段時間，明曉寒有了自己的認識：這個男的，在家人面前那副面孔應該真實，在她面前也真實，演戲時的面孔只挂鈎演技，不論真假。而待其他不熟的外人，基本同待她的态度，相差無幾，都是又冷又傲。
細想也正常，普通人在不同的人面前，一樣的态度各種。
秋子琛雖是大明星，也不過是一個吃五谷雜糧的平凡人，自然待不同的人，也會有千面。
明曉寒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時候，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待她猛然意識到已收工的秋子琛正朝她這邊過來時，手機卻在這時起了震動，驚得她神志直接蹦出自己那個神游的小世界。
花芷再次來電，她不得不接。
秋子琛眼瞅着已到跟前，明曉寒莫名起了些慌亂。
一時之間楞在原地，不知該先做什麽。
秋子琛上前，餘光掠到明曉寒手機屏幕在亮，欲進一步瞧一眼時，見她往後退了半步，迅速接起：“花姐。”
“曉寒同學~你們這是還在片場？”視頻裏的花芷東張西望，沒瞧見自家大美男，于是忍不住問：“秋子琛拍完戲沒？讓他跟我視頻！”
“剛拍完，好——”
花芷要和秋子琛視頻，明曉寒心中卻默默犯起難。
把她的手機直接給秋子琛，讓他與花芷視頻，不太妥吧……
正當明曉寒猶猶豫豫緊拽手機時，秋子琛卻二話不說，閃到她側邊，一點都不帶見外的——直接從她手中抽走手機，随後對着屏幕裏的人熱情打招呼：“大花，你沒出去浪啊——這是在家扮乖乖女！老花呢？又出去應酬了？你這小屁蟲不跟着去嘛？”
明曉寒看得雙目瞪住：傻子都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的秋子琛，心情無比燦爛，對着視頻裏的親人，一連n問，都不帶給花芷機會回答的……
花芷同樣神采飛揚，積極回應屏幕裏快樂滿溢的男主角：“你今天拍什麽戲？這戲服很隆重啊！不會登基吧？”
“大花，你腦子是不是落我們這了？我演的又不是皇帝，哪來登基！”嘴裏不忘損人，臉上卻仍是一副喜滋滋的。
秋子琛稍稍擡高了下手機，惹得一臉緊張的明曉寒腦袋瞬間跟着上仰。
秋子琛下意識瞥了她一眼，注意力又很快回到手機視頻裏。
花芷被逗得捧腹大笑：“趕明兒咱接部當皇帝的戲，過過當皇帝的瘾！也讓我和老花，嘗下‘皇親國戚’是什麽滋味~”
秋子琛一記揚眉，當場應允：“行！就沖你這‘野心勃勃’，我努力！”
花芷沒cue她，明曉寒顯然插不進去話。
她人沒露在屏幕裏，說不定花芷都忘了，她打的是她的手機。
“行吧，看你這樣子，估計今天工作狀态不錯~那我就放心了！”花芷心思細膩，幾個對話的來回，把想了解的情況都已摸清，“既然拍完了，趕緊跟曉寒同學一起回酒店吧！早點洗洗休息，明天還得繼續拍呢！”
想特意提醒一句注意不要累到身體，轉念想到秋子琛旁邊還有一個明曉寒，花芷瞬間忍住了這股沖動。
有些話，只适合無任何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提醒。
秋子琛甩了甩華麗的大袖：“行~你也早點休息，有空歡迎随時過來探班！”
花芷點點頭：“放心吧，等忙完手頭這個項目，我過去看你們兩只~就這樣，等下如果到酒店了，有事再聯系，拜拜~”
“拜！”戲拍到這個點，體力消耗不小，秋子琛明顯覺得餓了，沖視頻裏的花芷揮了揮手，兩人都準備結束這通視頻。
“等等——別挂！”
情急關頭，明曉寒伸手，一把奪過秋子琛手裏的手機，惹得他一臉不解地來瞧：“？”
局促不已的她，只好趕緊表态一句：“我還有話和花姐說……”
手機另一端正準備挂視頻的花芷，同感意外，好奇問：“怎麽了？曉寒同學，你要同我說什麽？”
明曉寒漲紅了臉，對着屏幕裏一臉期待的花芷，輕輕蹦出一句：“拜拜，花姐……”
“啥？就這話？特地跟我說句‘拜拜’？”花芷有些不太确定。
屏幕裏的明曉寒看起來有些緊張，臉都紅了，總不至于就為了與她道個別？
明曉寒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對。”
一旁的秋子琛兩條眉毛就差湊一塊了。
實在看不懂他的私人保镖，這會整哪出？
“哈哈，好的好的，世界上最最可愛的曉寒同學，拜拜喽！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花芷再次擡手，溫柔地沖對面一臉不好意思的女孩揮了揮，正式挂斷視頻。
現場兩人這邊瞬間安靜下來。
明曉寒眼疾手快，迅速把手機鎖屏塞口袋：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秋子琛怎麽也瞧不懂，平時比任何人都淡定的人，怎麽跟花芷說聲“拜拜”，整得這麽神經兮兮的……好像不道這個別，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
明曉寒順了順心口紊亂的氣息，終于稍稍恢複了平靜，擡眼，故作淡定問：“秋先生，我們現在是回車上麽？”
秋子琛點點頭：“嗯，我先去卸下頭套。”
還是覺得她十足古怪。
明曉寒擡眼望了望他的發髻：“好的。”
即便剛才她那突如其來的“舉動”會驚到花芷，她也顧不得了……若結束視頻，手機屏幕一收，極有可能跳轉到手機背景——那張楊檸的海報，就會被秋子琛“一覽無遺”。
她掩飾起來的“楊檸粉絲身份”，就會被意外“曝光”。
這對誰……都不會是一個良性的“意外”。
還好，還好，就那麽一瞬間，把手機奪回！
千鈞一發之際，她自己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
而這一切，若秋子琛方才沒直接用她手機與花芷視頻的話，壓根就不會發生。
明曉寒完全不敢去設想，若被秋子琛發現她是楊檸的粉絲，他會作何反應。
是否會當場解雇她？
或是，滿臉怒氣質問她？
要知道，就在昨天，她當着兩姐弟的面表過态，她本人不追星，不粉任何人來着。
這打臉太快，肯定會吓到人。
私下實則有追星也就算了，追的還是秋子琛水火不容的死對頭，任他心理素質再強大，怕也會受到一波不小的沖擊。
而讓明曉寒真正恐懼的，是一旦被花芷知道這件事，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秋子琛都知道了，花芷肯定也第一時間會曉得，然後是花姨……真到了那個時候，她放心裏特殊位置的花家，是不是會就此認定她明曉寒就是一個“叛徒”？
想必會厭惡她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既然都是楊檸的粉絲了，竟然還好意思一聲不吭待在秋子琛身邊，做他的貼身保镖，瞞過了所有人。
可問題是，打從一開始，并非她主動“請纓”要到這位大明星身邊做私人安保。
而且那會，花芷也沒有第一時間告知，她的弟弟，到底是哪位……
從未聽花家任何人提起秋子琛就是他們家一份子的明曉寒，思前想後，都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她粉楊檸沒有任何原則性的錯誤，但若一不小心被花家人知道了這個性質非同一般的“秘密”，那就是“滔天大罪”。
明曉寒不想讓一直真心待她的花家母女對她失望。
她們是她的恩人，曾不計回報救明家于水深火熱之中，若從此被她們視為“叛徒”與“仇敵”，是她萬萬不能承受的。
秋子琛，要不是花家人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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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換回衣服的大明星一同回了房車，司機已提前就位。
驅車回酒店的路上，明曉寒忽然某一下就想通了，心裏原本壓得喘不過氣的負擔也跟着輕減不少。
說到底，是秋子琛的問題。
三年前，他若沒有指使“短腿”出手在街邊傷了楊檸，又何至于鬧到那般收場。兩人沒有這份恩怨，又何至于如今波及到她與花家之間的親近關系。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的時候，明曉寒獨自想久了，一個沒忍住，重重嘆了口氣，惹得專注刷手機的秋子琛一記轉頭定睛瞧，吓得她瞬間噤若寒蟬。
在這個男人身邊當差，是真的不自在。
若是在楊檸身邊當差，她怕是24小時都是合不攏嘴吧，笑的。
這樣的念頭倏然遛過心尖，略顯頹廢的明曉寒下意識抿了抿嘴，起身，準備下車。
秋子琛接收到私人保镖這樣的狀态，腦海中只有一個形容：垂頭喪氣。
頭一回見她這樣。
從突然慌裏慌張要特地與花芷說聲拜拜開始，她整個人就有些古裏古怪的，不知道什麽情況……從車上下來的秋子琛，及時跟住在前開路的明曉寒，心裏絲絲扣扣游走的，都是關于她。
相處了一段時間，秋子琛以前覺得他的這位私人保镖沒什麽情緒可言，永遠一張冷漠臉，如今卻覺得，仔細體會，她還是有一些日常狀态起伏的。
比如，這個晚上，眼看她從一個人在旁待着心事滿懷，到打視頻時的突然慌亂，很明顯的情緒變化。
所以，是什麽引起她今晚這樣反常？
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