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狡辯
狡辯
“陛下慢着!”眼看蘇子賢就要撇下爛攤子,施籬不得已出聲制止。
“啊?”
正要下馬的蘇子賢被施籬的話吓了一跳,驚呼出聲,差點兒從馬上摔下來。
蘇子賢這驚慌失措的樣子引得一陣唏噓,無論獵場上的青年才俊,還是觀席上的王公大臣和女眷們,對小皇帝本來就差的印象又差出了一個高度。
出言震懾住唏噓喧嘩的聲音後,施籬輕甩着鞭子,催促着□□的馬匹朝蘇子賢而去。
待走近了,施籬低聲對蘇子賢道:“陛下不可任性!”
“朕沒有任性……”蘇子賢撇撇嘴,眼簾低垂。
松開缰繩,施籬翻身下馬,接過侍從雙手呈上的弓箭。
因為坐在馬上,蘇子賢第一次以俯視的視角看施籬,似乎很不适應,眼神有些漂移不定。
“接住。”施籬舉着弓遞到子賢面前。
施籬清冷的聲音讓蘇子賢一顫,接着他半知半覺地抓過施籬遞過來的弓。
“陛下,舉弓時左臂要下沉。”施籬上前,将蘇子賢的左臂往下壓了些。
“哦,然後朕該怎麽做?”蘇子賢小聲地問,不安的樣子像極了師長檢查課業時不會的學生。
“胳膊肘往內旋,然後用左手虎口推弓,并固定好。”看着蘇子賢做好這些後,施籬接着指導:“陛下現在伸出右手,用右手食指、中指以及無名指扣住弦……”
施籬手把手教蘇子賢,就像是前些日子在禦馬苑裏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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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施籬這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的騎射高手親自指導,蘇子賢再廢物也漸漸能拉弓射中獵物。
不多時,蘇子賢望着狩獵場上自己射的一小堆野兔狐貍,心情好到了極點。
“哈哈!朕真厲害!”握着缰繩,蘇子賢仰着頭環顧着衆人,洋洋得意誇耀着自己。
看到蘇子賢這樣,施籬微微嘆了口氣,忍了忍,最終沒說什麽。
烈陽照耀着整個梨山獵場,鮮豔的旌旗和着風聲舞動。無數少年縱馬獵場,羽箭穿空而過射中獵物的聲音與歡呼聲不時在寬闊的獵場的響起。
施籬端坐在高臺之上,如鷹隼般的目光偶爾落在看臺下那群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身上。端起小桌案上的酒杯,施籬一飲而盡,趁着酒興,施籬笑着問底下的臣子:“諸位覺得,展安侯府的明小世子如何”
底下的王公大臣哪一個不是在京城混過的,自然看出攝政王這是看好明茗,一個個紛紛對明茗誇了起來:“王爺,明世子騎術了得,若是能得王爺栽培,将來定是個将相之才啊!”
“王爺慧眼,在這麽多人中一眼就挑出明世子這樣的少年英才!”
……
聽着座下王公臣子對明茗毫不吝惜的誇贊,施籬眼底笑意更深,接着他的餘光落到角落裏默默夾菜的展安侯身上,“展安侯,你怎麽看你這兒子”
“啪——”筷子從手裏掉了下來,展安侯顧不得儀态,慌忙拱手回話:“犬子生性頑劣,能得王爺的青眼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的福分……”
在座的大臣王公看着向施籬回話的展安侯,沒幾個人心裏不嫉妒的。
衆所周知,展安侯明昊鴻是個胸無大志的廢人,他雖承襲展安侯的爵位,可整日求仙問藥,癡迷于道家,侯府裏的事幾乎一概不管,偌大的展安侯府這些年在明昊鴻手裏漸漸沒落了下來,
待明昊鴻說完,施籬微微點頭, “展安侯謙虛了。”
“哪裏哪裏,是王爺擡愛小兒了。”
此時,坐在最上面的蘇子賢打了個哈欠,懶懶看了眼施籬和展安侯,然後合上眼,繼續小憩。
秋日的陽光太舒服了,沒多久,細微的呼嚕聲就從最上方傳了下來。
施籬停下與大臣的交談,轉頭看了一眼蘇子賢。只見蘇子賢整個身子窩在龍椅裏,歪着頭, 有規律的打着鼾。
“福祿。”施籬叫來了福公公。
“王爺,您有什麽吩咐?”福公公彎着腰,恭恭敬敬詢問施籬。
收回看蘇子賢的目光,施籬扶了扶隐隐作痛的額頭,“去把陛下叫醒。”
“老奴遵命。”說着福公公就來到蘇子賢身邊,小聲提醒:“陛下!陛下!您快醒醒……”
在福公公一聲聲叫喊下,蘇子賢這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吵什麽吵!朕快困死了!”揉了揉還朦朦胧胧的眼睛,蘇子賢習慣性的嘟囔了兩聲。
“咳——”
施籬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
在施籬帶着警告意味的咳嗽聲中,蘇子賢立馬閉嘴,坐的端端正正。
沒了蘇子賢弄出來的小插曲,施籬繼續和一衆大臣王侯應酬……
幾個時辰後,太陽西斜,當日的狩獵已到尾聲,看臺上的人也相繼散去。
望着臺下的人一個個離開,蘇子賢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眼睛時不時朝施籬身上瞟,幾次想開口說話。
施籬起身,自看臺上俯視偌大的獵場,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他收回目光,轉身面向蘇子賢,“天色不早了,陛下回去休息罷。”
“朕知道了,朕這就回!”聽到施籬終于允許自己走了,蘇子賢高興的從座席上跳起來。
坐太久了,腿都麻了,蘇子賢揉了揉腿,帶着福公公風風火火離開。
望着蘇子賢遠去的背影,施籬搖了搖頭,“真是輕狂。”
“快快!給朕捶捶腿!坐了那麽長時間,朕的腿都麻了!”剛進營帳,蘇子賢就往榻上一躺,接着就使喚起福公公。
“老奴遵命。”福公公說着就彎下腰為蘇子賢捶腿。
福公公的力道不輕不重,很是适宜。蘇子賢舒服地眯着眼睛,嘴上卻不住的抱怨:“虧朕還老早就盼着秋狩,沒想到竟然這麽累!這還不如在宮裏寫政論呢?”
福公公早已習慣了自家陛下的抱怨,他熟練地安慰:“陛下再忍忍,秋狩也就十幾天,很快的。”
“十幾天啊……” 蘇子賢哀嚎起來。
“陛下您這是怎麽了?”福公公被蘇子賢這樣吓了一跳,捶腿的動作都慢了好幾拍。
福公公這麽一問,就像一根無形的導火索,蘇子賢不滿的情緒瞬間爆發:“朕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待在這裏了!這裏所有的人都在看朕的笑話!還有施籬……”
說到施籬,蘇子賢哽咽了起來,“施籬他明顯在針對朕,他讓朕說祝辭,還逼着朕射箭,害得朕在那麽多人面前出醜!朕……朕知道自己沒有用,所有人都不喜歡朕……”
似是說到了傷心處,蘇子賢直接哭了起來,福公公見狀也慌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安慰起蘇子賢,被福公公一安慰,蘇子賢仿佛找到了宣洩口,哭得更大聲了。
蘇子賢這邊出了狀況的消息不到一盞茶功夫就被影衛報告給了施籬。
“真是半點不讓人省心。”施籬嘆了口氣,丢下還有些懵的崔榮,匆匆趕往蘇子賢的營帳。
……
“施,施籬,你怎來了”面對突然過來的施籬,蘇子賢睜大了眼,吓得差點兒從榻上滾下來。
“本王過來看看陛下。”
“看朕朕有什麽好看的”蘇子賢慌忙把臉上還沒幹的眼淚擦掉,恢複了一貫沒心沒肺的樣子。
對于蘇子賢這過于明顯的掩飾,施籬不做理會, 他冷冷開口:“聽影衛說,陛下狀态很不好。”
施籬話音未落,蘇子賢就開始反駁:“沒有沒有!朕好的很!你不要聽別人瞎說!”
被蘇子賢搶了話,施籬眉頭微微皺起。
蘇子賢見狀,頗有眼力勁兒住了口。
沒有人說話,營帳內空氣慢慢開始凝固……
“陛下方才為何哭泣”最終,還是施籬開口打破了僵局。
“沒有!朕才沒有哭!朕……朕真的沒有哭!”蘇子賢紅着耳根子向施籬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