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不是一個好人
她不是一個好人
時笙還在研究手中蛋糕的時候，程陌已經開始思考去看烘焙展，可以更好的學習一番技能。
他想的非常好。
時笙見他出神，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怎麽了？”
程陌搖了搖頭，在手機上打字，問時笙想要買什麽禮物。
那一開始不過是時笙的一個借口，那位爺爺的生日還有好久，她今天也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占據程陌的休息日。
“我也還沒有想好，但是有看好幾家店，你替我參考參考。”時笙說的随意，并沒有太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程陌卻沒有聽出來，反而開始忐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幫到時笙。
時笙将蛋糕和餅幹放到了後座上，發動車子去了目的地。
程陌這一路上神情都很緊張。
但很快他們就到了目的地，“爺爺的朋友喜歡收集茶壺，這家鋪子專門經營紫砂壺的。”
“前幾天他們打電話給我，說是到了一批新的，讓我來看一看。”時笙會有這些鋪子的電話，純粹是因為爺爺，選這些禮物，也許不需要很多的錢，但是需要很多的耐心。
“徐爺爺是爺爺年輕時候的好朋友，他們時常會約着一起下棋，散步。”
在時笙的訴說當中，程陌只覺得那些距離自己很遙遠的人和事，一下子接近了不少。
“我們來這裏看看紫砂壺好不好看，如果好看的話就買，不好看的話就去別家。”時笙一點兒也不着急，可看着程陌的模樣，卻有一些擔心，他是不是太緊張了。
“今天原本也就是來看一看，因為可以選擇的禮物實在是太多，所以我有一些拿不定主意，需要人幫忙。”時笙找了一個很合适的借口。
至于程陌信不信，信了多少，她真的一點兒底也沒有。
程陌沖着時笙笑了笑，很認真的給她發消息，說自己一定會努力的幫上她的忙。
程陌的模樣實在是太過于認真。
惹得時笙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忽然覺得有些慚愧了。
好在這樣的情緒也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店鋪的老板過來了。
看到時笙之後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時小姐，您過來了？”
時笙輕輕的點頭。
老板看到時笙身邊的程陌，看向了時笙，“這位是？”
老板還是頭一回見到時笙帶人一起過來，自然知道對方的身份不簡單。
但有些話又不能說的太直白。
時笙簡單的介紹了一番，“這是程陌，是我的朋友。”
程陌不會說話，但也不會當着外人的面去比劃什麽，只是簡簡單單的沖着老板點頭。
程陌自己都沒有想要暴露什麽，時笙就更不會去多說什麽。
很快就将老板給打發了，“我們自己看看就好，你忙吧。”
老板識趣的沒有打擾。
而時笙開始給程陌介紹起這裏的紫砂壺來。
她其實對這些了解的也并不多，只不過因為買的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倒是也懂得一些。
【你有看上的嗎？】
程陌拿出手機的那一刻，時笙也沒有閑着，很快就取出了自己的手機，看到手機上的消息之後，低下頭打字。
【還沒有看上的。】
程陌看到這一幕，心中着實有一些震驚，【時笙？】
【店裏太安靜了，只有我一個人說話的話有一點奇怪。】
時笙并不想讓別人注意到什麽。
程陌倒是明白時笙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舉動，看來是和自己有關系。
【其實沒有關系的，我并不介意什麽。】
程陌想了想，又低下頭打字，【我并不希望自己是被特殊對待的。】
時笙看的明白，她知道程陌并不會在乎這些，但是，時笙是在乎的。
只不過…時笙并不想讓程陌為難。
“可是，我的心裏是在乎的。”時笙輕聲的說道，“我不希望有人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你。”
時笙将自己心裏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并沒有太多的為難。
程陌雖然稍稍的愣了愣，可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出生在充滿愛的家庭中，小的時候也曾因為不會說話而有着諸多的自卑。
每當這個時候爸爸媽媽都會很強勢的擋在他的面前，告訴他還有他們在。
只要有他們在。
他就不會受到傷害。
【可是，旁人的眼光，并不會改變什麽。】程陌在對話框裏打出了那麽一段話，但他僅僅只是說了這麽一句，便什麽都沒有說了。
【只要你覺得合适就好。】
程陌是一個很随和的人，他并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而和時笙起什麽争執。
在他的心目當中，這些當真都是小事。
【如果時笙更願意和我用手機交流的話，我也覺得很棒。】
程陌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時笙就明白他是真的一點兒也沒有覺得為難。
可就是這麽陽光，這麽讓人覺得溫暖的程陌，卻讓時笙有一種難過的沖動。
她有一點想要了解程陌的過去。
想要問出口，卻又覺得太唐突。
最終只能安奈下來。
什麽都不問。
“我們還是再去看看紫砂壺吧？看了那麽多有沒有哪一個驚豔到你？”時笙忽然轉移話題。
并且還轉移的非常生硬。
程陌明明看出來了，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我覺得，這一只就挺好看。】程陌說這話的時候還貼心的附上了一張圖。
時笙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個挺好看的。
“我看上的也是這一只。”時笙有些驚喜的開口。
欣喜自己和程陌的眼光是一樣的。
但也僅限于此，可從沒有想過要去問程陌為是麽覺得這一只好看，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蠢，她問不出口。
她讓老板直接把這只茶壺包了起來，送不送的倒是另說，雖然時笙覺得很大程度，她是想自己留下來的。
【就這麽決定了嗎？不用再多看看嗎？】
“我覺得這個就挺好的。”時笙輕描淡寫的開口，又和程陌介紹了一些別的茶壺，但餘下的那些，他們倆都不怎麽滿意。
程陌其實是有一些疑惑的，也許是一開始就選定了的原因。
他本以為，還會有很多可以看上。
“你怎麽是這樣的一副表情？沒有選中合适的，很奇怪嗎？”時笙有些好奇的問道。
程陌略略的猶豫了一會兒，輕輕的點了點頭，【我以為，會有很多好看的。】
“大師也會有手感不好的時候。”時笙半點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你累不累？如果不累的話，我們再去別的店看一看。”時笙詢問程陌的意見，程陌很快就搖了搖頭。
他并不覺得累。
“那我們就去別的地方。”
時笙很快就确定好了目的地，程陌坐在一旁安靜的看着路，這條路他其實也很熟悉，但是他從來都不知道。
這裏原來還有這麽多，隐藏的地方。
“這是做宣紙的。”
時笙的話，像是為程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的世界裏其實從來都沒有這些。
“我家中的弟弟妹妹，從小就要學習書法。”時笙這一次不過是順便過來看一看。
說起這些時笙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見程陌在自己的身邊，有了分享的欲望，“我爺爺也很喜歡練字，我小的時候還分不清這些紙到底有什麽區別。有一回見沒有紙了，就偷偷的拿上零花錢去買，結果……”
時隔多年就算再想起這件事時笙也是忍不住的想笑。
【發生什麽事了嗎？】程陌适時的問道。
時笙輕輕的點頭，“那大概是我爺爺用過的，最差的紙。”
但她當時什麽都不知道只想着要給爺爺買些東西，想要讓爺爺高興一點。
爺爺收到之後也很驚喜，非但半點不嫌棄，還鬧得人盡皆知……
她那個時候還小，根本不知道，等到漸漸的長大，漸漸的了解書法之後才知道自己買的那是什麽東西。
原本的欣喜就變成了尴尬。
她生平頭一回，體會到了什麽是社死。
但爺爺對她的愛護，時笙卻是心知肚明的。
【你和你爺爺的關系真好。】
“對，我是跟着爺爺奶奶長大的。”時笙很輕快的說道。
并沒有覺得，這是有什麽不能說出口的。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所以我是跟着爺爺奶奶一起長大的。”時笙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程陌也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問出口，仿佛沒有什麽立場，他就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着。
倒是時笙發現了他的沉默，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你怎麽了？”
【我……】
程陌的心情其實很好猜測，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讓時笙很容易就可以看出端倪。
“父母離婚是很常見的事。”時笙語氣平淡，“他們倆之間屬于感情破裂。”
愛的時候轟轟烈烈，圈子裏鬧得人盡皆知，離婚的時候也是一樣，惹得所有人都看笑話，許多人都不能理解。
莫說是普通人，其實就連時笙都沒有理解。
【對不起。】
程陌低着頭道歉，時笙聽見這話，心中有些茫然，像是不太理解程陌為什麽要和她道歉。
“其實，我不太介意這些事。”
“那都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
時笙不過是當成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告訴程陌，“你不用道歉。”
“說起來有一些殘忍，但我并不會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什麽…”時笙看着程陌，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感情。”
時笙說這話的時候，态度很是坦然，但她的內心還是有一點慌亂的，擔心程陌的态度。
她并不是什麽很善良的人。
童月和時靖對于她而言，只不過是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而已。
至多是熟悉一些。
感情是有親疏遠近的。
她開始忐忑，自己在程陌心中的形象，知道了這些他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程陌安安靜靜的聽着，心中難得有了一些迷茫，他開始苦惱自己這個時候，是不是要說點什麽，只是……
他尚且不知自己說什麽才是最合适的。
“你…”時笙看了程陌一眼，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卻猶豫着不知要說些什麽，略略停頓了一會兒輕聲開口。
“我其實…不是一個好人。”
程陌原本是安安靜靜的聽着的，可是聽到這句話之後，就沒有辦法安靜了。
他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
在手機上認認真真的打字，【不是這樣的。】
【時笙，你不能這樣說自己，這對你不公平。】
時笙的心思百轉千回，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聽到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感情是很珍貴的東西，親情更是。】
【這和是不是好人，根本沒有關系。】
【不能這麽來算的。】
程陌有些着急，消息發的飛快。
時笙看着看着，沒忍住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