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都給你留着
都給你留着
小孩子的天性總是無憂無慮的，就算是孤兒院裏的孩子，也同樣保留着童真。
無論多麽尖銳，多麽不合群的孩子，總是會漸漸的被治愈，被溫暖。
這是一個漫長而複雜的過程，其中飽含的艱辛非常人能夠想象，但孤兒院的所有人包括社會上的志願者，都無私奉獻着自己。
只為換來孩子們純真的笑顏。
程陌一直帶着孩子們做游戲，孤兒院的小朋友們，遠遠比同齡人更為成熟，他們會體諒程陌的不便，也會顧及程陌的心情，明明都是一個個的小孩子。
卻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
明明他們更想玩的是唱歌游戲，但他們知道，今天來看他們的叔叔阿姨們，聽不見聲音也不會說話。
所以他們選擇了別的。
程陌看着他們，多少是有一點心疼的。
時笙看了一會兒便收回了視線，問院長孤兒院的領養情況怎麽樣。
“健康的孩子很好領養。”院長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時笙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孤兒院以前有很多孩子都是被遺棄在院門口的，她們沒病沒災，只因為是女孩就被遺棄。
但是現在生活好了，除了一些偏遠地區也很少有遺棄女童的，現在被遺棄的都是有重大疾病，無力治療的。
這是社會問題，他們也無力改變，都已經呼籲産婦産檢，排查畸形，但還是有很多産婦母愛泛濫，明知道肚子裏的胎兒有重大疾病，或是唐氏兒的，還非要把孩子生下來。
生之前信誓旦旦說着不抛棄不放棄。
生完之後沒兩個月就受不了孩子癡傻，那些母愛煙消雲散，最後承擔起養育責任的，還是孤兒院。
“孩子們可憐。”院長的聲音裏充滿了憐憫，若只是殘疾倒也還好，至少他們不哭不鬧，長大之後如果有一方面天賦，也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最可憐的還是那些唐氏兒，這輩子渾渾噩噩的來，碌碌無為的死，仿佛生來就是為了受苦的。
但他們又不是全無感知的，這才是讓人最心痛的地方。
“希望以後都會好起來。”院長也沒有沉浸在悲傷當中，早在入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遭遇什麽，這麽多年來，崩潰過也被溫暖過。
還能堅持下來，大概也正是因為熱愛。
對于他們，時笙總是由衷的敬佩，屋外的陽光很曬，院長擔心孩子們瘋跑到時候着涼，就招呼孩子們進屋，小朋友們一個個都很聽話，跟着程陌一起回去。
他們圍坐在一起做游戲，時笙就站在一邊看着，像是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程陌偶爾會回過頭看她，發現她一直站在不遠處，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的時笙有些奇怪，她是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孤兒院的孩子們也是需要上課的，社會愛心人士給他們捐獻了許多的玩具和書籍，閑暇之餘還會有各種有意義的活動。
今天原本的課程是讀書會，但是蛋糕店的店員們基本都是聾啞人，這個讀書會多少會顯得有些尴尬，院長便通知他們臨時換了。
把讀書會換成繪畫課。
而程陌就領着蛋糕店的員工教孩子們手語，時笙看的有些新奇，完全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交流的，那對時笙而言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麽的陌生，卻又那麽的吸引人。
她想知道程陌的世界到底是怎麽樣的。
教室裏面很安靜，只能聽得見小朋友們的聲音，他們圍在程陌的周圍叽叽喳喳的，問了他許多的問題，他變得很忙很忙，又要和小朋友們耐心解釋，又要和同事們溝通。
所有的維系都放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沒有人幫得了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幫他。
時笙看了半天，也終于站不住了，走到鋼琴前面打開了琴蓋，悠揚的鋼琴聲響起，吵吵嚷嚷的孩子們全部都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時笙。
程陌更是詫異極了。
孩子們沒有圍着程陌，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和孩子們坐在一起聽時笙彈鋼琴。
“這首歌叫做《小星星》。”時笙語氣平淡的開口，根本不知道怎麽和孩子們互動，彈了一首曲子之後，就開始彈另外一首曲子。
“這首歌叫做《歡樂頌》。”
她就像是AI機器人似的，只會重複着鋼琴曲的曲目。
時笙說完這句話，手指就飛快的在琴鍵上活動起來，都是一些耳熟能詳的曲子，小朋友們都聽過，會這麽安靜純粹是因為今天彈琴的人不一樣。
而時笙不知道這一切，只當自己是個面無表情的機器，曲子換了一首又一首，只是她知道的适合哄孩子的歌曲，到底是少數。
最後就換上了自己熟悉的歌曲。
小朋友們聽得如醉如癡。
時笙彈鋼琴的水平其實很高，她只是平時不願意碰而已。
當院長終于協調好孩子的繪畫課以後過來，瞧見的就是這幅和諧的畫面，美術老師也沒有閑着，當即有了靈感開始繪畫。
也許是因為程陌和時笙兩個人的外形實在是太過于亮眼。
他們所有的視線都被兩人吸引，畫的素描也是以他們兩個為主，孩子們開始上繪畫課之後。
程陌和蛋糕店的員工們就趁着這個空隙準備蛋糕，他們做了許多便于攜帶的紙杯蛋糕，還有各式各樣的美味布丁。
時笙原本是在教室裏看着孩子們畫畫的，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對小孩子畫畫沒有什麽興趣，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給程陌幫忙的時候，她收到了程陌發給她的消息：【時小姐，鋼琴曲很好聽。】
時笙輕輕的笑了笑，開始給他回消息。
【以前學過一點，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小朋友們都很喜歡。】程陌代替小朋友表達了對時笙的謝意，并且也表達了自己的心意，【我也很喜歡。】
時笙看着屏幕上的這兩句話，這一瞬間有一股沖動，她很想過去問問程陌，這話是什麽意思，也很想告訴程陌有些話真的真的，不能亂說。
但她還是很理智的什麽都沒有問，禮貌的說了一句：【謝謝。】
兩個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卻要用手機來交流，這對于時笙來說，也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但她到底沒有沉溺下去，很快走上前，問程陌有沒有什麽需要自己幫忙的。
程陌對着她笑了笑，輕輕的搖頭。
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讓她好好休息。
時笙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也沒有硬要闖入其中去添亂，待他們将甜品臺布置好的時候，小朋友們也上完了繪畫課。
齊齊的朝程陌跑過來。
“小朋友們排好隊，不要擠，我們慢慢來。”院長溫柔的聲音适時的響起，小朋友們都很聽話，就算再怎麽心急也是乖乖的排隊。
時笙無聊的坐在椅子上擺弄着手機，突發奇想的開始拍照，她以前從沒有這樣的習慣，今天卻有了改變，也許是想将這一刻記錄下來，也許是因為今天有程陌在。
她以為自己要坐到活動結束，但很快的程陌就主動的走過來找時笙幫忙，【時小姐，可以幫小朋友們拿布丁嗎？】
時笙看着那些五顏六色的布丁，點頭答應下來，開始給小朋友們分布丁，小朋友們對着程陌等人，都要用手比劃才可以，但是到時笙這邊就不需要這樣，他們只要告訴時笙，喜歡什麽顏色的布丁就可以。
時笙雖然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這并不是什麽難事，小朋友們每拿到一個布丁，都會和她說謝謝。
慢慢的，她的情緒就像是被感染一樣，心情漸漸的變得愉快起來。
帶來的蛋糕很快就分完，時笙不太喜歡吃蛋糕，所以并沒有在意這件事，但她不記得的事情，有人正在為她記住。
程陌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來了一個小盒子鄭重其事的遞給時笙。
時笙看的出來，這是溫暖蛋糕店的包裝盒，“這是給我的？”
程陌用力的點了點頭。
時笙在他的注視下，頗為好奇的打開了蛋糕盒，只見裏面是一塊蛋糕，只不過有一點奇怪，這塊蛋糕不像是從一整個蛋糕上面切下來的，倒像是特意做的這麽一塊。
上面的圖案有一點熟悉，但時笙沒想起來。
她記得今天帶過來的都是一些紙杯蛋糕，怎麽就這一塊不一樣？
“這是哪裏來的？”時笙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程陌也沒有故意隐瞞，告訴時笙這是自己特意做的，【你說，你喜歡我做的蛋糕。】
時笙拿着那塊蛋糕，一時之間有點恍惚，開始回憶自己到底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她說了這樣的話嗎？真的不會吓到程陌嗎？
之後時笙很努力的回憶，才想起來那個向日葵蛋糕就是程陌做的，當初她拿到的時候，對方跟她說，是店長親手做的。
而程陌就是蛋糕店的店長。
那天在店裏，時笙因為心不在焉的，也沒有吃程陌特意給她準備的下午茶，那塊蛋糕還剩下一大半。
所以，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特意單獨準備的嗎？
因為自己說不喜歡別人做的蛋糕，所以才給她單獨準備嗎？
【大家都有，時小姐也要有。】程陌的回答很認真。
認真到時笙都舍不得告訴他，自己其實并不怎麽喜歡吃蛋糕。
【還有布丁。】程陌不知道時笙喜歡什麽口味的，就把每一種顏色都留了一個下來，全部拿給了時笙。
時笙捧着一堆五顏六色的布丁哭笑不得，“這些都是什麽味道的布丁？”
【橙子，草莓，芒果，葡萄，原味，抹茶…】程陌如數家珍，差不多時笙知道的布丁口味，這裏全部都有。
【每一樣都給你準備了。】
程陌的笑容很是燦爛，時笙打開了面前的蛋糕，慢慢的挖了一勺，軟軟的，香甜的蛋糕，像極了那天的味道。
時笙沖着程陌展顏一笑，“萬一，我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呢？”
程陌像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聽時笙這麽說，心中多少有些尴尬，【時小姐，不要勉強自己，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一定要告訴我。】
他的模樣非常的真誠，仿佛她不喜歡蛋糕也是很天經地義的一件事情，時笙忽然覺得自己的問題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時小姐，是不喜歡嗎？】程陌有些忐忑的問道。
時笙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喜歡。”
有一個人，即使他不知道你的喜好，也不會忘記準備你的那一份，這對于時笙而言，本就是很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她是真的，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