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笙的憤怒
時笙的憤怒
時笙看着站在蛋糕臺邊上的人，明明這個地方有很多人，但就和那天在敬老院一樣，他仿佛在人群中是閃閃發光的，一眼看過去只能看到他。
時笙看着程陌耐心十足的替人切着蛋糕，他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态度非常的好。
他對每個人都溫柔以對。
只不過因為他的外形太過出色，導致有很多人會故意去看他，采購蛋糕的負責人肯定知道程陌的情況，但并不是每個人都知道。
于是時笙就看着程陌沖着她們輕輕的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告訴她們自己說不了話。
大多數人會和他道歉。程陌就會沖着她們搖頭。
似乎在說自己不介意的。
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任何改變。
時笙稍稍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心裏有點煩躁，只覺得時靖公司的這些員工到底膚淺，不就是看着程陌長得帥？
要不然她們哪裏會特意過來？
大多數知道程陌情況的，都會禮貌的道歉，但這裏面不乏頭鐵的，知道程陌是個聾啞人，雖然也不會手語依舊想跟他交談。
而且還讓她找到了辦法。
拿來了紙筆在紙上寫下了她要說的話：【今天的蛋糕很好吃。】
程陌其實是可以聽得見的，只不過他不習慣在工作的時候玩忽職守，但紙筆都已經遞到自己的面前，不寫總是沒有禮貌。
程陌便在紙上回複：【謝謝。】
那女孩子顯然是很高興的，又“說”了很多話，把本子遞給了程陌。
程陌在心中輕嘆，垂着眸開始回複，剛要把本子遞回去的時候，不知從哪裏沖出來一個不速之客，直接把他們倆中間的本子打飛。
筆記本上頭夾着的筆骨碌碌的滾落，就那麽巧滾到了時笙的面前。
程陌顯然呆了呆。
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對面那個女孩子顯然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沖着來人怒目而視，“趙坤，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要幹什麽？”
“我有毛病？我看有毛病的人是你，老子追你追了那麽久，你一個眼神都不看老子，我還以為你是什麽高貴女神，沒想到喜歡這種小白臉。”趙坤罵罵咧咧的開口，先程陌一步把地上的本子撿起來。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上面的內容讀了出來，“謝謝？不好意思，我不會說話？”
“喲，原來不會說話，是個啞巴啊？”趙坤滿臉不屑的說道，仿佛是為了故意惡心程陌，他又換了一種說法，“殘疾人才對。”
趙坤這句話一說，生日會上本來還熱熱鬧鬧的氣氛戛然而止，程陌臉上溫軟的笑容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然。
那女孩子早已經漲紅了臉，捏着拳頭想要和趙坤理論。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時笙先所有人一步開了口，“你說誰是殘疾人？”
她的聲音很陌生，衆人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時笙緩緩的走到程陌的面前，她把那支滾落的圓珠筆一腳踩碎，靜谧無聲的空間只聽得見時笙踩碎圓珠筆的聲音，趙坤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毛毛的。
“你剛才說，誰是殘疾人？”時笙的聲音很冷，趙坤左顧右盼，看到了陪在時笙身邊的崔助理，腦子裏瞬間反應過來時笙的身份。
“小，小時總？”趙坤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時笙。
程陌同樣也沒有想到，他擡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時笙，非常的詫異。
時笙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成一片，“我再問你話，你剛才說誰是殘疾人？”
趙坤暗罵一聲晦氣，臉上立刻賠起笑臉，“小時總您聽錯了，我剛才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
時笙根本就懶得搭理他，“你的意思是說我耳朵聾了？聽錯了？”
她這句話說得很重，趙坤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聽出問題來，就連崔助理也聽明白了，他們的小時總，這是要給人出頭呢。
崔助理開始仔細的打量起程陌來，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荒唐又詭異的念頭，剛才小時總好像是不想吃蛋糕的，是看了一眼才吃的。
難道？
不是因為蛋糕好吃，而是她知道這家店？認識這個做蛋糕的人？
崔助理心裏有了想法，飛快的記下程陌的名字，讓屬下去調查，免得到時候時總來了一問三不知。
程陌因為不會說話的關系，其實生活經常會遇到不便，雖然現在民衆們對殘疾人已經有了很大的善意。
但任然有一小部分人是不善的。
對于趙坤這樣的人，程陌其實見的多了，他第一次出去找工作的時候，第一次去送蛋糕的時候，都遭遇過這樣的事情。
但這是程陌第一次，被別人“保護”着，那個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以非常強勢的姿态。
程陌多少覺得有些不習慣，只是他不會說話，連想要勸一勸時笙都辦不到，他同樣也知道，這個時候打斷只會讓時笙難堪，會顯得自己不識好歹，只能安安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
趙坤傻了眼，本來只是有些不服氣，現在才明白自己是踢到了鐵板，“小時總，我什麽都沒說，是我一時嘴賤。”
趙坤能屈能伸，非常的識時務，知道怎麽做對自己才是最有利的，但時笙一直都記得那句殘疾人。
那尖銳的聲音，一直傳到她的耳朵裏，她知道程陌其實是聽得見的，就因為這樣，她才更難受。
“道歉。”時笙語氣平淡的開口。
趙坤本來是不想道歉的，他的目的其實也不是沖着程陌，反而是沖着那個女同事，但就是好巧不巧，這件事被時笙撞見。
時笙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幾個意思，在場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
趙坤是個人精，平時也知道公司的很多小道消息，哪裏會不知道時笙的身份，他只能不情不願的道歉，“對不起。”
趙坤心裏有些不耐煩，臉上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心裏嫌棄時笙事多，他道歉，眼前的這個殘廢聽得見嗎？有意思嗎？
“程陌，你要原諒他嗎？”時笙沒搭理趙坤，轉而對程陌開口，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們倆人身上。
程陌沒想到時笙竟然會問他的意見，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沖着對面的人點了點頭。
大家夥兒這才反應過來，程陌聽見了時笙說話。
更明白過來，這個不會說話的蛋糕師跟他們的小時總是認識的。
時笙依舊看趙坤不順眼，她眸色冷淡的看着趙坤，看的趙坤心裏毛毛的，“小，小時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趙坤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人事部的很快就出來活躍氣氛，崔助理倒是一直跟在時笙的身邊，只不過很聰明的什麽話都沒有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時笙和程陌兩人之間打轉，時笙全然不在意，只不過此時此刻多少有點尴尬，剛才聽到一句殘疾人就急急忙忙的來替程陌出頭。
現在見了面卻反而不知道說點什麽。
程陌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備忘錄又開始按字，時笙本來是想走的，可他一直垂着頭搗鼓手機，從她的角度看，還能看見青年幹淨柔軟的頭發。
讓她想要離開的心，都漸漸變得不确定起來。
【時小姐，謝謝你。】
“不用謝，我只是剛好路過，我就先不打擾你了，你先忙。”時笙沖着程陌點了點頭，就離開了這裏。
崔助理立馬跟了上去，雖然他也很好奇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他還記得自己的職責——
跟着小時總。
等到時笙一走，就有無數八卦的眼睛在他身上亂瞥，原先那個被趙坤打擾的女同事心裏更是內疚，連忙過來道歉。
她不僅好奇程陌和時笙認識，還很好奇時笙為什麽可以和程陌交流，“程先生，您聽得見聲音嗎？”
程陌微微一愣，輕輕的點了點頭，他點完頭就沒有任何話要說。
周圍的人倒是很好奇程陌是怎麽認識時笙的。
她們的态度很友善，問的問題也不是什麽尖銳刻薄的，程陌聽到時笙的名字，淺淺的笑了起來，只見他拿起手機的備忘錄給他們解釋，【時小姐是warm的投資人。】
warm是這家蛋糕店的店名。
她們也是了解過這家店的，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同時對時笙的認知又近了一步。
她們沒有想到，看起來生人勿近的小時總，居然有這麽一顆菩薩心腸，還會做慈善投資？
大家都是體面人，問完了自己想知道的問題，就沒再纏着程陌。
而程陌也将這句話給删掉，手機界面上非常的幹淨，備忘錄裏，只保存着他和時笙“交談”的話，程陌原本只是忘記删了，可回到家裏之後，看着這些只言片語就有些舍不得删。
他很感激時笙，給了他一個機會，也給了許許多多跟他一樣的人機會。
以前，他雖然沒有見過時笙，但一直都覺得時笙是一個很溫暖的人。
上次看到的時候是這樣。
今天看到，只覺得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