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宋微約自認是千千萬萬普通人中的一員,除了幼童時“親生父母抛棄→被孤兒院收養→養父母收養→養父母身故→再被到孤兒院收養”的稍顯豐富的經歷外,再沒有更多值得談論的了。
雖然足夠努力,大學剛畢業就有了屬于自己的一套單身公寓,有了暫且滿足生計的存款,有了一份與專業不對口但收入可觀的工作……
咳,好像還是有點點優秀的。
不過她平素認為,世界有她與無她應當都不會有什麽變化……除了火葬場可能多一次燒屍任務,或者警察局多一卷神秘失蹤案。
【震驚!某單身女子無故失蹤!是人為迫害還是玄學上身!】
【驚爆!某單身女子竟猝死家中!多日後鄰居聲稱聞到一股腐臭!】
【震驚!XX小區房價為何一夜暴跌……】
宋微約瞬間腦補出無數震驚體經典标題。
但是!
這些都不是她無緣無故穿越的理由!
她宋微約,居然在點了一份軟糯噴香的黃焖豬腳飯後,在找下飯神劇的時候,穿越了!
別人家主角都是車禍溺水隕石掉懸崖,再不就是書評言辭激烈最後穿越救贖反派拯救世界,她不過是點了份軟糯噴香的黃焖豬腳飯,在選擇下飯神劇的時間花費上稍微長了一點……
她甚至還沒開始嘗一嘗這份外賣小哥冒着風雨送來的黃焖豬腳飯……QAQ
咕~
仿佛為了映照痛失豬腳飯的心情,坑爹的穿越,甚至貼心地為她準備了一具饑餓的身體,胃裏貓抓似的,宋微約覺得自己餓得快啃人了。
見鬼!誰要這種貼心!
宋微約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安詳的面部表情下,是快壓抑不住的憤怒,若是讓她逮着随随便便拉人穿越的玄學東西,她定要暴起揍一頓——如果這東西有實體的話。
“姑娘!”伴随着推門的吱呀聲,清脆且富有穿透力的童音傳來,“姑娘你醒了嗎?吃飯了!”
宋微約頓了頓才坐起身,目光停在眼前的明顯營養不良的小女孩臉上,還沒搞清楚她與小女孩的關系,詭異的氣味飄進鼻腔。
視線下移,她看見小女孩端着的綠色糊糊,難道……
皎月臉色蠟黃,一雙眼睛卻意外的明亮澄澈,她小心吹了一吹,把勺子怼到宋微約嘴邊:“姑娘,啊——”
垂眸盯了幾息,宋微約張嘴。
一股子直沖天靈蓋的味道蔓延在嘴裏,宋微約胃裏痙攣,險險忍住了幹嘔的沖動,可又實在餓得難受,她接過碗,試試溫度,才仰頭一口悶。
皎月瞪大眼睛:“姑娘!小心噎着啊!”
宋微約五官痛苦地皺成一團,有氣無力呼救:“水,我要喝水……”
皎月小姑娘不知綠糊糊難吃程度,真以為宋微約噎着了,手忙腳亂去倒水。
一碗水下肚,宋微約才勉強活過來,有了點精力打量周遭環境。
無論是頂上圓木橫梁以及更上面的青瓦,還是四周極具複古風格的木制家具,潮濕的泛着黴味的被褥,屋外滴滴答答的雨聲,都處處明示這裏并非自己時代。
并且還透露出一種久違的窮酸味——這就很過分了!
眼前小女孩正處于剛戴紅領巾沒兩年的年齡,瘦瘦小小的,宋微約想從她口裏打聽點消息,伸手去攬她。
手停在了半空:“……”
宋微約僵了僵,視線從自己手上緩慢下移,最後絕望地發現,自己現在的身軀與小女孩并沒有太大區別。
“今年是我幾歲生辰?”宋微約木着臉看向皎月。
皎月響亮答道:“還差一月就九歲了!”
鑒于小女孩年齡不算大,且與自己關系有些像主仆,宋微約沒有繞彎子,又詢問了幾個問題來增進對自己如今狀況的了解。
于是,她就知道了她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有些悲戚的身世。
原主生在富貴家庭,生母早逝,四年前由于一個大師的批命,被父親送到了現如今這座小城自生自滅。
考慮到原主太小不足以獨自生存,原主父親把原主在乞丐堆裏撿的小丫鬟皎月,與一個嬷嬷一起派來照顧。
皎月就是眼前的小女孩,那個嬷嬷卻在去年終于受不住卷了銀錢跑路了,幸虧有個好心鄰居不時接濟,才讓兩個孩子沒被餓死。
宋微約也知道了原主與自己有着姓和名分毫不差的名字——從讀音上分毫不差。
就,很符合同名必穿的定律。
原主是被一場風寒帶走的,宋微約現在也感受到了虛弱,她平躺着看頭頂房梁,苦中作樂想着是不是該感謝這屋子看起來還算結實,不至于被日曬雨淋。
躺了沒多久,宋微約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沒挺起來,她只好用手撐着自己坐起身。
略帶期待的聲音響起:“系統君?統子哥?統?”
沒有回應,宋微約想了想換個方向:“前輩?老爺爺?老奶奶?神秘高人?”
“天王蓋地虎?芝麻開門?拉布拉多拉得多不多?貨拉拉拉不拉拉得很多的拉布拉多?”
空氣安靜如雞。
宋微約嘆了口氣。
人家穿越,要麽有各種職業屬性的系統君綁定,要麽擁有自帶藥田小屋靈泉的空間,要麽有個高深莫測的白胡子老爺爺。
是這個世界背景不支持那些離科學相差十萬八千裏的金手指嗎?
別啊!既然都有同樣不符合科學依據的穿越,再來個不符合科學依據的金手指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從方才的試探中,宋微約悲傷地領悟了自己的身份定位——
她,只是一個不幸被卷入穿越大軍的普普通通路人甲,連個配角都算不上。
這大概就是黴運當頭,點份外賣都能穿越?想到還沒吃的外賣,宋微約不由得悲從中來,徹底躺平整。
直到傍晚時分,屋外有了其他人的聲音,男人,三四十歲上下——宋微約還沒判斷完,這人就進屋了。
面色偏白,是不常受太陽曝曬的職業,衣服領子有細小毛邊,想來金錢上并不寬裕,但臉上帶笑意,又顯出幾分不屬于貧苦百姓的儒雅氣質。
瞧了眼不說話時拘謹的皎月,宋微約大概知道這人是誰了,她笑得虛弱:“月兒,快搬凳子請福叔坐下。”
福叔先看了幾秒宋微約,似有些驚訝,宋微約差點沒維持住笑容,才聽他朝皎月擺手道:“不必麻煩,宋姑娘可好些了?還在發熱嗎?”
宋微約細聲道謝:“好些了,多謝福叔挂念。”
她倒是想提還錢,可一貧如洗、興許連小賊也不屑于光顧的屋子,她敢肯定自己找不出幾個銅板。
福叔伸手在宋微約額頭上輕貼一下,确認沒有發熱,他才溫聲叮囑:“這幾日注意莫要吹風淋雨,多多休息,我明日再過來。”
宋微約擡眼剛好看到福叔眼裏的心疼與糾結,她有些發愣,連人走了也沒來得及反應。
據皎月說,福叔與原主并沒有超越普通鄰居的關系,不太可能是血親,平日也只是送點柴米油鹽。
他家裏還有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兒,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日子過得并不輕松。
宋微約沒有接收到原主的記憶,不到一日的時間,她不存在感同身受,但也理解福叔想法。
她在孤兒院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院長就是一個自己過得拮據,卻咬牙努力為院裏的孩子們提供更好的環境,見不到人間疾苦的人。
院長奶奶……
不知道能不能穿回去,宋微約有些萎靡,暫且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先等病痊愈在考慮別的。
***
正對着床鋪的上方,不知道哪片瓦沒有蓋好,時不時會滴落雨珠,被子洇濕一塊,宋微約躺了幾日,身上捂出痱子,癢的難受。
好不容易天放晴,宋微約在屋裏屋外繞了兩圈,意外發現這屋子雖然不大,卻帶了一個不小的院子。
只是仗着無人清理,院裏雜草瘋狂上竄,襯得院落荒涼幾分,白白浪費了這麽個好院子。
屋院處在平安巷最裏面,對面是福叔家,院子稍小,但屋子比宋微約這邊多一間。
宋微約在廚房找到一把鏽跡斑斑的鐮刀,試着去割雜草——然而,除了能在草莖上留下幾道鐵鏽,在這把鐮刀被磨刀石打磨前,它發揮不了更多作用。
割草第一步,刀鈍,力小,遂果斷放棄。
院子裏還有一口能用的井,上面蓋着的木板上壓了不止一塊目測二十來斤的石頭,只留出一道足夠小木桶進出,但哪怕瘦小如皎月的孩子也無法通過的口子。
宋微約猜測這是福叔為兩個小孩布置的防範措施,避免水桶過重把人扯進水井,也能避免好奇心過重的孩子不知分寸往裏跳。
井邊是一張經過風吹日曬後朽化的斷腿木桌,上面擺着一些——
宋微約湊近拿起仔細分辨,熟悉的氣味終于讓她确定,這些綠色植物就是綠糊糊的原材料之一。
“……”
恐怕焯水後直接吃的味道,都會比和米一起煮成糊糊好吧?
經過綠糊糊的折磨,宋微約其實很懷疑自己未來的路子——該不會最後定位是廚師吧?
那可別了,她的廚藝只能說湊合,廚師這個職業太過為難人。
萬幸,這些綠色植物基本都是她認識的野菜,盡管味道一言難盡,讓人恨不得沒長舌頭,但在食物安全方面不存在令人擔憂的情況。
皎月的聲音透過廚房傳來:“姑娘!水燒好了!奴婢給你盛進盆裏了!”
洗澡水好了。
宋微約過去,廚房空蕩蕩又有足夠大的空地,她沒打算把水搬去卧房。當然,最主要因素是她目前搬不動。
燒洗澡水并不是故意勞役童工,無奈宋微約沒有打火石、火折子一類物品的相關知識儲備,差點燒了半個廚房後,皎月一臉心疼的接過這項重任。
脫衣服時,宋微約才發現自己脖子上吊了塊嬰孩手掌大小的玉佩,瑩白微暖,泛着價值不菲的光芒。
宋微約驚了:“喲!”要發財了?
皎月探進腦袋:“姑娘?”
她注意到自家姑娘手裏的玉佩,主動忽略自家姑娘臉上隐約的激動,擔當起解說任務:“是姑娘生母留下的玉佩诶!”
宋微約頓時失望,把玉佩給皎月:“放到枕頭下藏着吧。”
原主母親的遺物,她再怎麽想發財,也不能喪心病狂地拿去賣了,只能遺憾嘆息,收住不切實際的發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