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咬
第39章 咬
容音帶着山已從城中逃出來,已耗費了太多靈力。此時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次催動碧落天光盞。
看着集體結印的術士,容音扶着山已的手微微顫抖,慌亂地叫着:“大人,你快醒醒,我不想死在這裏,大人……”
山已的手掌中了天蝶的秘術,此時受着極至的痛苦,他睜不開眼睛但能感覺到周圍的一切。
眼看誅戮劍陣就要形成,容音顧不得其它,拉着山已跳進湖中。
湖水清澈,卻深不見底。
容音握緊碧落天光盞,它化作一道光,隐藏在了掌心。
兩只手扶住失去意識随時都有可能被水沖走的山已。
水中的山已神情更加痛苦,他既要忍受身心的疼痛,還要忍受窒息的折磨。
他突然張開了口,吐息驚起美麗的氣泡。
這樣下去會溺死的。
容音慌了神,只能抓着山已胳膊,身子往前湊近。
她以嬌唇封住了山已的口,渡以口中清氣,用她薄弱的靈力,勉強維持體力,使得氣息交融,來回渡換。
封印在心底深處的魅珠,猛地跳了一下。
山已緩緩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異動的魅珠撞在了封印上,封印出現了冰裂,他瞪大眼睛。
疼痛如墜煉獄,眼中所見,卻是世上最美的畫面。
波光粼粼的水底,盈盈飄蕩的衣裙,縷縷浮動的發絲,還有扇形的睫羽上結着一顆顆小水珠,眼睫輕顫,水珠化作氣泡飛上水面,華麗破碎。
唇上的柔軟像一朵雲,綿綿密密,令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渡入口中清香,好似封住了他的五感,所有的感覺都只有一種香,叫人莫名貪戀,甚至上瘾。
躁動的魅珠實在太疼。
像極了臨産的婦人,受着極致的生疼。想要沖破封印的魅珠,何償不像一個即将來到世上的胎兒。
山已微微張口,含住了容音的唇。
容音驚恐地瞪大眼睛,她看到的只有眼尾緋紅,神情痛苦,臨近發瘋的山已。
他要幹什麽?
要吃了她嗎?
容音用力将山已推開,山已卻突然抓住她的指尖,又将她拖到懷裏,一只手托着她的頸部,迫使她揚起下巴,迎向自己。
山已是真的瘋了。
容音在水中蹬腿,掙紮。
她有一只手被山已握着失去反抗的力量,另一只手嘗試推開,不過螳臂當車。
容音不再掙紮了,抵在山已胸口的手緩緩垂下,凝神祭出碧落天光盞。
她要立刻馬上,去到一個沒有敵人的岸上!
然而,碧落天光盞沒有一點反應。
容音很絕望,她現在想要游上去也不可能了。山已發了瘋的抓着她不放,她們二人已經墜入深淵。
要麽被山已在水裏咬死,要麽在水底溺死,左右都是一死。
……
山已體內的魅珠最後撞擊,他疼的咬住容音的下唇,失了分寸。
容音的唇已經溢出血液,在水中飄散。
而這時,沒有絲毫反應的碧落天光盞突然亮了。
水中一片碧光籠罩,吞噬二人。
容音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坐在一片粉色的草叢中,山已濕漉漉地躺在地上,長發一縷一縷,像小蛇蜷縮在他俊美的臉上。
“大人……”容音連忙爬到山已的身邊,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到他的鼻尖。
好在還有呼吸,也有脈搏。
容音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氣,突然嘴唇有點疼,她擡手去觸摸,竟有些黏糊的東西,指尖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容音猛地反應過來,剛才在水底山已發瘋咬了她,咬破皮了。
容音有點害怕。
被犬科動物咬了!怎麽辦,怎麽辦?
聽說以毒能夠攻毒,要不,再咬回去?
容音看看昏迷不醒的山已,唇形倒是好看,可惜慘白了些。
慘白……
容音突然又想到,山已受了傷。
剛才是被氣昏了,竟把這件事情忘了,她們下水之前,山已便已經昏迷了。
容音拿起山已的手,掌心竟是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她沒有想到山已徒手握死的竟是一只天蝶。
天蝶宮的秘術本就妖異,傷口邊緣的血絲如同蜘蛛網散開,大有遍布全身之勢,需盡快處理傷口。
容音将山已拖到一棵樹下,扶他靠住樹杆。
以毒攻毒也得把人救醒才行。
山已如今閉着眼睛,頭發濕濕地貼着肩膀,衣服也濕透了,竟有一絲藏不住的妩媚。
也不知道狐仙會不會感染風寒,但他這個樣子,瞧着怪可憐。
容音伸手理了理他潮濕的頭發,輕輕地挽到山已身後。
她捏了一個清潔訣,想來可以把他身上的湖水都除幹盡。
容音記的口訣不太熟,效果卻……
砰!
一聲異響。
山已身上的衣服突炸開了,飄了一地,還有一片衣料蓋在了容音的腦門上。
容音緩緩扯下臉上的衣服,瞪大眼睛。
看着上衣剝得七零八落的山已,差點背過氣去。
好端端的清潔訣變成了清理訣。
她跪下來,雙手慌亂地收拾着山已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能遮一點是一點吧。
容音的指尖在山已的身上東游西走,陷入昏迷的山已警惕地睜開眼睛。
骊山狐很在乎自己身體的。
到底…是誰想要玷污他!
山已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容音還在慌亂收拾,将地上的一塊布撿起來,輕輕地蓋在山已的胸膛上,岸上風大,怕它吹落,又用柔柔的手掌壓了兩下。
山已突然抓住了容音的手腕,又慌又怒,問:“你做什麽?”
容音緩緩擡起眼,盯着山已深幽的瞳孔,一時語塞。
他醒了,他知道她炸了他衣服嗎?
“你衣服破了,我幫你遮一遮。”容音心虛地說道,手裏還拎着一片碎了的布料,微微一晃。
山已放開容音的手腕,屏住呼吸垂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被什麽東西撕破成一片一片,該露的都露了,不該露的也露。
……
這簡直就是骊山狐的恥辱!
山已擡起頭,看着面色潮紅的容音,命令道:“背過身去。”
容音背過身去,耳朵也紅了。
她的心跳很快,倒不是看到了山已的身體心動,而是擔心山已知道是她學藝不精炸了他的衣服,不然,這個仇就結大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山已難以置信,他堂堂骊山九公子,怎會如此狼狽?到底遇到了什麽?能把他的衣服撕得如此破碎。
背對着山已的容音很緊張,她咬了咬唇,眼珠在眼眶裏來來回回轉動,終于想出一個借口,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們被人追殺掉進了湖裏,湖裏遇上了一群鱷魚,衣服…衣服是被鱷魚撕破的。”
“你怎麽毫發無損?”山已看着容音身上完好的衣服質疑。
“我…我當然是憑實力毫發無損。”容音越說越心虛。
她咬着唇,傷口有點疼,怎麽會沒損呢?嘴皮都破了啊!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他們了水底,山已發瘋抓着她不放的畫面。
容音的臉更紅了。
身後突然出來一道開扇的聲響,有一條毛茸茸的東西打在了容音的腦袋上。
她緩緩轉過頭,發現坐在樹下的山已化作了一只白色的狐貍,身後拖着九條尾巴,飄飄蕩蕩,神聖又可愛。
*
容音也不知道山已究竟是怕自己不穿衣服的樣子被她看了吃虧才化成原形的,還是受了重傷連人形都沒有辦法保持才變回原形的?
總之,現在的山已是一只可以薅毛的狐貍!
容音找了些草藥,粗暴地含在嘴裏嚼爛,打算塗在山已的掌心。
山已開始并不願意,嫌棄容音唾液惡心。
奈何他只是一只狐貍,容音抓着他的前腳就将藥渣吐到他的傷口上。
山已發出狐貍的嘶嘶叫聲,一臉抗拒但又擰不過容音的委屈表情。
容音撕了一塊布,把狐貍腳一層一層了地纏住。
她說:“你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呢。”
山已閉上眼睛,躺在草從中,不想說話。
傷口原本很疼,但是容音上了藥之後,确實沒有那麽疼了。
就是想起在水裏,發生的一些事情,太丢人了!
容音升起了一堆火,把自己烤的滿頭大汗。
若不是她的清潔訣出了差錯,能把衣服炸掉,她又何需受這炙烤之苦。
是夜
容音已經抱着狐貍睡着了。
她最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了,軟軟的抱在懷裏非常舒服。
哪怕在荒郊野外,她也睡得很沉。
被圈在懷裏的山已很痛苦,他怎麽可以淪為一個凡人的寵物?
他突然化作人形,把容音的手推開,起身理了理衣着。
挂在身上的衣服已經撕成了不少大洞,穿着比不穿還難看。
這時,不遠處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縱使山已現在被安魂珠控制,也能判斷有多少人,距離有多遠,有多久能找到這裏來。
山已雙手在胸前疊起骊山仙印,結果做到一半,仙術破碎,靈力潰散,喉中湧出一絲腥甜。
安魂珠控制了他的仙力,竟連一點防衛之術都沒有辦法完成。
山已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無奈又崩潰。
他睜開眼睛,看了眼地上沉睡的容音,本來想讓她好好睡一覺,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
“起來。”山已喊道。
容音沒有反應,睡的很香。
這些日子,她實在太累了。
山已頓了頓,他也不想叫醒容音,可是敵人越來越近,不得不殘忍。
“你再不起來,就永遠躺着吧。”山已有腳尖踹了容音腿。
容音猛地坐起來。
她沒有生氣。
看到山已挂着全是破洞的衣服,實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