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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1)

可不是,自打顧衛強伺候起了家裏的兩個崽子,走哪兜裏面都裝着糖,這是顧華子給他出的注意,若是跟自家閨女怄氣了,就拿顆糖出來,閨女一準不生氣。

但是這糖顧衛強放在口袋好多天,卻發現,自家閨女脾氣好的很,他們父女兩人相處和諧,一點都沒有華子口中的雞飛狗跳。

“爸,我不怕,就喜歡看着您一手一個的樣子,太厲害了。”,安安眼睛裏面冒着星星,一點都不覺得爸爸兇殘,反而躍躍欲試,不得不說她骨頭縫裏面有着同樣的兇殘因子。

以前被壓制住了,來到了安安的身上,被這個時代所同化後,看着面前一堆毛茸茸的獵物,一點都沒覺得可愛,反而在她眼中,這些都是肉呢!

好多好多的肉。

顧衛強看到自家閨女眼中的躍躍欲試,他苦笑,陷入自我懷疑,“難道是自己太兇殘了,把閨女傳染了?”

這些獵物都是毛茸茸的,不好收拾,安安又是個負責看的,顧衛強一個人忙活了許久。

等着一口氣忙完,都到了下午四點多了。

他看着被挂在屋檐下一排排肉滿足的很,眼見着上面的水基本都被風幹了,他取了兩只兔子,幾大塊狍子肉,從廚房找了一塊之前沒用過的土布撕開包了起來,分成了三份,對着安安和冬冬吩咐,“你們兩人把這兔子給華子和你們大伯娘送過去。”

安安脆生生的應了一聲,選擇,“我去華子叔家,去找半夏玩一會。”

“冬冬,你去大伯娘家,平安肯定想你了。”,安安嘴皮子一張,就怕地方給選好了,連帶着冬冬的決定也給做了。

冬冬乖的很,一副我聽姐姐的話。

可把安安給樂的,狠狠的揉捏了下小孩兒的臉,玩夠了,她壓低了嗓音,“爸,您給我多留一份,我晚點去下茅草屋。”,坦白後就有些忐忑,傻安安,還以為自家爸爸不贊成自己和茅草屋那邊有來往,滿是擔心的看着自家老父親。

顧衛強臉色一垮,安安心裏撲騰撲騰跳。

哪知道,顧衛強猛拍大腿,“老馮那邊我來就成。”,他也有段時間沒去那邊了,剛好家裏的肉不少,給他們送點過去,改善下夥食。

“什麽?”,老馮?感情自家老父親是認識郎爺爺和馮叔他們啊!害的她擔心了這麽久,安安滿腹怨念瞪了一眼自家老父親,幽怨的聲音拖的老長,“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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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衛強神反應,從兜裏面摸了一顆糖,遞給了安安,讨好,“最近風聲有點緊,你別去,我晚點去一趟就成。”

安安順手把糖剝了喂給了一旁的冬冬,認真,“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也不是啥大事,隔壁幾個村子裏面的當時被流放下來的人,說是消失了好幾個。”

“消失了幾個?”,顧衛強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這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了,搞不好,就成了逃犯。”,這倒是實話,這些被流放的人,現在多少身上還沾着點成分問題,若是私自出去,上面若是細究起來,便是成了逃犯了啊!

安安若有所思,擔心,“爸,你看今兒的晚上要不要在過去一趟。”,一她和郎老爺子還有馮青岩關系不錯,二是聽着顧衛強的口氣,他顯然和茅草屋幾人的關系也都挺好的,于情于理,她都不應該攔着。

顧衛強點了點頭。

冬冬去的隔壁,安安則要去華子家,他們家稍微遠一點,路上的時候,她看到了好幾個陌生人,腦子裏面警鐘一響,不科學啊!

這都年跟兒前了,哪裏會有這麽多陌生人湧入進來。

她的步子也越發快了,去了華子家,把東西留下了,半夏招呼着她留下玩一會,她都沒心思了。

安安出了華子家後,額角也開始不停的跳着,她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準備進入超市的時候,卻不成想,肩膀突然被拽着了,安安條件反射的猛的一踢腳,那人身子一偏,剛好錯了安安的攻擊。

正當安安要再次進攻的時候,後面那人突然開口了,“黑丫頭,怎麽每次見到你,都這麽兇?”

安安聽到聲音,立馬收回了拳頭,扭頭,沒好氣,“那要問你,為什麽老是從我背後出現?我哪知道出現的是人還是鬼?”

陸衍嗤笑一聲,得!他不過是好心見到熟人,想要打個招呼,卻不成想,被這黑丫頭當成鬼了。

“牙尖嘴利的。”,陸衍調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安安額頭上的發絲,全部豎了起來,跟炸毛的小刺猬一樣,看起來奶兇奶兇的,她揚起拳頭,“不許喊我黑丫頭,更不許說我牙尖嘴利。”,顯然,對于安安來說,這些都不是好話。

陸衍自知理虧,他手上拿了個巴掌大的牛皮紙包,從裏面摸了摸,摸了幾顆牛軋糖出來,這牛軋糖可不是顧衛強拿出來的那種普通水果糖,而是真正的老手藝人做的手工牛軋糖,這是從京城那邊寄過來的,他剛好過來一趟,送給養父郎永齡,沒想到又遇見了這黑丫頭。

安安看着遞過來的牛軋糖,她腦門一陣黑線,下意識問道,“我很小嗎???”,怎麽都給她拿糖吃。

陸衍打量着安安,認真,“十二過了嗎?”,着實不怪陸衍沒眼力勁兒,是安安看起來瘦瘦小小的,跟個團子一樣,站到陸衍面前,估摸着才剛剛到他的胸口左右。

“你才十二!!!”,安安怒了,她可是十六,處于一枝花的年紀,誰喜歡豆丁大的十二了?

在陸衍眼裏面,安安可不就成十二嗎?小小的一個人兒,因為生氣,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越發顯得水汪汪的,嘴巴也氣鼓鼓的,原本黑色的皮膚現在白皙了不少,能明顯看到兩頰上的紅暈,顯然是被氣很了。

他從袋子裏面又多抓了幾個牛軋糖,安撫,“行了行了,多給你幾個,別生氣了!”,連陸衍自己都沒發現,每次遇到安安的時候,他的脾氣格外好,連話都多了起來。

安安,“我是被幾顆糖就會被收買的嗎???”

陸衍無法,又摸了摸,摸了幾張大團結出來,“加上這個呢?”

安安的眼睛瞬間亮了,接着有蔫了下去,蔫噠噠的,“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陸衍覺得面前的小丫頭,一張小臉上的表情活靈活現的,尤其是這蔫噠噠的小模樣,跟他小時候養的那一只貓一樣,若是沒吃到小魚幹,就是這般垂頭喪氣,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安安毛茸茸的腦袋,還真和他當年養的那只貓手感一模一樣,“算你上次送我人參的報酬。”

安安撇開頭,警惕的看着陸衍,恨鐵不成鋼,“我那只人參報酬就這麽點啊!”,另外一只人參的年份還不如給他的那只,拿去藥房都賣了三百多,她瞅着面前這點大團結,許有五十塊左右???

“剩下的下次再補。”

“這還差不多。”,安安利索的接過幾張大團結,意外的收入,心情頓時好了,連看着陸衍都順眼了幾分,把之前明明是人參送給陸衍當還人情那岔給忘記的幹幹淨淨的。

他們兩人是往同一個方向的,索性就結伴而行,陸衍是過去送點吃食,而安安是估摸着,這會老父親肯定還在茅草屋那邊,她過去看一眼,哪怕是遠遠的,不然她這眼皮子老是跳的厲害。

越往山跟兒下走,原本半天都不會過一個人的林間小道,這會反而人慢慢多了起來,急匆匆的在往裏面趕,安安和陸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也越發擔心起來,安安好歹是村子裏面土生土長的人,但是這經過的好幾個人,都是生面孔,她敢确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安安的額頭上慢慢的出了一層細汗,眼皮子跳的也越發厲害了起來,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卻覺得跟過去了半天一樣,怎麽還沒到。

走了約莫有十分鐘,終于遇到了一個熟面孔,竟然是趙桂芳,安安連忙加快了速度,問,“桂芳嬸,這是出了啥事情,怎麽大家夥兒都在往山根下去?”

趙桂芳一看是安安,語氣帶着幾分驚喜, “說是茅草屋那邊的和壞分子勾結的人被抓住了,我想去看下我們家向前能不能被放出來。”,對于趙桂芳來說,顧向前失蹤的這幾天,總算是有了點眉目了,若是真正和壞分子勾結的人抓住了,那是不是說,他們家顧向前可以被放回來了,不管這個消息是真假,她都是抱着幾分希望的。

聽到這裏,安安的臉色一變,早上那會,她爸爸可說了要趁着沒人的時候,去一趟茅草屋,該不會是……

安安心裏咯噔一跳,該不會是她爸爸吧!

有些時候,人不能亂想,越想自己越會害怕,尤其安安這種,又是關心則亂。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步伐都虛浮了不少,好幾次,都是差點跌倒,還是旁邊的陸衍扶住了他的 。

陸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卻能猜個大概,估計茅草屋那邊出事了,而黑丫頭在乎的親人可能在裏面。想到這裏,陸衍眸色微冷,也不知道養父怎麽樣了。

他扶住了安安以後,猛的蹲下身子,“上來!”

安安看着即使蹲下來個子也不比她矮多少的陸衍,怔了一下,“什麽?”

“我說,上來!”,陸衍提高了聲音,又擔心吓着安安,這才放緩了語氣,解釋,“你走的太慢,我背着你跑的快。”,這倒是實話,他們野外負重跑的時候,背的東西只會比安安重,不會比安安輕的。

安安低着頭,腳不住地在地上磨蹭,猶豫了一瞬間,牙一咬,“行,我一會個給你錢!”,權當車費,就當單獨打了一個人形的士車。

陸衍一臉黑線,這是啥說法?他成了賣苦力的車夫不成。

安安跳到了他背上,雙手攀附在男人的脖頸,這才發現,原來背着她的男人,不同于自家父親那般厚實的脊背,卻格外單薄,但單薄中卻透露着強有力的爆發力,讓人不由自主的安心下來。

她耳朵紅了紅,小聲,“你快些吧!”

一股子溫軟的香氣撲面而來,陸衍身子一僵,他應了一聲,“好!”,手卻不由自主的避開了安安的屁股,反而垂在安安膝蓋的兩側,稍微往外,沒有任何旖旎心思,只覺得,這黑丫頭也太瘦了,還不如他負重前行的一個包裹重。

“你趴穩了,我要加速了。”,開始擔心安安不适應,這才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待安安适應了以後,陸衍整個人氣勢一遍,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一樣,猛的沖了出去。

安安只覺得周圍的田地都在迅速的向後移動,那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在耳朵旁刮的呼呼的,她下意識的把頭埋在陸衍的脖頸。

陸衍的眸光微閃,速度卻稍稍比之前慢了三分。

因為有這個奔跑的獵豹當座駕,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只用了十分鐘就到了。

此時原本冷冷清清的茅草屋,鬧哄哄的聚集了不少人,安安讓陸衍在不遠處的大樹下,把自己放了下來,“謝謝,衍哥!”,這句衍哥,她是真心實意道謝的。

陸衍低頭,看向面前的黑丫頭,這一段時間的修養,這丫頭白了不少,因為冷風吹過,小臉凍的紅撲撲的,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的時候,他整個心都跟着漏了一拍,尤其是那一聲“衍哥”,喊的他渾身都舒坦了。

若不是這會場合不對,非要在調侃下黑丫頭不可,他擺了擺手,“進去看看。”

因為前幾天才下過雪,茅草屋這邊有屬于山跟下,常年背光,照不到太陽,外面的雪基本都化的幹幹淨淨的,這裏卻的地面卻仍然蓋着一層薄薄的雪。

原本偶爾兩個腳印,倒是挺幹淨的,但是人一多起來,那雪白的地面混着泥水被踩的髒兮兮的,到處都是小水坑,安安也顧不得地上有髒水,穿着一雙厚厚的淺灰色棉鞋就這樣踩了上去,沒走兩步,那淺灰色棉鞋就濕的透透的,帶着一股子的水印子,連帶着腳指頭都被凍的冰涼。

安安這會卻顧不上許多了,直接進了屋子,只一眼就看到了茅草屋內的景象,往日被收拾的幹幹淨淨茅草屋,現在整個屋子都亂糟糟的,簡易木箱裏面塞的衣服,被扯的到處都是,暖炕上的被子更不用說,被一群畜生給鋪到地上給當垃圾踩着,還有堂屋的桌子椅子,散的到處都是,廚房更不用說,那些粗瓷碗更是被摔成了碴子,碎的到處都是。

安安看到這裏,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特殊性,這群人若是發瘋起來的可怕,沒有一點良知,有的只是粗魯,暴躁,那種所過之處,毀滅所有的狠厲,卻沒有找到顧衛強還有郎老爺子幾人,她對着身後的陸衍說道,“你去後院看下郎老爺子是否在那邊,我在前院找。”

陸衍有些不放心,卻在安安堅持的目光下點了點頭,兩人便分開行動。

安安順着從堂屋出來,順着腳步,走到了前院另外一邊一眼就看到了被關押在旁邊給豬圈的顧衛強,她瞳孔驟然一縮,早上還在跟她笑嘻嘻的父親,給她做飯的父親,做了最新毛呢大衣的父親,此時被幾個人壓着,一半的身子被綁在板凳上,雙臂被旁邊的人緊緊上擡,另外一個人卻抓着父親的頭發,不停的往下按,在那板凳的下面,正是放着一桶冰涼刺骨的水,顧衛強的頭,就這樣一上一下的被往冰涼的水桶裏面按着。

而她的便宜二伯,就站在旁邊冷冷的看着,無動于衷。

看到這裏,安安渾身氣的發抖,她的雙眼猩紅,所有的冷靜,對策,在此刻統統灰飛煙滅,她不管不顧,猛的沖到了最前面,

往兜裏面一摸,出現了一把尖銳的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子,此時如同安安的怒火,發出最鋒利的攻擊。

在所有人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她那一個鋒利的水果刀,已經刺進去了年輕男人的手心,被對穿的紮到了那木凳子上,只聽見一聲慘叫,鮮血直流,順着木凳子下的流到水桶裏面,滴答一聲,卻如同最響亮的聲音,滴在每個人的心尖。

這突入起來的血腥變故,讓在場的每個人都驚呆了,下意識的往後退。

連按住顧衛強腿的人,也不例外,安安擡頭,看向那還在慘叫的人,目光森然,如同修羅一般,“滾!”

說完,不管周圍是什麽反應,她把自己身上的棉襖脫了下來,輕輕的搭在顧衛強身上,把他裹的嚴嚴實實,語氣更是柔和的不像話,“爸!我們回家!”

這五個字,讓顧衛強這個大男人瞬間紅了眼眶,他從未,從未這般狼狽的出現在兒女面前,溫暖的同時,更多的确實丢人,是他對自家二哥大意了,這才會落到如此境地。

這一切的變故,不過點火石花之間,顧衛富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了,他怒喝一聲,“顧安安,你這是要違抗組織嗎?”

安安擡頭,第一次,她恨不得面前的顧衛富去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想法。

她眼裏沒有怒火,有的只是一片森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頭一次,這麽痛恨這個時代的偏見和錯誤。

“如果是的話,那麽你就是于資本家,壞分子是同類,我有權利捉拿你。”

顧衛強要掙紮着起來,卻被安安給按了下去,她突然笑了,笑的極為暢快,那唇角的冰冷卻好不掩蓋,她譏諷,“大隊長,你說我與壞分子勾結,請你拿出證據,就如同你對我爸爸下私行一樣,請你立馬拿出證據,不然我有權利去告你,縣城不行,就去市裏,市裏不行,我就去省城,如果省城還是不行,我就去京城,我要告到你顧衛富這輩子,只能吃牢飯,吃槍子,告到你這輩子,無人養老送終!下輩子投胎畜生!!永世不得安寧!!”

安安的話,擲地有聲,一個字一個字的砸到衆人的心尖上,誰都沒想到,平時見人就是三分笑,軟綿綿的顧安安,竟然會有如此剛烈果決的時候。

她的話,帶着極為惡劣的詛咒,那種不幹掉你,誓不罷休的感覺,讓顧衛富渾身一顫。

他語氣不由得弱了幾分,氣結,“有人親眼見到顧衛強拿東西送給茅草屋的三位壞分子!證據确鑿。”,說着,他指了指被仍在地上腌制好的灰毛兔子和傻狍子肉。

這便是明晃晃的來往,更是不可磨滅的證據。

這個年頭,成分問題很重要,尤其是貧下中農要和壞分子,黑五類,資本家隔開距離,但若是沾惹上一丢丢,那便是成了惡鬼纏身。

“呵呵!這肉是拿給茅草屋三人喂豬的!!”,安安腦子迅速的轉開,冷笑,“我爸念着昨兒的才從隔壁村逮來的豬崽子,這段時間吃食不好,這才把家裏的肉拿過來,給豬崽子改善夥食,就為了年底的時候,豬崽子漲膘子,咱們村的村民家家戶戶可以多分二兩肉,如果說,為了公社添磚加瓦也算是勾結壞分子的話?大隊長請你告訴我,你和鄭寡婦偷情長達二十年,章玲更是你們的親生女兒,這點算不算嚴重的作風問題,要不要被抓去嚴打批鬥??是不是更為嚴重的存在???”

安安的話很巧妙,把從家裏拿的肉成了給壞分子,說成了給公社裏面的豬崽子改善夥食,為了村裏面的人可以多分點肉,這多好的思想覺悟啊!

旁邊看熱鬧的村民,首先,心就偏了一點。

在一個,安安舊事重提,把顧衛富和鄭寡婦偷情這件事情提了出來,就是為了讓大家想起來,這顧衛富身上是有污點的,不僅如此,他和鄭寡婦偷情還長達多年,并且育有一女,冠成了章家姓。

這可是一個驚雷,炸的人們半晌都回不過神來,自然而然把顧衛強那肉送給茅草屋這件事給略過去了。

“你胡說!”,顧衛富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這會的注意力也不在顧衛強身上了,只顧着連忙否認,顧安安怎麽會知道?她今年不過才十六歲?他和鄭寡婦的事情,可是二十年前啊!

不行!死不能認!

安安眼中閃過譏诮,铿锵有力,“我胡不胡說,把章玲帶到醫院和你驗驗血就知道,是不是父女兩人了。”,她會這樣說,不過是在炸顧衛富,卻不成想是真的,上次顧衛富被批鬥的時候,鄭寡婦的兩個女兒,章玲和章巧兩人從縣城趕了回來,當時章玲和章屠戶站在一塊的時候,安安總有一種別扭感,他們兩人長的一點都不像。

反而和跪在地上的顧衛富有三分相像,今天在看到顧衛富這雙眼睛時,她腦袋裏面靈光一閃,他們老顧家的人,都是一雙杏眼,男人面前還不怎麽明顯,但是在女孩子面前,格外明顯。

而章玲的那一雙眼睛,和她還有顧婉婉的特別像。

章巧兒一雙單眼皮和章屠戶比較像,而在今天,這一切仿佛都浮出水面,而顧衛富的反應,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顧衛富惱羞成怒,指着帶來的幫手,“去,給我把她拿下!這是壞分子勾結的對象。”,看來準備狗急跳牆了。

安安把顧衛強安置好了,這才起身,手上的明晃晃的水果刀還在滴在血,仿佛要魚死網破,厲聲,“誰敢過來?”

那帶着鮮血的水果刀印在衆人的眼裏,紛紛都膽怯了去。

但安安畢竟是一個人,她哪裏鬥得過這麽多大男人啊!最開始會刺傷那個小光頭,那是因為她出其不意,這會兒大家夥有了準備,她想在從其中脫身,難了。

顧衛強聲音沙啞,顯然是之前被嗆着水了,還沒反應過來,“安安……你走”,這四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咳的驚天動地。

安安回頭,看了一眼顧衛強,“爸!”,我陪你,到底是沒說出來。

見安安不動身,顧衛強急了,他擡起酸軟的胳膊指向顧衛富,好聲好氣,“老二……你要對付的人是我,別連累了孩子。”

顧衛富這會哪裏會聽得進去自家四弟的話,他恨不得把安安給滅口了,最好把現場知道這件事情的都全部滅口才好。

他冷聲,“晚了!”

“爸,你別求這個畜生。”,說顧衛富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畢竟畜生還知道知恩圖報,但是顧衛富,确實實實在在的喂不熟的白眼狼。

這麽多年來,她爸爸為了顧家做了多少事情,為了顧家二房花了多少錢?可是這一切,在顧衛富的眼裏,都是輕飄飄的。

升米恩,鬥米仇,在顧衛富的身上可謂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顧衛富獰笑一聲,他揮手,旁邊的幫手一擁而上,安安的手腳很快,左手翻轉,就是一刀,沒成想,那刀卻還沒夠着人,那人就被一腳給踹到了豬圈的石頭牆上,摔的咣當一聲。

安安扭頭,看到是陸衍,松了一口氣,嗔怪,“你怎麽才來啊!”,她之前廢了那麽嘴皮子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拖到陸衍來幫忙啊!不然真以為,她這個小身板能跟着這一群大男人較真啊!

陸衍的伸手很好,在安安眼裏很難對付的幾個年輕男人,只聽見咔吧一聲,一腳一個,被踢的老遠,安安自動退出了戰鬥圈子,這是“衍哥”的場子,她只需要當個小迷妹就成。

顧衛富這次一共帶來了七個幫手,不過三分鐘,就被陸衍一個人輕輕松松的解決了。

安安仿佛有了靠山,一改之前的緊繃,她還拍了拍手,“我衍哥,真威武。”,她身後的顧衛強聽到這裏,一臉黑線,撐着一口氣,警惕的打量着陸衍,他閨女,什麽時候和陸衍這麽熟悉了???

顧衛強絲毫沒反應過來,現在是想這個時候嗎??他要想的是,怎麽把顧衛富幹趴下,把郎老爺子他們救出來。

不錯,顧衛富為了擔心郎永齡他們和顧衛強串口徑,特意把兩批人分開關着的,顧衛強算是從犯,就被關押在豬圈,被關在後院的郎永齡三人比顧衛強更慘,這群人都是打砸搶燒的紅衛兵,磨了這麽多年性子,這幾天又被釋放了出來,他們一路從隔壁的村子,□□到顧家村。

可以說,顧家村這裏是他們最後的窩點。

至于為什麽特意找這些人□□?當然是利益,徐衛兵畢竟是當過上峰的人,得到的消息也比較廣,說是這些人有可能平反,他便想着,趁着這一次,最後再撈一筆,這些人的名聲本來就是臭的,他在運作一番,更是臭上加臭。

到時候,若是受不了的,自然會把自己當年存放錢財的地點告訴出來,或者通知家人來拿錢贖人,要知道能流放到這裏的,家底都是頗為厚實的。

只是當年被抄家後,流失了一批錢財,剩下的便被轉移了。

別問徐衛兵為何這麽清楚?

那是因為這種事情他做的不止一次,而且在他的名單裏面,顧家村被流放的三人,是重頭戲,其中郎永齡是屬于皇城根兒裏面的人,這種人代表什麽?代表着很多很多的錢。

若是把他捏在手上,還怕沒錢花?

至于馮顯權父子兩人,也是省城人,按照徐衛兵的消息,是有人想要買馮顯權的命的,而且價格開的還不低。

若說徐衛兵為何要急功近利,這次冒這麽大的險,還不是他才調到太松縣任職,上下打點一番,費了不少錢,再加上,他手下還養着一群的地痞無奈,個個都是燒錢的貨,哪能不缺錢??

這太松縣下面幾個村子流放的人,就成了他口中的那塊大肥肉。

陸衍收拾完了最後一個人,只留了一個顧衛富,他眸光微冷,回頭看向安安,“你想你怎麽收拾他?”

“我爸經歷過的,他全部要經歷一遍!”,安安斬金截鐵,那眸光的森然,像是要把顧衛富給生吞活剝了一樣。

顧衛富聽到這,腿吓的一哆嗦,他不停的往後退,“你們別過來,我是縣長的人,你們若是敢得罪我,便是得罪了縣長,到時候夠你們喝一壺的。”,到了現在,他還不忘威脅一番。

至于周圍的看熱鬧的群衆,這會全部都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開口不說,甚至都後退了一步,想要和這群危險分子,劃開距離。

安安冷笑,吩咐,“上!”

“……”,陸衍,他怎麽覺得,這黑丫頭在喊狗呢!不過他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三下五除二,把一直後退的顧衛富給綁了起來,安安扯過木板凳上的繩子,打了一個死結,牢牢的把顧衛富的腿釘在了木凳子上。

她往前走了兩步,一只腿擡了起來,壓在顧衛富的脊背上,猛的抽起顧衛富的胳膊,只聽見空氣中一陣咔吧聲,那胳膊的關節明顯是被人給生生的卸掉了。

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顧衛富尖叫起來,他語無倫次,“安安,我是你長輩!”

安安聽到後,冷笑一聲,另外一個胳膊肘子也如同千斤頂一樣,壓在顧衛富肩膀上,撿起地上一個帶血的布料,塞到了顧衛富的嘴裏面,嫌棄,“太吵了。”,那帶血的布料是她之前用水果刀紮的那人手的,他包紮了起來,卻被陸衍再次給打掉了,安安索性廢物利用。

猛的沒了尖叫聲,卻有低低的嗚咽,恨之入骨的眼神,更加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旁邊看着的人,都紛紛的後退了一步,安安看向被陸衍扶着的顧衛強,“爸,剛這畜生,讓你喝了多少次水?”

顧衛強這會已經緩過勁兒來了,他老臉一紅,“七次!”,他都記着呢!每一次都讓他覺得離死亡又進了一步,但是一想到,家裏的一對兒女,沒了媽,在沒了爹,還不知道怎麽可憐,生生的被他給熬了過來。

他看着顧衛富的眼中,滿是冰冷,在也沒了兄弟情。

在一次次被溺在水桶裏的時候,他們的兄弟情已經消散的幹幹淨淨,剩下的只是仇人。

安安眸光微閃,臉上笑呵呵,“那我的好二伯,就翻倍,十四次,祝你好運。”,她的報複心,她的兇殘,沒有絲毫掩飾,或許只有讓在場的怕了,他們才會知道,顧家四房的人不好欺負。

讓他們這輩子都長教訓。

圍在茅草屋附近的人不少,村子裏面少說有十多個人,但是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卻沒人一個通風報信,若不是她眼皮子跳的厲害,心血來潮打算來茅草屋看一看,今天她爸爸可算是栽在這裏了。

而她和冬冬,就徹底成了孤兒了。

安安的眼神掃過去,很多人都不敢跟她對視,幫人是情分,不幫是本分,這個道理安安懂,但是這裏面,有不少人的孩子,都吃過冬冬送過去的肉,還不止一次,卻沒人,沒一個人,在她爸爸受到折磨的時候,出一聲,哪怕他們不敢當着顧衛富的面子說,起碼讓人回去通風報信也成,但是沒有,沒有一個!!!

安安緊緊的掐着顧衛富的脖子,使勁兒的往水桶裏面按着,一次三十秒,她數着數在,那一聲聲,卻讓衆人,看着安安的眼神越發驚恐起來。

而在水桶裏面的顧衛富不停的掙紮,卻被陸衍在旁邊死死的按着了胳膊,他知道,黑丫頭心裏憋着火氣,有恨意,要發洩出來。

他又何嘗不是呢?

陸衍之前進去後院的時候,發現郎老爺子一個六十好幾歲的人,被人扒的只剩下一件破破爛爛的秋衣,綁五花大綁的綁在大樹上,不能動彈啊!

這可是零下十多度的天氣啊!

這群畜生,他們怎麽敢?

怎麽敢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

而馮顯全和馮青岩更慘,被幾個二流子按在滿是玻璃碴子的地面上,他進去的時候,那巴掌大的小屋裏面,地上全部都是血液。

陸衍把三人都救了出來,安置在炕上,這才火急火燎的出來,就怕黑丫頭一個人在外面吃虧了。

安安每一下都按的很沉,不僅如此,那水桶裏面,剛被她從超市裏面拿了半袋子的細細的辣椒粉,倒在裏面,這會顧衛富的滋味不好受。

顧衛富的滋味确實不好受,他嘴上的塞着的血布被安安拽掉了,這會嗆人的辣椒水不停的往鼻子嘴巴裏面灌着,尤其是眼睛,一絲兒都睜不開了啊!

他這會才明白,死亡離他如此之近。

許是死亡的威脅,他猛的掙紮了起來,差點掙開了陸衍的用力,安安斜睨了陸衍一眼,“衍哥,你行嗎?不行了,我來!”,畢竟,陸衍之前一個人單挑了不少人的,體力肯定不行了。

陸衍額角青筋暴起,他眼神暗了暗,咬着牙,“行!怎麽不行!”

旁邊被他單手扶着的顧衛強,滿臉痛心的看着自家閨女,一把辛酸淚啊!他的傻閨女喲!知道問男人行不行,是什麽意思嗎?

瞧着她那樣子,鐵定是不知道的。

安安松手,把顧衛富的頭給從水桶裏面提了起來。

讓顧衛富緩了五秒左右,寂靜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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