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願意活在一種錯覺裏
第44章 人願意活在一種錯覺裏
江落城從深圳回來後就給路遙寧打了電話,她沒有接,用信息回複說:“給我點時間。”
附上幾條新聞和寧星的內部數據圖,江落城自覺善解人意,回了兩個字:“可以。”
熊市來臨,美股驟跌幾千點,牽動滬深,抗風險能力不強的小型投資公司和私募倒了一大片,還有一部分将死未死的正在勉力自救。
根據江落城對寧星的評估,路遙寧不至于此,但也的确艱難。
他等着她來求他。
會等到的。
江落城手上的事情也不少,在深圳的招商效果不錯,粵商想進內地,比較看好洛州的地區資源,金融港項目作為本次引資的重點項目,帶動的是新城區和新地塊,官方背書潛力比較大,意向不錯。
江落城把吳展留在那裏跟談後續,自己先回了洛州。
今天值班的助理比較臉生,忘了是哪個董事塞進來的人,說話慌慌張張的,有點詞不達意,結巴道:“老板,有人,有人要……要進來。”
江落城頭也不擡:“沒有預約不放進來,吳展沒交代過你嗎?”
“吳助交代過,但是這個……這個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例外。”
“誰?”江落城心想,難道是路遙寧嗎?
“不好說。”助理滿臉尴尬,顯然對老板的桃色新聞做不到坦然大方,江落城索性起身撥開人自己看,來人的背影很像路遙寧。
一轉過來,江落城眉頭緊皺。
是梁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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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江落城會有一瞬間的錯認,梁琳的這身衣服是路遙寧的同款,他見路瑤寧穿過的——是一件很誇張的湖藍襯衫,剪裁特別,領口還鑲着鑽。
這一套極其不符合江落城的審美口味,但是穿在路遙寧身上還是好看的,配上似笑非笑的狐貍眼,很襯,但穿在梁琳身上就妖裏妖氣的,很俗豔。
梁琳滿臉堆笑,一嘆三折的叫:“江老板。”
江落城冷臉道:“你來幹什麽?”
“來兌現你許給我的東西啊……”梁琳撲上來,轉着眼珠彎起手指要來勾他的領帶,被死死鉗住了,甩到一旁。
“扔出去。”
早就守在一旁的保安聽到後火速行動,江落城做了個手勢之後就進了辦公室,梁琳在身後一邊被拖着,一邊高聲尖叫,“江落城!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助理匆忙跟進去,一頭霧水地問:“老板?”
“扔出去之後查一下,看她要去哪都見了誰。”
“明白。”
“明天排了會議日程嗎?”
“沒有,但是明晚有鄭公子的訂婚宴。”助理趕緊翻開筆記本,“禮物都準備好了,禮金也有定數,這些吳助交代過。”
“路瑤寧是不是也要去?”
“這個……應該吧。”
“不要給我不确定的答複。”
“不好意思江總,我現在就去确認。”
江落城揉了揉太陽穴,心情糟糕,吳展什麽時候能回來?
“好,出去,梁琳的動向盡快報給我。”
傳回來的結果是,梁琳連夜離開了洛州。
鄭公子的聯姻對象是礦業大王的千金,訂婚宴隆重鋪張,雙方都有意彰顯,兩個集團合作不是秘密,但具體的交易條件還是惹人好奇。
宴席上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話題,無外乎鄭公子為這份婚事到底奉上了多大的厚禮,鎢礦是新能源産業鏈的重要一環,誇張點說和在可預期的未來幾年和金礦也沒有什麽分別,鄭氏之前在實業布局不多,這是看寒冬将至,要存糧轉型了。
路遙寧之前投過相關領域,也有一定了解,默不作聲一邊吃飯一邊豎起耳朵聽,十分低調。
鄭公子雖然私德有虧,但是行事不出差錯,路遙寧和江落城的請柬是分開下的,座位也沒有安排在一起,以往這種場合路遙寧都是像蝴蝶一樣滿場飛,眼裏每看見一個人頭都是生意,但是今天不行了。
她和江家正在切割中,屬于高危人群,大多數人都在觀望結果,路遙寧也知冷熱,夾緊尾巴做人,不湊到人家跟前讨沒趣,專心吃菜,一個人自斟自飲,喝了大半瓶白葡萄酒,臉上洇出一片粉紅色。
儀式進行完,各桌的應酬開始,衆人熱鬧,更顯得路遙寧一個人獨坐凄慘,換做以往她的自尊心已經千瘡百孔了,許是跌到谷底反而不管不顧,路遙寧自在地叫來侍者,又要一瓶新的。
身後伸出一只手摁住杯口,有人彎身下來在她耳旁說:“你一個人要把自己灌死在這嗎?”
白襯衫袖口挺括,釘着閃光的精致袖扣,十指修長,指根處卡着一枚婚戒,這聲音再熟悉不過,路遙寧不用回頭都知道是江落城,氣性上來,她挪開他的手掌,拿起杯子又往嘴裏倒。
“可以了,別再喝了。”江落城語氣不是很好,粗暴地提着路遙寧腰圈在懷裏,“給我出去。”
路遙寧暈暈乎乎地說:“那我得跟鄭公子說一聲。”
“我和他說。”
“你是誰啊?”
“我是誰?”江落城怨氣沖天,礙于場合,聲音壓得很低,但咬牙切齒,“你要是有什麽正事就算了,喝成這樣也沒空找我回話嗎?”
怎麽會有人把最後談判時那麽慘烈的問句叫做回話,路遙寧覺得很離譜,都掐住人脖子了還要說這不算威脅,是不是就像貓和老鼠一樣,都快把獵物玩死了,他還在說,這是在鬧別扭。
這到底是實力差距的誤解,還是對親密關系的概念一無所知。
路遙寧扭了扭腰,一副醉态,反身抱住江落城的脖子說:“那你送我回家吧。”
“回哪?”
路遙寧摸出一枚鑰匙拍在身前人的胸口,仰起臉來望着他:“回家。”
那鑰匙是他扔在她面前的那一枚,江落城疑心這又是一個陷阱,但還是柔聲說:“好。”
大概還是在做給別人看罷了。
但離了人前還是很乖,這是稀奇的,在車上路遙寧把鞋子踢掉,江落城幹脆把她橫抱起來進了門,屋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亂得很,酒櫃空了一半。
江落城把路遙寧抱進卧室放進床上,發現床頭櫃居然放着他們倆結婚時的合照。
他心神搖動,要不是路遙寧醉着,他很想問一句這是什麽。
很輕的一個人像只貓一樣的縮在他懷裏,像個小孩子一樣咬着指甲,眼淚流下來,嗚咽着說:“我想你了。”
江落城嘆了口氣,無奈道:“你是不是又騙我。”
“我也是叫人騙了,你憑什麽這樣對我。”
江落城用手指蹭了蹭滿是水痕的臉,路遙寧繼續委屈:“我早就說了我不去找祁若初,你非要我去。”
江落城俯身下來,幾乎要吻,但鼻尖堪堪觸到,就要停下來,呼吸之間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葡萄酒甜味,像是要确認,就問:“所以……你終于肯來求我了嗎?”
路遙寧睜大霧蒙蒙的眼睛,說:“對。”
終于放任自己咬上紅潤的唇瓣,将手掌貼在背脊與床面之間,江落城輕輕把路遙寧托起來一點,好細細吮吸果凍一樣的唇。
路遙寧嘴硬的很,接起吻來觸感卻極軟,唇形完美漂亮,上唇薄但不薄情,下唇豐滿但不肥厚,淺淺一咬就失了血色,含上去又會慢慢地泛起水光,但嘗起來很甜,舌尖尤甚。
懷裏的人不輕不重地喘了兩下,手指似有似無的搭在皮帶上,然後向下描摹形狀,路遙寧低聲說:“江寧我不要了,既然還沒睡膩,答應我把寧星好好的還給我。”
“早就說過,只要聽話,我一定護着你。”
真的也行,假的也行,人有時候就願意活在一種錯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