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可惜你的下家沒有了
第26章 可惜你的下家沒有了
路遙寧從英國回來之後在郊區的別墅住了幾天,江落城陪她來看天鵝,見柔白的手指漾在水波裏,天鵝便應聲而來,像優雅的羽箭,破開空氣般劃開平靜的水面。
路遙寧很滿意地輕笑起來,江落城忽然有些不忿。
“說起來也不算是你養的,怎麽偏就聽你的話。”
要親人,也該是和飼養它們的工作人員親才是。
“笨啊,你。”路遙寧咯咯笑着張開掌心,原來她握着吃食,扔給了天鵝,她拍拍手上的殘屑。
“早就說了,沒東西勾引着,哪來無緣無故的親人。”路遙寧似笑非笑地喃喃念着,“動物……小畜生而已。”
江落城站在一旁閉了嘴。
“聽說顧家和我,你選了我。”路遙寧忽然開口,蹲在水邊仰頭看他一眼,那神情十分明媚天真,“阿城,為什麽?”
江落城避而不答:“誰告訴你的,顧瑞瑩?”
“嗯。”路遙寧點點頭,“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哪裏奇怪。”
“她告訴我了好多事,可是什麽東西也沒要。”路遙寧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說實話,我以前覺得她很傲慢。”
“多久以前?”
“就……以前。”
“那段時間顧家不準她和陸柏在一起,用了很多手段,她心情和狀态都不太好,不是沖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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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路遙寧想起什麽,自嘲地笑笑,“是我自己小家子氣。”
也許她一直在隐晦的嫉妒着顧瑞瑩,哪知人家是坦蕩晶瑩雪,是名士高潔。
比較起來,她自己就像鑽進油壺的小老鼠,滿心滿眼都是香油錢財。
“怎麽了?”
“沒怎麽。”路遙寧站起身,換了個稱呼,“江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江落城的手插在口袋裏,沒有抽出來,冷淡看她一眼:“不為什麽。”
然後他轉身走了。
“你現在不談生意,錯過了可就沒了!”望着他的背影,路遙寧提高了一點音量,可是江落城沒有回頭。
這感覺很奇怪,此前他們的每次合作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有幾分情,又有幾分利,明晰到路遙寧可以拉一張表出來,确保自己不僅沒虧而且賺了,很少有這種含糊不清語焉不詳的時刻。
路遙寧覺得別扭,也十分罕見的,忽然覺得有點不安。
若談情,就用欲來還,若談生意,就用利來還,可是江落城說不為什麽,怎麽可能不為什麽?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是夫妻。
畢竟是夫妻。
路遙寧皺了皺眉,重新蹲下來,把一時的隐憂擱置在一邊,撫了撫天鵝順滑柔軟的羽毛。
它們的身體蓬勃有力,長羽下覆蓋着堅實的骨骼,一振翅,就能直上九天。
天鵝飛起來了。
在顧家的提點和協助之下,名義上的第二次實際上的第一次聯合會議正式舉行,重要領導首先發表講話,路遙寧聽得十分認真,祁若初笑她假模假式。
“走個過場而已,領導們又不管實際運作,別把事情辦砸就行。”場間休息的時候祁若初踱步過來,彎下腰來饒有興致的看路遙寧在筆記本上都記了什麽,發現她畫了一堆圈圈,不由得笑出聲。
“注意避嫌好不好啊。”路遙寧也演起來,順着這勁兒半嗔半嬌,把筆記本推到一邊合上,“等他回來看見又要吃醋找我的茬。”
“都要離了還在乎他幹什麽?”
“體面些總是好的。”路遙寧盈盈笑道,“祁總和前夫人不就是和平分手嘛,是不是?”
祁若初卻收起笑意,他過來這一趟不是為調情,是為了确認,他低聲問:“等一下的公開選舉,你确定周局會點頭麽?”
路遙寧道:“話我已經講過了,但人家領導萬一有自己的心意也不好說,我哪好給你打包票。”
“只要你講了,我就放心了。”
“也太擡舉我了。”路遙寧警惕地打預防針,“我沒有那個本事。”
祁若初的指尖輕輕敲了敲路遙寧的肩膀:“你最有本事。”
他離開的那個瞬間,江落城重新出現在門口,慢慢走過來在路遙寧身邊坐下,擰開西裝的第二顆扣子,擡頭看見祁若初坐在圓桌對面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也笑了笑。
公開選舉結束,聯合會議也落下帷幕,江落城成了幾位領導親自點頭的項目負責人,祁若初作為實際出資的大頭,反而被安了一個執行總裁的位置,讓他惡心的不行,勉強維持住态度和人寒暄,鐵青着臉色出了會場,江落城把人叫住,笑着攬住肩膀。
一轉身背過衆人,笑意頓收神色驟冷,江落城道:“別再打別人老婆的主意。”
名義上是屵達股份占比更高,但沒有實際到賬,江落城做了點融資結構,真正出錢的祁若初反而成了二股東,他意識到這是一個一開始就下好的套子。
祁若初甩開江落城,咬牙切齒地罵道:“不要臉。”
美人計只是最淺顯的誘餌,真正讓他上鈎的是貪心和好勝。
路遙寧慢慢地從後面走過來,聽不清兩個人在說什麽,祁若初連着兩個人一起罵,還在官方大樓裏,不方便大聲,狠狠瞪了一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一對狗男女,狼狽為奸。”
路遙寧一臉無辜,對江落城道:“他罵你。”
江落城卻看她一眼:“他說我們兩個狼狽為奸。”
“冤枉啊。”路遙寧說,“都是你讓我去的。”
“好,那就讓他都算我頭上。”江落城拉了拉領帶,稍稍勾松了一點,露出一抹痞笑來,“但祁若初好像不認,怎麽辦?可惜啊路總,你的下家沒有了。”
路遙寧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不過,她也笑起來。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一同出了大樓,往停車場走,都沒有把祁若初的态度放在心上,被罵兩句而已,不掉塊肉。
至于祁若初那邊并不用擔心,今天就算鬧得再難堪,明天把會議室的門一開,大家還是能親親熱熱的把手握在一起。
祁若初是被坑了一把,但也不算虧,金融港這個項目明明白白是有前景的,不然不會這麽多人盯着,沒有人比路遙寧本人更清楚,祁若初入這個項目,她的原因至多占一成,不會再多。
原本祁若初也是想接着東風挖人牆角,財貌雙收,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罷了,所以路遙寧是沒什麽心理負擔的,晚上輕輕松松地發消息:“祁總,實在不好意思,我人微言輕,這事我畢竟半路進場,拗不過江落城。”
管他信不信,發了再說,面子上過得去,臺階給不給要看對方。
哪知道祁若初反過來道歉:“我知道你也沒辦法的,下午是氣狠了,牽連到你。”
路遙寧簡短回複:“沒事。”
“改天一起吃個飯,我親自賠罪。”
“那也太隆重了。”
“這次的教訓慘痛,我得複盤複盤,好好總結經驗,反思反思自己是哪裏比不過江總。”
路遙寧覺得好笑,更覺得有趣,祁若初不愧是IT出身,有股技術男的軸勁兒,從哪裏跌倒非要從原地爬起來,笑了半天,她回複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