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送走醫生之後,宋霖打着圓場,打算就這麽把這事揭過去,“男孩子聚在一起嘛,難免磕磕碰碰的。以後你們要是成了一個組合的隊友,可不能為這種小事傷了和氣。”
他話裏話外都是偏袒着林與川的,不過好在這回沒真讓應嘉禮受傷,又畫了個一起出道的大餅,倒是讓人也說不出什麽來了。
至于幾個當事人心裏都是怎麽想的,有沒有留下心結,以後還能不能和睦相處……那不都是以後的事兒麽?
現在,只要他們幾個還想出道,就肯定不會沒腦子到把這矛盾擺到明面上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沒錯,可宋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林與川确實沒有什麽腦子,而且本來也不是很想出道。
宋霖分明給他鋪好了臺階,他卻愣是不樂意下:“我才不跟他們當隊友。我今天把話撂這兒,這組合有我沒他們,有他們沒我!”
宋霖:“……”
他一臉皮笑肉不笑地把林與川拉過去:“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眼見着林與川不情不願地被拽了出去,會客室的門“嘭”地一聲被關上,應嘉禮一臉不可置信地湊過來對賀淩小聲道:“這人什麽來頭啊?膽子這麽大?宋總監也這麽縱着他?”
賀淩心想何止膽子大,架子和脾氣可更大,随口扯道:“可能是宋總監的什麽遠房親戚吧。”
應嘉禮一臉羨慕:“那他應該實力特別強吧,讓公司都不得不捧着他。不然,遠房親戚又算不上什麽了不得的情分,應該不會敢這麽跟宋總監說話。”
被認為“實力特別強”的林與川還真就敢這麽跟宋霖說話——
“你是沒看見他們倆怎麽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地孤立我!兩個人悄咪咪笑嘻嘻挨在一起說小話,好像跟我隔着楚河漢界似的,根本不搭理我,還沒出道呢就這樣了,以後不得排擠死我?我不幹!”
宋霖本來心裏還有點氣,這會倒是被他的用詞逗笑了:“不錯啊川兒,在國外待了好幾年也沒忘本,成語用得這麽地道呢?”
林與川像是要噴火似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別給我轉移話題。”
“沒轉移話題,跟你說真的呢。你不是喜歡寫歌嗎,以後團裏出專輯,作詞作曲你都可以來,這才不浪費你的音樂天賦和文學才華不是?”
林與川還真沒想到過這茬:“還可以讓我來寫?那些男團女團出的歌,不都是直接買來的?”
“那是他們沒能力寫,不是這行限制了他們不許寫。獨立創作無論放在哪個組合,甚至個人身上,都是特別加分特別吸粉的能力,我給你準備的定位也是這個。”
這倒是讓林與川有點驚喜,不過他還是半信半疑:“我姐當時明明說是讓我來當主舞的。”
這也是他一直心不甘情不願的原因。他根本不會跳舞,硬生生把他弄上臺有什麽意思?
他自己跳得痛苦,觀衆看得比他更痛苦。
宋霖笑道:“你姐說什麽你就信什麽?那是你當時把她惹火了,她故意那麽說,給你添堵的。當然了,就算定位不是舞擔,舞蹈你還是要好好學的。”
這一點林與川有心理準備,不情不願地應道:“……知道了。”
他本來就是連選拔都沒有參加,直接空降的關系戶,要是在舞臺上公然拖後腿,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暗中瞧不起。
宋霖拍拍他的肩:“關于你說的那兩個人孤立你,我覺得沒這樣的可能。最先坐在會客室,說明你要麽是實力特強第一個通過選拔的,要麽是關系特硬早就內定了的,他們又不傻,幹嘛得罪你?”
“我想,大概是因為你當時看着又酷又拽,他們怕你高冷,才不敢跟你搭話。”
這話宋霖說得委婉又違心,好在林與川的重點完全跑偏:“什麽?他們都知道我是內定的了?”
宋霖:“……”
這難道是什麽很不明顯的事情嗎?
賀淩和應嘉禮沒在裏面等多久,宋霖就回來了。不過,跟在他身邊的火龍果卻不見了。
這是不想跟他們一起出道,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要真是這樣,那賀淩覺得自己也應該考慮一下要不要繼續這條路了。
如果不能趁上位面主角即将爆紅這趟東風……
好在宋霖很快開口解開了他的疑惑:“剛剛那位是我們公司第一個簽約的練習生,叫林與川。”
“他這人哪兒都不錯,就是性子有點軸,脾氣有點爆,但等熟悉了你們就知道,他人還是很好的。剛剛那話你們別放在心上,他就是一時沖動口不擇言,這會兒正後悔自己說錯話了呢。”
第一個簽約的練習生啊……應嘉禮隐蔽地跟賀淩交換了一個眼神。
宋霖想得沒錯,除了林與川這種根本不想出道的刺頭,其他人完全不可能還沒簽上約就開始搞事情,所以他跟剩下的這兩人談得很順利。
“我也不瞞你們,公司是計劃在今年之內就推出這個組合,所以不會像某些經紀公司那樣,死拖着你們練上十年八年,出道還是未知數,最後拖到你們無路可走,再狠狠宰一筆巨額違約金。”
今年之內……看起來是奔着年底的音樂盛典去的。
今年圈內只出了兩個新組合,都是小公司出身,沒激起什麽水花。如果皓星加入進來,只要運作得當,拿個新人團體獎應該不成問題。
那最多也就只需要等三四個月了。賀淩在心裏默默計算着沉沒成本。
“而且我們對練習生的培養不收取任何費用,你們也不必擔心什麽出道活動好幾年,還倒欠公司幾十萬的笑話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個新聞前段時間還挺火的是吧?哈哈。”
宋霖明目張膽地拉踩了一下皓星的競争對手,又道:“當然了,我們給練習生的福利也是很豐厚的,別人有的我們都有,別人沒有的我們也有。”
賀淩具體聽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皓星的練習生也有月薪,或者叫生活補貼,雖然數額只能保障基本生活,但也聊勝于無。
公司有提供宿舍,四人間免費住,就算想住雙人間甚至單人間,價格也比在外面租房便宜多了。
反正應嘉禮聽得眉開眼笑的,簡直恨不得當場就把合同簽了。
但對賀淩來說……還不夠。
跟宋霖說好了下周一來簽合同,他就跟應嘉禮一起離開了。
剛等到電梯上來,賀淩摸了摸兜,突然對應嘉禮道:“壞了,我把鑰匙忘在裏面了。我回去找找,你先走吧,咱們周一見。”
說完,他扭頭就走,完全沒有給應嘉禮留下挽留的機會。
應嘉禮:“……”
他剛想說他可以在這等一會兒呢。
775在一旁看得明白,啧啧稱奇:【這演技,不去當演員可真是浪費了。】
見賀淩壓根兒懶得理他,775憤憤地撲閃了兩下,又誘惑道:【你不想知道剛剛位面主角被宋霖拉走之後,他們都說了什麽嗎?】
賀淩表情一頓,腳步卻沒停:“你還可以随意到別的地方去偷聽?”
【才不是偷聽,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誰讓這些愚蠢的人類看不到我。不過也不是很随意啦……我綁定了你,就只能在距離你十米之內的範圍內活動。】
賀淩警覺道:“你不會偷窺我的隐私吧?”
【誰要偷窺那種東西!我可是一個有節操的優秀系統!】
“你最好是。”賀淩将信将疑,“所以他們倆到底說了什麽?”
775憑借自己優秀的記憶力活靈活現地描述了一遍,而後從中挑出它認知裏的重點:【聽見沒有?位面主角對你很有意見,都是因為你冷落了他。你要是早聽森*晚*整*理我的去跟他親近……】
賀淩自動屏蔽了它那套抱主角大腿的長篇大論,重新摘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宋霖留給林與川的定位是創作,這項能力雖然稀缺,但對偶像組合來說只能算是錦上添花,不能說是必不可少。
而賀淩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組合裏的主舞。
這一點跟林與川的定位毫不沖突,所以不必擔心公司在決定出道人選時,為了保下林與川而舍棄他。
他對自己的舞蹈實力很有信心,但皓星搞出這麽大陣勢的選秀,必然能吸引到很多優秀的舞者,他還沒有狂傲到覺得自己的實力是天下第一。
再加上接連幾個月的練習生時期,說不定有諸多變數……
他該怎麽保證自己在這些練習生裏,能成為公司最佳甚至唯一的選擇?
再次回到會客室的時候,賀淩毫不意外地見到宋霖正語重心長,滿臉真摯地跟一個年輕男生說着什麽。
一看就是又在忽悠剛剛通過選拔的新選手了。
賀淩暗中打量了一下這人,實力看不出來,但外貌比應嘉禮那種娃娃臉更符合大衆審美,是時下流行的花美男長相。
果然,能通過終試直接簽約的,從實力到外表都是按照能直接出道的标準來篩選的。
當然,林與川完全是一個意外。
想要在這些人裏脫穎而出,他必須要找到自己無可替代的優勢。
見到賀淩,宋霖一愣:“小賀啊,找我有事?”
賀淩揚起唇角,擺出一副真誠的表情:“是有件事情,剛剛走得匆忙,忘記說了。不過我不急,宋總監您先忙,我去外邊等您忙完。”
進來之前,他想問的問題有很多,比如做練習生期間能不能出去接兼職賺點外快,比如不住公司的宿舍可不可以換成住房補貼,又比如出道組準備選進來多少人,最後又能出多少人……
但當宋霖真正站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賀淩當機立斷地換了一套說辭。
“我之前一直在做舞蹈老師,也教出過幾個已經出道的小偶像。雖然不敢說能指導出道組,但指導一下非出道組的練習生還是沒問題的。”
皓星這次招募的練習生,不僅是為即将推出的組合準備的,還存了長期培養的心思,所以雖然終試通過概率極低,複試通過的人卻不少。
這些人也可以簽約成為練習生,只是出道遙遙無期罷了。
不過,賀淩的目的當然不是換個地方繼續做舞蹈老師。
他只是想提醒宋霖,他似乎忘記了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宋霖不是告訴林與川要好好學舞蹈麽?
再專業的舞蹈老師,一次也只能上幾個小時的課,哪裏比得上身邊有一個能力不比老師差的隊友,朝夕相處之間指導來的效果好呢……
果然,宋霖像是突然被打開了任督二脈,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在訓練間隙給那些零基礎的練習生上課,價格可以低于市場價,就算我在公司兼職,行麽?”
那可太行了!
“零基礎”這三個字正中宋霖下懷,這人不就是為林與川這個舞蹈白癡量身打造的麽!
宋霖盡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動,輕咳一聲,道:“這件事我要跟公司商量一下,等你周一來簽約的時候再跟你确認,怎麽樣?”
賀淩的臉上适時浮現出一絲為難,愁道:“不瞞您說,我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經濟上有些拮據。我是很想出道的,可這段時間沒了經濟來源,也不能只靠着公司的補貼生活。要是沒法解決這個問題,那簽約……”
這可不行!
宋霖忙道:“你放心,周一我會先把這事跟你确認好,咱們确認無誤之後再把合同簽了,保證不會讓你吃虧,怎麽樣?”
要不是怕公司顯得太過殷勤,會被藝人拿捏得死死的,他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事兒定下,跟賀淩把合同簽了。這點小事他還做不了主麽?
會跳舞的帥哥哪裏都有,但跳得好,長得好,還能二十四小時盯着林與川,幫他教林與川極限速成舞蹈的,那可絕對是可遇不可求。
一番話下來,兩個人都滿意地達成了目的。
只有真正的當事人林與川還不知道,他接下來的幾個月已經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