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更)
雖說在愛情這個方面不太坦蕩, 但是唐莎莎還是多少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因為她身邊不管是益友還是良師,兩者都已經存在了。
顧西琅就絕對是其中一個不可多得的良師。
老實說,身邊能夠有這樣的人物存在,她是十分高興的。
晚上回去的時候,方緣已經先她在家裏了。
這個姑娘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以前回家的時候, 不管再怎麽累, 方緣都是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的, 但是現在唐莎莎打開家門的時候, 居然看到她橫躺在沙發上, 占據了整個沙發。
對于唐莎莎來說, 回家之後會馬上躺倒,不是因為身體累到了極點, 就是因為心理累到了極點。
看方緣現在的樣子, 大概和身體上的勞累沾不上什麽關系, 至少她覺得這個姑娘現在看起來精神還很不錯的樣子。
所以唐莎莎一邊把大衣脫下來, 随手扔到沙發扶手上,一邊問道:“你怎麽了?”
聽到她的聲音, 方緣稍微動了一動,有氣無力地發出一聲嘆息。
這個樣子太可疑了。
簡直都不像是方緣了。
在回家的時候, 視線不可避免地會掃到秦知年那邊的家門,從而也會想到一些深層次的事情,所以說唐莎莎現在心情未必有多好。
即便如此, 她還是在地毯上坐了下來,挺直的身子正好和躺在沙發上的方緣齊平。
她看着方緣的眼睛,又問了一遍:“你還好吧?”
“不太好。”須臾後,方緣給了她一個答案。
确實她現在這個模樣也像是寫上了不太好的提示,唐莎莎關切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方緣恹恹的:“還不都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哥哥。”
方緣這次小長假回家就是為了料理她哥哥的事情,據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專門針對小夥子的感情生活和婚姻話題,方緣作為成年人,自然也是要出席這場會議。
唐莎莎家庭觀念比較淡薄,在家裏又是獨生子,本來想着這件事情和方緣沒有太多的幹系,差不多小長假最後一天就該回來了。
但是沒想到方媛今天才回來。
看樣子事情就比較嚴重了。
對好友發出人道關懷那是很必要的事情。
方緣搖搖頭:“完全不行。”
唐莎莎對于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還停留在之前方緣離開的時候給自己說的那些上面。現在驀地聽到好友這麽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有些一頭霧水的樣子。
她盤腿坐在小圓桌旁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繼續用眼睛看着方緣。
方緣也坐了起來,表情有點不好受:“看樣子,我哥這次對這個女的真的是認真的。”
按照這個姑娘之前的說法,她哥哥就是個頗有些浪蕩的公子哥兒,唐莎莎自然不把這個當成一回事:“能夠固定下來,那不是挺好的麽?”
“你是不知道。”方緣把唐莎莎當成和自己穿一條裙子的好姐妹,就算是自己家裏的八卦,也毫不介意地和她分享起來,“我哥之前也有一個固定的女朋友的。”
“有固定的女朋友還……還……”她憋了一下,用溫和一點的形容詞,“還那麽愛玩?”
方緣很發愁:“可不是麽,之前那個女孩子,跟了他七八年了,從他還在讀書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了。”說起這個,方緣翻了個白眼,“我哥就是個混蛋,做事不負責,之前還和人姑娘不小心搞出了人命。”
唐莎莎皺了下眉:“現在分手了?”
“分手了。”
“那女孩沒說什麽?”
方緣搖搖頭:“據說那姑娘哭壞了,她對我哥挺執着的。她每天都來酒吧蹲我哥,也在公寓樓下守過,我哥就是不肯見她,一心一意要分手。”
對于別人的事情,唐莎莎看的總是更加清楚的,說道:“其實分了也挺好的。”她省略了一句話——和這種三心二意的渣男,早點分了也挺好的。
方緣并沒有理解到她的弦外之音,只是嘆着氣。
唐莎莎問道:“那女孩現在呢?”
“不知道。”好友攤了下手,“鬧了一陣,我哥實在是煩了,叫兄弟給了那女孩一筆錢,想要打發人。”
唐莎莎皺起鼻子:“你哥真是……”人渣。
方緣也端起杯子:“總之,那姑娘就沒出現了。她本來在她舅舅開的會所裏面上班,但是也沒找到人……大概是權衡之下,還是決定拿着錢走人吧。”
那再好不過了,就當是拿到青春損失費了。
方緣說道:“我之前還以為我哥要和她結婚,畢竟我哥雖然在外面挺愛玩的,可是固定的女朋友就這一個,而且有時候外面那些女的來和這個姑娘鬧,我哥也都向着這個姑娘……沒想到啊沒想到。”
她哥這次突然說分手,還帶着另外一個女人回家說要結婚,這件事情确實是讓方緣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唐莎莎覺得心裏不舒服,有點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換了個邊問道:“那你哥現在要結婚的這個對象呢?”
方緣想着之前家庭會議的時候,父母臉上那些不悅的神色,抿了下嘴,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什麽小姑娘了,比我哥大了一大截。”
唐莎莎抓住了一個重點:“連你也不清楚?”
她本來想着,方緣回家這麽一段時間,不管怎麽說,對方的一些基本的信息應該了解了。
方緣苦笑起來:“可不是麽,要不你以為我爸媽為什麽會拼死了不同意?”
唐莎莎也就不問了。
就算她不問,方緣肯定也會接着說下去。
果然,小小的中場休息之後,方緣接着說了起來:“首先,那個女的不年輕了,我哥是個不靠譜的,那女的一把年紀,按理說是早就應該結婚生子的年紀了,卻連個家、連個正式的工作也沒有,死心塌地跟在我哥身邊。我家裏覺得這個女的也是個不靠譜的。”
方緣這第一個說法就讓唐莎莎覺得比較認同。
畢竟年紀擺在那裏,已經有了一定社會閱歷的女人,一定要和一個混日子的公子哥兒在一起。即便兩個人是真愛,愛得死去活來,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太不理智了。
如果對方不是什麽聖母心腸的給予者,那大概就是還活在童話故事裏面的公主。
唐莎莎問道:“然後呢?”
方緣這次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然後,我剛才已經說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了解。換句話說,那個女人的一切相關情況我們都不清楚。”
“什麽?”
方緣解釋道:“包括對方的父母、家庭環境、家庭條件,受到的教育還有戶口一類的,全部都故意隐瞞了下來。”
她家條件挺好,兒子就算是問題不小,可到底是兒子,極有可能會和家業有關的繼承人,在擇偶方面,家裏還是看重一個門當戶對。
對面卻把這一點故意隐瞞了下來。
唐莎莎也覺得很奇怪。
現在有個流行的話是說,我和我對象結婚,又不是要和我對象的父母結婚。
話雖如此,但是其中不少瑣碎的事情都代表了對對方家人的尊重,家人願不願意,這是家人的意見,但是基本的尊重還是必須要有的。
唐莎莎實在是沒法認同這個女人的态度,搖搖頭:“那你哥知道她的事情嗎?”
“知道。”方緣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但是那個女的要隐瞞,我哥也就同意了,死活不肯說。”
這就有些棘手了。
這個樣子,家裏人怎麽可能會同意他們兩個結婚的事情?偏偏自己哥哥不想着怎麽調解這件事情,還和家裏鬧上了。
現在關系也就越來越僵。
方緣很愁。
她哥哥現在二十一半都過了,還像個不懂事的小朋友一樣,做事完全由着性子來。平心而論,她并不想管這個哥哥的事情,但是她更不想看到父母被氣得發抖的樣子。
末了,不知道她想到點什麽,感嘆一句:“這人一執着起來,還真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不曉得是在評價她哥的前女友、現女友,還是她哥本身。
兩人晚上聊得挺久,方緣一肚子話想要和唐莎莎說,就算是已經過了唐莎莎的休息時間,她的話也還沒有停下來。直到最後兩個人都累了脫力了,也懶得回卧室,一個人睡在沙發上,一個人睡在地毯上,就這麽将就了一個晚上。
半夜有點冷。
唐莎莎僅蓋了一條平時用來做被爐的薄被,半夜就因為這股子涼意半夢半醒了一陣。
迷迷糊糊之間,腦袋裏面突然蹦出來一點事情,她仿佛呓語一般說了聲:“是燈塔。”
方緣也同樣沒睡醒,嘟哝着:“什麽?”
“之前你問……扮演什麽……在我的生活裏。”
方緣眼睛睜開了一條迷糊的縫,從縫裏朦朦胧胧看着黑魆魆的世界。
“嗯?”
唐莎莎的聲音斷斷續續:“是燈塔……”如果她清醒着,大概會覺得自己這會兒文藝得讓她起雞皮疙瘩,“在迷霧裏面、摸不清方向的時候,只用跟着那點微弱的光芒前進就行了……”
方緣又把眼睛睜大了一點,朝地上躺着的唐莎莎看過去。
卻見姑娘翻了個身,稍微拉了下被子,很快又響起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不知道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夢話,說得倒是挺清晰。
就是文藝了點。
肉麻。
肉麻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