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勝得歸!
第48章 大勝得歸!
“投降吧。”
站在夷國軍隊正前方的亓楊忽然一擡手, 制止了身後張弓搭箭的士兵, 沉聲道:“我大夏軍隊不殺降, 不擄掠,你降了, 我可以保證不動你們夷國百姓一根手指頭。”
然而夷國國主卻好像沉浸在了沉痛的記憶中不能自拔,搖頭喃喃道:“這是報應……是報應……當年天康帝死在我的面前,如今換成我一把年紀慘死在戰場, 也是因果循環, 沒什麽好怨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老淚縱橫,後背伛偻, 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應有的樣子了。
站在亓楊身後的索天縱等人眼中不由得滑過一絲恻隐,不少年輕的小兵手上的動作都有了點兒不易察覺的猶豫。
夷國國主眼中暗芒閃過,手悄悄伸向了背後的弓箭。
“嗬。”
一聲嗤笑忽然打破了沉默。
夷國國主眼前只見銀光一閃,一支長長的銀槍忽然直指他所在的方向, 聲音中帶着冷意道:“當年在沛川城上,是你親手勒死了手無寸鐵的先帝和先皇後, 而如今夷國大軍又再次不宣而戰, 兩次分明都是夷國陷我大夏于不義,如今戰場上真刀真槍, 既然你技不如人, 還有什麽臉面裝可憐?”
被他這樣朗聲一說, 身後的小兵們瞬間從夷國國主編織的“可憐老人”幻象中醒轉過來, 想起當年在沛川城下, 讓無數将士口耳相傳, 氣得咬牙吞血的國恥,又想起近年來夷國對大夏邊境無休止的騷擾,提心吊膽生活的西境百姓,瞬間怒火中燒。
“這個老狐貍!”索天縱低喝一聲,刀鞘“锵啷”作響,削鐵如泥的環首刀已經悍然出鞘,微微顫抖的刀鋒可見主人內心的憤怒。
見亓楊毫不猶豫地戳破了自己的謊言,夷國國主此刻也不做更多僞裝,收起臉上引人恻隐的表情,重新變得冷酷猙獰了起來,腰杆挺直,冷哼一聲低聲道:“烏星。”
烏星拔掉自己肩頭的一支箭,喘着粗氣上前應是。
“掩護我,你頂上去。”
夷國國主用氣聲說完,便忽然猛地調轉馬頭朝寇河下游的方向沖去。
烏星此時已經狀态大不如前,不過軍令如山,他也不敢反抗國主的命令,只好硬着頭皮,幾乎同時率軍向前沖去,大喝一聲,手中弓箭便疾射而出。
“上!”
亓楊一聲令下,夏國軍隊瞬間直沖而上,兵分兩路,一路殺入面前掩護的烏星陣營,另一路則是迅速繞開一個大圈,往沿着寇河逃遁的夷國國主那兒追擊而去!
一時間,寇河兩岸狼煙四起,火铳“砰砰”作響,雖然夷國軍只有數百人,但是秉承着一個也不能放過的原則,亓楊果斷使出了圍三闕一的戰術,在越來越縮小的包圍圈內,夷國國主慌不擇路,順着亓楊留下的豁口朝東邊疾馳而去,卻不想正好被亓楊堵了個正着。
身邊的将士一個個戰死,夷國國主到底是征戰多年老奸巨猾眼睛一轉便在包圍圈中發現了一道不易察覺的縫隙!
機會!
他心中一喜,又迅速低沉下來,那個方向頂着許多夷國兵,若是要從那兒突圍,必然會傷及自家将士……
不管了。
夷國國主很快做出了決定。只見他狠狠一踢馬肚子,便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
前方為他開路的小兵們哪裏想得到自己竟然落得這般下場,還沒反應過來,便直接被馬蹄踏上,瞬間血肉橫飛。
借着自己将士血肉鋪成的通道,夷國國主立刻朝西側奔逃而去。
夏國士兵哪裏能想到這家夥瘋起來居然能連自己親兵的性命都不顧,大吃一驚,連忙追趕,可惜那夷國國主身/下戰馬是難得的名駒,速度飛快,腳力驚人,眼見着便要逃脫。
“不好!”索天縱大叫出聲,急得臉頰淌汗:“不能讓他跑了!”
亓楊剛剛解決數個圍着他鏖戰的小兵,聞聲一轉頭便看到這邊的緊急狀況,眼睛一眯,當即從面前倒下的夷國将士馬背上奪下一卷套馬繩,暗暗運氣,只聽“忽”的一聲,那套馬繩便被甩飛出去老遠,越過數十步距離,精準地套在了夷國國主的身子上!
黎朔王瞬間覺得一陣巨力傳來,雙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缰繩,拼命抓住腰上的繩套,腳下徒勞地蹬踹不停,他的坐騎似乎沒能理解為何主人忽然夾住自己的馬肚子不放,長嘶一聲,便掙脫開他的桎梏,順着寇河遠遠地絕塵而去。
夷國國主黎朔王的身體滑過一條弧線,重重墜在地上,當胸正好被一柄折斷的短刀穿過。
他口中吐出一口血,頭一歪,便沒了氣息。
“國主死了!國主死了!”
夷國将士們的慘呼在寇河畔響起,國主的死亡讓他們好像失去了最後的精神支柱,只是軍人的本能還在催動着他們繼續戰鬥。
正當恐慌之情四處蔓延的時候,亓楊再度站出來,縱馬環繞着包圍圈喊道:“剩下的夷國将士們,黎朔王已死,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數千名夏國士兵重複呼喊着這四個字,聲震曠野,終于,在多重刺激下,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兵忽然嗚嗚大哭起來,丢下了手中的彎刀:“我不打了……娘,我要回家……”
有了其一,便有了其二,只聽得叮叮咣咣的一陣響,夷國士兵們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刀盾,眼神中帶着一絲迷茫的解脫,跪倒在地。
亓楊和索天縱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索天縱帶人上前,将這些投降的将士們帶去了一邊。
清澈的寇河中飄着紅色的血花,有一些陣亡将士們的軀體狼狽地撲在河灘上,亓楊帶領剩下的小兵們一起清理戰場,清點人數,将不幸戰死的幾名夏國将士的屍體收好,準備帶回去好好安葬。
“将軍,這個夷國國主怎麽辦?”一個小兵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問道。
亓楊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黎朔王蒼老的身體正委頓在血泊之中,身上還捆着粗粗的繩索。屍體上鎏金的盔甲還在落日的餘晖中閃耀着微光。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天理循環一說,本來亓楊存的就是生擒黎朔王的主意,故而那套馬繩也有意往下挪了幾分,想的便是将他扯下馬來,不傷性命。沒想到黎朔王之前自作孽,從自己人的方向突圍,馬蹄下踏死了好幾名自己的親兵,而刺穿他胸膛的短刀,正是其中一名直到死亡都牢牢攥着武器的小兵的。
這麽一想,他當時賣慘時呼喊的報應,竟然也沒說錯。
“取下首級,帶回京城。”亓楊解開了馬繩,起身冷聲道,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一片戰場因為是掩護黎朔王撤退的夷國士兵所在的地方,戰況明顯比那邊要慘烈很多,地上到處掉着武器、盔甲、衣物,在一片瘡痍之中,有一個高壯的身影十分顯眼地伫立在戰場正中,手中還握着長弓,身上插滿了木箭,竟然就這麽站立着死去了。
正是戰鬥到最後一刻的烏星。
在寶壺原你死我活地鬥了數月的二人第一次近距離地對視了片刻,只是其中一人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澤。
見到亓楊大步上前,一個站在一邊清理屍首的吃瓜小兵忍不住推了推身邊的同伴:“诶,你看!”
同伴揉揉酸澀的眼睛,頗為吃驚地小聲說:“将軍去那敵國大将那兒幹嘛?”
“不知道。”吃瓜小兵癟癟嘴,一臉不爽的神情:“再捅他一刀洩洩憤?這個人太讨厭了,在寶壺原折騰了我們這麽久,你看将軍都累得瘦了。”
正當二人竊竊私語的時候,亓楊已經站在了烏星的屍首面前,定定地看了看他已經蒙上了一層陰翳的眼睛,嘆息了一聲。
烏星是個雖然有些迂腐,卻忠心耿耿的好武将,雖說是在敵方陣營,可是他依然不能不承認這人确實死得像個好漢。
比那個戲多還心黑的國主要不知道強到哪裏去了。
沉吟片刻,亓楊摘下了自己的頭盔,抱拳沖烏星行了個禮。
“若是生在太平年間,我必然引你為知己。”他喃喃道,伸手幫他閉上了雙眼,沖吃瓜小兵和他的同伴招招手吩咐道:“小心點兒,将他好好葬了吧。”
說罷便轉身離去。
兩名小兵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許久,直到耳邊忽然出現了個幽幽的聲音。
“你們知道為啥你們只是小兵,而小亓将軍是大帥嗎?”
小兵傻傻搖頭,扭過臉,面前出現了一張寫滿了狂熱崇拜的面孔。
……又是索天縱的副官。
見二人一臉呆滞,副官很是得意地揚起了下巴,啧啧道:“因為你們沒有這種偉大的胸襟!這是一種多麽崇高的人格!面對敵人也能夠欣賞他們的優點,然而該出手的時候又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副官的彩虹屁吹起來滔滔不絕,面前兩個傻乎乎吸着鼻涕的小兵一邊聽一邊懵懵地點頭,極大程度上滿足了他的傾訴欲,正當他準備換一個角度繼續安利自己的偶像時,索天縱忍無可忍的娃娃音在頭頂響起:
“打完仗就可以摸魚嗎?還有——你到底是誰的副官!”
**
與此同時,在甘華關下,剩餘的夷國軍隊聽到了自家國主、大将盡數死去的消息後,也放棄了最後的抵抗,就地投降。
經此一役,亓楊手中三萬兵馬損失不過一千,卻将夷國剩餘的數萬兵馬殘部盡數一網打盡,擊殺了夷國現任國主黎朔王,夷國排名第一的大将烏星,繳獲武器馬匹不計其數。
更為激動人心的是,過了甘華關之後,整個夷國門戶大開,亓楊長驅直入,甚至直接吞并了夷國的大半國土,逼得當今夷國國主,黎朔王的二兒子不得不棄都而逃!
正當全營将士們齊齊歡慶的同時,又有好消息傳來——亓大石所率領的軍馬一路北上,經過數次大小戰役後,終于将西境以北駐紮的戎國軍盡數趕了出去。
至此,隴西草原已經全部重新歸入了夏國國土,在受盡屈辱,仰人鼻息地生活了五十年後,隴西草原的夏國百姓終于盼到了來自故國的聲音。
歷經一年的鏖戰,征戰在外的夏國将士也等來了另一個讓他們熱血沸騰的消息。
翌日起,班師還朝!
他們……終于可以榮歸故裏了!
**
大軍再一次跨過漫漫雪原,不過與來時的緊張壯烈不同,如今整個大夏軍雖然軍容嚴整,軍紀也沒有拉下,卻明顯洋溢着一股喜洋洋的氣息。
亓大石率領的軍隊征戰得比他們更遠,還在返程的路上,而亓楊旗下三萬軍馬,連帶着數萬俘虜,已經跨過了濟水,眼看着就要到達長山府了。
“這幾日若是能夠趕回栗城,正好還能趕上過年啊。”身邊一名游擊将軍滿面喜色:“這都一年沒有見過我媳婦了,真是想得很,今年也能過一個團圓年了,真好。”
幾個同行的将領聽到這兒,瞬間爆發出了一陣哄笑,調侃之聲不絕于耳。
“一邊兒去,一邊兒去。”那游擊将軍臉都紅了:“我就是想我媳婦兒了,我媳婦又漂亮又賢惠,不行嗎?你們敢說你們不想?”
幾名将領中少數的單身狗被拍了一臉冰冷的狗糧,氣哼哼的不回話了。
“将軍,你呢?”那游擊滿面喜色地說:“去哪兒過年?不如來我家一起熱鬧熱鬧?”
“去你家幹什麽,看你和你媳婦兒恩愛麽!”索天縱嗤之以鼻,扭頭便努力伸長手臂拍上了亓楊的肩膀:“去末将那兒吧,我父親也在家,咱們爺仨不醉不歸!”
營中人都知道大亓小亓都是光棍兒,今年亓大石是趕不回來過年了,亓楊自然也沒什麽地方可去,紛紛熱情邀請了起來。
“不必了諸位。”亓楊微笑着擺手,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絲溫情:“我今年去謝知府那兒過年。”
“哎呀!又是謝知府!”那名游擊将軍拍着大腿吐槽道:“将軍,你幹脆娶了謝知府做媳婦兒算了,看你倆焦不離孟的樣子,我都要嫉妒了!”
衆人聞言,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紛紛開起了這二人的玩笑。
只是誰都沒有當真罷了。
然而在他們沒注意到的角落,借着夜色的掩蓋,亓楊悄悄伸出手背,貼了貼自己滾燙的臉頰。
真是……許久未見了。
想起貍奴的音容笑貌,亓楊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在內心中生出了絲絲想念來。
不知道他最近過得可好?平日裏貍奴一看起書忙起公務來就會忘了時間,有時候深夜都還不睡,加上他又愛俏,不肯多穿厚衣裳,這些天涼的快,不知他身體是否扛得住?早知道自己應當在上一封夾在軍情彙報的信中多提醒他幾句的……
“将軍!馬上就到了!”
亓楊從思緒中驀然清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路上都在想……和貍奴相關的事情。
心頭一跳,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緩緩湧入四肢百骸。
這就是……惦記麽?
“天啊!這是什麽!?”
還不等他想個明白,夏軍将士們齊齊發出的驚呼聲已經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亓楊趕忙擡頭望去,只見官道盡頭,栗城的西城門高高伫立,然而不同于往日的威嚴高聳,此刻的西城門上亮如白晝,張燈結彩,挂滿了火紅火紅的燈籠。
大軍在城門前站定,只聽城牆上忽然有守兵一聲嘹亮的高呼:“小亓将軍得勝還朝啦!”
話音剛落,只聽“嘭嘭嘭”幾聲巨響,整個栗城上空瞬間升起數朵璀璨的煙花。城門頂上一匹長長的錦緞驟然展開,一行俊秀遒勁的大字映入眼簾:
“賀亓楊将軍凱旋!”
每一個字都濃墨重彩,蒼勁有力,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亓楊總覺得自己名字的兩個字的寥寥數個筆畫,卻寫得明顯更加婉轉一些,仿佛……寫字的人心中最柔軟的情感都被灌注在筆尖,不知不覺躍然卷上。
他情不自禁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在那裏,一顆心正前所未有地急急跳動着。
近了……更近了。
大軍行至西城門下,站在最前方的亓楊清楚地看到城牆之上有個身材颀長的男子,一身紅袍,正聞聲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一個在城上,一個在城下,一個一身齊整的官袍,一個一身沾血的铠甲。
在這一瞬間,在謝庭春的身後,忽然有成百上千盞散發着溫暖光暈的孔明燈飄起,和普通孔明燈不同的是,這些燈都是用紅紙紮的,在寂靜的黑夜裏盛開出一朵朵絢爛的紅花,逐漸升入夜空,漂浮在整個栗城上空,又像是漫天星河,盡數灑落在了宇宙這一個角落。
在紅色燈光的映照下,城牆上的謝庭春眼中似乎有萬種情緒翻湧,頓了頓,卻只是笑着開口輕輕說了一句話。
夜裏起了風,将幾個短短的詞語吹散在了隴西草原的夜空中,可是亓楊卻看懂了。
他在說,大哥,歡迎回家。
※※※※※※※※※※※※※※※※※※※※
啊,終于寫到這個我一直很盼望的場景了~
下一章高蘇高甜預警!
——謝謝魔女的營養液~(*^o^*)———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邪魔女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