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學做人的第八天
第42章 學做人的第八天
日本每年都會有大約十萬左右的人口突然失蹤。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殺害,也有不少人的“失蹤”是為了躲避債務或是逃離家庭。所以最初,警方并沒有将那些失蹤的案件串聯起來,只是當做單獨的失蹤案件處理。
直到某天,某個咒術師撞見了奇怪的失蹤者——她雙眼空洞,走路跌跌撞撞,撞到他的肩膀時,也不知道道歉,嘴裏嘀咕着沒有人聽得清的話語,像喝醉酒一般繼續前行。
如果是其他咒術師碰見,或許并不會發覺什麽。畢竟女生身上沒有完全詛咒。
可碰到這件事的是虎杖悠仁。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生有點問題,住在他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兩面宿傩語焉不詳,但也側面體現了事情的蹊跷。
說來也巧,被虎杖悠仁撞見的那個女孩子叫宮本秋美。
是吉澤聖奈他們前一天吃壽司的那家店老板的女兒,好在被虎杖悠仁救下,才逃脫了下落不明的命運。
只不過被救下後仍舊神志不清,一有機會就想逃離醫院,去往某個地方。只能被固定在床上。
“那是怎麽發現是連環失蹤案的?”跡部景吾沉思片刻,問道。
五條悟将落在吉澤聖奈身上的視線微側:“好問題。”
“因為失蹤之前,這些人都有相同的症狀。”
明明沒有喝酒,但都像是醉醺醺的狀态。獨自穿過大街,走進小巷,而後消失在同一個小巷的陰影之中。
但去那些人消失的巷子裏調查後,又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死路,沒有任何詛咒的痕跡。
吉澤聖奈短暫思忖後,問道:“所以你來問我,是不是妖怪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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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說。
六眼能看到神明,自然也能看到妖怪。
宮本秋美就在醫院,五條悟去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五條悟環抱着雙臂,狀似失落地嘆了口氣:“可是——它好像很害怕我呢。”
就在半小時前,他剛從宮本秋美的病房離開。不知道藏在宮本秋美身上的東西是怎麽感應到他的。在他移動過去之前,那東西已經逃竄離開——要知道,他移動的速度很快,就算是特級咒靈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原本掙紮不休的女生也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仿佛只剩下空殼,靜靜躺在病床上。
吉澤聖奈唔了一聲,“連你在靠近都能感應……它應該知道你是誰。”
她指的是——知道五條悟和神明沾了一點邊的關系。
當然,也有可能甚至清楚五條悟的身份。
那更不得了了。
“所以,你來找我幫忙?”
五條悟挑起唇角:“只是來問問。”
其實也不用專門過來問。他只是回家的路上想起來,吉澤聖奈還把他的手機號碼拉黑着,又發現了有趣的事情,特意過來湊熱鬧罷了。
明明被擋住眼睛,但白發青年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跡部景吾身上,讓跡部景吾額角微微跳動。
又一陣冷風。
單薄的襯衣終于抵抗不住刺骨的寒意,跡部景吾打了個噴嚏。
吉澤聖奈看過來:“你不會生病吧?”
跡部景吾強硬否定:“怎麽可能?本大爺才不是那種身體柔弱的人。”
*
事實證明,人不能亂說話。
第二天早上,吉澤聖奈準備出門時,側頭看見米歇爾管家剛從隔壁房間出來,在門外對着其他傭人吩咐着什麽。
“咦,他還在卧室裏?”
将近七點,應該是跡部景吾風雨無阻去散步騎馬的時間了。
米歇爾管家無奈莞爾:“少爺感冒了。”
昨天信誓旦旦不會生病的豪言壯語猶在耳邊。
吉澤聖奈表情扭曲了一秒。
她小跑過去,湊到門邊:“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米歇爾敢肯定,好強的小少爺肯定不希望讓吉澤小姐看到他這麽狼狽的一面。
但是……
米歇爾替吉澤聖奈推開門,讓開了一步:“當然可以。”
生病時,不論是誰都會變得脆弱一點。難得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能陪陪景吾少爺,他當然樂見其成。
向米歇爾道過謝,吉澤聖奈走進跡部景吾的房間。
不得不說,這還是她第一次用人的姿态走進這個房間。
腳下柔軟的地毯将腳步聲吞噬。
一直走到床邊,躺在床上假寐的少年睜開眼。
“米歇爾,給我——”
看清來人,跡部景吾一愣:“怎麽是你?”
吉澤聖奈眨眼望了他一會兒,稀奇道:“聽說你生病了,特意過來看看。”
感冒帶來的燥熱讓他臉頰微紅,看上去怪可愛的。
唔,現在的表情更可愛。
跡部景吾從她輕巧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打趣的意味,瞬間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炸毛貓:“感冒這種小毛病,也能叫生病?”
說罷,他作勢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本大爺要起床了——”
下床的動作還未完成,一直守在門外的米歇爾微微側身,露出不贊同的目光。
“少爺,橋本醫生說您有些低燒,讓您好好休養。”
突然被拆臺的跡部景吾:“……”
他擡眼,對上吉澤聖奈明晃晃的視線。
現在就是有種臉疼的感覺。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得過感冒這麽不華麗的小病了。之前哪怕深冬只穿着短袖集訓都沒有問題,怎麽今年只是吹了一會兒風就感冒了?
不知道跡部景吾在想什麽,吉澤聖奈能感覺到他忽然低迷的氣場。
往前走了一步,她站在床沿,伸出手。
手指貼在他微微發燙的額頭上,冰涼的觸感稍稍驅散了他的燥熱。
“果然發燒了。”吉澤聖奈确認道,又問:“需要我留下來照顧你嗎?”
因為她突然的細膩短暫的怔愣須臾,跡部景吾拒絕:“不用。”
他又問:“你很想留下來,啊恩?”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可以勉為其難接受……
吉澤聖奈搖頭:“今天有英語演講,我不想去上學。”
還沒展露起來的笑容瞬間枯萎。
——他果然不應該對吉澤聖奈的情商有太高的期望。
跡部景吾扯着嘴角,輕哧一聲,惡聲惡氣道:“給本大爺好好去上課!”
*
不論她怎麽撒潑打滾,跡部景吾依舊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她翹課的請求。
幾乎是被司機押送到學校,吉澤聖奈望着逐漸靠近的立海大校門,深深嘆了口氣。
立海大附中靠近海岸,剛一下車就被海風吹得頭發糊了一臉。
呼出的氣息已經肉眼可見的在空氣中變成一片白霧。
吉澤聖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外套,想起出門之前和跡部景吾的争執。
“早知道就把外套還給你了。”
跡部景吾一陣壓抑的咳嗽聲,激發出了吉澤聖奈後知後覺的愧疚感。
“反正我又不會生病。”
她就算在暴雪裏呆一個小時都沒有問題,下次抗凍這種事還是交給她好了。
将喉間的不适壓下,跡部景吾聲音微微發啞:“這次只是個意外。”
“還有,照顧女士是紳士的基本素養。”
“那你在這種時候可以把我當成男人。”她想都不想,接道。
她不明白什麽紳士淑女的準則,只知道不生病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又因此拉扯了一番。結果最後當然是被一臉無奈的跡部景吾,以快遲到為由催促她離開。
吉澤聖奈擡起眼,學校門口站着另一位紳士。
手臂上挂着風紀委員的袖章,柳生比呂士看到慢悠悠走過來的吉澤聖奈時,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垂在身側的左手隔着衣料摸到口袋裏的禦守,柳生比呂士在吉澤聖奈即将路過自己時,低聲開口。
“謝謝。”
吉澤聖奈飛快地掃了柳生一眼。
有了禦守加持,他身上的氣息正常了不少。
之前雖然也散發着人的氣味,但是比正常人要淡不少。所以很容易被奇怪的東西纏上。
吉澤聖奈裝作沒有聽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畢竟禦守是以跡部景吾的名義送出去的。
可是沒走多遠,又碰上了另一個還算熟悉的人。
柳蓮二穿着隊服,額角有一層薄汗,大概剛結束晨訓。
吉澤聖奈微微颔首,正準備走過去,又想起論壇裏那個帖子,叫住柳蓮二。
對方似乎也有事找她,與她同時出聲。
吉澤聖奈開口道:“你先說吧。”
“吉澤,你……看論壇嗎?”
她沒想到,柳蓮二問的也是這個問題。
“偶爾會看。但是那個帖子不是我發的。”
柳蓮二眉頭微微皺起。
看到頭顱的只有他和真田弦一郎。如果還有第三個人知曉這件事的話,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神神秘秘的吉澤聖奈。
雖然帖子後面的走向讓他産生了一些懷疑,但碰到吉澤聖奈,他還是确認了一遍。
“後面的走向?”
吉澤聖奈拿出手機,那個帖子被她加入收藏裏,很快被打開。
昨天放學後,樓主又更新了好幾段。
從發現頭顱一直寫到了某兩位男生房間裏的奇怪動靜。
然後與事實不相符的轉折出現了。
在帖子裏出場不多、但極有存在感的Y同學像從天而降的英雄,将兩位隊員解救,并破解了無頭妖怪的詭計。
去修學旅行的只有二年級。帖子裏講得太過詳細,大家很容易就猜出了Y同學的真實身份——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剛才抱怨說,他今天走進學校時,同學們都用看着神棍的目光打量着他。
柳蓮二推測有可能是吉澤聖奈為了轉移視線,所以把風頭丢給了幸村精市。
——不過概率不高,不足30%。
果不其然。
寫帖子的人不是吉澤聖奈。
可又是誰這麽了解當時發生的事情,還對幸村精市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呢?